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南颇有些无奈地扶额,没有想到隔了这么久竟能以如此戏剧性的开场重逢高中同学。

    没错,高中同学。

    对方认没认出来自己庭南不知道,但庭南却是第一眼便认出来对方。

    只是乍然脑子短路,忘掉了他的名字。

    他是宋阿姨的孩子?

    实在没想到竟然闹了这么一个乌龙,她的高中同学竟然是宋阿姨的孩子?

    也是,她上高中那一段时间宋阿姨已经移居国外,联系都断了,对于宋阿姨这个儿子只存在于长辈口中。

    诡异的氛围大概持续了半分钟。

    屋门打开。

    男人脑袋从背后探出,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被碎发遮挡住,看不清神情。

    他没抬头,沉闷的声音:“刚才在睡觉,没看见我妈发的短信。”

    原来他刚知道。

    只问了宋阿姨,他一个成年人面对突然要同住的异性大概率会很排斥吧。

    庭南也知自己冒昧登门的行为非常唐突,只得轻道:“面对突发情况没有办法,不知方不方便在你家借住一晚?”

    庭南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

    “进来吧。”男人侧过身,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

    一双新的男式拖鞋,很大。

    庭南连忙轻声谢过。因为怕脏了地板,她就先将行李放到门口。

    宋行桉斜靠着打开的门,看她脱鞋的动作下意识移开了眼。右手两指间摩挲了一会儿,瞥见她的行李,顺手单手拎起。

    庭南换好鞋后起身,眼看着滑轮在干净的地板上划出一道泥痕,带着水渍清晰的很。她有些尴尬:“我一会收拾一下。”

    宋行桉顺带上门,隔绝外面寒意,转身回到屋子,又不忘敷衍似地道了声:“屋子里也没多干净。”

    庭南抓紧时间用卫生纸胡乱擦了几下,也紧随着他进入屋内。

    屋子很宽敞,灰色简约的风格,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反倒显得有些空荡清冷。

    庭南踱步环顾着房间,忽而想到什么。

    “对了,我来得匆忙,没买什么东西,看小区门口商店还开着就买了些橙子和火龙果,别介意。”

    “宋——”庭南拿过身后的袋子,尚还不知道怎样称呼他,尝试着补充,“小宝?”

    听到这个称呼,宋行桉回头看了她一眼,挺意味深长的。看女人的神情,他觉得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一字一顿,带着强调意味。

    “宋行桉。”

    是他的名字。

    倒没说是哪个字,他这么一提醒,庭南倒也记起来了。

    “我叫庭南,庭院的庭,南北的南。”

    她看宋行桉神情如常,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总归介绍一下自己是礼貌的。

    “哦。”

    对方依旧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好似没什么在意。

    庭南看出来了,这人好像真没认出自己,她也没放在心上。随后,庭南又向宋行桉问了厨房的位置,想着切一点水果。

    宋行桉倒热水的功夫顺手给她指了个方向。

    庭南顺着方向走进厨房,很干净,倒像是没人使用过一样。从橱柜里取出刀,庭南切开橙子后还顺手摆了个盘。

    就算宋行桉没认出自己,庭南也没打算解释一下俩人同一所高中的事。

    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们也不算多熟络,只勉强当过一段时间的露水同桌,关系不疏不密。

    “我也是今天刚刚知道,我们妈妈辈竟还有这层缘分。”庭南将盘子放到客厅茶几上,又坐上单人沙发,随后还是很好奇地问道,“所以你到底叫宋小宝还是叫宋行桉?”

    “……"

    男人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听了她的话不由扯了下嘴角,要笑不笑解释着:“小宝,是我外婆取的。”

    平南人的习惯。

    长辈总会称呼小辈为小宝。

    无论男女。

    庭南轻轻哦了一声,原来是给予家里老人爱的名字啊!

