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乱（一）
月黑风高，此地虫鸣间显，分外寂静。修身堂内，洁白衬衫上身后增添了几分学生气的张楚岚来劝说马仙洪；修身堂外，在难以觉察的角落，闻人美对陈朵说道：“既然他们给了你另一种选择，那之后的行动你便自己决定吧。”
陈朵有些诧异，平静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已经得到足够多了。”闻人美看着界面上85%的好感值微笑道。
二人相对无言，不一会儿修身堂内发出异响，马仙洪夺门而出，快速向村落中心跑去。大概十秒后，闻人美手机振动，点亮屏幕后界面中央赫然是马仙洪发来的讯息“公司突袭，你守炉”。
她手腕一转，将屏幕正对陈朵，说：“参战，旁观，等我完事或重回公司，追随心中所想，去吧。”
目送陈朵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闻人美看向张楚岚在内的修身堂，老实说，在几次接近冯宝宝而被他戒备后，对于这个多谋深思的孩子，她并没有过多期待去攻略他，这种人的顾虑太多。
你留在那里想干嘛？闻人美在心中默默发问。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只见一阵弹丸击打的声音响起之后，张楚岚迅速跳到修身堂外，周身隐约几条蓝白色电弧闪现，而室内再度回归平静。
破坏炉子……闻人美漠视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孩，既然碧游村成立的根本在于招揽异人、转换异人的“有教无类”，那么能够达成这一目的的修身炉便尤为重要，马仙洪再单纯也不会傻乎乎地将之置于大庭广众之下，炉子上方的吊顶内备有大量如花，精良程度不亚于她的黑偶便藏在暗格中随时待命。
黑偶移植了子桓的鬼影行、毕渊的鬼门十三针和陈朵的蛊毒，尤为精敏，你躲得了鬼针，还躲得了蛊毒吗，张楚岚？
他先是试探性地抛了几颗石子，然后胸膛一沉，长呼一口浊气，身上雷光渐亮，迅发而走，快若飞矢，疾如雷光，跃入堂内。
破坏声、搏斗声、雷鸣声随即而起，快节奏的战斗毫不掩饰自身动静地开始了，不过没几下功夫张楚岚便跳了出来，经过日日踩踏仍在生长的顽强野草被他的滑行扯断了根茎，夯实的土地赫然出现两道不浅的划痕。接着，他的护体炁散去，紧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时候了，她一步一步走向年轻的败者，不带着分毫情绪。
那是自皮肉深入至骨髓的疼痛，比千万只蚂蚁趴在胃上撕咬还要令人感到折磨，就像十片刀刃同时插入腹腔，柔软的内脏被利器刺出一道道伤口，那十柄散发寒意的凶器再横着、竖着、交叉着移动，最后那几只持刀的手将利刃置于皮下，手伸进去，将破烂的软肉揉个稀碎。
剧烈的疼痛之下，炁没办法集中运转，此刻的他如同软弱无力的稚儿，在破碎的意识散尽之前看着一步步向他逼近的敌人。
‘老爹，要坏事了。’带着恐惧与迷茫，陷入疼痛的黑暗。
闻人美走到倒下的张楚岚身边，将他翻了个身使其正面朝天，撩开衬衫下摆，陈朵的蛊毒吸食了宿体的能量后愈加强悍，短短一两分钟张楚岚的腹部便出现一片瘀血颜色的紫红，萎缩的皮肤从内渗出点点暗红的血液。
细看一番后，她伸向口袋，握住噬囊，正要拿出绳子缚住张楚岚时，掌心下的人突然动了，他瘫软在地的臂膀被强力地支撑起，双脚蹬着地面背部弓起，一点又一点将身上的手掌顶起，然后抬起头来，露出那双灵光四射的眼睛。
“……”自他有所动作后，闻人美心中的戒备如夏日突变的天象，晴好的天迅速被阴霾笼罩。不过，这一切都在张楚岚抬起头的那一瞬消散了。
“灵婴……”她上扬起嘴角，轻声呢喃呼唤着青年身躯内的纯洁灵魂；她挽起青年的臂膀，助无暇的“胎儿”立于天地间；她掌心抚上青年腹胸，隔着皮肉感受那股精纯的力量。
被懵懂的意识操控着的身体歪下了头，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与灵魂不完全重合的人，在他眼中，万物都脱下皮肉露出本质，她是穿着人皮的机械，是操纵物体的游魂，唯独不是活人。
这具优美的形体随着内里的灵魂而活动，一起眨眼，一同开口，纤长黑亮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扫过晶亮的眼球，艳红的唇肉一张一合间吐出他听不懂的语言。被灵婴操纵的青年呆愣愣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不知何时伸到那张玉面之上，指腹按压、摩挲着嘴唇上柔软的红润。
