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皑皑,寒风萧瑟。

    盘山公路堆满积雪,车辆驶过压出‘咯吱’的雪痕。

    一辆漆黑的军用越野用最低时速爬上山坡转,再转一个弯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车内空调开的很足,‘滋滋’的热气吹到人脸上,让人心生几分燥意。

    林兆掌着方向盘,眼角余光却通过后视镜偷瞄后座的人。

    他努力的偷瞟几眼,最终只看见包裹严实的毛毯,佩戴黑绒手套的指节,和一节细瘦苍白的腕骨。

    他再忍不住,压低声音从唇缝挤出一句话:“老大还没醒啊?”

    坐在副驾驶的方瑾秀眉微皱,同样压低声音回道:“昨天咳了半宿,凌晨刚睡下,阵法就出了问题,这不刚解决又千里昭昭跑来这荒山野岭。”

    林兆感叹:“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用。”

    “咳咳...”

    他话音刚落,几声闷咳吓得林兆绷紧脊背挺直腰身目不斜视,努力营造一种‘认真专注开车’的假象,肉眼可见的怂。

    方瑾撇他一眼,没眼看似的移开目光,又关切的看向后座的人。

    后座的人撑坐起身,带着手套的指尖搭在后脖颈,稍微用力揉捏两把,留下一道绯红的瘀痕。他的皮肤很白,像是上好的莹润玉石,一点痕迹都分外明显。

    方瑾轻咳一声,眼角余光偷偷瞥了他几眼,放轻声音询问道:“头疼?还是落枕了?”

    后座的人静静的呆愣几秒,像是刚回神似的转头看向车外,漆黑浓墨的眼底浮现几分兴味,慵懒低沉的声音平白带着三分笑意:“这穷山僻壤,真会找地方。”

    林兆心尖一松接话道:“谁说不是。拍电影的是不是都喜欢钻深山老林?”

    谢绪安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刚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不少。

    揭开厚毛毯,从车厢壁摸出一瓶水,在嘴里含了一口,等温度正好才向下咽。

    他慢吞吞的喝了几口,等喉咙舒服不少,就放下略微有些凉的水杯。

    “还有多久到?”

    林兆瞥了眼地图:“大概两个小时,路段不好走,时间得翻倍。”

    “嗯,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秦望那小子只说抱上了大腿,多的没透露。”

    “大腿?”谢绪安来了几分兴趣:“谁?”

    “不知道。”方瑾诚实摇头:“总不能是陈导吧?”

    谢绪安捏了下手指关节,摸了把口袋,没找到手机。

    “手机?”

    “我这呢。”方瑾递给他:“没消息,也没电...话?”

    他话还没说完,黑壳手机响起嗡鸣的震动。

    谢绪安挑起一边眉毛,语调玩味:“没电话?”

    方瑾尴尬的笑一声,小声嘟囔一句:“来的真是时候。”连忙把手机递给他老大。

    谢绪安看见来电人,玩味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愉悦,似乎对电话那边的人非常感兴趣。

    “喂,乔老师?”

    对面乔恣意站在风雪飘摇的小屋前,一边观察情况,一边等着电话接通。

    当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一节冰柱好巧不巧顺着房檐跌落,在她耳边砸出一点响声,但乔恣意的心神全在电话那头。

    “刚睡醒?”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乔老师,有人夸过你耳朵好使嘛?”

    乔恣意耳朵一热,换了一边正色道:“剧组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你可以过几天......”

    “那恐怕有点困难。”

    乔恣意一愣,微皱眉头担忧道:“怎么了?”

    “别急,”对面沉声安抚道:“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恣意还想细问,后面传来一声吆喝:“乔姐!快来!”

    遥远的吆喝顺着听筒传进谢绪安耳朵,他声音停顿几秒,疑惑的确认:“秦望?”

    “嗯,他在找我。”乔恣意停顿两秒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安抚道:“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谢绪安轻眨一下眼睛,都要怀疑乔恣意知道秦望身上的咒印。

    下一秒乔恣意的声音稳稳传来:“导演刚发通知说附近有流浪者,我武力值还可以。”

    谢绪安轻挑眉梢,半真半假的“唔”了一声,随后换了个姿势,压下心中疑惑,懒散的放轻语调:“那我先谢过乔老师。”

    “不客气。”乔恣意还想说什么,秦望又叫了一声,两人互相道别挂了电话。

    乔恣意握着手机,心底叹气:最终也没说让他晚点来。就他那个怕冷又娇气的身体......

