徐鸣到了江桅湾,输好密码推门的一瞬间被屋里强烈的味道刺激的猛咳了几声,他揉了揉鼻子进屋,房间里瓶瓶罐罐的放了不少香薰。

    “你是想用香薰把自己毒死吗?”

    徐鸣喊了声,把就近的几个香薰盖上,脚步往里走,瞥着客厅里背对着看江景的向梵。

    他坐在驼色的毛绒毯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头发微湿的荡在额前,听到门口响声却也依旧是一动不动。

    “你不抽烟也不酗酒,总是点一堆香薰在家里,搞不懂你这是什么特殊解压方式。”

    落地窗外余晖照耀,江面泛着粼粼金光,每每微风浮过,层层叠起,闪烁着如梦幻一般。

    可透过向梵眼里,却是一片空洞,毫无色彩。

    他神色恹恹,眉宇间的阴霾久久不散,模样憔悴没了往日风彩,手腕搭在腿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腕骨也好似嶙峋,唇瓣动了动却没一点声音。

    徐鸣走近又喊了声,向梵才好似有了点反应,长睫抖动了几下,又继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她不喜欢烟味。”

    “她喜欢柠檬香橙的味道。”

    徐鸣顿住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在说什么,模样渐渐变得惆怅整个人都变得安静下来,听见他继续用着极为平淡的语气。

    “她讨厌雨天,喜欢江景,喜欢星星,喜欢画画,喜欢……”

    向梵声音猛得顿住,瞳孔微缩,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

    ‘我已经不爱你了。’

    赵镜知绝决冷漠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向梵手掌倏地握紧,袖口微微颤抖。

    她说的是‘已经’。

    向梵狠狠地闭了下眼,眉峰拢起,再一次变痛苦袭卷。

    他们相爱过的。

    他似乎有些无法承受的,慢慢滑下身子,腰背塌陷,“不喜欢了……她不爱我了。”

    他疲惫,毫无力气,放纵自己瘫倒在地。

    徐鸣在这里呆了多久向梵就对着落地窗看了多久的江景。

    最后徐鸣还给他客厅里留了瓶香薰,看他这心如死灰的模样觉得还是得做点什么。

    “前两天说你恋情曝光的绯闻已经澄清了。”

    他眉心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反应。

    “和赵经毅见面的时间约好了。”

    向梵敛着眼,眸光顿时变得凌利深邃,掀眸看过来。

    果然,还是这招最管用。

    “后天下午,在平黎馆见面。”

    ——

    平黎馆是个私人戏院,喜欢听戏唱曲的上流人士都爱来这,每每一次花销十几或百万的也不在少数。

    点曲唱台,名角花旦,只要想看付得起钱,总归是有办法。

    赵经毅闲来无事最爱来这。

    向梵进到包厢,赵经毅手指点动摇头晃脑的听的正是起劲,手里拿着杯茶抿了两口,耳朵动了动,眼里精光乍现。

    赵经毅点了下红木桌子,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如今成了大明星,见一面可真不容易。”

    向梵面容冷淡,坐下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修长长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双手随意姿态散漫的放在身前。

    侧目,眼尾睇着他。

    外面戏台上刚唱完一曲,雷声鼓动。正是休场时间安静的很,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一场无形的争斗。

    到最后终于是赵经毅先沉不住气,他眼角皱纹抖动着,像提线木偶的绳子,绘制成一个虚伪的面容。

    “小梵,不先谢谢你赵叔叔我么?”

    向梵挑眉,仿佛在问要谢他什么。

    “镜知回国的消息可是我告诉你的。”赵经毅看向他,眼神得意:“你若不是提前知道,你怎么能准备出一档综艺让她参加呢?”

    “你现在能够时常和她见面,也是多亏了我,你要懂得感恩。”

    观众位置的灯开始渐渐暗下去,戏台亮起,京剧打扮的戏角逐步登台,铜锣鼓声响起,一台大戏又开始。

    “这次又想再加多少钱?”向梵眉宇犀利,语气间毫无波澜。

    赵经毅笑了声目光却看向戏台,一副饶有趣味欣赏的模样,良久才悠悠开口:“你现在真的是和从前大不相同了,小时候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全变了。”

    向梵听着他语气里的挖苦倒也不气,笑了声嘴角讥讽:“您却还是老样子,这些年来始终如一。”

    赵经毅神色一凛,眸光顿时变得阴险,“一条消息一百万,你不亏。”

    “呵。”

    向梵嗤笑了声,低眉狭长的眼神睨着他,轻蔑的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区区一百万。

    他低头理了下衣服,手指缕着袖口指尖,“马上就打进你的帐户。”

