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絮……这是何人？
不过一听是有关海神，朱弦立马翻身坐起，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之前一直埋头默然缩在角落的那个女孩儿。
她现在依旧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双眼盯着地面，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她算是漂亮的，而且眼眶红红的，欲哭不哭，倒有几分惹人怜惜。
朱弦看她像是经常被欺负，除去浑身的淤青不说，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让人很难猜不到她的经历。
其实从朱弦转头看她到现在，她一直都是盯着地面的，若不是其他人都是躺着的，只有她还是坐着，朱弦根本就不会想到方才是这个女孩在说话。
朱弦缓缓地凑过去与她隔了一小段距离靠墙站着，她观察到这个女孩全身上下散着淡淡的妖气，想来真身的品阶并不高。
朱弦见她止不住地打颤，失魂般地在那儿自言自语，便尽量平和地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方才说的南音絮和海神——”
“啊——啊——啊！”
女孩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喊叫几乎让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朱弦也是被她弄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慌忙间早已忘了在此处法力会受到影响，抬手便要起阵。
此时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朱弦被突然拉住，由于惯性还踉跄了几步。
她站定侧首，惊道：“董爷爷！”
童鹿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原因，在应对很多突发事件上比那些小辈要淡定沉稳得多。
他先细心地牵着朱弦等她站稳，再开口对其解释道：“海棠莫怕，这女孩儿亦是我妖族之人。”
“她天性内敛胆怯，如今精神上又出了些问题，所以才会疯疯癫癫的，时常说话颠三倒四。”
朱弦在让自己站稳时扶了一旁的墙壁，这塔中久不见光，墙上布满了湿藓，朱弦只是扶了一下，就弄得满手都是。
锁妖塔里长出来的东西最好是不要碰，童鹿见状立刻将朱弦拉到自己面前，蹲下来撩起衣袍为她擦净手上的湿藓。
朱弦感觉童鹿在做这些的时候既温柔又熟练，待他做完后，朱弦道了声谢，又扭头看向那个女孩。
那女孩双手抱着头，把身子蜷到最小，两条腿小幅度地踢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南音絮……我说的都是真的……南音絮……”
朱弦确信自己此前从未听过“南音絮”这个名字，她问童鹿：“董爷爷，这女孩儿是何人？她说的话……可信么？”
童鹿在这里很受妖物的尊敬，他只是简略地安抚了几句，让大家回到原处，别靠近这里，大家立刻就寻了自己原来休息的地方坐下了。
那些休息地离那女孩近的，也很识趣地去与同伴挤一挤。
然后一起看戏。
没法子，“看戏”仿佛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种本能、一种常态，不过是百无聊赖寻个乐子罢了。
而像这些锁妖塔里被困万年的妖，更是尝尽了空虚寂寞无聊，他们的心就像是一片小潭，没有新水灌入，没有风的吹动，渐渐地成了一潭死水。
闭塞，死寂，发臭。
但是你只要向这潭死水投进一块小石，死潭依然会有涟漪。
朱弦和童鹿都明白，所以两人对于那么多投来的兴奋激动、寻找看点的目光既无反感，亦不作制止。
童鹿盯了那女孩儿片刻，看她此刻疯疯癫癫的模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才道：“她是我哥哥的孩子，名叫池鱼。”
朱弦很吃惊：“擎……擎喆前辈的女儿？”
“不错，我和我哥哥各有一个女儿，池鱼虽是我哥哥的孩子，年纪却要比我的女儿小一些。”
“我女儿的名字叫池雁……她已经死了。”
朱弦记得，传闻确实有说擎喆以及童鹿的女儿死在了妖族皇室动乱的逃亡途中。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朱弦并不确定对于女儿，童鹿是否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情绪，索性闭口不言。
可童鹿不是那种凡间习惯悲春伤秋的年轻人，他的全部情绪似乎都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永远不会有失控的可能。
童鹿看着眼前哥哥的女儿，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坦白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半晌只道：“鱼儿所说的话，皆是闻所未闻，这要说可不可信，我也着实不好判断。其实我们进来这几天，每天听她说这些疯话，颠来倒去也就只关乎三个人。”
朱弦靠童鹿更近了一些，急切地寻求答案：“是哪三个人？”
童鹿斟酌一番后道：“海神，南音絮，还有一个什么荆姑姑。”
三个里面两个都没有听说过，朱弦头都大了。
南音絮究竟是谁？
荆姑姑又是谁？
朱弦嘟哝道：“南音絮……荆姑姑……”
