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志龙看着那双凝视着他、细长的、宛如森林中潜藏在暗处的狩猎者蹲守猎物时的眼睛,感受着脸上传来跳动的肿胀感,心情竟意外的很爽!

    他不是一个受虐狂,也对那些以碾压弱小来获得爽感的人没兴趣。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林清身上汹涌而来的尖锐生命力,像把尖刀一样狠扎在他身上,令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还活着的生命感。

    这些年来,随着他的名气、钱财的累积,权力、欲望的满足,走过对成功、赞扬以及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年纪后,他越发丧失了年轻时那股自由、恣意、随心活着的畅快感!

    年轻时他遇到过很多艰难的险境,当时只想着如何攀越那些险峰,如今他成功登顶后才发现最畅快的不是登顶受人仰望的感觉,而是攀越险峰时的那些刺激和惊险。

    一不小心就会死的感觉时刻追逐着他,他在前面狂奔,与那些东西搏斗,辛苦但深刻。

    登顶之后,一切都变了。

    没有险境、没有搏斗、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他都看不见了。

    因为每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对他都抱有尊敬、小心翼翼地跟他相处,都是好人。

    可明明周围的人都那样好,他却连一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找不到。

    朋友们有了各自的生活、队友们也经历了不同的成长,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相处的默契,什么能谈、什么不能谈,他们有各自的分寸。

    人生这条路好像就剩他一个人在走了,巨大的落差感和孤独感笼罩着他。

    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活着好没意思”的想法,现在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关心他的朋友们说他这是得了抑郁症,心里产生了一些很黑暗的想法,只要去医院看病,找心理医生做疏导就会好起来的。

    他听着那些善意的建议,第一次对那些朋友们感到了陌生。

    同行多年,那些人竟然这么不了解他。

    他要是轻易就会抑郁的性格的话,那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他深知自己没有抑郁,更不会去死,他只是觉得活着没劲了。

    这种没意思的感觉比抑郁还要可怕。

    清醒地看着自己坠入深渊,一次次向着深渊呼喊却从未得到过回应的感觉,简直是以个人微小的生命在跟宏大的黑暗做抗争。

    今晚,第一次,他听到了深渊里的回响。

    林清,一个没把他人,直接把他当畜生的家伙出现了。

    权志龙注视着林清的双眼,久违地提起了兴趣,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我真要碾死你,你有得逃吗?”

    ——

    我听着权志龙的回答,冷笑了一声:“你在我眼里是个怎么样的人不重要,我有没有得逃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会盯着你,咬死你。”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得了抑郁症,有些神志不清才做出的这种事,你会原谅我吗?”

    抑郁症?

    我看了权志龙一眼道:“你这种家伙要是都能得抑郁症,那我岂不是该去死了。别拿抑郁症当借口,你这样做对那些真的生病的人来说很没品。”

    “堂堂正正的,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我看着权志龙的眼睛,此时我已经不在乎跟身在高位的人叫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不管什么样的下场,我都接受!

    我不是屈服于他人的人,自己选的路,头破血流、万劫不复我都认。

    我以为权志龙听见我说的话后,会恼羞成怒的对我做出什么事来。

    没想到他却当着我的面笑了起来,很真诚的笑,却看得我头皮发麻。

    疯子!

    完全的疯子!

    权志龙笑了两声后,就很正式地向我鞠了一躬:“林清给你造成这样的困扰,我很抱歉,但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吗?”

    这句话在我的意料之外,他是在为自己开脱吗?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尽管对我做出实质性伤害的人不是他,但归根结底在将我陷入这种境地的人里,他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一个。

    我一把将他推开,他踉跄两步撞到了墙壁上,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

    我看着他的举动皱了下眉头,原本我不想听他狡辩的话,我想直接把他推开,然后回家。

    但见他一副被我推重了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停下来。

    我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越是跟我来硬的,我越是不服,但别人只要服软,我就没办法再狠心下去。

    一个巴掌、一个推墙,权志龙都没有反抗,甚至还给我鞠了个躬。

    这已经是服软了。

    我虽然不信他说的话,但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对他说:“五分钟,说清楚你要说的事。”

    权志龙听我这么说,一下就从墙边站了起来。

    我一看他这马上就腰不痛、心不酸、人也不会咳嗽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在装痛。

    他见我看出来了,伸手就想拽住我,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艾希,最烦爱装的人。”

    权志龙追上来:“装了一点,但也是真痛。”

    我没听他的话,继续向前走。

    他追上来不停地说。

    “你打我用多大的力你不知道吗?”

