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柠恢复清醒,尴尬得无所适从。

    她本来只是气得想报复回去,怎么某人这么会叫……弄得她面红耳赤的。

    与她的害羞不同,裴景忱表露出是赤裸裸的兴奋,带有一种隐忍平静的癫狂。

    “晚柠的病好了很多。”

    “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到治疗的最后一步。”

    “像真正的新婚夫妻那样,狠狠地合二为一——”

    她无视了男人突然的胡言乱语,赶紧闷头钻出他的控制,逃离这令人不适的现场。

    房间门砰地一下关闭。

    这里没有窗户,大片漆黑笼罩在这里。

    裴景忱弓着身体,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仿佛得到了神明的垂爱,无与伦比的幸福感源源不断包裹着他。

    开心而夸张的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他故意裸露着带有咬痕的肩膀站到黎夙鸣的遗照前,眼底翻涌着灿烂的波光。

    “看,这是她留给我的痕迹。”

    “你这个死人是不会知道我们有多相爱的。”

    遗照中的黎夙鸣面带微笑。

    男人心情大好地用黑布彻底掩住这张照片,在后院的工具房里找了个铁桶,燃起了一团火。

    然后,将黎夙鸣的遗照连同相框一同丢到了火堆里,火光很快燃烧得明亮,他的双眸也染上了炽热的光。

    裴景忱居高临下,看着被火焰逐渐吞没照片中的男人,疯狂又平静地扯动嘴角。

    ……

    戚晚柠充满自责地度过了煎熬的一夜,懊恼自己怎么就抵挡不住裴景忱的诱惑。

    早上去祭奠室给母亲上香时,她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当时黎夙鸣的遗照还在,她就那么上口咬了裴景忱,简直像当着他的面和那男人偷情……

    她赶紧给母亲上了柱香就匆匆离开,掩耳盗铃式不去细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正苦恼着要怎么和裴景忱在车上度过两个小时,就看见某人穿着标准的商务西装走出房间。

    禁欲风格的西装包裹着男人顶尖模特的躯体,将他本就优越的身材衬得更加颀长,奢华而高贵。

    回个老家而已,不用搞得这么正式的吧?戚晚柠挑了挑眉。

    裴景忱极为幽怨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晚柠,我临时有工作,不能陪你一起去了,阿达会送你回去的。”

    他哼哼唧唧将毛绒绒的黑脑袋凑过来求安慰,被她条件反射躲过了。

    男人没有再坚持贴过来,就是怨气更深了。

    “没关系,工作要紧。”戚晚柠得救般地钻入车后座。

    裴景忱手扶在门边,回想昨夜的亲密,恋恋不舍地:“我会尽快赶过去与晚柠汇合的。”

    待车里驶离别墅,他扎根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男人一瞬换上严肃冷冽的样子,翻看着昨天半夜收到的电子请柬,面露不悦。

    “希望真是一件重要的事,不然耽误我和晚柠的私人时间,我是会想杀人的。”

    ……

    轿车驶远一段距离,戚晚柠才觉得黏乎乎的视线消失。

    助理阿达是个不善言辞的性子,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很安静,她甚至靠在车里睡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睛时,四周林立的高楼不在,周围被一片葱郁的树林掩映。

    到村口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拦了下车,看见坐在车里的戚晚柠,眼睛亮了亮:“小柠?你是小柠对吧?我是你的亲舅舅啊!”

    戚晚柠无声扫过他一眼,对这个“亲舅舅”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礼貌问题,她还是拿着东西下车,先让阿达径直顺着地址开进村里。

    路上舅舅回忆了很多,关于母亲的,还有她的。

    “那时候村里有好多年轻小伙子喜欢你妈妈呢。”中年男人咧着嘴,嗓门很大,“扎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跳起舞来一甩一甩的,别提多漂亮了。”

    “那时候村里听说我是温芳菲的弟弟,都得多塞给我一块糖呢。”

    戚晚柠默默听着,可以想象年轻时的母亲在村子里跳舞的样子。

    应该会比在戚家跳得开心吧……

    “那她是怎么会嫁到戚家去的?”

    母亲和父亲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地位相差得太多了,戚晚柠至今都想象不到他们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舅舅抱手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戚家资助你妈妈跳舞吧……你也知道,农村人嘛,那时候饭都要吃不起了,谁还能支持她跳舞呢。”

    戚晚柠哦了一声,已经可以脑补出怀揣梦想的母亲和有钱的父亲相遇的故事了。

    可讽刺的是,母亲以为走出村子就能够有很高很大的舞台,结果却被困于那间狭窄又闭塞的杂物间。

    甚至母亲含泪闭眼的最后,都没有见到父亲一面。

    戚晚柠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舅舅抱有打量地看了看她。

    穿越大半个村子,戚晚柠发现只有家中的自建民房最为华丽,想来应该是沾了不少戚家的光。

    外婆头发花白,抱着母亲的遗照哭得涕泗横流,一遍遍用苍老粗糙的手摩挲着照片中的笑容。

    看了看戚晚柠手中再无其他东西,外婆吸了吸鼻子:“小柠没有将你妈妈的骨灰带回来吗?”