闻人美不再说话，她渐渐明白了他的神智真就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
见闻人美无所动作，略感无趣的青年将目光瞥向聚集了众多傀儡和一台巨型机器的修身堂，搭在她脸上的手掌逐渐滑落，脚后跟一转，要往那里走去。
在他刚迈出半步时，来自身旁的异物再次夺取了他的注意，水蓝色的炁被精炼成几条细线，一团苍白的寒气混着冰晶附着其上，皎皎月光倾泄，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亮。
闻人美挥手将这只炁形成的冰蝶放飞，那双洁净隐约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在向外挥洒着寒气，悠悠飞转，落至青年的指尖。
“太不争气了！这点小东西你就走不动道了？！”在意识深处，张楚岚被稠如泥潭的识海束缚了手脚，被迫看着莫名其妙出现体内的孩子操纵他的身体，然后相当丢脸地被女人的小把戏黏住目光。愤怒、羞恼、焦躁涌上面庞，张楚岚黑着脸，看着“自己”像傻子一样被女人牵着走，离修身堂越来越远。
于是他开始挣扎，绷紧肌肉，在粘稠不可视的介质中努力转动自己的身体。好死不死的是，这女人召唤出罗天大醮上与张灵玉对决时出现的剑，扶“他”站在剑上，越来越高，直至上升到几十米的高空。
如此一来，小婴儿就更兴奋了。在外，他操控着张楚岚的身躯，靠在女人怀里，大张双臂迎接高空的迅风；在内，他手舞足蹈，内部的张楚岚被他摇得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至诚的灵魂向来对修行人有着绝佳的吸引力，闻人美也不例外，这便是她喜欢陈朵和冯宝宝，也是此刻自在惬意地将青年揽入怀中的原因。这种灵魂意味着上升的力量、透彻的心性和优越的天赋，就像漫步于黑暗中的行人偶遇一只振翅翻飞的萤虫，谁不喜欢呢？
片刻的安逸很快结束，闻人美感受到手下肌肉逐渐紧绷，在视线的边缘青年的指尖雷光隐约显现，说：“他睡了？”
这句话自然问的是青年体内的炁婴，但此话一出，戒备心瞬间提到喉咙的张楚岚汗毛直立，雷法即刻发动，击向后方。
*！徒手接阳雷？！
他俩前胸贴后背的距离不需要考虑精度，因此一瞬间施展的雷法威力十足，张楚岚能感知到他的阳雷已经进入女人的身体，然而那双被雷法烧黑的手却大力地握住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挤压他的骨骼，使得关节错位、用不上力气。
“那你也睡吧。”她的声音并未因为手上的伤势动摇分毫，始终淡然平静。
接着她强势地打散金光咒，护体炁延伸出蓝色的长臂压制住他挣扎的四肢，手背一拍，张楚岚额头泛着红、怒骂含在嘴边便晕了。
【提示：张楚岚（？）好感＋30，目前为30。】
【提示：张楚岚好感-5，目前为4。】
“呵呵，我有这么讨厌吗？”闻人美听着系统的提示消息，无奈笑道。她让雪凌剑降落，把张楚岚带在身上的手机和耳机拿走，用绳子捆好后收纳到噬囊中。
手机有锁屏密码，试了几次仍是错误的失去耐心的闻人美将东西收入噬囊，戴上视镜，放走飞虫，巡视乱成一锅粥的碧游村。
最先看到的是小龙几人和公司的那位强壮邋遢的中年人在林间穿行，双方各受了点伤，看起来势均力敌。
之后是个别转换过的异人带领一些村民避开火势下山了。
飞虫继续往外围移动，到了树林深处，赵归真瘫软在地上，冯宝宝的一位同伴蹲在一边掏东西的场景通过传递进入她的视野。锋利的手术刀滑动，鲜血被分成两半，一半经胶管导入血袋，一半从创口流出，爬过肌肤，融进深褐土壤。
闻人美皱着眉头，目睹了全程。
【提示：观看肖自在“吃饭”全过程，获得成就“教你做人”。】
“真血腥。”系统久违地再次发声，语气中带着嫌弃与恶心。
闻人美操控飞虫往别处去，极速飞行使得模拟蝇眼而制的视镜中的多面图案如洪汐攒动，模糊从边缘攀向中央。
见暂时没发现什么人物，闻人美便与系统聊了起来，说：“前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唤你都不回应。”
老实说，当得不到系统回答时，她的心惴惴不安。尽管彼此之间仅靠利益与任务维系着关系，在这个真实的异世中却唯有他了解自己的真相。于是，她曾有过几瞬在微妙的惊慌中设想未来，或许系统只是休息了，也许她将困于此处，再无返还的希望。