    “我要每个月。”

    赵经毅神色悠暗,人靠着椅背从容的开口,双手握在胸前睨瞧着他。

    “生活费。”

    台上的戏唱得声泪俱下,‘乌鸦反哺,羊羔跪乳’,赡养父母为之伦理。

    此情此景,多么嘲讽戏弄的一番话。

    向梵扯起嘴角,“好。”

    事情谈的太过顺利,赵经毅似乎却不满于此,想要拉他坐下来好好聊上一聊。

    “真的也应该让镜知来听一听曲。”赵经毅笑道:“毕竟她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向梵垂着眼,眸光微沉:“我再多加你一百万,不要再拿她的钱。”

    赵经毅似乎顿了下,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心疼了?”

    “我可告诉你,她这五年过得不错,从我知道的来说,她没有想起过你。”

    向梵手指微紧,“你只需要告诉我愿不愿意。”

    这样好的一笔买卖,谁会不同意。

    赵经毅当时便点了头,看他起身准备离开时,突然喊住他:“你是不是特别想知道赵镜知临走的时候和我聊了什么?”

    向梵脚步顿住身子有些僵硬,心脏难以遏制的剧烈跳动。

    “我今天心情好就告诉你一点。”赵经毅眼里笑容更甚,“她说从此往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事情她都不想再知道。”

    戏台上的角突然一阵嚎哭,重重跪在地上,伏下身。

    他心猛得一沉,侧过脸,轮廓在阴影之忽明忽暗,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

    他推开包厢门,光亮透进来,脚步却听着越发的沉重,直到他转身走进电梯声音才慢慢消失。

    赵经毅心情不错,悠然自得的再次靠回椅位里,嘴里哼着小曲儿开始鼓掌。

    ——

    因为网上的绯闻赵镜知这几天都没有出门,毕竟没有拍到女生的样子,她不知道会不会有记者在楼下蹲守。

    尽管向梵一方已经出面否认,可赵镜知为了能够更稳妥一点,还是选择了在家里,恰巧她还有一堆画稿没有完成。

    这几天下来七七八八也算做了一大半。

    赵镜知头发挽起,袖口卷在臂弯上,拿着吸尘器在屋里来回走着。

    “一会儿我到你家来接你。”

    耳机里周聿楠的话传过来。

    今天是约好的要去朱院长那拜访的日子。

    按照平常他们都是各自出发,在孤儿院门口见面。

    可因为绯闻的事情,周聿楠对她也有点不放心。

    挂了电话后屋里卫生也收拾的差不多,赵镜知换一套衣服等着周聿楠。

    她坐到沙发上无意间看到了被放在茶几下的深绿色袋子。

    是那天向梵送过来的。

    只是她从来没有打开过。

    她心里有预期,向梵送的应该都会是比较贵重的,她也并不打算收下这份礼。

    想了想赵镜知拿出手机给徐鸣发了消息。

    这个时候徐鸣正在和向梵激烈的聊着事情。

    “一个月两百万!”徐鸣在车里简直就要尖叫起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向梵稳如泰山,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也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和他争这个一二。

    “他这就是在敲诈呀,我可以报警抓他的。”徐鸣脑袋嗡嗡作响,“这些年在他身上砸的钱还少吗?”

    “他公司亏空,破产清账,哪一笔钱不是你掏的?”徐鸣是个守财奴,提到钱这个事情算的比谁都清楚,“他住的那个小洋楼,所有的开销都出在你身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栋小洋楼早就在你的名下了吧?”

    向梵睁开眼,瞥向一旁窗外。

    “赵经毅知道你不愿意让他卖这套房子,就用双倍的价格来卖给你。”

    “你要的是那套房子吗?你要的是那套房子里存在的所有记忆。”

    “你知道还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向梵眉眼更为深沉,这几日来他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完全没有心思和他争辩,模样十分不耐烦催促他赶紧开车送他回去。

    徐鸣低头去拿响着的手机,嘴里的话还是不停:“我只是替你不值,你做这么多那个人知道吗?她就算知道,她领你这份情吗?”

    “你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徐鸣看到是赵镜知发来的消息,声音很快停了下来,皱着眉一脸困惑。

    “你是不是送给赵镜知一个礼物?”他抬头问着。

    “怎么了?”

    徐鸣举起手机,指着屏幕上的一串话:“她说要还给你,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要给我送过来再转交给你。”

    向梵喉咙滚动了下,张了张口却有点发不出来声音。

    “她又问我今天可不可以,她正好要出门。”

    向梵垂下眼看过去,那一串黑色的对话框看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

    非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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