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沉闷的雨声回响在孟予安耳畔。

    他抬眼,注意到窗台外的茉莉花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

    娇小的嫩白色花骨朵贴着贴着深绿色椭圆叶片,枝桠间密密挨着,雨滴无情地浇打着叶片,过多的水堆积在一抹青色的瓷盆上,水流泱过花根。

    啪嗒——花骨朵掉落,浸在浑浊的泥水中

    下一秒,玻璃窗被单手推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鼻而来。

    孟予安没有犹豫,伸手将窗台上那盆一直摆在那里的茉莉花拉了进来。

    雨点碎了几滴,砸在他的毛衣袖子上,孟予安皱眉看着手心里那朵软趴趴的茉莉,花苞小小的,一点也不张扬,但偏偏让人无法忽视它清新的花香。

    就像那个雨夜,他在操场上看见的那个青涩身影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最后还是将它轻轻地安放在他房间的地毯上,任凭它把雪白干净的地毯染灰变浊。

    孟予安这时候,已经没法静下心,因为他又想起前几天那个荒诞又真实的梦。

    梦里的他在看书,书告诉他,他活在一本青春疼痛文学小说里。

    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男女主的爱恨情仇故事。

    女主许乘月,孟予安记得她,开学第一天她就站在自己身边,两个人一起对着公告栏看了半天,都找不到自己名字。

    孟予安等了一会,最后惊喜地发现他们两人是同一个班的,最后他们一起进的教室。

    小说里描述的许乘月,长得十分漂亮精致,文静不爱说话,从不与人发生冲突的她,在高二下学期越发的沉默,经常就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一角,捧着一本绿色书封的书看。

    书里说,窗外的阳光从来也不曾偏爱过她。

    书中的男主江逸,出场就吸引了学校女生目光,广受追捧,无论是表白还是暗恋人都不计其数,但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江逸他是高龄之花,是忧郁安静的音乐王子,数理化小天才,是家世显赫的贵少爷。

    这些都是小说里白纸黑字的描写。

    孟予安作为读者,看得眉毛一抽,都是些什么鬼形容词?

    抛开小说情节不说,孟予安和江逸打过几场篮球赛,认识但不熟。

    实际上,孟予安很清楚,江逸他就是个病弱弱的菜狗,打了几把篮球比赛,他一次没赢过。

    继续看下去,最离谱的是,孟予安他找了又找,在这这本小说里,自己就只是一个背景板。

    作者用寥寥几笔,带过他出场和男主一起打篮球。

    孟予安觉得莫名其妙,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混乱的梦,但还是免不了受其影响。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比平时更早地来到学校,到了班上,他发现竟然有人比他到得还要早。

    女主许乘月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

    他假装无事发生,却还是忍不住摸摸教室里真实的墙皮,视线再次不自觉地移到了女主身上。

    许乘月坐在教室后边靠墙那一侧,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肩上,偶尔偏过些脸,支起手拨起落下的几缕碎发,举手投足间,恰好侧出她柔美的侧脸,精致的小翘鼻。

    在粉白的墙壁对比下,她竟然还要显得更白更香。

    她的眼睛总是淡淡地看向桌上摆放的课本,然后翻开几页,默默背书。

    孟予安记忆力很好,他记得小说里描写许乘月。

    “就连窗外的阳光,都不曾偏爱过她。”

    好家伙,现在他知道书里为什么这么说了。

    现实是她这压根就没窗户。

    她完全就是靠着墙壁坐,照得到太阳,那才是奇了怪嘞!

    孟予安坐在教室的另一边,与许乘月隔着大半个教室。

    就这样隔着几排桌椅板凳,他偷偷看着许乘月,只见她专心地背完课文后,准备记单词,拿起桌上旧保温杯扭开瓶盖。

    这是一种褪色掉漆严重的绿色旧保温杯,杯壁好几处都像打上了马赛克一样。

    但就是这样一个破杯子,被许乘月捧在手心间,她一口一口不急不躁地喝着温水。

    直到,前桌任前赴风风火火地赶到教室,没看路踢到到铁板,啊叫一声。

    除了女主许乘月,全班同学都被吓了一跳,大家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似的,总是耐心地做着手头上自己的事情。

    “孟予安,干什么干什么呢?我都受伤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任前赴好不容易坐下,边揉着自己膝盖,边转头过来哀嚎。

    孟予安收回僵住的目光,掩饰自己刚刚只是随意看看而已,嘴上敷衍着任前赴:“嗯嗯,今天嗓子不错,小时候就该坚持让你妈送你去说脱口秀,不然去磨坊学驴叫也行”。

    “咳咳,我也觉得我有天赋,是我不够努力,不然,没准我现在就出道了。”

