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妈妈说，我就要有个弟弟妹妹了。”
陷在黑暗中的杰森看着年幼的红发女孩堆着积木，她的模样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在【朋友】的帮助下将积木堆得很高，仔细一看像是一个街道。
杰森习以为常的蹲过去和贝丽卡打招呼。
尽管对方并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好，小贝丽卡。”
“好讨厌啊，就连爸爸妈妈都变得讨厌起来了。”
幼年时期的贝丽卡放下了最后一块拼图，戳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颇为苦恼的喃喃道，“明明大家都会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为什么我不一样呢？”
“可别，我也一样讨厌死了兄弟姐妹什么的……妹妹倒是听起来很不错，姐姐一般般，哥哥和弟弟就只想让人抡起撬棍。”
小女孩翻出了玩具小汽车，漫不经心的单指推动着，“因为贝丽卡是个会杀人的坏孩子吗？”
“小时候是坏孩子，长大后也是个坏女人，你可真是一点都不会变。”
“嗯…不是坏孩子吗？也是毕竟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嘛。”
贝丽卡咧嘴笑着着弹出了手指，儿童手指般大小的玩具汽车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响，将贝丽卡刚刚拼出来积木城镇一下子冲撞散开。
贝丽卡举起手为自己欢呼，“全倒了！满分！！！”
杰森尝试去戳贝丽卡的脑门，“谁说的，你就是个小混蛋。”
她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开始踹积木，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
“你说得对，我才不要在意他们怎么想呢，毕竟大家都会听我的话，就和玩偶一样——毕竟我们就是规则嘛！”
“你就少听一点你的朋友们的话吧…真是意外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居然不是一个毁灭世界的混球。”
她踢了一脚倒在一边的玩偶，玩偶的脑袋飞了出去，给贝丽卡的房间玻璃砸出了一个大洞。
贝丽卡像是被唤醒了一点，愣愣跑到窗口，看着窗外的草坪和窗口的大洞。
她不开心了。
“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杰森看着她趴在玻璃上被挤压的肉嘟起来的脸，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贝丽卡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刚刚获得了力量需要指引的小鬼而已。
非常不幸的。
她的能力来到的太早了。
又是世间鲜少有人能应对的可怕的能力。
不知全貌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不要吧，小孩子就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才对呀。”
“贝丽卡怎么不是爸爸妈妈的小孩了？妈妈很辛苦才生下贝丽卡的。”
“啊？什么叫我已经这么做过了？”
“我不记得了。”
“我会变得和大家都不一样吗？”
“听起来好糟糕哦，我还不想变成你这样……”
“因为贝丽卡红色的头发很好看呀，我想一直这样。”
“好吧，没有解决办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那如果贝丽卡死掉了，你能不能当做贝丽卡活下去？”
“什么叫不是死掉而是同化？”
“听不懂诶，好复杂哦。”
红发小女孩扭头来第一次搭理了闯入她这段回忆第五次的陌生男人。
她的绿色双眸中似乎流淌出了什么黑色的深邃如同宇宙的物质。
“你来到这里来看我，是因为同化已经成功了吗？”
杰森见过这双眸子。
在他被控制的那一天，红发女巫喝了一口酒，听完他给出的条件后，忽然抬起了墨镜——那墨镜之下就是一双绿色深处有着幽邃深渊，绽开的黑色之花的瞳孔。
自从接触梦境以来情况一直很稳定的杰森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溶解了一样，他在贝丽卡的目光下开始溃败，原本有着完整形态的自我意识被聚成了一团不断向下渗透着。
他感觉自己是一点点被摊开，分散到了那团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不，那不是黑暗，那是虚无。
属于杰森的部分在消失，他逐渐理解了一起。
或者说。
在被“同化”着。
他也要坠入了这片包容了万物，却又吞没了一切的虚无之中。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
有人将他从这场同化之中抽了出来。
深邃的黑暗的声音和红发小女孩的稚嫩的嗓音在身后重叠着响起。
“看来还没有完成啊，我们会再见的——”
等到身为“贝丽卡”的我彻底死掉的时候。