谁知此时，池鱼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脏着脸，使劲挥舞着双臂，双目红丝爆满，朝众人奋力喊着：“是无心……是地巫无心！”
看戏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而朱弦在一瞬间抬头看向她。
池鱼的话中，刺激到朱弦的只有两个字——地巫。
旁人或许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朱弦不可能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朱弦不止是翻阅过大量的关于海神的书册典籍，还有关于混沌的经传手摘。
其中就有一本在六界几近失传的《黄帝部落典摘》，这里面记录了黄帝部落所有的祭祀典礼。
朱弦在其中了解到，黄帝部落有一种职位，叫做“地巫”。
所谓地巫，按当时人们的理解，意思是“尘世中与天界众仙神联络的使者”，这与如今凡间皇宫中“天师”的作用差不多。
朱弦曾经也猜测过，这天师一职说不准就是借鉴了黄帝部落的地巫。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黄帝时期，部落中掌管祭祀的便是地巫。
在那个时期，祭祀典礼远比现在要庄重繁琐。
祭祀前，先要由地巫之首——巫祖来占卦星相，挑选出祭祀良日。
待良日择定，再由族中所有心灵手巧的女子共同缝制祭祀礼衣。
礼衣制成后，需每日将其晾在迎日处，同时为其洒水，每日九次，直到祭祀典礼当日方结束。
同时在这段时间，祭祀者不可在外随意走动，巫祖需要在众多地巫之中挑选出一位来每日侍奉祭祀者沐浴。
祭祀前切不能让祭祀者沾染上一点灰渍，为的就是要保证向天证心的祭祀者从外到里都符合“圣洁”二字。
那时的人坚信，只有圣洁之人向天证心才能感动上天，得到上天的回应。
人心圣洁只需靠祭祀者本人，但外在的圣洁却是所有人都不敢马虎的。
因为按照习俗，侍奉祭祀者沐浴的必须是女子，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被指派去侍奉祭祀者沐浴的地巫，一般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等到了祭祀当天，祭祀者会着上女人们精心缝制的祭祀礼衣前往祭台。
一般的礼衣会缝制多层，外加袍尾曳地，所以前往祭台的途中会有几个小地巫跟在祭祀者的后面帮忙提着袍摆，不让礼衣沾上灰尘。
在黄河流域，祭台的历史十分悠远，其从最早的土堆，再到后来的石垒，最后让匠人做成如今的砖砌。
向天祭祀的祭台是圆形制，共砌九层，祭台自下而上的八层边缘都会站有一定数量的地巫，其作用是在祭祀开始前一段时间诵读祭文。
同时，祭台下方会有祭祀舞，以及部落首领上供蔬果酒品。
祭祀者与巫祖站在祭台的最上一层。
为了避免凡躯容貌不被天人所喜，故而祭祀者与巫祖会面覆一张刻画面·具，遮去面容。
《黄帝部落典摘》虽说有所有祭祀的详细过程，但没有每届祭祀者和巫祖的姓名，所以朱弦并不能确定池鱼口中的“无心”是不是黄河流域最后的一位巫祖。
但朱弦猜想，按照池鱼这般的反应，这位地巫无心与黄帝部落的灭顶之灾有着很强的联系。
她不敢就这样一路猜到底，看池鱼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便又试探性地问道：“地巫无心……做了什么？”
池鱼躲躲闪闪地望向朱弦，难以抑制地落着泪，嘴唇不住颤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是……是地巫无心……是她……是她害死了少轩辕！”
“你说少轩辕？！”
朱弦急切得仿佛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是说，黄帝部落最后的那一位祭祀者，也就是黄帝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做少轩辕？！”
池鱼后知后觉而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这时那群一直看戏不语的妖怪们仿佛是饥饿的狼嗅到了足以令它垂涎三尺的鲜肉，整张脸都快挂不满它们惊喜讶异的情绪。
众妖们你言我语，整个锁妖塔内瞬间沸反盈天。
“哎，你刚才听见没？黄帝的儿子，那不就是咱们妖主嘛！”
“是啊是啊，好像说是叫少轩辕吧，啧，咱们妖主为人时的名字还真不赖，大气！”
“哎哎哎，我脑子愚钝，我实在是听不懂她们到底讲的什么意思。谁能告诉我，地巫是干嘛的？还有那个什么有心无心的，那又是谁啊？”
“那谁知道，反正你只要记得无心是个恶人，害死过咱们妖主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无心就是个恶人呢？神女都还没说什么。”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做过恶事的人就是恶人，明白吗？”
“可万一……人家做这些事都是有苦衷的呢？”
“哪来的这么多苦衷？做了就是做了，恶人就是恶人！”
“可是我还是觉得——”
“哎呀行了，你这小山楂精真是赶不上道，闭嘴吧你。”
“……哦，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童鹿在这没有缝隙的嘈杂声中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大声呵斥他们，让他们闭嘴。
