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口矮身的玻璃酒杯放置在一张棕色高脚桌上，酒的香气在杯内扩散，水珠沿着杯壁划出一道痕迹，仿佛是在提醒客人，再不喝口感可不好了。
可惜本要喝这杯酒的人没有接收到讯号，他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思绪游离，更没察觉肩膀后幽幽冒出了个脑袋。
脑袋主人将他的手机屏幕扫射了遍，又顺便将整个脑袋耷拉在他肩膀处，嘴里疑惑地说：“咦，这个人有点眼熟哦。”
杨淏猛地吓了一跳，侧头看清来人，呼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突然从人背后冒出来这么吓人。”杨淏肩膀往旁一沉，将大鲨的脑袋抖落下来。
今晚的杨淏有些异常，虽说往常偶有郁闷情绪，也会到他这来喝上一杯纾解烦恼，但今天，他只点了杯酒，就闷着没再说过一句话，只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大鲨吃吃笑起来：“我站你身后五分钟了，你都没发现。让我看看你这是在看谁呢，这么一副痴情相。”
杨淏豁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大鲨熟稔地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包烟，朝杨淏笑：“我刚已经看到啦。”
他倾身将手搭杨淏肩膀说：“不就是那天你带来的女孩子么，这么乖，没约人家到处玩玩吗？”
杨淏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沙滩椅伸腿躺下，仰头看密布的星空。今晚的天空和那天一样，繁星密布。
他轻笑了一声，似自言自语抱怨道：“怎么都在问她？”
大鲨左手作挡风屏，低头点烟，一针见血：“是大家都在问，还是你一直在想？”
沉默了许久，杨淏把双手枕在脑后，不得不苦笑地承认：“可能真是我一直在想。”
大鲨看他无精打采，问道：“怎么，还有你搞不定的？”
吐出的烟圈被海风一抛，还未成样儿便散了。
杨淏语气依旧淡淡：“别开我玩笑了行么。”
又说：“只是来岛上玩几天的游客罢了。”
但语气带着这浓浓的怅然是怎么回事？
大鲨一副无所谓：“只要是单身，游客又有什么关系？示个好，表达下欣赏和喜欢，犯法啊？”
杨淏斜乜他：“你这不是给人增加烦恼吗？”
“你怎么知道是烦恼？说不定人家正需要被肯定呢！自己在这瞎琢磨半天，不如直接对人说清楚，问明白。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教……”
大鲨举目望着远方，接连叹道：
“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嚯，表个白，示个好都不行的咩？说不定人家也有意思那不就成了咯。”
杨淏：“她快回去了，不会有结果——”
大鲨恨铁不成钢，一个巴掌恨不得扇杨淏脑袋上。
“做事只求结果的吗？你弄基地，你爸妈开‘鲸鱼’，是为了搏它个江山万代的吗？凡事尽力就好啦嘛。”
“若是双方都有意思，那就大家努力看看，能走到哪算哪。”
“何况，人家有亲口说过，恋爱一定要天长地久吗？没道理的事呐。即使结了婚的夫妻，也不能保证吧？法律都没法保证这个啦。”
海风善懂人意，撩起杨淏额前的刘海，顿时让人清明。
大鲨还叨叨个没完：“都还没到那步呢，就自个儿先惆怅起来了。人家若是没这方面的意思，你自己在这里想再多也是白瞎。要是你情我愿的话，那又怎么能算耽误呢？”
杨淏终于笑出来，坐起身：“大鲨，别说，你有时候还挺智慧的。”
