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三〇年十月十五日

    每当我想起你在这秋风里

    在这九月底陪你走过四季

    ——余佳运《九月底》

    赵晓意特意查了日历:农历九月初一,宜祈福。

    看着季洁对做甜品以外的事提不起一点兴趣,赵晓意一直磨着要她去寺庙里上个香。

    “万一能碰到你的正缘呢。”

    季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

    站在寺庙门口,季洁起了临阵脱逃的想法。她没有想到工作日人也这么多。

    按照规定,季洁先去上了香。

    置身于车水马龙的喧嚣间,她仿佛处在隐世山林中。

    大殿旁的墙壁上刻着“弘福”二字。季洁站在墙底,这时走过来一位和尚样子的人,对她鞠了一躬,季洁被吓了一跳,接着那位和尚说:“弘福大愿,救人救世;福我众生,善始善终。”

    风声悠悠,心随风动。

    季洁拿着祈福带,站在树下。她起先并不相信神明一说,只是最近她的心里始终无法平静,所以她想试一试。

    “红线两牵,月老系缘,浅吟低唱长相守。”

    她将祈福带挂在树上,一转身,她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瞬间,脉搏不受控制地随心跳加快。

    “不可能吧。”

    她喃喃道。

    季洁专门挑了一个离石临较远的寺庙,这次外出除了赵晓意谁也不知道。

    寺庙里中午赶上吃斋饭,不过都是素菜,季洁也不挑,多少都能吃点。

    意外的,这味道还不错。

    直到吃完饭,季洁想去外面透透气,那时,她才确定那恍惚间的猜测没有错。那身卡其色的风衣让季洁都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

    章正松靠在门口,向她打招呼:“好巧啊。”

    还是那副样子,贱贱的样子,对什么事情都恹恹的样子,她好像有点熟悉感了。

    两人就这样不说话干站着。她还有点不习惯,于是随口问他:“你一个人吗?”

    “你猜啊。”他故意逗她,轻轻笑了。

    ……

    懒得猜。

    “我和我姐一起来的。”看出季洁有要走的意思,他解释道,“她一个人来我不放心。”

    “嗯。”

    季洁想离开,章正松就是不让开。

    “你来这干嘛呢?”他像无赖一样,一副一定要季洁回答了才让开的架势。

    “求财。”

    “可是我刚刚在求姻缘那里看到你了。”

    “你看错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笑了一声,继续问:“你一个人?”

    “你姐姐不找你吗?”季洁岔开话题。

    一般反问他,他就知道她不想回答,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陪他姐姐只是借口,她知道。

    “我送你吧。”他似乎没听见季洁的问题,继续说,“一会儿我送你。”

    他就这么盯着季洁,身后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能一直挡在这里,季洁先答应了下来。

    章正松更光明正大地跟在季洁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视线范围内能看见人就行。

    季洁没辙,也管不了。

    坐在车上,季洁怕发生上次一样的事,上车报了个地址就没再说话,没多久就闭上了眼把头偏向窗外装睡。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章正松目光时不时看向她。

    她提前订好了一间民宿。

    这间民宿古香古色的,到处种的各色各样的花,房间也被打理的四处是清香。

    老板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人很好。

    前一天很晚她才到,老板还细心地为她留了饭,提前给她讲了一些寺庙的忌讳。

    吃饭的时候老板提了一嘴,有个帅哥在她之前没多久才办理了入住。时间太晚,季洁也没怎么放心上。

    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老板说的竟然是章正松。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季洁觉得都太过于凑巧了,不过也没有细想。

    她只想离章正松远一点。在他身边总觉得下一秒心跳就会暴露自己还喜欢他的事实。

    按季洁的原计划,她是要在这边待两天的,现在她在思考是不是有提前离开的必要。

    从寺庙回来后,季洁看见章正松出去了一趟,很晚都没再回来。

    晚上老板敲门问她吃不吃面,她多煮了,没人陪她吃。

    季洁没什么纠结的,答应了她。

    吃饭时,季洁不经意向老板问起章正松。

    “那个客人啊,他只说他有点事出去一趟,不过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问我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嘞。”

    “这小伙看着就让人舒服啊。”

    ……

    季洁小口吃着面,静静听着老板夸章正松。

    吃完饭,季洁想帮老板一起收拾,被拒绝了。

    “是我让你下来陪我吃饭的,我来收拾就行了。”

    她没有再争。

    坐在小院里,吹着风,吃着老板剥好的石榴。

    闭上眼,仔仔细细地感受秋风徐徐吹过,让季洁平静了不少。

    伴着软软的风,夹着淡淡的花香,季洁的困意袭来。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低声交谈的声音。

    睁开眼的时候,她身上多了一条毛毯。章正松正和老板聊天,在她身边。看她醒了,老板起身,借口离开:“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季洁呆呆的看着章正松。

    “醒了啊。”

    他温温柔柔的,和冷酷一点都不沾边,让季洁想上去抱着他,但是理智及时将她拉回来了,她没有,只是手抓着毛毯的一角。

    她慢悠悠地坐起来,边叠毯子边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叠毯子的手被温热的手掌覆盖上来,章正松拉着她的手腕:“等一下。”随即松开她,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手工做的木头盒子出来。

    “给你的。”他把木盒放到季洁的手里。

    “这什么?”

    季洁想打开看看,被章正松按住了手。

    “红豆糯米糕,你回去再看吧。”

    “谢谢你,多少钱,我给你。”

    章正松转身就走:“随路买多了,送你了。”

    她本来想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看着章正松,她没办法拒绝。

    一回房间,季洁就忍不住拆开来看。

    季洁不解:不就是几块糯米糕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在木盒的夹层里,她发现了一张纸条,上中规中矩的写着:冬绥日暖,顺颂时祺。

    字迹工整,细小娟秀。没想太多,她只以为是商家自带的。

    拈起来尝了一块,还不错。没忍住拍了一张。

    季洁喜甜,以前每次她想吃甜品的时候,章正松总不放心外面做的,都会自己做给她吃。

    她吃第一口就知道这是他亲手做的。

    所以他这么晚出去,是为了给她做甜品吗?

    还是,其他?

    她只相信前者,概率最大的可能。

    ——

    赵晓意晚上翻看朋友圈,意外的发现季洁更新了一条动态。

    文案是“红豆糯米糕”,配图是一张打开的木盒,里面很明显的一团一团的。

    立日心:那玩意有什么寓意吗?

    什么季节:好吃才发的

    赵晓意才不信。

    立日心:你最好是!

    季洁看着窗外,没再回复。

    窗外月亮高高挂着,是个好夜。第二天一早,季洁就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逃避。大概是昨天的他令自己感到太熟悉了,一举一动都让季洁忘记了,其实自己是在单方面和他冷战。

    这也让季洁昨天没有拒绝他的礼物。

    退房时,老板拿出一幅画交给章正松。

    “昨晚那位姑娘让我交给你的,说是谢谢你的礼物。”

    他接过来,向老板道了声谢。

    他打开画。

    “哎哟。”老板凑过来看了眼,“这小姑娘画的我这的夜景真好看啊。”

    看着她浅浅勾画的几笔夜景,他不由得笑了。

    小声说了句:“又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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