朱弦身处其中，却丝毫不被这些嘈杂声所干扰。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在地裂里问过混沌的话——
“你原本，是叫什么名字啊？”
“我忘了。”
我忘了……
不过一听是有关海神，朱弦立马翻身坐起，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之前一直埋头默然缩在角落的那个女孩儿。
她现在依旧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双眼盯着地面，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她算是漂亮的，而且眼眶红红的，欲哭不哭，倒有几分惹人怜惜。
朱弦看她像是经常被欺负，除去浑身的淤青不说，那副畏首畏尾的模样让人很难猜不到她的经历。
其实从朱弦转头看她到现在，她一直都是盯着地面的，若不是其他人都是躺着的，只有她还是坐着，朱弦根本就不会想到方才是这个女孩在说话。
朱弦缓缓地凑过去与她隔了一小段距离靠墙站着，她观察到这个女孩全身上下散着淡淡的妖气，想来真身的品阶并不高。
朱弦见她止不住地打颤，失魂般地在那儿自言自语，便尽量平和地开口问道：“这位姐姐，你方才说的南音絮和海神——”
“啊——啊——啊！”
女孩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喊叫几乎让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朱弦也是被她弄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慌忙间早已忘了在此处法力会受到影响，抬手便要起阵。
此时一双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朱弦被突然拉住，由于惯性还踉跄了几步。
她站定侧首，惊道：“董爷爷！”
童鹿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原因，在应对很多突发事件上比那些小辈要淡定沉稳得多。
他先细心地牵着朱弦等她站稳，再开口对其解释道：“海棠莫怕，这女孩儿亦是我妖族之人。”
“她天性内敛胆怯，如今精神上又出了些问题，所以才会疯疯癫癫的，时常说话颠三倒四。”
朱弦在让自己站稳时扶了一旁的墙壁，这塔中久不见光，墙上布满了湿藓，朱弦只是扶了一下，就弄得满手都是。
锁妖塔里长出来的东西最好是不要碰，童鹿见状立刻将朱弦拉到自己面前，蹲下来撩起衣袍为她擦净手上的湿藓。
朱弦感觉童鹿在做这些的时候既温柔又熟练，待他做完后，朱弦道了声谢，又扭头看向那个女孩。
那女孩双手抱着头，把身子蜷到最小，两条腿小幅度地踢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南音絮……我说的都是真的……南音絮……”
朱弦确信自己此前从未听过“南音絮”这个名字，她问童鹿：“董爷爷，这女孩儿是何人？她说的话……可信么？”
童鹿在这里很受妖物的尊敬，他只是简略地安抚了几句，让大家回到原处，别靠近这里，大家立刻就寻了自己原来休息的地方坐下了。
那些休息地离那女孩近的，也很识趣地去与同伴挤一挤。
然后一起看戏。
没法子，“看戏”仿佛是绝大多数人的一种本能、一种常态，不过是百无聊赖寻个乐子罢了。
而像这些锁妖塔里被困万年的妖，更是尝尽了空虚寂寞无聊，他们的心就像是一片小潭，没有新水灌入，没有风的吹动，渐渐地成了一潭死水。
闭塞，死寂，发臭。
但是你只要向这潭死水投进一块小石，死潭依然会有涟漪。
朱弦和童鹿都明白，所以两人对于那么多投来的兴奋激动、寻找看点的目光既无反感，亦不作制止。
童鹿盯了那女孩儿片刻，看她此刻疯疯癫癫的模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才道：“她是我哥哥的孩子，名叫池鱼。”
朱弦很吃惊：“擎……擎喆前辈的女儿？”
“不错，我和我哥哥各有一个女儿，池鱼虽是我哥哥的孩子，年纪却要比我的女儿小一些。”
“我女儿的名字叫池雁……她已经死了。”
朱弦记得，传闻确实有说擎喆以及童鹿的女儿死在了妖族皇室动乱的逃亡途中。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朱弦并不确定对于女儿，童鹿是否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情绪，索性闭口不言。
可童鹿不是那种凡间习惯悲春伤秋的年轻人，他的全部情绪似乎都被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永远不会有失控的可能。
童鹿看着眼前哥哥的女儿，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是想坦白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半晌只道：“鱼儿所说的话，皆是闻所未闻，这要说可不可信，我也着实不好判断。其实我们进来这几天，每天听她说这些疯话，颠来倒去也就只关乎三个人。”
朱弦靠童鹿更近了一些，急切地寻求答案：“是哪三个人？”
童鹿斟酌一番后道：“海神，南音絮，还有一个什么荆姑姑。”
三个里面两个都没有听说过，朱弦头都大了。
南音絮究竟是谁？
荆姑姑又是谁？
朱弦嘟哝道：“南音絮……荆姑姑……”
谁知此时，池鱼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脏着脸，使劲挥舞着双臂，双目红丝爆满，朝众人奋力喊着：“是无心……是地巫无心！”