“嘿，我过的桥，比你走到路——”大鲨在背后大声喊他：“你小子，干嘛去？”
杨淏自顾自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说：“去弄两个海胆吃吃，壮个胆。”
“这么晚，不弄了。”
“我自己弄。”
“臭小子。”大鲨骂骂咧咧地跟着回去。
*
雨后的接连几天，里亚都潮呼呼地闷热，去哪都难受。
杨淏在基地门口的阿婆早餐店喝完鱼粥，结完账正要往基地回，却
被豆子神秘兮兮地拦在门口。
“猜猜今天有什么好事。”豆子得意洋洋，掏出一个小礼品盒。
杨淏抱手等着看他要捣什么玩意儿：“被客人投诉了？牙又要烂了？股票又跌了？”
“好事！我说的是好事！”豆子不甘，更用力地挥小盒子，跟在他后面欢喜地说，“正相反，我收到客人的礼物了哦！”
“哦，”杨淏绕过他，成心道，“入职这么久，第一次吧？”
“才不是！很多客人都很客气，我也一直很尽责，收到过不少。”
“好，干得不错。”身为小老板，必要地给员工赞许和认可。
“嘿，你猜猜是谁送的？”
“你的客人我怎么知道？”杨淏往码头方向走，想去看看今天的配备。
“你认识的哦……”豆子拖长尾音，拉着语调，斜眼偷看杨淏。
杨淏心蓦地一动，又觉不可能，豆子和时辰能有什么交集？
“没关注过你的客人。”
“唉，人和人的差距呐。”豆子得意地说，“我只是带了她一天，她竟然就给我送了礼物。有的人啊，教了别人好几天，还带人去玩，从无到有，尽心尽力，但什么礼物都没有哦，好可怜……”
杨淏还有真点出乎意外，倒不是因为她送豆子礼物，而是不知怎么地，自上次见过面后，竟更少了许多联系。
一开始杨淏以为是时辰被齐烨说动，要一起回国。他还为此找大鲨喝酒，被大鲨一顿说教。
但从时辰近几日恢复发布的社交媒体来看，她仍旧在里亚。
悬崖跳水，海钓，逛博物馆……
她的九宫格自拍活泼生气，形貌大方。
评论区恶评依旧不少，但她的评论功能始终没关，任由人们评头论足。
他知道这需要多坚强，为时辰勇敢地迈出第一步高兴。
只是他不知道究竟两人是哪里出了问题，照理他们上次没有矛盾，相处还行，应该更加联络频繁才是。
但时辰像有意疏远似的，每次给她发去的微信回复得又慢又少。
杨淏还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今天，她居然给豆子送礼物？
豆子凑上前：“所以，小老板，可以看出我的工作多么优秀了吧，可以考虑给我涨薪水了吗？”
杨淏停住脚步，转身盯住豆子。
豆子觉得有些发毛，说：“和你商量嘛，不想涨就算咯，反正我肯定每个月都要提一次。”
“她在哪？”
豆子茫然：“啊？”
“礼物怎么来的？”
“时小姐送的啊。”
杨淏啧了一声：“我是问，你怎么拿到礼物的？她亲自来基地拿给你的？”
豆子摇摇头：“前台小虞拿给我的，说是时小姐让她转送。”
杨淏二话不说，转而迈步往基地大楼方向去。
豆子大声喊：“我告诉你啦，可以涨薪水了吧？”
杨淏头也不回：“下个月再说。”
杨淏边走，边给时辰发送信息。
“来基地了？”
杨淏奔到前台去，没见到小虞。
其他员工给他指了指会客区，小虞正向客人介绍课程。
杨淏进前台区域，扫视一圈，不见什么礼品包装盒。
难道真只给豆子准备了礼物？
微信那头依旧没有回复。
杨淏有心想问问其他前台人员，但小老板一驾临，大家忽然都一副很忙的样子，各自服务客人去了。
身为小老板，难得来前台巡视一趟，打扰员工工作只为一份礼物，多少有点难启齿。
只好先靠一边等等。
唉，这个小虞怎么这么能磨叽，快问问客人想怎么玩，想要看多少深度，体验哪种不就得了，报个名费那么多劲儿。
怎么，又添上茶了，哎哟……
不知倚着桌双脚来回换了多少次重心，杨淏等得快要忍不住抖腿跺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他连忙勾出手机看，是时辰来信。