    任前赴越说越兴奋,接着就想再嘶吼几句撕心裂肺的歌。

    就在任前赴刚唱了两句后,孟予安看见许乘月似乎回头偷偷笑了下。

    中间隔着许多人,他看得有些不真切,只记得她笑起来眼睛弯弯,自然地舒展笑意。

    孟予安看愣住了,直到再次被任前赴叫着才回过神。

    “看什么呢?这么傻楞。”

    孟予安不自然地撇开眼神,低头咳了几声,说:“没什么,就看看窗户,想着什么时候会下雨。”

    “看什么窗户啊?天气预报说过,保准不会下雨。”任前赴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悠闲地回答。

    孟予安现在有点乱,他拿起笔想在书上记下些什么,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许乘月看书时倔强的背影,像是着了迷一般。

    “烦。”

    孟予安自以为自己无论是在对待生活还是学业上,又有着比常人要高的自制力与冷静,直到今天。

    他才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如此,竟然也会因为一场无厘头,甚至有些好笑的梦,扰乱心智。

    早读结束,任前赴想起一件事,拍拍孟予安肩膀:“孟哥,上次7班那些打球打输的那些人,今天又来找咱们打了,早该杀杀他们的威风”。

    任前赴边说边闭眼摇头,手指左右摇摆比着他们不行,模样有些好笑,因为他像个摇摇摆摆四肢发达的企鹅学走路。

    早读结束,孟予安已经冷静下来,克制自己不再关注许乘月那块的动静。

    但听到任前赴说篮球赛后,手中的笔连贯的动作卡了一下。

    差点忘了,还有书中那个存在感极高的男主。

    这不,前不久刚一起打了场篮球赛,他们7班输了,现在急于找回场子。

    孟予安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才不会被一本所谓的小说情节就给唬住。

    他偏要去看看,究竟现实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肯定:“肯定会不一样,他们又不是真的活小说。”

    “知道了。”想明白后,他提笔继续自信地写完那道题。

    “行了,有你当前锋,我们绝对稳了”

    任前赴转着手中的铅笔,最后画上了个句号。

    这句不是任前赴夸张开玩笑,任前赴一直认为,要不孟予安在学校太低调,现在哪还有7班那个只会装样子的江逸什么事情。

    下午刚放学,一群少年迫不及待地奔向学校负一楼休息室,着急换好篮球服。

    孟予安起身离开教室前,又没能忍住朝许乘月那看了一眼。

    许乘月正巧也朝着这边看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预期地碰撞在一起。

    许乘月原本只是有些累了,刚想起身休息一会儿,就发现好像有人在看她,她转头就刚好对上孟予安的眼神。

    “那是谁?”

    她在心里焦急地想一百遍,最后只记得,今早自己班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好像说什么下午放学要一起打篮球比赛。

    许乘月见他一直不说话,被盯得有些尴尬,先一步小幅度张了张手开口说:“比赛加油,拜拜”。

    孟予安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一遇上许乘月,就成了个愣头愣脑的傻子。

    “谢谢,再见”。孟予安说完脸一红,有些急促地起身想从后门先出去,膝盖竟然像任前赴早上那样撞在了铁板处。

    隆的一声巨响,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就在出教室时,孟予安好像又听见许乘月的笑声了。

    来自少女自然明媚的笑声,许乘月好像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了,孟予安被自己心中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明明只是一个离奇得梦,自己竟然当真了.

    许乘月她是怎么的就是怎么样的,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也没人能替她决定她自己的性格或是行为。

    她想笑就笑,想跑就跑,她不是被迫按照谁的想法,成为书中的“许乘月”,又或是活在谁的笔下。

    孟予安反驳自己,他就不该受到梦的影响,这才多久,就开始拿书中眼光去观察她。

    许乘月就是许乘月,她没有所谓人设,更没有所谓的崩人设。

    她就是她自己。

    可没想到从休息室换好衣服后,外面就下雨了,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前夫哥,不是说好不会下雨的吗?”身边的方正浩盯着窗外的大雨,咬牙切齿地说给任前赴听。

    “唉——天气预报是说保准不下雨,但我们年轻人不看天气预报啊。”

    任前赴为难地抓了抓自己头发,然后一巴掌实实在在地拍在方正浩肩上。

    “好好叫!什么前夫哥,哥是前赴,前赴一线,勇往直前。”

    方正浩捂住被他拍过的肩膀,转头又问旁边的人:“你不是也说,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会下雨吗?”

    “嘿嘿,我忘了我看的是昨天的天气预报,今天的还没看。”

    那人毫无负担快快乐乐地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服了,这一个两个的……”

    有卧龙的地方,必定少不了凤雏。

    这下雨太大了,没法打球,他们只好跟7班那群人说好下次再打。

    也不知道是7班他们那群人里的谁,嘴贱起了一句:“切,就赢了一场比赛而已,装什么装,要不是今天下雨,早晚把你们打服气”。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在杂乱的雨水滴溅声中,冒出这样一句。

    少年人的火气旺,一下被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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