不过，好在他回来了。
“呃……人际关系没搞好，被关禁闭了。”系统迟疑片刻，略显尴尬地说。
他很快便岔开话题，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时间过得真快，这个村子的故事将要结束了。我看了你的攻略进度，把握好今晚的机会，马仙洪有希望成为你第一个满好感的角色。”
“我知道。”闻人美垂眸，看样子对攻略任务并未提起多少兴趣。
她说：“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把几个月来的经历回想了一遍，时间不长，但值得思考的地方有很多。”
“嗯哼？愿闻其详。”
“当人与人的情与关乎利益的具体数据挂钩时，我的一切行动都从根本上扭曲了。
消耗几百份灵草、几部功法和炼器材料，我结交了上百人。初临此世的时候，我因为对存在时长的焦虑而真心与人交好；发现送礼是捷径后，我毫不吝啬地用灵材法宝换取他们的好感，久而久之，最初的热情便在大幅跳动的数字间退却了。
用这里的话说，我现在纯粹是公式化应对，是没有‘灵魂’的。”闻人美抱臂站在修身堂前，远处村中的火浪凝成眼球上的一点跳跃的光斑。
系统笑了，说：“我懂，氪金玩家都会这样，过于简单的考验不足以刺激感官，所以我打算在下个副本给你提高难度，比如限制背包物品的使用之类的。”
“……我要撤回刚才的话。”
“你那一大段话绝对超过两分钟了，撤不回了哦，就这么说定了！下个任务里可要好好动脑啊，那儿的人可没马仙洪这么单纯。”他的发言因年幼的嗓音显得有些跳脱，先是将口头的话语当做坚如磐石的律令敲锤定音，又是慈母般千叮万嘱，提醒着她。
这让闻人美对系统真实身份的好奇又加重了几分。
系统接着说：“好啦，先不聊了，有人来了。”
闻人美听着他的提示转过了头，看向喘息和跑步声传来的方向，那人从层层石阶快跑而上，声音的距离逐渐拉近，那人的身影慢慢清晰。
身着白衣的深棕色短发女人看见她后眼睛一亮，喘着气说：“你果然在这里，小美！”
是傅蓉。闻人美站在修身堂门前，堂门大开，几十具傀儡静止地站在堂内，残肢碎屑蔓延到脚边，她就这般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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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朵有些诧异，平静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已经得到足够多了。”闻人美看着界面上85%的好感值微笑道。
二人相对无言，不一会儿修身堂内发出异响，马仙洪夺门而出，快速向村落中心跑去。大概十秒后，闻人美手机振动，点亮屏幕后界面中央赫然是马仙洪发来的讯息“公司突袭，你守炉”。
她手腕一转，将屏幕正对陈朵，说：“参战，旁观，等我完事或重回公司，追随心中所想，去吧。”
目送陈朵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闻人美看向张楚岚在内的修身堂，老实说，在几次接近冯宝宝而被他戒备后，对于这个多谋深思的孩子，她并没有过多期待去攻略他，这种人的顾虑太多。
你留在那里想干嘛？闻人美在心中默默发问。
很快她便得到了答案。
只见一阵弹丸击打的声音响起之后，张楚岚迅速跳到修身堂外，周身隐约几条蓝白色电弧闪现，而室内再度回归平静。
破坏炉子……闻人美漠视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孩，既然碧游村成立的根本在于招揽异人、转换异人的“有教无类”，那么能够达成这一目的的修身炉便尤为重要，马仙洪再单纯也不会傻乎乎地将之置于大庭广众之下，炉子上方的吊顶内备有大量如花，精良程度不亚于她的黑偶便藏在暗格中随时待命。
黑偶移植了子桓的鬼影行、毕渊的鬼门十三针和陈朵的蛊毒，尤为精敏，你躲得了鬼针，还躲得了蛊毒吗，张楚岚？
他先是试探性地抛了几颗石子，然后胸膛一沉，长呼一口浊气，身上雷光渐亮，迅发而走，快若飞矢，疾如雷光，跃入堂内。
破坏声、搏斗声、雷鸣声随即而起，快节奏的战斗毫不掩饰自身动静地开始了，不过没几下功夫张楚岚便跳了出来，经过日日踩踏仍在生长的顽强野草被他的滑行扯断了根茎，夯实的土地赫然出现两道不浅的划痕。接着，他的护体炁散去，紧捂着腹部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时候了，她一步一步走向年轻的败者，不带着分毫情绪。