时辰：“是啊，今天一早去的基地，前台说还没见你来。”
杨淏拉来高脚圆凳一屁股坐下：“现在呢，你还在吗？”
时辰：“已经离开了。”
杨淏：“在哪里”
时辰：“老街。”
这是逛景点打卡去了？
时辰：“小虞说，在这边买特产比较好。”
买特产？这个时候？
一般旅游，买特产大多都排在……
那边时辰又发过来：“你的礼物，拿到了吗？”
看，就说怎么可能没有他的。
杨淏佯装淡定：“礼物？没看到。”
时辰：“嗯，我把送你们的礼物都给前台小虞了，晚些她应该会转交给你们。”
“大家都有？”杨淏在短裤上抹了抹手心的汗。
时辰：“我没那么多预算，只是给你、小虞和豆子，你们仨送了。”
杨淏：“怎么还给豆子礼物呢？”
时辰：“当时学潜水名额满了，他帮我协调出了教练嘛。”
哦，好大功劳，杨淏撇了嘴。
杨淏：“要来基地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时辰这次迟了几分钟才回复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嘛。何况我还要来老街买东西……”
“需要这么着急买特产？”
杨淏发完，无意识地屏住气，仿佛预感到将要收到的消息内容。
果然，时辰发了几个字：
“我准备回家了。”
杨淏垂下手，抬眼看桌旁宣传架。
晴光透过落地玻璃门窗斜射进来，落在那本自由潜水安全须知手册上，海蓝色的封面反射出灼人眼的亮，亮得人瞳孔花白。
那天听见齐烨劝时辰的话，杨淏就知道，离开会很快到来。
他心情沉了下去，深呼吸几口，重新拾起手机，问她：“什么时候？”
“明天的飞机。”
杨淏：“怎么急，是有事？”
“没有……”
哦，那就只是想回去罢了。
回去做什么？和那个齐烨一起共创事业？
呵，不错，挺好。
杨淏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挺没意思。
聚散有时，他早已习惯，只是这次，格外有不一样的东西在流动，他闹不清楚。
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要到码头检查设备的。
他缓了口气站起身，正要走，正巧小虞在这时笑嘻嘻地回来了。
“小老板，你找我啊。”
杨淏踌躇了一会儿。
“刚那客人问的东西多，我多向他们介绍了一会儿。”
你倒是快说重点啊……
看杨淏脸色不佳，小虞略收了笑，福至心灵，快步走进前台柜子，麻利地拉出最底下一层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杨淏。
“时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
“谢谢。”杨淏面无表情接过。
外观是和豆子一样的包装纸，蓝底白色小碎花纸包裹。
他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揭开。
一个橙色方形礼盒。启开盒盖——
一顶某知名品牌棒球帽，纯黑色，帽檐带有点点金色镶边。
将帽子取出，杨淏信手往头上一戴，像试戴过的贴合。
小虞抓住机会，及时吹捧自家老板：“小老板，这帽子真的很好看耶，时小姐真有心。”
杨淏正了正帽檐，对着手里屏幕照了照，一边问小虞：“她也送了你帽子？”
小虞摇摇头，回答：“送我防晒霜，也挺实用的。”
“豆子呢？”
“好像是漱口水套装？”
杨淏忽然就振奋起来。不再多言，起身就走。
今天计划有变，改天再去检查装备吧。
他拿起电话给时辰拨过去，接通后直接问：“还在老街吗？”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量很嘈杂，时辰的声音从中透出。
“对呀——老板，这个花茶能不能打个折啊？”
这是还在和商家讨价还价中呢。