杰森浑身冷汗的喘着粗气，他几乎无法呼吸，肺部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搀扶着他的人接过管家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呼吸器盖到了他的口鼻之上，脑袋充血的杰森深深呼吸了几口氧气，终于稍稍缓了回来。
杰森无法看清面前的人，他感觉到有人抚摸着他的脸，近在咫尺却仿佛跨越了整个世界的声音慢悠悠的在他充满杂音的耳畔响起。
“你还好吗？杰森……”
“你对他又做了什么？？！”
“你就不应该使用你那个糟糕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
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扣得更紧了。
红色的长发从身侧的人身上撒下，女人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的。
杰森听不清她的声音。
但他努力抬起了手——这更像他努力动了动手指。
不止为何失去发声能力的杰森动了动嘴唇，“Be…ri……”
那点动静在场所有的蝙蝠家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五感更迟钝的贝丽卡却清楚听到了那身呼唤，她低下头去握住了杰森的手。
“你看起来真有点糟。”
何止是有点糟，仪器显示杰森的身体在刚刚五分钟内迅速衰竭，如果不是他处于异常状态蝙蝠侠随时在监控着他的身体数据，那他们根本来不及赶上这件事。
大家都停下发出任何声音，但能听清杰森在发出什么声音的只有贝丽卡。
“嗯哼？对，我现在还是贝丽卡。”
“没有，同化没有结束，那一天是注定会来的。”
“不是我找到了办法，是【她】选择了减缓了这个过程。”
“你真是胆大，去一两次就够了你还一直尝试下去。”
“我能拉回你的原因是你其实没有和【她】共调的资格。”
“不用担心我了，”贝丽卡轻轻抚上他的眼眸，遮住了他的视线，就像那次一起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的行程上所做的那样，“你很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杰森陷入了沉睡。
刚从正义联盟回来，在蝙蝠电脑前坐了不到十分钟的蝙蝠侠深深的看了眼再次起了冲突的贝丽卡，然后伸手将杰森打横抱起。
杰森无力的双手之间的那本日记掉到了地板上，布鲁斯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件。
贝丽卡捡起了那本粉嫩嫩贴着花花绿绿贴纸的小本子，翻了两页，“是我小时候的日记本。”
她就说了这次也不是她的问题。
“带上，跟过来。”
蝙蝠侠将杰森放进了结合了外星科技的治疗舱，凝重的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不仅仅是外在的异变，杰森的内脏也出现了不同规模的损伤。
治疗舱高效运转着，开始修补杰森身上那令蝙蝠侠触目惊心的损伤。
贝丽卡看不懂这种高科技，在旁边眼巴巴看了一会儿，问了一句，“能治好吧？”
有着严重丧子ptsd的布鲁斯猛地转身，他没有回答贝丽卡的问题，而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解释。”
见对方还是这副模样贝丽卡双手环臂做抵御姿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晃动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这还不是要怪你们背着我偷偷去了我家动了我东西，不然事情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糟糕？”
他们一家人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做个人隐私。
蝙蝠侠几步逼近，气势汹汹的方法像是要当场暴揍贝丽卡一顿，于是他被贝丽卡的黑影牢牢纠缠住了四肢定在了原地。
就他那个可以去参加健美大赛的身材和超绝反应速度，贝丽卡才不想真的被这家伙狠狠给上一拳，她即使有健身也基本上没怎么练过实战，才不想被一拳打成脑震荡。
几乎被怒火烧去全部理智的蝙蝠侠高声呵斥道，“我以为你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内疚，这一切全是你的错，而你似乎从来不会真正意识到你的错误！！！你就不能从你的过去吸取，那怕一点点的教训吗——”
贝丽卡冷眼看着蝙蝠侠，“既然我是如此不可救药，那你就杀了我吧。”
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都没有选择过杀人的布鲁斯冷着脸道，“不，蝙蝠侠从不那么做。”
“……”
贝丽卡歪着脑袋打量着看起来想暴揍她一顿的布鲁斯，还是起身选择靠近布鲁斯。
“我知道，你和你同伴讨论这件事我听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反对杀了我这个决定。”
“你偷听，再次滥用着你那不稳定的能力。”