看戏众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而朱弦在一瞬间抬头看向她。
池鱼的话中，刺激到朱弦的只有两个字——地巫。
旁人或许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朱弦不可能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这么多年来，朱弦不止是翻阅过大量的关于海神的书册典籍，还有关于混沌的经传手摘。
其中就有一本在六界几近失传的《黄帝部落典摘》，这里面记录了黄帝部落所有的祭祀典礼。
朱弦在其中了解到，黄帝部落有一种职位，叫做“地巫”。
所谓地巫，按当时人们的理解，意思是“尘世中与天界众仙神联络的使者”，这与如今凡间皇宫中“天师”的作用差不多。
朱弦曾经也猜测过，这天师一职说不准就是借鉴了黄帝部落的地巫。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黄帝时期，部落中掌管祭祀的便是地巫。
在那个时期，祭祀典礼远比现在要庄重繁琐。
祭祀前，先要由地巫之首——巫祖来占卦星相，挑选出祭祀良日。
待良日择定，再由族中所有心灵手巧的女子共同缝制祭祀礼衣。
礼衣制成后，需每日将其晾在迎日处，同时为其洒水，每日九次，直到祭祀典礼当日方结束。
同时在这段时间，祭祀者不可在外随意走动，巫祖需要在众多地巫之中挑选出一位来每日侍奉祭祀者沐浴。
祭祀前切不能让祭祀者沾染上一点灰渍，为的就是要保证向天证心的祭祀者从外到里都符合“圣洁”二字。
那时的人坚信，只有圣洁之人向天证心才能感动上天，得到上天的回应。
人心圣洁只需靠祭祀者本人，但外在的圣洁却是所有人都不敢马虎的。
因为按照习俗，侍奉祭祀者沐浴的必须是女子，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被指派去侍奉祭祀者沐浴的地巫，一般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
等到了祭祀当天，祭祀者会着上女人们精心缝制的祭祀礼衣前往祭台。
一般的礼衣会缝制多层，外加袍尾曳地，所以前往祭台的途中会有几个小地巫跟在祭祀者的后面帮忙提着袍摆，不让礼衣沾上灰尘。
在黄河流域，祭台的历史十分悠远，其从最早的土堆，再到后来的石垒，最后让匠人做成如今的砖砌。
向天祭祀的祭台是圆形制，共砌九层，祭台自下而上的八层边缘都会站有一定数量的地巫，其作用是在祭祀开始前一段时间诵读祭文。
同时，祭台下方会有祭祀舞，以及部落首领上供蔬果酒品。
祭祀者与巫祖站在祭台的最上一层。
为了避免凡躯容貌不被天人所喜，故而祭祀者与巫祖会面覆一张刻画面·具，遮去面容。
《黄帝部落典摘》虽说有所有祭祀的详细过程，但没有每届祭祀者和巫祖的姓名，所以朱弦并不能确定池鱼口中的“无心”是不是黄河流域最后的一位巫祖。
但朱弦猜想，按照池鱼这般的反应，这位地巫无心与黄帝部落的灭顶之灾有着很强的联系。
她不敢就这样一路猜到底，看池鱼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便又试探性地问道：“地巫无心……做了什么？”
池鱼躲躲闪闪地望向朱弦，难以抑制地落着泪，嘴唇不住颤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是……是地巫无心……是她……是她害死了少轩辕！”
“你说少轩辕？！”
朱弦急切得仿佛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是说，黄帝部落最后的那一位祭祀者，也就是黄帝的儿子，他的名字叫做少轩辕？！”
池鱼后知后觉而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这时那群一直看戏不语的妖怪们仿佛是饥饿的狼嗅到了足以令它垂涎三尺的鲜肉，整张脸都快挂不满它们惊喜讶异的情绪。
众妖们你言我语，整个锁妖塔内瞬间沸反盈天。
“哎，你刚才听见没？黄帝的儿子，那不就是咱们妖主嘛！”
“是啊是啊，好像说是叫少轩辕吧，啧，咱们妖主为人时的名字还真不赖，大气！”
“哎哎哎，我脑子愚钝，我实在是听不懂她们到底讲的什么意思。谁能告诉我，地巫是干嘛的？还有那个什么有心无心的，那又是谁啊？”
“那谁知道，反正你只要记得无心是个恶人，害死过咱们妖主就行了呗，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无心就是个恶人呢？神女都还没说什么。”
“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做过恶事的人就是恶人，明白吗？”
“可万一……人家做这些事都是有苦衷的呢？”
“哪来的这么多苦衷？做了就是做了，恶人就是恶人！”
“可是我还是觉得——”
“哎呀行了，你这小山楂精真是赶不上道，闭嘴吧你。”
“……哦，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童鹿在这没有缝隙的嘈杂声中只是轻微地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大声呵斥他们，让他们闭嘴。
朱弦身处其中，却丝毫不被这些嘈杂声所干扰。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在地裂里问过混沌的话——
“你原本，是叫什么名字啊？”
“我忘了。”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