    戚晚柠嗯了一声:“我觉得母亲可能并不想回来。”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晓,但母亲濒死之际都未曾提过要将她的尸骨葬回老家,她想,也许母亲是不愿意落叶归根的。

    母亲虽然曾经受到父亲的资助跳舞,但是否心甘情愿嫁入戚家还未可知。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整理母亲旧时的东西带走的。”

    戚晚柠从外婆手中拿过母亲的遗照,用黑布自己包好,放入背包里,“还是说你们早就扔掉了她的所有东西?”

    两人被她这冷冰冰的态度晃了下神,之前准备好抱头痛哭的戏码根本无处施展。

    尴尬了几秒后,舅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指向房子后院:“怎么可能,那些可都是我亲姐的东西,当然是收好了的。”

    戚晚柠亦步亦趋跟着他到达后院。

    华丽宽敞的民房后面是几间还未拆除的破旧砖瓦房,过去住人的地方如今都成为了堆积杂物的仓库。

    几个发黄发灰的喜字贴在门上,不知道是不是母亲二十年前出嫁时留下的。

    老家的破旧和戚家的华贵无比割裂,或许这就是母亲在戚家不受重视的根源。

    “你妈妈的东西都在里面。”舅舅打开其中一间砖瓦房,没有窗户,里面非常昏暗。

    戚晚柠下意识用手赶了赶呛人的灰尘,打开手机照明。

    惨白的灯光大致勾勒出房间内部的杂乱,她停步站在一个老式桌柜前,旧时的照片全部都压在发黄的玻璃下方。

    她用手拨弄掉上面一层厚厚的灰尘,露出一张从未见过的母亲的黑白照片。

    且仅此一张。

    母亲穿着厚重的冬衣,扎着两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做了个翩然而飞的舞蹈姿势。

    戚晚柠将她取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

    照片中的母亲微笑着,眼睛明亮,是她从未见过的明媚。

    砰地一声!唯一的自然光源被切断,仓库的变形铁门被人在外面关上。

    戚晚柠心咯噔一下,迅速奔到门边:“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了小柠,舅舅也是没办法。”中年男人在门口缠紧铁链,扣上锁头,“要怪就怪你惹谁不好,偏要惹怒戚家的少爷。”

    戚向军醉醺醺的样子在脑中一晃,戚晚柠眉头皱得更深。

    她早该想到的!

    老家要想联系她,不会十三年间都对她不管不问,突然有她的联系方式一定有问题。

    戚晚柠自嘲地笑笑,还以为是她的外婆和舅舅良心发现想起了她和母亲,原来是阴谋。

    她迅速拿起手机。

    戚向军一点不意外她会拨打这通电话:“现在想求饶了?告诉你,晚了!”

    “我知道一定是你的野男人干的!除了他没有人会做这种事!他现在不在你身边对不对,你给我等着!”

    听着对方激动得破口大骂,戚晚柠狐疑地挑了下眉:“他做了什么?”

    是因为裴景忱那天用破酒瓶砸晕了他?总觉得不止……

    那个男人都能为了她打破父亲的脑袋,应该也会对讨人厌的戚向军做些什么。

    电话那端诡异的沉默了两秒,戚向军像是根本不愿提及自己经历了什么,音调提得很高,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发出难听的声音。

    戚晚柠想说裴景忱的助理就在不远处的车里,感觉阿达那身肌肉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不过她没打算麻烦别人就是了,毕竟戚向军是冲着她来的。

    “你觉得是你比较快,还是信息上传到网络的速度比较快?”她平静地靠在门边,“戚家少爷总是骚扰同父异母的妹妹,你觉得大家会怎么看你?”

    “你进过我的房间,应该注意到衣柜上摆放的那只小熊玩偶吧?没错,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摄像头。”

    “你那些恶心的话都录在里面了——等你赶过来的时候,相信你已经火遍全网了。”

    戚向军倒吸一口凉气。

    “你疯了戚晚柠!”他咬牙切齿地,“这样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发上去他们只会骂我吗?那些人一样还不是会骂你不知廉耻!”

    戚晚柠嘴角牵起一抹讥讽:“我不需要什么好处啊,只要对你,对戚家有坏处就好了。”

    “我的名声?什么狗屁东西!”

    一个难听的私生女名号从小就跟着她,名声早就不好听了!她在乎这些?

    她下压眉头,做出最后通牒:“不想戚家一起完蛋,就赶紧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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