蝙蝠侠肯定贝丽卡的黑影在会议中一定还对哈尔做了什么，因为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哈尔都没有缓过来一直抱着绿灯萎靡不振。
贝丽卡没准备解释什么，她大部分都不会用这个手段，主要这次黑影确实很想和哈尔玩玩。
她伸手摘掉了蝙蝠侠的面具，对着他蓝色的眼睛探究道，“明明那天在火山口市的公路上，只有你我在车上的时候，你是做好了准备杀死我的，不是吗？”
“……”
蝙蝠侠并不意外贝丽卡发现了这点。
他当时的杀意很明显。
“就是因为你判断我为人类？所以你的不杀人只限于人类是么？”
贝丽卡恍然道，“难怪你可以心安理得用小白鼠来做实验呢，你是人类沙/文主义是不是？那下一步会不会就是将我发射到外太空？反正不管我害死了多少外星人，那也与你和这个人类没有关系？”
“……我不会那么做。”
在弄清楚贝丽卡的能力之前，蝙蝠侠都不想轻举妄动，他不是一个没有做足准备就行动的家伙。
贝丽卡摇摇头，“你不是不会这么做，你是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你才认可我是人类。”
“等到你知道怎么做了，你就会发自内心认为我是个怪物，你会为了拯救世界毫不犹豫的杀了我的。”
“……你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蝙蝠侠用着他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睛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
贝丽卡笑了起来。
“你早就有答案了，为什么要继续欺骗我呢？”
“……放开他，温莎蒂尔女士。”匆匆又赶回来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举着猎枪威胁道。
贝丽卡耸耸肩，满不在意的挪了挪位置让自己更加暴露在管家面前，她轻松道，“其实很简单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脏，“这两个要害就不用我说了，我比较建议是击穿我的大脑，那样脑死亡来得更快，能感觉到的痛苦就更少。”
“如何？”她对管家发出邀请，“你来替你家老爷做出他做不到的决定，继续维护着他不杀人的天真正义梦想？”
阿尔弗雷德对贝丽卡·温莎蒂尔女士没有一点好感。
“你根本不了解布鲁斯老爷，你不知道他为了你说得天真梦想到底付出了多少痛苦——”
“NO！她没想伤害我！”布鲁斯慌乱呵斥道，“现在离开这里！阿福！我会解决这一切！！”
他无法保证被枪指着的贝丽卡会做出什么反应。
阿尔弗雷德狐疑的打量着古怪姿势的布鲁斯和悠然自得的贝丽卡，“我可想不到什么友好的对话会以这样的情况展开。”
管家当然不会在危急关头丢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不管。
布鲁斯一脸死意的毅然开口，“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点特殊的小爱好。”
“……恕我提醒，虽然没有改姓，但温莎蒂尔女士的正牌丈夫正躺在那儿。而且还是您的儿子，虽然是收养的。”
“……我们在交往。”蝙蝠侠真的牺牲了太多了，“杰森也知道，我们关系比较特殊。”
“……”
阿尔弗雷德收起枪走了。
贝丽卡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真的相信了？”
“没有。”
布鲁斯确定自己基本上瞒不了阿尔弗雷德什么事，这个老人陪伴了他太长太长时间了，他只是再次被布鲁斯说动了，选择向他的孩子退让了而已。
蝙蝠侠口吻变得相当疲倦，“可以放开我了吗？看在我娱乐了你的份上。”
“你先答应别揍我。”
“……我没想揍你。”
“你撒谎，你刚刚看起来就是想冲过来对着我的脸给我一拳。”
“……”
如果可以的话蝙蝠侠还真想，贝丽卡如果换个性别又没这么强的话，他早就把她揍进icu了。
但事实是蝙蝠侠拿贝丽卡没辙，他也极少动手打女人。
“我只是想看那本笔记。”
贝丽卡解开了对蝙蝠侠的束缚，把自己小时候的笔记递给了蝙蝠侠。
“其实我都不记得里面写了什么了。”
蝙蝠侠谨慎的拿日记本去做了检查。
“你知道杰森身上发生了什么？”
“唔，用你们能理解的简单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好像有一点天赋，能通过我的日记上残留的记号，尝试入侵我的意识领地。”
贝丽卡在此之前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件事，直到她感觉到杰森身上属于她的印记出现在了她的暗影领域时才反应过来。
“就像我天生就可以看，可以听，可以和我的朋友交流一样，这也是一种天赋。”
“是你的朋友伤害了他？”
“我觉得不能算伤害吧。”贝丽卡叹了口气，“他只是没有办法承受她们的共调，这也不是她们刻意的，就像信号接受台得调整自己接收的频率才能进入频道一样，他只是无法付出强行同频的代价。”
“杰森之后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说了他没有这个资格的，他能尝试接入频道是因为他身上有我的印记，他的天赋其实是能和我产生一点奇妙的联系，现在我切断了这点联系。”
