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面,许乘月拒绝了孟予安一行人想要陪着的想法,自己一个人躲进了这个村落中最大的谢家祠堂。

    “不用,我真没什么事,我在祠堂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待会再去找你。”

    林满儿看许乘月冒冷汗,担心她在祠堂里着凉,说着就把自己粉色带毛球外套脱下给许乘月盖着,她里面还有一件灰色的卫衣再加上她本来就爱跑,不会感觉冷。

    孟予安想要做的事情又被林满儿抢先一步,许乘月又不仅不让他陪着,还将他往林满儿身边推。

    出门前许乘月还从容地对他说:“你快去,不要着急把你想说的都告诉林满儿,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几年后才知道后悔。”

    这又什么跟什么?孟予安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许乘月误会他和林满儿了。

    想要跟许乘月说清楚,却不知不觉已经被她推出祠堂门口。

    他憋着这股气,只好打算出去装模作样地快速转完一圈后,再找借口回来看着许乘月。

    送走了这几个人后,许乘月重新回到祠堂里,她没有往祠堂里面走,只是坐在祠堂内的院子里。

    带队老师和教官分不出人来照顾她,她也不需要人照顾。

    还是老林走之前不放心她,几次叮嘱她把手机放好随时联系,又跟管理祠堂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出门又回来拿了一份古村落的简易地图给她。

    许乘月坐在枣树下的竹椅上,看着头顶方方正正的天,灰色瓦片突出几个角苔藓绿枣窝藏在其中。

    再次仰望这棵不起眼的老枣树,它被照顾得很好,叶还好没有掉光,枝上还挂着红褐色的尖刺。

    竹椅一晃一晃,从祠堂后面传来一阵烧柴的熏烟,许乘月闻着味道眼皮越来越沉,倒在竹椅上,竹椅还在晃动,头顶的枣树叶落下。

    许乘月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都还在联系系统,想问问什么情况。

    许乘月在黑暗中挣扎,唤起了系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也压根想不到还会有人想要绑架她。

    她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像是整个人被倒挂在空中,手脚冰冷,手指关节被打散重组,找不到到底哪根骨头才是自己的。

    这个感觉她很熟悉,她遇上这件事少不了邪恶系统在背后操纵,目的就是想要彻底驯服她为系统所使用。

    到最后系统都没理会她的求救,她被再次放弃了。

    系统从来就没把她当成过一个人,从小缺爱的许乘月尝过系统给的一点点甜糖,也曾可笑地把系统当做自己母亲。

    “母亲”她也陪着许乘月长大,这种扭曲的陪伴,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以前认为只要她乖乖按照系统说的去完成,系统母亲就会爱她,关心她。

    到头来现在“母亲”想要吸干许乘月身上的血,去滋养攻略对象。

    她恨“母亲”,许乘月早就长出了自己的刺骨,她不肯也不甘心作供血奴。

    如果说以前许乘月对系统还产生过一丝奢望,那么彻底失望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系统。

    时间不多了,许乘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也没有足够的把握彻底杀死系统。

    不过她愿意去试试,事实就是她也正在做这件事。

    如果说系统目的是用她的血肉去喂养江逸,让江逸茁壮成长,那么江逸身上一定有利益关乎着系统自己。

    杀死系统,最简单的就是“杀死”江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许乘月以为自己已经腐烂发臭,灵魂开始晃动,感觉整个人在水里下沉,鱼虫啃咬她的脖子。

    不知道具体“死”了第几次,许乘月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并不在任何一个封闭的屋子。

    她站在渡安河岸边年久失修的木桥上,松动的木板脆生生的,踩上去就裂开,逃跑反而只会加速死亡。

    许乘月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混乱的时空,她身上穿着油青色翡翠般的绿色长裙,踏着圆头一字扣的米白色玛丽珍鞋,用金色的抓夹盘起了长发。

    漂亮得像是做了一场处处藏着陷阱的美梦,她是天边的月亮,一下雨就会自己躲起来。

    她不想再努力了,救了自己一次还会有第二次死亡梦境。

    与其等着脚下松动的木板自己裂开,将她吞入冰凉污浊的河水里,不如她先一步跳入河中。

    反正小说的结局,并不会因为她的努力而改变。

    这样想着她也就不害怕了,不再犹豫,步伐坚决不再眷恋这个世界。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张颤抖的声音在她的背后追着她。

    “许乘月,停下停下,不要再往前了!”

    “不要害怕,许乘月我在这里,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许乘月被他吓到了,追上来的那个人是孟予安,他神情悲怆凝重,毫不犹豫伸出的想要抱住许乘月的手。

    但来不及了,脚下的地板因为现在承受着两个人的体重,马上就要撑不住坍塌了。

    许乘月依然能从嘴角扯出几分遗憾的笑意,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下:“你是谁?”