    热水很烫。

    她又回放到桌子上。

    宋行桉撑起身子,挑拣了片橙子入口。

    不知道是不是庭南错觉,她怎么感觉宋行桉的眉头皱了皱。

    神情也不大正常。

    是橙子怎么了吗。

    她看着色相挺好的啊。

    和一个异性独处在密闭空间内,还是让庭南略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骚扰的上司与劈腿的渣男后。

    庭南话不多,加上这会儿淋了雨情绪不高,不会主动扯谈起什么话题。

    她看着宋行桉一副倦怠神情,靠在沙发上慵懒随性,好像自己家临时住进来一个外人也不甚在意的模样,也不期望他能扯出什么话题。

    俩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坐着。

    一人慢慢地喝水。

    一人把玩着手机。

    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又顺势划下。

    接续而不间断。

    “那个,”俩人间氛围安静了好一会。热水喝完,庭南身上暖和不少,于是便主动开口,“请问我住哪间屋子。”

    房子很大,也很空荡,估计有三室一厅。

    宋行桉听见她的声音抬起眼来,起身带她走进间客房。

    “前几天家政来打扫过,床单被罩应该都是新换的。”

    庭南看了眼屋子,摆设很干净,又不忘回头对宋行桉说:“我已经买好了明天回家的车票,就先麻烦打扰你一晚,等你什么时候来稻城玩,我请你吃饭。”

    宋行桉理了理自己的鸡窝头,神情淡淡,轻轻呢喃了一句:“不麻烦的。”

    话语轻飘飘的,此刻正在搬行李的庭南显然没听见。

    两人在客厅交互错过间,宋行桉感受到了她周身不小的潮气。

    也是,外面的雨势已经不算小,况且她又冒雨在外奔波了这么久……

    等庭南收拾好行李后。

    有些疲倦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啊——好累呀!”

    屋内的温暖阻挡住了窗外磅礴的大雨。

    寒气被阻隔在屋外。

    恰时屋门敲响,庭南走过去开门,但见门外的宋行桉抱来了一堆未拆封的东西。

    庭南还尚在疑惑,宋行桉便先开口。

    “这些都是刚拆封的浴巾和洗漱用品。”

    庭南不禁感慨这人长大了,也变细心了,连忙接过,“好的,谢谢。”

    “还有,感冒药,预防的。”宋行桉不知从身后哪变出一盒药来。

    庭南:“谢谢。”

    宋行桉走后,庭南不禁心中赞叹:不愧是宋阿姨的儿子。

    虽然以前的大少爷难伺候了点,脾气臭还毒舌。

    但瞧瞧这长大了,贴心小暖男一枚。

    —

    屋外雨大如同天上银河泛滥,响雷密布,屋内暖色的灯光映照,温暖如初。

    庭南洗好热水澡,吹干头发,又换了身衣服,一身的寒气顿时消散。

    整个人陷进软乎乎的沙发里,鼻子抽吸了一下。

    感觉鼻尖好像突然闯进了什么味道。

    庭南细细嗅闻,发现源头正来自于自己的头发。

    卫生间里有瓶自带的洗发水。

    庭南也就不客气地用了。

    现在嗅起来,味道很好闻。

    庭南形容不出来,像雪后松枝的气息,带着木调,又不缺清冽气味。

    是很不腻的味道。

    又起身走进卫生间里,纯黑色瓶的洗发露,庭南给那瓶洗发水拍了张照,等回去后她要买同款。

    房间屋顶大灯可自我调节光度,庭南只调了昏黄暖色光。

    身上盖着毛绒绒毯子,莫名让人很安心。

    和宋行桉的相处没有她多思多虑的那几分尴尬,也不由放松下来。

    庭南十一点才醒,折腾到了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肚子里面依旧空空如也。

    原本是想喝点药预防感冒,这才突然发觉自己还没有吃饭。

    想着还是先做点东西填填肚子,又想到隔壁那个好像也是位刚起床还没吃东西的主。

    出了门,庭南才觉发难。

    除了自己屋子还剩两间居室,一间向阳,一间背光,庭南还不知道哪间是宋行桉的。

    背光的那个正好和自己房间毗邻。

    庭南尝试敲了敲那间向阳的房间。

    屋门没打开。

    倒是对面那间屋门突然响起开门声。

    庭南尴尬地收回手,转过头说:“我想借用一下厨房,正好想起来你应该也没吃饭,我做点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

    宋行桉换了身衣服,刚才那个炸毛小伙转身变成宽肩窄腰的性感大帅哥。

    “家里什么东西你就随便用,不用问我。”

    男人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就这样低头看向她,略思考了片刻,道:“不过,也确实有点饿了。”

    庭南点点头:“好,那我看冰箱里有什么就随便做点了。”

    路过客厅时,发现茶几上切的那盘儿橙子已经不在了。

    心中欢喜:看来他应该挺喜欢吃的,这水果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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