杨淏对她说：“你先在那儿等等，我现在就过去。”
时辰：“诶？什么？”
杨淏边走边说：“我现在过去老街，到了再给你电话。”
上车，启动，等不及预热，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直往老街方向去。
可惜本要喝这杯酒的人没有接收到讯号，他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思绪游离，更没察觉肩膀后幽幽冒出了个脑袋。
脑袋主人将他的手机屏幕扫射了遍，又顺便将整个脑袋耷拉在他肩膀处，嘴里疑惑地说：“咦，这个人有点眼熟哦。”
杨淏猛地吓了一跳，侧头看清来人，呼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突然从人背后冒出来这么吓人。”杨淏肩膀往旁一沉，将大鲨的脑袋抖落下来。
今晚的杨淏有些异常，虽说往常偶有郁闷情绪，也会到他这来喝上一杯纾解烦恼，但今天，他只点了杯酒，就闷着没再说过一句话，只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大鲨吃吃笑起来：“我站你身后五分钟了，你都没发现。让我看看你这是在看谁呢，这么一副痴情相。”
杨淏豁地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大鲨熟稔地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包烟，朝杨淏笑：“我刚已经看到啦。”
他倾身将手搭杨淏肩膀说：“不就是那天你带来的女孩子么，这么乖，没约人家到处玩玩吗？”
杨淏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沙滩椅伸腿躺下，仰头看密布的星空。今晚的天空和那天一样，繁星密布。
他轻笑了一声，似自言自语抱怨道：“怎么都在问她？”
大鲨左手作挡风屏，低头点烟，一针见血：“是大家都在问，还是你一直在想？”
沉默了许久，杨淏把双手枕在脑后，不得不苦笑地承认：“可能真是我一直在想。”
大鲨看他无精打采，问道：“怎么，还有你搞不定的？”
吐出的烟圈被海风一抛，还未成样儿便散了。
杨淏语气依旧淡淡：“别开我玩笑了行么。”
又说：“只是来岛上玩几天的游客罢了。”
但语气带着这浓浓的怅然是怎么回事？
大鲨一副无所谓：“只要是单身，游客又有什么关系？示个好，表达下欣赏和喜欢，犯法啊？”
杨淏斜乜他：“你这不是给人增加烦恼吗？”
“你怎么知道是烦恼？说不定人家正需要被肯定呢！自己在这瞎琢磨半天，不如直接对人说清楚，问明白。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教……”
大鲨举目望着远方，接连叹道：
“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嚯，表个白，示个好都不行的咩？说不定人家也有意思那不就成了咯。”
杨淏：“她快回去了，不会有结果——”
大鲨恨铁不成钢，一个巴掌恨不得扇杨淏脑袋上。
“做事只求结果的吗？你弄基地，你爸妈开‘鲸鱼’，是为了搏它个江山万代的吗？凡事尽力就好啦嘛。”
“若是双方都有意思，那就大家努力看看，能走到哪算哪。”
“何况，人家有亲口说过，恋爱一定要天长地久吗？没道理的事呐。即使结了婚的夫妻，也不能保证吧？法律都没法保证这个啦。”
海风善懂人意，撩起杨淏额前的刘海，顿时让人清明。
大鲨还叨叨个没完：“都还没到那步呢，就自个儿先惆怅起来了。人家若是没这方面的意思，你自己在这里想再多也是白瞎。要是你情我愿的话，那又怎么能算耽误呢？”
杨淏终于笑出来，坐起身：“大鲨，别说，你有时候还挺智慧的。”