    说完不再犹豫,许乘月躲开孟予安的怀抱,干脆地转身跳入河水中。

    但这一次,孟予安终于握住了许乘月的手,攥进她的手将她的手心往自己胸口上贴紧,心跳一下又一下搏动。

    温热的体温化开许乘月的所有不安。

    孟予安不敢闭上眼睛,他看着许乘月的眼睛想要记住这一切,口中念着:“太好了,这些天里我总想要在做一次这场梦,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梦,我也想要拉住你的手。”

    “告诉你许乘月,别害怕,这个世界会有好多好多的人爱你。”

    “许乘月,许乘月,乘月。”

    直至木桥断裂,两人一起坠入湖水当中,白色的泡沫排开,孟予安也在一直喊着的她名字。

    许乘月先一步松开孟予安的手,放任自己跌入湖底,她没有过分贪恋温暖。

    因为她很清楚要想走出小黑屋无限死亡循环,靠谁都不管用,只有她自己想要走出去,不再站在系统的阴影下。

    她身处无边界的黑暗中,这一次她不再向系统求情,小黑屋再也关不住她的心。

    上午10点,系统的力量在被渐渐削弱,许乘月的意识渐渐恢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祠堂院子里,看着周围的环境。

    屋子里没有窗户也就没有自然光透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馊掉的难闻气味和蜡烛油放久了的尘土味。

    头顶上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嘿嘿今天也是让咱们碰上摇钱树了,这迷药果然管用。”

    “里面这女的还没醒,咱们没抓错吧,我翻了她的包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没有,泰豪集团的千金出门都不带钱的吗?”

    “错不了,他们进村子的时候我就注意到穿粉色衣服的是大小姐。她给保镖打电话我都听见了,要不说你不识货,你没看到她身上披的衣服用料多好啊。”

    看得出来这群绑匪应该是第一次绑架人,许乘月有些无语,说他们不专业吧。

    他们又知道将自己的手和凳子按照电视剧那样子,依葫芦画瓢绑到一起。

    说他们熟练吧,绑错了人都不知道,还心大到懒得派个人守着她,傻呵呵地只知道在地下室上面吹吹牛。

    说到底,不是一群有计谋的绑匪,许乘月估计只是几个村名伙同起来想要骗骗钱。

    许乘月挪动着身体带着椅子摸索着周围,也许是再黑暗的屋子都被关过,现在身处地下室的她,内心一点也不慌张害怕。

    没有空手去摸,她只好用脸去贴着墙壁感受温度,几次摸索下来许乘月记得老师给她的那张地图。

    猜测这个地下室,应该是祠堂用来存放年糕和做腐乳豆腐的房间,位置就在厨房右下角,虽然离院子比较远但没有被围墙隔断,靠近外面走人的小路。

    想着想着,许乘月先是听见左边墙壁上传来跑步的脚步声的同时,头顶上有人推开厨房的木门跨过门开动作匆匆忙忙地闯入厨房。

    “奶奶,你有看见我们一个女同学吗?她之前就在祠堂里休息。”

    一开口,听声音许乘月就知道是任前赴跑在前头,率先一步走进厨房找人。

    “没有啊,我一直在厨房里头做饭,哪里有什么小丫头,你快走吧别在这里妨碍我做饭。”说着奶奶手上还拿着锅铲,神情不自然想要将他往外边赶。

    地下的许乘月也在想办法制造出声音,喊着任前赴的名字,可顶上的人什么都没听见。

    很快林满儿也找到了厨房,最后才是孟予安,他细心地将祠堂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确认都没有才来到最后的厨房。

    也许是三个人都挤进了厨房,引起了那几个男人的慌张,扯着几个学生的衣服将他们往屋外领。

    “你们说的那个女同学,我见过,那个粉色衣服的嘛。我看着她去村子磨坊那里了,你们去找找没准现在还能碰到她。”农村男人搓了搓手掌心,看着地砖里的缝就开始扯谎。

    林满儿听了这男人的话,抬腿就想走不想要浪费时间,她还真想马上就追上许乘月。

    孟予安听着不对劲,离开祠堂前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大祠堂,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而是又进入了厨房。

    “奇怪,厨房做个饭需要这么多人吗?”

    地下室里的许乘月不由地开始担心,她不知道这个地下室到底是怎么建的,无论底下发出多大的声音,上面都听不见。

    最后一次机会了,许乘月来不及多试几次。

    左墙又开始隐隐抖动,许乘月站起来用帮着椅子的后背去撞墙,奋力一撞。

    手臂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砸出长长一道血口,深红色的血痕划出一道印子。

    “孟予安,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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