贝丽卡补充道，“只要他不再愚蠢到尝试再闯入我的意识领地就好。”
“什么意思？你和你的朋友变成了一种东西，也是某种固定信号波动的频道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似乎都不需要费多少力气，蝙蝠侠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这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同化？你已经被转换了，还是不可逆的，只是稍稍减缓了这个过程？”
“是的。”贝丽卡托腮说出了她那个之前不想说的真相。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蝙蝠侠在不杀她的这件事上态度是相当的坚决，这使得她愿意开口了。
“其实原本在我八岁的时候同化就基本上就完成了，只是她选择了暂时杀死了自己的意识，让身为【贝丽卡】的我活了下来。”
贝丽卡其实也不能确定活下来的她究竟能不能算是贝丽卡，同化造成的效果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去解释。
但是贝丽卡选择遵循了诺言，做为【贝丽卡】活下来。
“同化完成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为了阻止同化继续下去，我很多关于自己能力的部分的记忆全都被拿走了，我对自己的认知越清晰，我的同化程度就会更高。”
蝙蝠侠想他大概知道同化完成之后的结局是什么。
这就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杀了你会让阻止同化继续下去吗？”
贝丽卡低声笑了起来，“不会哦，那反而完成了仪式的最后一步。你们应该期待我活得更长一点，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才对。”
拉撒路之池可以做到。
让贝丽卡一直活下去直到找到彻底阻止同化的办法。
脑中蹦出了一系列阻止同化完成下去的计划。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贝丽卡一直不说出真相来，就是看着他们这些义警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她想看这些人类会不会在原则和人类之间选择，然后做出迫不得已的选择后，却发现自己所做的选择反而加速了世界的毁灭的痛苦。
贝丽卡觉得更幽默了。
“我可从来没做过逼得你们不得不杀我的行为，倒是你这个老蝙蝠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明明心怀恶意面对我的一直是你们才对吧？”
她拿话语去戳他，“明明嘴上说着要把我当做人类看待，但还是心生畏惧，巴不得离我远远的，你其实永远无法真正的接纳我。你这个人真的虚伪！”
蝙蝠侠不想为自己辩解。
他知道自己疑心病很重，他甚至针对失控的自己都列出了上千种计划了。
一日不想出如何针对贝丽卡这种诡异的能力，他就永远没有办法做到接纳贝丽卡。
“因为说真话的话，你会生气。你很棘手，我目前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那扯平了。”贝丽卡没有过多与布鲁斯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我不说真话，也是不想和你们成为敌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会成为敌人？你的存在明明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你又在说谎了。”
贝丽卡不觉得她能想到的事情，蝙蝠侠这个敏锐的总是能发现问题在哪儿的男人意识不到。
“这世界上神奇的能力这么多，我能想到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回到过去杀死贝丽卡。”
不然无论做什么，灾难总是会降临的。
“为什么要杀死你？”蝙蝠侠纠正她，“我们如果要回到过去，就只需要让你的家人远离火山口市，避免你再接触到你的朋友们获得力量就可以了。”
蝙蝠侠想最好是带到哥谭来，这样他就能监控好贝丽卡这个危险了。
“是啊，这样一切都就被修正了。”
贝丽卡盯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报道，心底想到，这下她这个错误也就会不复存在了。
而真正的身为人类的贝丽卡也能活下来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这样做呢？”
蝙蝠侠沉默半天才开口道，“我们不会这么做。”
“……？”
又是谎言？
“修改一个过去，哪怕是小小的一点，对时间线造成的影响都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我们不能去冒这个风险。所以，在这个世界危机真正到来之前，我们不会轻易改变过去。”
贝丽卡转过头去看向布鲁斯，对方正以一种……专注的神情对她道，“但是在另一个世界，正需要我们这样做。”
“哈？”