“嘿，我过的桥，比你走到路——”大鲨在背后大声喊他：“你小子，干嘛去？”
杨淏自顾自往回走，头也不回地说：“去弄两个海胆吃吃，壮个胆。”
“这么晚，不弄了。”
“我自己弄。”
“臭小子。”大鲨骂骂咧咧地跟着回去。
*
雨后的接连几天，里亚都潮呼呼地闷热，去哪都难受。
杨淏在基地门口的阿婆早餐店喝完鱼粥，结完账正要往基地回，却
被豆子神秘兮兮地拦在门口。
“猜猜今天有什么好事。”豆子得意洋洋，掏出一个小礼品盒。
杨淏抱手等着看他要捣什么玩意儿：“被客人投诉了？牙又要烂了？股票又跌了？”
“好事！我说的是好事！”豆子不甘，更用力地挥小盒子，跟在他后面欢喜地说，“正相反，我收到客人的礼物了哦！”
“哦，”杨淏绕过他，成心道，“入职这么久，第一次吧？”
“才不是！很多客人都很客气，我也一直很尽责，收到过不少。”
“好，干得不错。”身为小老板，必要地给员工赞许和认可。
“嘿，你猜猜是谁送的？”
“你的客人我怎么知道？”杨淏往码头方向走，想去看看今天的配备。
“你认识的哦……”豆子拖长尾音，拉着语调，斜眼偷看杨淏。
杨淏心蓦地一动，又觉不可能，豆子和时辰能有什么交集？
“没关注过你的客人。”
“唉，人和人的差距呐。”豆子得意地说，“我只是带了她一天，她竟然就给我送了礼物。有的人啊，教了别人好几天，还带人去玩，从无到有，尽心尽力，但什么礼物都没有哦，好可怜……”
杨淏还有真点出乎意外，倒不是因为她送豆子礼物，而是不知怎么地，自上次见过面后，竟更少了许多联系。
一开始杨淏以为是时辰被齐烨说动，要一起回国。他还为此找大鲨喝酒，被大鲨一顿说教。
但从时辰近几日恢复发布的社交媒体来看，她仍旧在里亚。
悬崖跳水，海钓，逛博物馆……
她的九宫格自拍活泼生气，形貌大方。
评论区恶评依旧不少，但她的评论功能始终没关，任由人们评头论足。
他知道这需要多坚强，为时辰勇敢地迈出第一步高兴。
只是他不知道究竟两人是哪里出了问题，照理他们上次没有矛盾，相处还行，应该更加联络频繁才是。
但时辰像有意疏远似的，每次给她发去的微信回复得又慢又少。
杨淏还反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今天，她居然给豆子送礼物？
豆子凑上前：“所以，小老板，可以看出我的工作多么优秀了吧，可以考虑给我涨薪水了吗？”
杨淏停住脚步，转身盯住豆子。
豆子觉得有些发毛，说：“和你商量嘛，不想涨就算咯，反正我肯定每个月都要提一次。”
“她在哪？”
豆子茫然：“啊？”
“礼物怎么来的？”
“时小姐送的啊。”
杨淏啧了一声：“我是问，你怎么拿到礼物的？她亲自来基地拿给你的？”
豆子摇摇头：“前台小虞拿给我的，说是时小姐让她转送。”
杨淏二话不说，转而迈步往基地大楼方向去。
豆子大声喊：“我告诉你啦，可以涨薪水了吧？”
杨淏头也不回：“下个月再说。”
杨淏边走，边给时辰发送信息。
“来基地了？”
杨淏奔到前台去，没见到小虞。
其他员工给他指了指会客区，小虞正向客人介绍课程。
杨淏进前台区域，扫视一圈，不见什么礼品包装盒。
难道真只给豆子准备了礼物？
微信那头依旧没有回复。
杨淏有心想问问其他前台人员，但小老板一驾临，大家忽然都一副很忙的样子，各自服务客人去了。
身为小老板，难得来前台巡视一趟，打扰员工工作只为一份礼物，多少有点难启齿。
只好先靠一边等等。
唉，这个小虞怎么这么能磨叽，快问问客人想怎么玩，想要看多少深度，体验哪种不就得了，报个名费那么多劲儿。
怎么，又添上茶了，哎哟……
不知倚着桌双脚来回换了多少次重心，杨淏等得快要忍不住抖腿跺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他连忙勾出手机看，是时辰来信。
时辰：“是啊，今天一早去的基地，前台说还没见你来。”