    “就算你推我的那一下不痛,但我的脸也很痛吧。”

    “拜托,不管怎样你都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坏人都有辩驳的权力,为什么我没有呢?”

    “请不要对我抱有偏见,听我解释一下吧。”

    我捂着耳朵,但他的声音还是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心软这个烂毛病且先不提,但他说的话我竟然真的觉得有道理。

    一棒子打死一个人不是我的风格。

    我停在门口,看着他:“行,你说吧。”

    权志龙见我愿意听他说话了,理了理衣服就开始解释。

    听他从还钱的事讲到发律师函的原因,我原本还有些怀疑,可当他拿出他和他工作人员的聊天记录给我看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真的错怪他了。

    还钱的事他让工作人员还了,但工作人员却不把那点小钱放在心上,没还。

    律师函的事,是他不知道我的本名叫邵清,工作人员也没有给他传达清楚造成的。

    我觉得有些狗血。

    一系列的误会发生得如此巧合,搞得原本占理的我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我看着他红肿的脸,既想给他道歉又拉不下脸面,只好说:“我打你的时候,你怎么都不知道躲一下,现在好了吧,白挨一巴掌不说,我还得付你的治疗费。”

    权志龙反着手,用手背碰了碰肿起来的左脸道:“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你别忘了我是偶像,靠脸吃饭的,治疗费你不能不给啊。”

    我一噎,心虚地看了看他的脸,一咬牙把兜里的卡掏出了递给他:“治疗要多少钱,你自己拿去刷。”

    权志龙看着我递过去的卡,眼睛一弯,又笑起来:“啊,林清xi这么有钱的话,那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是不是也该结一下了。”

    听他还是叫我林清,我想纠正又觉得没必要。

    他叫我什么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卡里的钱。

    按他的这么一说,那我这几天赚的钱还够赔个屁,大明星的误工费是多少我都懒得想,这人完全就是得寸进尺,要把我榨干的程度啊。

    “不是,医疗费我接受,精神损失我也能赔偿,误工费你都想从我这要,这太过分了吧。”

    我这样说着,他突然就把脸凑到我面前,一双眼睛盯着我,问我:“林清xi想耍赖?”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脑子有一瞬间的断线。

    我推开他:“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谁在耍赖谁清楚。”

    “好吧。”权志龙把卡揣进兜里道:“误工费就算了,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得要,卡刷了再还给你。”

    “行。”

    “那就再见?”

    “你赶紧走。”

    送走权志龙后,我才打开门进到家里,我躺在沙发上反复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我试图在这些事情中找出一点不符合权志龙讲述的东西,遗憾的是我发现权志龙说的东西没有任何漏洞。

    也就是说,他的确没有骗我,这一切都是误会。

    “怎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我隔空踢了一下腿,随即反应过来,我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傻x吗?

    我向权志龙给什么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明明是他欠我钱,是他公司先发的律师函,该给钱的人是他啊。

    “靠!”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手机想让权志龙还卡,打开手机后我才发现我连权志龙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上次我留给权志龙的联系方式,也因为这段时间受到了不少骚扰,所以我把电话注销了。

    现在完全混乱的程度。

    我怎么联系权志龙,权志龙又怎么把卡还给我。

    还有密码我都忘了告诉他,他怎么刷卡?

    关键是权志龙真要我赔钱的话,他怎么都不问一下。

    想到这一点,我冷静下来,随即我意识到我和权志龙的这段拉扯,现在完全就是权志龙占据了主导权啊。

    他知道我家的地址,拿走了我的卡,还不还卡完全取决于他。

    “艾希。”

    一想到他靠装柔弱就四两拨千斤的占了上风我就来气。

    这人的心眼子比蚂蚁都多。

    ——

    权志龙拿着卡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妙感。

    他原本是看到了林清出车祸的视频,想来看看林清,跟林清解释一下事情的缘由并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谁知道,最后他竟然得到了林清的银行卡。

    卡,他是不会刷的。

    林清这个笨蛋,他的脸冰敷一下就能消肿了,还给什么治疗费。

    林清啊,就是脸皮太薄了。

    想到林清,权志龙笑了一下。

    既然林清的卡他都拿到了,那就得有价值的还回去才行啊。

    这卡究竟该怎么还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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