贝丽卡想起那段录音，才反应过来，“那是另一世界的……我？”
“我猜有八十的可能是。”布鲁斯道，“因为已知的超能力者或是魔法侧，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又或是已有记录能和你对得上。”
“你是最特殊的，贝丽卡。”
“你愿意为让那个世界变得更好，所以做点什么吗？”
陷在黑暗中的杰森看着年幼的红发女孩堆着积木，她的模样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在【朋友】的帮助下将积木堆得很高，仔细一看像是一个街道。
杰森习以为常的蹲过去和贝丽卡打招呼。
尽管对方并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好，小贝丽卡。”
“好讨厌啊，就连爸爸妈妈都变得讨厌起来了。”
幼年时期的贝丽卡放下了最后一块拼图，戳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颇为苦恼的喃喃道，“明明大家都会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为什么我不一样呢？”
“可别，我也一样讨厌死了兄弟姐妹什么的……妹妹倒是听起来很不错，姐姐一般般，哥哥和弟弟就只想让人抡起撬棍。”
小女孩翻出了玩具小汽车，漫不经心的单指推动着，“因为贝丽卡是个会杀人的坏孩子吗？”
“小时候是坏孩子，长大后也是个坏女人，你可真是一点都不会变。”
“嗯…不是坏孩子吗？也是毕竟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嘛。”
贝丽卡咧嘴笑着着弹出了手指，儿童手指般大小的玩具汽车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声响，将贝丽卡刚刚拼出来积木城镇一下子冲撞散开。
贝丽卡举起手为自己欢呼，“全倒了！满分！！！”
杰森尝试去戳贝丽卡的脑门，“谁说的，你就是个小混蛋。”
她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开始踹积木，一边发出兴奋的笑声。
“你说得对，我才不要在意他们怎么想呢，毕竟大家都会听我的话，就和玩偶一样——毕竟我们就是规则嘛！”
“你就少听一点你的朋友们的话吧…真是意外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居然不是一个毁灭世界的混球。”
她踢了一脚倒在一边的玩偶，玩偶的脑袋飞了出去，给贝丽卡的房间玻璃砸出了一个大洞。
贝丽卡像是被唤醒了一点，愣愣跑到窗口，看着窗外的草坪和窗口的大洞。
她不开心了。
“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杰森看着她趴在玻璃上被挤压的肉嘟起来的脸，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贝丽卡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刚刚获得了力量需要指引的小鬼而已。
非常不幸的。
她的能力来到的太早了。
又是世间鲜少有人能应对的可怕的能力。
不知全貌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不要吧，小孩子就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才对呀。”
“贝丽卡怎么不是爸爸妈妈的小孩了？妈妈很辛苦才生下贝丽卡的。”
“啊？什么叫我已经这么做过了？”
“我不记得了。”
“我会变得和大家都不一样吗？”
“听起来好糟糕哦，我还不想变成你这样……”
“因为贝丽卡红色的头发很好看呀，我想一直这样。”
“好吧，没有解决办法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那如果贝丽卡死掉了，你能不能当做贝丽卡活下去？”
“什么叫不是死掉而是同化？”
“听不懂诶，好复杂哦。”
红发小女孩扭头来第一次搭理了闯入她这段回忆第五次的陌生男人。
她的绿色双眸中似乎流淌出了什么黑色的深邃如同宇宙的物质。
“你来到这里来看我，是因为同化已经成功了吗？”
杰森见过这双眸子。
在他被控制的那一天，红发女巫喝了一口酒，听完他给出的条件后，忽然抬起了墨镜——那墨镜之下就是一双绿色深处有着幽邃深渊，绽开的黑色之花的瞳孔。
自从接触梦境以来情况一直很稳定的杰森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被溶解了一样，他在贝丽卡的目光下开始溃败，原本有着完整形态的自我意识被聚成了一团不断向下渗透着。
他感觉自己是一点点被摊开，分散到了那团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不，那不是黑暗，那是虚无。
属于杰森的部分在消失，他逐渐理解了一起。
或者说。
在被“同化”着。
他也要坠入了这片包容了万物，却又吞没了一切的虚无之中。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抓住。
有人将他从这场同化之中抽了出来。
