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岳星手一覆,心默念。

    ?

    流形剑说,等等?

    *

    流形剑正轻快地飞在银杏的周围,绕着圈。

    银杏还是轻车熟路地化作一团气,从门缝里溜进去。流形剑有样学样,翩然出现在房内,似乎很快乐地绕着两人一圈。

    银杏只疑惑地看了流形剑一眼。

    女子早已做好了准备在等着。但说是准备,她也没能干什么,只是把衣袖裤脚绑好,虽然说有些四不像,但是对她来说方便了许多。

    “这把剑,能劈开这扇门。”银杏说完,眼神坚定地看着女子。

    “你。”

    女子的话还未说出口,银杏便化为一团橙红的光芒,融入到流形剑中,自然而然,没有分毫的排斥。

    在隐隐约约之中,一把剑,有两个剑影,忽隐忽现。

    银杏是剑灵。

    她的剑的剑灵。

    女子深深呼吸,紧紧握住了剑柄。

    上一次握剑还在数百年前。

    这一次,既陌生又熟悉。

    她不是什么修道之人,除了出不去,不知道门上的玄机。

    她看不到那门上是密密麻麻曲曲绕绕的咒文,尤其是门把手上,似一条条黑蟒盘旋在上,吐着蛇信子。

    银杏没跟她提过,进来一次就要消耗自己身上的少部分灵力。

    女子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事。以后,也不会知道。

    破门。

    一剑破门。

    炸出绚烂的花火。

    是鲜红的剑气。

    女子现是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剑,再收回了眼,迈出门。

    第一步,先似千斤重,突破了禁锢,突然轻松。每走一步,身上就改变几分。

    *

    许少卿心一惊,脸色一变,已沾到唇齿的杯子想慌慌张张放回去,手一抖,只挨到桌边。

    “啪”一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众人皆望去。

    “轰。”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爆鸣。

    只是一瞬间,许少卿已经飞到了门口,再一看,已然不见人影。

    没两秒,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云岳星也随之离去,速度之快,不亚于许少卿。

    云岳星着急,这爆炸声,她七分把握是跟流形剑有关的。就算在明月山庄出了事,她保下自己的流形剑倒是不难的,心里盘算着得赔多少钱。

    这云岳星一走,沈序和林岁安想也没想,也跟着去。叶明珠“诶”地一声,没抓住林岁安离去的衣角。

    秋灯夜在得到掌门的“不许凑热闹”的警告后,直接拉着虚空一同前往“热闹地”。到时候骂起来,她也好把虚空推出去背锅。

    虚空冷哼一声,倒也没拒绝。

    温柏想着师姐匆匆离去必有急事,林岁安跟着过去,到时候指不定得分心照顾。他留下一句“晚辈先行告辞”,匆匆跟了过去。

    叶明珠的右手边都空了座,她想了想反正主人家的都出去了,她出去也没啥关系,跟着大部队就走。

    惊天动地一声“铮”,让本就蠢蠢欲动的众人接二连三离了座位。

    *

    云岳星只比许少卿慢了那么几步到达,停在许少卿的后面,不远不近。

    她的第一眼先落在流形剑上,似疑惑,流形剑跟没事剑一样回应了她,她才打量起眼前的形势。

    一片房屋坍塌后的废墟前。

    一身戎装,身着铠甲,在浅浅的月光下反射着银光,耀眼闪烁。那右臂的盔甲上雕刻着一条金龙,盘旋环绕。腰间挂着一副似狼的黑面具,未戴头盔,玉冠束发,面容清秀,雌雄难辨。手持长剑,一片肃杀之气。

    一把剑,两个剑影。

    黑面具。

    金龙。

    云岳星盯着眼前人,忽地想到。

    武安君?

    那剑影?将军剑?

    只是她还有些其余的不解。

    许少卿下颚颤抖许久,才缓缓从唇齿喊出眼前人的名字。

    “怀远。”

    云岳星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肃然起敬。

    怀远。张怀远。

    是那武安君的名字。

    壮士怀远略,志存解纠纷。

    张怀远懒得搭理许少卿,就连白眼也懒得翻,就这么头一转,眼瞥别处。

    倒是银杏很兴奋地在剑里蹦跶。

    她很久没见血了。

    将军剑。

    将军守国,剑护主。

    张怀远这么一瞥,先瞥见了云岳星,手中的剑轻轻动了动。她一下就明白是银杏在告诉她,那是这把剑的主人。

    她对云岳星挑了挑眉,心里想着怎么表达感谢。

    云岳星虽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也露出友好的微笑。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来了,也没敢太上前,一样的离最中心的二人,不近不远。

    沈序先不动声色地挪到了云岳星的身边,很是自然地占据了个位子,再对张怀远点了点头。

    张怀远忍笑。

    两个恩人凑一块了。

    “师姐。”林岁安贴了过来,轻声,“这是怎么回事?她抢了你的剑?”

    云岳星小幅度摇摇头,也贴近,声音比林岁安还压低了几分:“没,我也不知道。流形剑自愿,就让它去了。”

    自愿?!

