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柠感觉再待下去就要窒息而死了,摔门而出。

    佣人们看见她脸上狰狞的墨汁,急匆匆偏过眼。

    缓过神后,戚晚柠走向曾经居住过的杂物间。

    绕过遮挡的假山,远远看见敞开的房门,她心狠狠一沉。

    房门被砸了,变形的锁头挂在门板上摇摇欲坠,房间里面一片狼藉,戚晚柠没有带走的东西全都被翻了出来。

    衣服乱糟糟铺在床上,而在那之中,鼓鼓囊囊缩着一个人。

    满屋都是难闻的烟酒味。

    戚晚柠脑子轰地一下空白,呆滞走进去,看见戚向军盖着她的被子呼呼大睡。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难以控制的恶心感攀升到顶,她捂着抽痛的胃部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快要将内脏全都呕出那般痛苦。

    她后退一步,空的红酒瓶子磕哒磕哒滚了一阵撞击到桌角。

    戚向军被吵醒,不耐烦地:“都给我滚出去!”

    “我看是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戚晚柠气得全身发抖。

    听见她的声音,戚向军应声而动,癞蛤蟆模样的脸拉出猥琐的笑:“晚柠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他像展示胜利成果一般摊开手:“你看,我早就应该砸烂你的门,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捡来的野男人捡了便宜!”

    酒瓶碎裂声骤然中止了戚向军的污言秽语。

    戚晚柠瞪着红润的双眼,半张脸黑得斑驳,她举着碎裂的酒瓶,玻璃的尖锐泛起寒光。

    “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戚向军不以为意地笑了两声,“你知道故意伤人要判几年吗?还是你觉得伤了我,老头子会放过你——”

    “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半点没有被唬住,失控地将破碎的酒瓶抵住脖子,“我会在网上留下遗言,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戚向军,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

    戚向军看着仿佛程序错乱人偶的女孩,笑容僵在脸上。

    戚晚柠胸口剧烈起伏着。

    忽地,腰间覆上了一片寒凉。

    左侧肩膀结结实实贴上结实有力的身躯,独特的雪松香味萦绕而来。

    她打了个抖,回眸。

    裴景忱浅琥珀色的眸子认认真真看进她眼中,安抚似的弯了弯眼。

    戚晚柠反应两秒:“你……”

    “晚柠,威胁人可不是这样做的。”像在教她,男人温柔有力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最后严丝合缝握住她的手腕,“最尖锐的地方应该瞄准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戚晚柠一下被这酥麻痒意惊到,松弛了酒瓶。

    裴景忱妥妥接住,攥在手中。

    她下意识抬眸,男人虚揽在腰间的那只手忽然上移,遮住了她的视线。

    下一秒,酒瓶破碎,随即而来的就是戚向军惨叫声。

    戚晚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长长的睫毛紧张颤动。

    头顶响起散漫的轻笑:“晚柠的睫毛弄得我好痒。”

    裴景忱悠然沉静的嗓音缓解了她的几分紧张,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现在怎么样了?”

    “他应该是被砸晕了,我们走吧。”

    “嗯。”

    戚晚柠本来是想回来再拿些实用的东西回去的,可是现在一点都不想了,不管摸什么都感觉会脏了手。

    ……

    裴景忱去跟父亲打招呼的时候,戚晚柠就在车里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男人擦着手走出来,指尖遍布了墨汁。

    戚晚柠以为是自己脸上的墨汁染在他手上的,没有多在意,目光落在裴景忱扬起弧度的薄唇。

    他打开门坐进来,气息顿时填满了两人狭窄的空间。

    戚晚柠本能向旁边挪了挪。

    裴景忱扫过女孩泛红的眼眶,压下唇角,找了个话题:“按照晚柠的意思,我以后不会再给戚家一分钱的。”

    戚晚柠感觉男人适时挪近了些,似乎要将她搂入怀中安抚,忙偏过头躲闪:“今天谢谢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裴景忱看出了女孩的抗拒,不动声色坐好。

    “大概是……我和晚柠心有灵犀?”

    “瞎扯。”

    戚晚柠从鼻子里哼道。

    但不得不说,因为男人半开玩笑的话,她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接下来车内陷入了沉默。

    戚晚柠都做好准备被裴景忱追问个明白了,结果他根本没有问及戚向军的事情。

    关切的视线,丝丝缕缕的在她脸上游荡来开,无法忽视。

    她睁开眼,恰巧撞进男人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裴景忱没料到被抓包,略带羞涩地躲开了她的凝视。

    “我真的没事。”戚晚柠叹了口气。

    裴景忱嗯了一声,支头看着昏黄的窗外,过了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地翘起唇角。

    “虽然现在说这句话很不适合……”

    “但晚柠有没有发现,你开始接受我的触碰了?”