深邃的黑暗的声音和红发小女孩的稚嫩的嗓音在身后重叠着响起。
“看来还没有完成啊，我们会再见的——”
等到身为“贝丽卡”的我彻底死掉的时候。
杰森浑身冷汗的喘着粗气，他几乎无法呼吸，肺部感觉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搀扶着他的人接过管家阿尔弗雷德递过来的呼吸器盖到了他的口鼻之上，脑袋充血的杰森深深呼吸了几口氧气，终于稍稍缓了回来。
杰森无法看清面前的人，他感觉到有人抚摸着他的脸，近在咫尺却仿佛跨越了整个世界的声音慢悠悠的在他充满杂音的耳畔响起。
“你还好吗？杰森……”
“你对他又做了什么？？！”
“你就不应该使用你那个糟糕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
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扣得更紧了。
红色的长发从身侧的人身上撒下，女人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的。
杰森听不清她的声音。
但他努力抬起了手——这更像他努力动了动手指。
不止为何失去发声能力的杰森动了动嘴唇，“Be…ri……”
那点动静在场所有的蝙蝠家的人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五感更迟钝的贝丽卡却清楚听到了那身呼唤，她低下头去握住了杰森的手。
“你看起来真有点糟。”
何止是有点糟，仪器显示杰森的身体在刚刚五分钟内迅速衰竭，如果不是他处于异常状态蝙蝠侠随时在监控着他的身体数据，那他们根本来不及赶上这件事。
大家都停下发出任何声音，但能听清杰森在发出什么声音的只有贝丽卡。
“嗯哼？对，我现在还是贝丽卡。”
“没有，同化没有结束，那一天是注定会来的。”
“不是我找到了办法，是【她】选择了减缓了这个过程。”
“你真是胆大，去一两次就够了你还一直尝试下去。”
“我能拉回你的原因是你其实没有和【她】共调的资格。”
“不用担心我了，”贝丽卡轻轻抚上他的眼眸，遮住了他的视线，就像那次一起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航班的行程上所做的那样，“你很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杰森陷入了沉睡。
刚从正义联盟回来，在蝙蝠电脑前坐了不到十分钟的蝙蝠侠深深的看了眼再次起了冲突的贝丽卡，然后伸手将杰森打横抱起。
杰森无力的双手之间的那本日记掉到了地板上，布鲁斯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件。
贝丽卡捡起了那本粉嫩嫩贴着花花绿绿贴纸的小本子，翻了两页，“是我小时候的日记本。”
她就说了这次也不是她的问题。
“带上，跟过来。”
蝙蝠侠将杰森放进了结合了外星科技的治疗舱，凝重的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不仅仅是外在的异变，杰森的内脏也出现了不同规模的损伤。
治疗舱高效运转着，开始修补杰森身上那令蝙蝠侠触目惊心的损伤。
贝丽卡看不懂这种高科技，在旁边眼巴巴看了一会儿，问了一句，“能治好吧？”
有着严重丧子ptsd的布鲁斯猛地转身，他没有回答贝丽卡的问题，而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解释。”
见对方还是这副模样贝丽卡双手环臂做抵御姿态，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晃动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这还不是要怪你们背着我偷偷去了我家动了我东西，不然事情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糟糕？”
他们一家人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做个人隐私。
蝙蝠侠几步逼近，气势汹汹的方法像是要当场暴揍贝丽卡一顿，于是他被贝丽卡的黑影牢牢纠缠住了四肢定在了原地。
就他那个可以去参加健美大赛的身材和超绝反应速度，贝丽卡才不想真的被这家伙狠狠给上一拳，她即使有健身也基本上没怎么练过实战，才不想被一拳打成脑震荡。
几乎被怒火烧去全部理智的蝙蝠侠高声呵斥道，“我以为你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内疚，这一切全是你的错，而你似乎从来不会真正意识到你的错误！！！你就不能从你的过去吸取，那怕一点点的教训吗——”
贝丽卡冷眼看着蝙蝠侠，“既然我是如此不可救药，那你就杀了我吧。”
经历过那么多糟糕的事情都没有选择过杀人的布鲁斯冷着脸道，“不，蝙蝠侠从不那么做。”
“……”
贝丽卡歪着脑袋打量着看起来想暴揍她一顿的布鲁斯，还是起身选择靠近布鲁斯。
“我知道，你和你同伴讨论这件事我听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反对杀了我这个决定。”
“你偷听，再次滥用着你那不稳定的能力。”