那是自皮肉深入至骨髓的疼痛，比千万只蚂蚁趴在胃上撕咬还要令人感到折磨，就像十片刀刃同时插入腹腔，柔软的内脏被利器刺出一道道伤口，那十柄散发寒意的凶器再横着、竖着、交叉着移动，最后那几只持刀的手将利刃置于皮下，手伸进去，将破烂的软肉揉个稀碎。
剧烈的疼痛之下，炁没办法集中运转，此刻的他如同软弱无力的稚儿，在破碎的意识散尽之前看着一步步向他逼近的敌人。
‘老爹，要坏事了。’带着恐惧与迷茫，陷入疼痛的黑暗。
闻人美走到倒下的张楚岚身边，将他翻了个身使其正面朝天，撩开衬衫下摆，陈朵的蛊毒吸食了宿体的能量后愈加强悍，短短一两分钟张楚岚的腹部便出现一片瘀血颜色的紫红，萎缩的皮肤从内渗出点点暗红的血液。
细看一番后，她伸向口袋，握住噬囊，正要拿出绳子缚住张楚岚时，掌心下的人突然动了，他瘫软在地的臂膀被强力地支撑起，双脚蹬着地面背部弓起，一点又一点将身上的手掌顶起，然后抬起头来，露出那双灵光四射的眼睛。
“……”自他有所动作后，闻人美心中的戒备如夏日突变的天象，晴好的天迅速被阴霾笼罩。不过，这一切都在张楚岚抬起头的那一瞬消散了。
“灵婴……”她上扬起嘴角，轻声呢喃呼唤着青年身躯内的纯洁灵魂；她挽起青年的臂膀，助无暇的“胎儿”立于天地间；她掌心抚上青年腹胸，隔着皮肉感受那股精纯的力量。
被懵懂的意识操控着的身体歪下了头，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与灵魂不完全重合的人，在他眼中，万物都脱下皮肉露出本质，她是穿着人皮的机械，是操纵物体的游魂，唯独不是活人。
这具优美的形体随着内里的灵魂而活动，一起眨眼，一同开口，纤长黑亮的睫毛一下又一下扫过晶亮的眼球，艳红的唇肉一张一合间吐出他听不懂的语言。被灵婴操纵的青年呆愣愣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不知何时伸到那张玉面之上，指腹按压、摩挲着嘴唇上柔软的红润。
闻人美不再说话，她渐渐明白了他的神智真就是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
见闻人美无所动作，略感无趣的青年将目光瞥向聚集了众多傀儡和一台巨型机器的修身堂，搭在她脸上的手掌逐渐滑落，脚后跟一转，要往那里走去。
在他刚迈出半步时，来自身旁的异物再次夺取了他的注意，水蓝色的炁被精炼成几条细线，一团苍白的寒气混着冰晶附着其上，皎皎月光倾泄，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亮。
闻人美挥手将这只炁形成的冰蝶放飞，那双洁净隐约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在向外挥洒着寒气，悠悠飞转，落至青年的指尖。
“太不争气了！这点小东西你就走不动道了？！”在意识深处，张楚岚被稠如泥潭的识海束缚了手脚，被迫看着莫名其妙出现体内的孩子操纵他的身体，然后相当丢脸地被女人的小把戏黏住目光。愤怒、羞恼、焦躁涌上面庞，张楚岚黑着脸，看着“自己”像傻子一样被女人牵着走，离修身堂越来越远。
于是他开始挣扎，绷紧肌肉，在粘稠不可视的介质中努力转动自己的身体。好死不死的是，这女人召唤出罗天大醮上与张灵玉对决时出现的剑，扶“他”站在剑上，越来越高，直至上升到几十米的高空。
如此一来，小婴儿就更兴奋了。在外，他操控着张楚岚的身躯，靠在女人怀里，大张双臂迎接高空的迅风；在内，他手舞足蹈，内部的张楚岚被他摇得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至诚的灵魂向来对修行人有着绝佳的吸引力，闻人美也不例外，这便是她喜欢陈朵和冯宝宝，也是此刻自在惬意地将青年揽入怀中的原因。这种灵魂意味着上升的力量、透彻的心性和优越的天赋，就像漫步于黑暗中的行人偶遇一只振翅翻飞的萤虫，谁不喜欢呢？
片刻的安逸很快结束，闻人美感受到手下肌肉逐渐紧绷，在视线的边缘青年的指尖雷光隐约显现，说：“他睡了？”
这句话自然问的是青年体内的炁婴，但此话一出，戒备心瞬间提到喉咙的张楚岚汗毛直立，雷法即刻发动，击向后方。
*！徒手接阳雷？！
他俩前胸贴后背的距离不需要考虑精度，因此一瞬间施展的雷法威力十足，张楚岚能感知到他的阳雷已经进入女人的身体，然而那双被雷法烧黑的手却大力地握住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挤压他的骨骼，使得关节错位、用不上力气。