杨淏拉来高脚圆凳一屁股坐下：“现在呢，你还在吗？”
时辰：“已经离开了。”
杨淏：“在哪里”
时辰：“老街。”
这是逛景点打卡去了？
时辰：“小虞说，在这边买特产比较好。”
买特产？这个时候？
一般旅游，买特产大多都排在……
那边时辰又发过来：“你的礼物，拿到了吗？”
看，就说怎么可能没有他的。
杨淏佯装淡定：“礼物？没看到。”
时辰：“嗯，我把送你们的礼物都给前台小虞了，晚些她应该会转交给你们。”
“大家都有？”杨淏在短裤上抹了抹手心的汗。
时辰：“我没那么多预算，只是给你、小虞和豆子，你们仨送了。”
杨淏：“怎么还给豆子礼物呢？”
时辰：“当时学潜水名额满了，他帮我协调出了教练嘛。”
哦，好大功劳，杨淏撇了嘴。
杨淏：“要来基地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时辰这次迟了几分钟才回复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嘛。何况我还要来老街买东西……”
“需要这么着急买特产？”
杨淏发完，无意识地屏住气，仿佛预感到将要收到的消息内容。
果然，时辰发了几个字：
“我准备回家了。”
杨淏垂下手，抬眼看桌旁宣传架。
晴光透过落地玻璃门窗斜射进来，落在那本自由潜水安全须知手册上，海蓝色的封面反射出灼人眼的亮，亮得人瞳孔花白。
那天听见齐烨劝时辰的话，杨淏就知道，离开会很快到来。
他心情沉了下去，深呼吸几口，重新拾起手机，问她：“什么时候？”
“明天的飞机。”
杨淏：“怎么急，是有事？”
“没有……”
哦，那就只是想回去罢了。
回去做什么？和那个齐烨一起共创事业？
呵，不错，挺好。
杨淏忽然觉得空落落的，挺没意思。
聚散有时，他早已习惯，只是这次，格外有不一样的东西在流动，他闹不清楚。
想起自己本来是打算要到码头检查设备的。
他缓了口气站起身，正要走，正巧小虞在这时笑嘻嘻地回来了。
“小老板，你找我啊。”
杨淏踌躇了一会儿。
“刚那客人问的东西多，我多向他们介绍了一会儿。”
你倒是快说重点啊……
看杨淏脸色不佳，小虞略收了笑，福至心灵，快步走进前台柜子，麻利地拉出最底下一层抽屉，从里拿出一个盒子，双手递给杨淏。
“时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
“谢谢。”杨淏面无表情接过。
外观是和豆子一样的包装纸，蓝底白色小碎花纸包裹。
他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揭开。
一个橙色方形礼盒。启开盒盖——
一顶某知名品牌棒球帽，纯黑色，帽檐带有点点金色镶边。
将帽子取出，杨淏信手往头上一戴，像试戴过的贴合。
小虞抓住机会，及时吹捧自家老板：“小老板，这帽子真的很好看耶，时小姐真有心。”
杨淏正了正帽檐，对着手里屏幕照了照，一边问小虞：“她也送了你帽子？”
小虞摇摇头，回答：“送我防晒霜，也挺实用的。”
“豆子呢？”
“好像是漱口水套装？”
杨淏忽然就振奋起来。不再多言，起身就走。
今天计划有变，改天再去检查装备吧。
他拿起电话给时辰拨过去，接通后直接问：“还在老街吗？”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量很嘈杂，时辰的声音从中透出。
“对呀——老板，这个花茶能不能打个折啊？”
这是还在和商家讨价还价中呢。
杨淏对她说：“你先在那儿等等，我现在就过去。”
时辰：“诶？什么？”
杨淏边走边说：“我现在过去老街，到了再给你电话。”
上车，启动，等不及预热，方向盘一转，一脚油门直往老街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