蝙蝠侠肯定贝丽卡的黑影在会议中一定还对哈尔做了什么，因为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哈尔都没有缓过来一直抱着绿灯萎靡不振。
贝丽卡没准备解释什么，她大部分都不会用这个手段，主要这次黑影确实很想和哈尔玩玩。
她伸手摘掉了蝙蝠侠的面具，对着他蓝色的眼睛探究道，“明明那天在火山口市的公路上，只有你我在车上的时候，你是做好了准备杀死我的，不是吗？”
“……”
蝙蝠侠并不意外贝丽卡发现了这点。
他当时的杀意很明显。
“就是因为你判断我为人类？所以你的不杀人只限于人类是么？”
贝丽卡恍然道，“难怪你可以心安理得用小白鼠来做实验呢，你是人类沙/文主义是不是？那下一步会不会就是将我发射到外太空？反正不管我害死了多少外星人，那也与你和这个人类没有关系？”
“……我不会那么做。”
在弄清楚贝丽卡的能力之前，蝙蝠侠都不想轻举妄动，他不是一个没有做足准备就行动的家伙。
贝丽卡摇摇头，“你不是不会这么做，你是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你才认可我是人类。”
“等到你知道怎么做了，你就会发自内心认为我是个怪物，你会为了拯救世界毫不犹豫的杀了我的。”
“……你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蝙蝠侠用着他那双充满怀疑的眼睛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
贝丽卡笑了起来。
“你早就有答案了，为什么要继续欺骗我呢？”
“……放开他，温莎蒂尔女士。”匆匆又赶回来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举着猎枪威胁道。
贝丽卡耸耸肩，满不在意的挪了挪位置让自己更加暴露在管家面前，她轻松道，“其实很简单的，我的身体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脏，“这两个要害就不用我说了，我比较建议是击穿我的大脑，那样脑死亡来得更快，能感觉到的痛苦就更少。”
“如何？”她对管家发出邀请，“你来替你家老爷做出他做不到的决定，继续维护着他不杀人的天真正义梦想？”
阿尔弗雷德对贝丽卡·温莎蒂尔女士没有一点好感。
“你根本不了解布鲁斯老爷，你不知道他为了你说得天真梦想到底付出了多少痛苦——”
“NO！她没想伤害我！”布鲁斯慌乱呵斥道，“现在离开这里！阿福！我会解决这一切！！”
他无法保证被枪指着的贝丽卡会做出什么反应。
阿尔弗雷德狐疑的打量着古怪姿势的布鲁斯和悠然自得的贝丽卡，“我可想不到什么友好的对话会以这样的情况展开。”
管家当然不会在危急关头丢下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不管。
布鲁斯一脸死意的毅然开口，“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一点特殊的小爱好。”
“……恕我提醒，虽然没有改姓，但温莎蒂尔女士的正牌丈夫正躺在那儿。而且还是您的儿子，虽然是收养的。”
“……我们在交往。”蝙蝠侠真的牺牲了太多了，“杰森也知道，我们关系比较特殊。”
“……”
阿尔弗雷德收起枪走了。
贝丽卡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他真的相信了？”
“没有。”
布鲁斯确定自己基本上瞒不了阿尔弗雷德什么事，这个老人陪伴了他太长太长时间了，他只是再次被布鲁斯说动了，选择向他的孩子退让了而已。
蝙蝠侠口吻变得相当疲倦，“可以放开我了吗？看在我娱乐了你的份上。”
“你先答应别揍我。”
“……我没想揍你。”
“你撒谎，你刚刚看起来就是想冲过来对着我的脸给我一拳。”
“……”
如果可以的话蝙蝠侠还真想，贝丽卡如果换个性别又没这么强的话，他早就把她揍进icu了。
但事实是蝙蝠侠拿贝丽卡没辙，他也极少动手打女人。
“我只是想看那本笔记。”
贝丽卡解开了对蝙蝠侠的束缚，把自己小时候的笔记递给了蝙蝠侠。
“其实我都不记得里面写了什么了。”
蝙蝠侠谨慎的拿日记本去做了检查。
“你知道杰森身上发生了什么？”
“唔，用你们能理解的简单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好像有一点天赋，能通过我的日记上残留的记号，尝试入侵我的意识领地。”
贝丽卡在此之前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件事，直到她感觉到杰森身上属于她的印记出现在了她的暗影领域时才反应过来。
“就像我天生就可以看，可以听，可以和我的朋友交流一样，这也是一种天赋。”
“是你的朋友伤害了他？”
“我觉得不能算伤害吧。”贝丽卡叹了口气，“他只是没有办法承受她们的共调，这也不是她们刻意的，就像信号接受台得调整自己接收的频率才能进入频道一样，他只是无法付出强行同频的代价。”
“杰森之后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我说了他没有这个资格的，他能尝试接入频道是因为他身上有我的印记，他的天赋其实是能和我产生一点奇妙的联系，现在我切断了这点联系。”
贝丽卡补充道，“只要他不再愚蠢到尝试再闯入我的意识领地就好。”