“那你也睡吧。”她的声音并未因为手上的伤势动摇分毫，始终淡然平静。
接着她强势地打散金光咒，护体炁延伸出蓝色的长臂压制住他挣扎的四肢，手背一拍，张楚岚额头泛着红、怒骂含在嘴边便晕了。
【提示：张楚岚（？）好感＋30，目前为30。】
【提示：张楚岚好感-5，目前为4。】
“呵呵，我有这么讨厌吗？”闻人美听着系统的提示消息，无奈笑道。她让雪凌剑降落，把张楚岚带在身上的手机和耳机拿走，用绳子捆好后收纳到噬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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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看到的是小龙几人和公司的那位强壮邋遢的中年人在林间穿行，双方各受了点伤，看起来势均力敌。
之后是个别转换过的异人带领一些村民避开火势下山了。
飞虫继续往外围移动，到了树林深处，赵归真瘫软在地上，冯宝宝的一位同伴蹲在一边掏东西的场景通过传递进入她的视野。锋利的手术刀滑动，鲜血被分成两半，一半经胶管导入血袋，一半从创口流出，爬过肌肤，融进深褐土壤。
闻人美皱着眉头，目睹了全程。
【提示：观看肖自在“吃饭”全过程，获得成就“教你做人”。】
“真血腥。”系统久违地再次发声，语气中带着嫌弃与恶心。
闻人美操控飞虫往别处去，极速飞行使得模拟蝇眼而制的视镜中的多面图案如洪汐攒动，模糊从边缘攀向中央。
见暂时没发现什么人物，闻人美便与系统聊了起来，说：“前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怎么唤你都不回应。”
老实说，当得不到系统回答时，她的心惴惴不安。尽管彼此之间仅靠利益与任务维系着关系，在这个真实的异世中却唯有他了解自己的真相。于是，她曾有过几瞬在微妙的惊慌中设想未来，或许系统只是休息了，也许她将困于此处，再无返还的希望。
不过，好在他回来了。
“呃……人际关系没搞好，被关禁闭了。”系统迟疑片刻，略显尴尬地说。
他很快便岔开话题，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时间过得真快，这个村子的故事将要结束了。我看了你的攻略进度，把握好今晚的机会，马仙洪有希望成为你第一个满好感的角色。”
“我知道。”闻人美垂眸，看样子对攻略任务并未提起多少兴趣。
她说：“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把几个月来的经历回想了一遍，时间不长，但值得思考的地方有很多。”
“嗯哼？愿闻其详。”
“当人与人的情与关乎利益的具体数据挂钩时，我的一切行动都从根本上扭曲了。
消耗几百份灵草、几部功法和炼器材料，我结交了上百人。初临此世的时候，我因为对存在时长的焦虑而真心与人交好；发现送礼是捷径后，我毫不吝啬地用灵材法宝换取他们的好感，久而久之，最初的热情便在大幅跳动的数字间退却了。
用这里的话说，我现在纯粹是公式化应对，是没有‘灵魂’的。”闻人美抱臂站在修身堂前，远处村中的火浪凝成眼球上的一点跳跃的光斑。
系统笑了，说：“我懂，氪金玩家都会这样，过于简单的考验不足以刺激感官，所以我打算在下个副本给你提高难度，比如限制背包物品的使用之类的。”
“……我要撤回刚才的话。”
“你那一大段话绝对超过两分钟了，撤不回了哦，就这么说定了！下个任务里可要好好动脑啊，那儿的人可没马仙洪这么单纯。”他的发言因年幼的嗓音显得有些跳脱，先是将口头的话语当做坚如磐石的律令敲锤定音，又是慈母般千叮万嘱，提醒着她。
这让闻人美对系统真实身份的好奇又加重了几分。
系统接着说：“好啦，先不聊了，有人来了。”
闻人美听着他的提示转过了头，看向喘息和跑步声传来的方向，那人从层层石阶快跑而上，声音的距离逐渐拉近，那人的身影慢慢清晰。
身着白衣的深棕色短发女人看见她后眼睛一亮，喘着气说：“你果然在这里，小美！”
是傅蓉。闻人美站在修身堂门前，堂门大开，几十具傀儡静止地站在堂内，残肢碎屑蔓延到脚边，她就这般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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