    算了,还有一天,加个班解决了那玩意,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乔姐!有新发现!”

    秦望说的是一间古旧小屋。

    土壁墙瓦顶房,正门开着一个小型田字窗,透过窗子能看清里面积满厚重泥浆。

    秦望小声的汇报道:

    “我按照您提的条件,问了当地老房子的户主。这个村子本名叫王田塞,基本就姓王和姓田的住在这边。三十来年前吧,发生一场大雪崩,雪路封山三个月,压垮不少房屋,也冻死饿死不少人。雪化后剩下住户陆陆续续搬走了,只留下那么一两家,其中有一家姓王,是当时村子里的长寿户,家里有老人活到一百多岁,当地也挺出名。他们家祖宅就在这边,有一个那么厚的一本人名册,往上追溯能到四五百年前。”

    乔恣意点头:“他们家还有人吗?”

    “没啦。重点就是这个!”秦望手脚并用的比划:“刚我问人的时候,你猜他们怎么说。说是十几年前,他们一家还剩三个人。一儿一女和一个外地嫁过来的媳妇。后来有一天,这哥哥出去打工出事故没啦,剩下这姑嫂二人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双双暴毙在屋子里。第二天来的人一看,这姑嫂二人的头都不见啦!”

    “头不见了?”

    秦望神神秘秘的低语:“听他们说,这脖子的断口像是尖牙给撕开,但她们的躯体完好无损。你说什么动物专吃人的脑袋?”

    乔恣意挑了下眉,语调咸咸道:“动物吃不吃我不知道,但你遇到那个,肯定能把脑袋一口啃下来。”

    秦望倒抽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脖子凉嗖嗖。

    “你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

    “啊?姐我...”

    乔恣意回头凉凉的笑道:“你确定要跟着?回去不一定碰见,跟着我可能会到它的老巢。”

    “我回去!我这就回去!姐,我心底给你加油!”

    秦望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乔恣意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目光沉着看向老旧破败的房子。

    这一片和他们住的明显不一样。

    这边土屋居多,好一些的外面有石头台阶,平常的基本塌了半数,长满枯草又被大雪压的严实。

    她面前这座最起码保留相对完整的外观,内部杂乱肮脏的无从下脚。

    乔恣意围绕小屋转了一圈,对土屋内部逼仄的环境非常抵触。她身高腿长,进入里面要低头弓腰,一不小心就是一头蜘蛛网。

    “啧,真会挑地方。”

    乔恣意嘟囔一句,最终理智占据上风,不情不愿抬起长腿,踏进这个糊了一层厚泥浆的地方。

    她先是大致扫了一眼,正中是客厅放着一张方桌,四个边角还有配套的板凳,不过年代久远很多都缺胳膊断腿好不凄惨。

    后面隔着一层木板分成两个房间,一个里面还有灶台和煤炉,一间里面是双人床,旁边还立着一方木柜。

    据秦望所说,这就是十几年前王家姑嫂横死的房子。不知怎么,居然保留下来,比其他搬离的房子相对完整。

    乔恣意并拢手指划过桌面,食指和拇指轻轻捻动得出结论。陈年老垢,做不得假。

    她又挑挑拣拣打开衣柜,里面还能看出花花绿绿的布料。很多都黏连在一起,团成一团分辨不出形状。剩下的基本都是女人的衣服,裙子、袄子、围裙....还有残缺的一角...本子?

    乔恣意抽出边角,用手指弹开发霉的书页。这是一本线装手订本,里面用墨条写满大字,隐约可以拼凑出几段文字。

    「1994年秋,我和她结婚了。

    她很漂亮,也很听话,不会叫也不会跑。真好。」

    「1995年夏,我们想要一个孩子,但他不想,所以我们没有要。太遗憾了。」

    「1995年冬,他们吵架了,吵的很厉害。他走了。」

    「1996年春,他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他活该!」

    「1996年夏,他果然死了,没人能阻止我们,没人!」

    「1996年冬,事情败露了,她很生气,亲爱的......我们一起......」

    她草草翻了一遍,没有细看,只隐约觉得字体有点眼熟。

    乔恣意拿着本子踏出房门,忽然停在脏污的墙壁前,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仔细和手中本子对比。果然是同一字体。

    看来这应该是房间主人的账本,或者手记本。

    从她刚才的内容来看,手记本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且十有八九有点病,物理意义的病。

    乔恣意合上手中书册,随手弹开桌上积灰,目光转到窗外猛的一凝——

    窗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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