“什么意思？你和你的朋友变成了一种东西，也是某种固定信号波动的频道了吗？”
和聪明人说话似乎都不需要费多少力气，蝙蝠侠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这就是你刚刚提到的同化？你已经被转换了，还是不可逆的，只是稍稍减缓了这个过程？”
“是的。”贝丽卡托腮说出了她那个之前不想说的真相。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蝙蝠侠在不杀她的这件事上态度是相当的坚决，这使得她愿意开口了。
“其实原本在我八岁的时候同化就基本上就完成了，只是她选择了暂时杀死了自己的意识，让身为【贝丽卡】的我活了下来。”
贝丽卡其实也不能确定活下来的她究竟能不能算是贝丽卡，同化造成的效果很难用人类的语言去解释。
但是贝丽卡选择遵循了诺言，做为【贝丽卡】活下来。
“同化完成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为了阻止同化继续下去，我很多关于自己能力的部分的记忆全都被拿走了，我对自己的认知越清晰，我的同化程度就会更高。”
蝙蝠侠想他大概知道同化完成之后的结局是什么。
这就是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杀了你会让阻止同化继续下去吗？”
贝丽卡低声笑了起来，“不会哦，那反而完成了仪式的最后一步。你们应该期待我活得更长一点，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才对。”
拉撒路之池可以做到。
让贝丽卡一直活下去直到找到彻底阻止同化的办法。
脑中蹦出了一系列阻止同化完成下去的计划。
蝙蝠侠停顿了一下，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贝丽卡一直不说出真相来，就是看着他们这些义警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她想看这些人类会不会在原则和人类之间选择，然后做出迫不得已的选择后，却发现自己所做的选择反而加速了世界的毁灭的痛苦。
贝丽卡觉得更幽默了。
“我可从来没做过逼得你们不得不杀我的行为，倒是你这个老蝙蝠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明明心怀恶意面对我的一直是你们才对吧？”
她拿话语去戳他，“明明嘴上说着要把我当做人类看待，但还是心生畏惧，巴不得离我远远的，你其实永远无法真正的接纳我。你这个人真的虚伪！”
蝙蝠侠不想为自己辩解。
他知道自己疑心病很重，他甚至针对失控的自己都列出了上千种计划了。
一日不想出如何针对贝丽卡这种诡异的能力，他就永远没有办法做到接纳贝丽卡。
“因为说真话的话，你会生气。你很棘手，我目前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那扯平了。”贝丽卡没有过多与布鲁斯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我不说真话，也是不想和你们成为敌人。”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会成为敌人？你的存在明明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你又在说谎了。”
贝丽卡不觉得她能想到的事情，蝙蝠侠这个敏锐的总是能发现问题在哪儿的男人意识不到。
“这世界上神奇的能力这么多，我能想到唯一的破局办法就是回到过去杀死贝丽卡。”
不然无论做什么，灾难总是会降临的。
“为什么要杀死你？”蝙蝠侠纠正她，“我们如果要回到过去，就只需要让你的家人远离火山口市，避免你再接触到你的朋友们获得力量就可以了。”
蝙蝠侠想最好是带到哥谭来，这样他就能监控好贝丽卡这个危险了。
“是啊，这样一切都就被修正了。”
贝丽卡盯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报道，心底想到，这下她这个错误也就会不复存在了。
而真正的身为人类的贝丽卡也能活下来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这样做呢？”
蝙蝠侠沉默半天才开口道，“我们不会这么做。”
“……？”
又是谎言？
“修改一个过去，哪怕是小小的一点，对时间线造成的影响都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我们不能去冒这个风险。所以，在这个世界危机真正到来之前，我们不会轻易改变过去。”
贝丽卡转过头去看向布鲁斯，对方正以一种……专注的神情对她道，“但是在另一个世界，正需要我们这样做。”
“哈？”
贝丽卡想起那段录音，才反应过来，“那是另一世界的……我？”
“我猜有八十的可能是。”布鲁斯道，“因为已知的超能力者或是魔法侧，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又或是已有记录能和你对得上。”
“你是最特殊的，贝丽卡。”
“你愿意为让那个世界变得更好，所以做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