    戚晚柠默默回想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裴景忱搂了她的腰不假,碰过她的手指不假,也用手蒙过她的眼睛……当时她的确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可是当时她气得不行,根本没时间胡思乱想啊!

    然而裴景忱真的在因为这点小事高兴,看过来的桃花眼水波潋滟,仿佛诉说着隐秘的欢愉。

    戚晚柠想了想,没有破坏对方的好心情。

    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掉脸上干掉的墨痕。

    洗净过后,额角青红色的淤青顿时就显现了出来,她拨弄了两下碎发试图遮住,发现结果是徒劳。

    啧。当时净顾着生气了,她应该躲开的啊,或者用手臂挡一下也好,也不至于到如今破相的程度。

    让你硬气吧戚晚柠,这就是代价。

    就在她气呼呼回忆今天这场仗没打好时,摆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

    【戚舒婉:晚柠,你丈夫用砚台将父亲打了,这事你知道吗?】

    【戚舒婉:还挺严重的,需要缝针,我在医院呢。】

    戚晚柠联想到裴景忱意气风发从戚家出来的样子,嘴角浅浅扬起。

    跟缝针相比,她这点淤青倒不算是什么啦。

    她回复戚舒婉:【是他先打了我。】

    抬眸一看,自己这张小脸竟带了些小小的得意。

    戚晚柠压了压唇角,刚偏过头放手机,脖间刺痛传来,提醒她这里还有一个自己作出来的伤口。

    走出浴室准备去取药瓶和纱布,就看见裴景忱换上了一身家居服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他好像很喜欢暗黑色系,家居服又是浓重的灰色和黑色搭配,显得庄重而禁欲。

    “我来帮晚柠上药吧。”他偏头微笑。

    戚晚柠很难想象,眼前温润儒雅的男人竟然拿着砚台砸破了父亲的脑袋。

    一句“不用”就在唇齿间,即将脱口。

    裴景忱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拒绝。

    “就是上个药而已,晚柠在紧张什么?”

    “难道怕对我产生反应?”

    ……

    戚晚柠被堵得一时语塞,他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脱,不就是证明她真的会产生什么生理反应嘛。

    不得不承认,看着这张诱惑众生的脸是容易让人鬼迷心窍的。

    况且她也的确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开始对这个男人的接触免疫了。

    应该不可能吧?她可是连黎夙鸣的触碰都还没接受呢。

    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坐到床边。

    戚晚柠还在紧张玩弄着手指,裴景忱就来到她的面前,一条膝盖抵在她微微分开的腿间,轻俯下身。

    她咬唇往后缩了一下。

    迷茫两秒后,裴景忱意识到了自己的姿势有多不妥,脸颊几乎冒起热气,迅速调整姿势。

    隔着薄薄的裤子布料,男人微微的热度若有似无贴着她的膝盖。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都在源源不断掠夺她仅剩不多的氧气。

    好像并没有排斥……

    戚晚柠清晰认知到,此刻自己只有不敢睁眼的局促。

    就在她思考是不是这种接触是不是太小儿科时,裴景忱的指尖就稳稳落在她的额角,柔软而微粗糙的指腹涂抹药膏不停打转。

    她紧张得倏然收紧手指,想要靠聊天缓解:“今天谢谢你。”

    裴景忱敛眸,凝视着女孩微微折起的眉头以及颤动的长睫毛:“不客气。”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

    “心甘情愿的。”裴景忱声音轻柔。

    戚晚柠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眼。

    肌肤相触,薄荷味道的清凉与女孩的体温沿着指尖传达到体内的各个神经,男人不自然地滚了滚喉结。

    突然,她睁开眼。

    他没料到她会搞个偷袭,被这种近距离、直白的目光打了个无措。

    对视,无异于灵魂的一种赤裸相见,是意念化的情/爱。

    暧昧光线中,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有一股奇特的热意从裴景忱的体内炸开,分布躯干各处,他不得不尽力抵抗身体产生的原始欢愉。

    “我们还是等一下再继续吧……”声音好似破碎的玉石边缘,低沉沙哑。

    裴景忱面色红温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流水声过后,他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走出来,夕色爬上了眼角,本就潮湿的桃花眼更显波澜。

    戚晚柠不解,抬眸。

    男人不自然地错开眼,抬起手臂遮挡湿淋淋的眸子:“……晚柠可以先不看我吗?”

    他分明有在控制的。

    结果还是……兴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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