    这剑要跟别人跑了?

    林岁安瞳孔都大了。

    那她要不去给师姐物色一下别的剑?

    云岳星说完就直了身板,结果发现这位子变得挤了,左一个,右一个,给她挤得难受。

    她往后退了两步,秋灯夜给腾出位子,让云岳星站自己旁边。

    就这么徒留着林岁安和沈序互相干瞪了一眼,却不好跟着往后退,这后面还都有人。

    许少卿见张怀远不理会自己倒也没恼,他也不在意这周边有多少人见着,仿佛这方天地只有,他和她。

    他含情脉脉道:“怀远。”

    前一声只有云岳星听到,而这后一声听到的人可就多了。

    怀远。

    武安君!

    那将军剑在哪?

    风声,树叶声,窃窃私语声杂糅到了一起,也许还有人起了别的想法。

    当然还有例外的。

    “这庄主怎么喊得那么怪怪的?”秋灯夜起了鸡皮疙瘩,她在那低声,“可我怎么记得武安君是个男的啊?”

    她曾因为那禁咒去研究了武安君的生平。

    那正史上呢,写武安侯十二便随父出征,十六斩平内乱,十八征战四方,二十八封武安君。娶有一妻,膝下多女。

    野史就好玩了,爱恨情仇都能添油加醋。

    只有野,没有史。她看得老起劲了。

    什么许谋士其实女扮男装暗恋武安君,女帝的孩子其实是武安君的,罪臣的女儿没死现在是武安君的情人。

    编出来的话本也是五花八门,可劲有意思了。

    云岳星想不出所以然,说道:“可能是故友。”

    “也是,”秋灯夜颇为认同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紧锁,嫌弃状摇摇头,“还是不对,就算老友也不会喊得这么,这么,”

    “深情?”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形容词,就像武安君话本里面写的那样。

    这个用词给云岳星惊得一哆嗦,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反反复复,才给出自己的回答:“武安君是男的,这许庄主也是男的。”

    沈序转头,刚要开口。

    秋灯夜拉过云岳星,语重心长:“你可不知,这话本什么都有。男女老少,甚至还有不是人的哩。我跟你仔细讲。”

    声音戛然而止,也让一扇崭新的大门在云岳星的面前开了条缝隙又合上。

    是虚空及时捂住了秋灯夜的嘴—一张闭口符贴在秋灯夜的脸颊上—翰墨的掌门给的,让他看着点秋灯夜—这事秋灯夜也知道。

    沈序凑到她们面前,低头低声,道:“武安君是女子。”

    云岳星刚疑惑想开口,那边虚空已经摘下了秋灯夜的闭口符,他实在受不了秋灯夜那副虚伪的委屈巴巴的假模样。

    “你怎么信话本?”

    “你也看过重生之武安君性转版?”

    林岁安和秋灯夜几乎是异口同声。

    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

    没人相信。

    一件事情越传越广,真相就无人相信了。

    世人皆知武安君,无人信其是女郎。

    沈序盯着云岳星,很认真:“你信我吗?”

    云岳星被盯得头皮发麻,她隐隐觉得沈序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想问她信任不信任他。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但她还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信,还是不信。

    “我会信武安君是女子。”

    沈序忽然就明白了一下,转过身,反省着自己。

    他太急了,他不能急。

    他刚刚是怎么了。

    那边还在继续。

    “怀远。你得回去,不然你会死的。”许少卿痴痴地望着,眼底渐渐染上疯狂。

    怀远必须待在那间房里,直到他给她换好合适的身躯。

    “你有病吧你。怀远怀远的,你喊个屁。你算什么东西,喊我名字。”张怀远对于许少卿一直喊她名字很不爽,但鉴于还有两恩人在,她也就没说些糙话,“按你是谋士,你得尊称我一声将军。按你是这庄主,我们根本不认识。”

    她真受够了。她就是当初太心软。一傻叉玩意她也救,当初还有脑子的明明。

    “怀远,”许少卿怔怔,还是喊道,好像只会重复这个名字。

    张怀远给了最强的一击:“你在我这,狗屁不是。”

    她心里舒畅了。

    她就应该出来的第一句就骂了,就像银杏说的那样她丢了她的锋芒。

    现在锋芒跟着这身衣服回来了,她好像回到生前,还年轻的时候,在战场的时候。

    许少卿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眼神逐渐癫狂。

    一堆白棋忽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直直砸向人群的方向。

    沈序立起的大折扇,挡住了大半,棋子“哗啦啦”落在地上,像是大雨砸窗,好似攻击力不强。

    云岳星沉默不语。

    如果她没看错,有几枚白棋,在飞来时候转黑,都是冲着她的,而别的都没有变黑。

    为什么只有冲着她的是变黑的?

    为什么?

    “嘿,骂你的人在那边!”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林岁安躲在折扇后,想着反正也不会被看见,疯狂点头赞同。

    一枚白棋直接冲破那人立起的护罩,直穿他的喉咙,瞬间倒地。

    “乐意。”

    许少卿抬头,直直盯着眼前的折扇。

    他本来还想过两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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