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什么你们家过复活节比过圣诞节还隆重?”

    斯内普坐在机舱的卡座里,抱着橡果一顿揉搓。

    他们此刻正在万米高空,斯内普平生第一次坐飞机,还是私人飞机,要提前申请航线的那种。

    一开始坐摆渡车去停机坪的时候他还有点小紧张,后来得知开飞机的是克伦威尔女士就半点都不紧张了。

    安全系数高得可怕。

    “问就是我家从古到今都这么特立独行。”莱奥卡蒂亚在他对面喝果汁,榛子黑色的大狗头戳在她身后,拱得她背上刺挠,“好好好别拱了,给你喝给你喝。”

    莱奥卡蒂亚把杯子凑到榛子嘴筒子上,狗子上下嗅嗅,呱唧呱唧伸舌头舔起来。橡果见了,争宠似的哼唧起来,斯内普只好也给它喂果汁。

    “看来开学得带你们去霍格沃茨了,再在家里闲下去指定得开始拆家。”莱奥卡蒂亚狂拍它们厚实的大屁.股,“回意大利之后给我支棱点,听见没?谁敢蛐蛐我你们就去咬那人屁.股。”

    榛子矜持地把尾巴摇成旋风,橡果快活地汪汪叫唤,踩着桌面凑过来,舔了莱奥卡蒂亚一脸臭狗口水。

    得,给橡果这人瘾极大的臭狗拍兴奋了。

    “臭狗!你的口水臭死了!”莱奥卡蒂亚挣扎起来,大怒,“啊啊啊!别舔我!臭狗!停下!”

    斯内普只好从后面把橡果拽回来,不然她头发都得被舔湿。

    莱奥卡蒂亚去洗手间洗脸,榛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腿边,被莱奥卡蒂亚无情地当做擦手巾,好一通摩擦。

    榛子一点都不委屈,没脾气一样地哈赤哈赤吐舌头。

    莱奥卡蒂亚坐回来,大狗头就压在她腿上,任她揪耳朵捏嘴皮子。

    橡果并不嫉妒,反而趴在斯内普肩上吩吩吩吸人。

    莱奥卡蒂亚骂它:“真的烦死你了,我把你送给西弗算了。”

    橡果乐颠颠地摇尾巴,大声汪汪。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的礼物。不过你家两条狗真是各有各的脾气。”

    斯内普非常受用,他的动物缘一向不好,只有橡果乐意跟他玩。

    “橡果是人来疯,而榛子是我亲手养大的,它们当然不一样。”莱奥卡蒂亚低头在榛子的大脑袋上叭地亲一口,“你没发现榛子更听我的话吗?”

    榛子是她从一条死去的母狗肚子里掏出来的,一窝里就活了它一只。

    莱奥卡蒂亚用注射器吸羊奶一点点把它喂大,给它梳毛、剪指甲,又训练它狩猎、分辨毒物,她几次三番被下毒,全是榛子闻出来的。

    橡果则是祖父送她的,是一条意大利粗毛猎犬,能辨毒能打猎,但脑子有点二,觉得人类都是好朋友,世界上没有坏人,给把狗粮就能拐走。

    傻狗一条。

    斯内普觉得小狗狗听不了这种职场对比,伸手捂住橡果的耳朵:“所以趁现在没事,跟我讲讲去你家有什么注意事项,我可不想在外国丢英国人的脸。”

    大小姐想了想:“其实也没啥,用魔法也没关系,别用自己的魔杖施法就行。可能有几个亲戚很讨厌,到时候我给你指出来,别理他们就行。”

    斯内普没有亲戚,对七大姑八大姨齐聚一堂这种盛况毫无实感。

    “哦,还有,我家人有点多。”莱奥卡蒂亚掰着指头数,“萨卢佐家在我祖父上位以前是嫡长子继承制,但祖父后面,光是婚生的兄弟姐妹就有好几个,更别提曾祖父的私生子私生女。但他们不重要,只有特别盛大的宴会才会邀请他们。”

    “我爸有一个异母哥哥,一个同胞姐姐,下面有一对弟妹,菲奥娜祖母是祖父的第四任妻子,没有生育,所以他一共有4个兄弟姐妹。

    他哥哥有两个孩子,同胞姐姐有三个孩子,他弟弟是神职人员,妹妹嫁到美国,最近这些年不怎么回家。”

    说完这一大段,她在斯内普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喘了口气:“综上所述,我是家里最小的。”

    莱奥纳多老爷子今年77了,他结婚结得早,18岁就缔结了第一段婚姻,20岁又结了一次,前面两段婚姻都潦草又短暂。

    23岁时开始第三段婚姻,深受第三任妻子(也就是莱奥卡蒂亚的亲祖母)折磨,35岁就成了五个孩子的爹,身心俱疲,一言难尽。

    只不过真爱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36岁时莱奥纳多·萨卢佐终于完成了对妻子家的资产吞并计划,痛快离婚的黄金单身汉又遇到新寡的菲奥娜祖母,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短短半年内火速离婚又结婚,震惊一票意大利有头有脸的人物。

    刚开始还有人质疑菲奥娜祖母的身份和信仰,但这位沙俄贵族的后裔非常叛逆,她扬言自己父母双亡有车有房,也不信东.正.教,而是信天.主.教,你们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有本事说酸话不如出来比划比划。

    加之菲奥娜祖母非常武德充沛,上过战场打过巷战,她前夫的死跟她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从年轻到现在都是家里说一不二的人物,敢质疑她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斯内普的感想是六个点。

    “难怪阿尔伯特不想回家,文职人员跟你们武斗派是有壁的。”

    莱奥卡蒂亚翘着腿不以为意:“怎么可能?Papa只是不喜欢祖父和他亲妈,对菲奥娜祖母又没意见。”

    “为什么?”斯内普不解,“一般来说继子和后妈的关系才不好吧?”

    她就比划一下:“在我家不是这样的,几乎所有人都讨厌三夫人。”

    礼貌小孩儿莱奥卡蒂亚连句祖母都不肯叫,可见这位有多不受她待见。

    好离谱,又很合理,斯内普的脑海里浮现起蜘蛛尾巷某一户人家里的老太太,那是个尖酸刻薄的老女人,也是凭一己之力让所有蜘蛛尾巷的居民都讨厌她。

    莱奥卡蒂亚不觉得跟小伙伴说她亲祖母的坏话有什么不好的,因为,“她当年差点害死阿尔伯特和祖父。”

    这位传奇的三夫人是颗杀伤力极强的传奇地雷,要不是莱奥纳多和阿尔伯特命大,她还就真做到了某落榜美术生都没能做到的事。

    (当然不是上美术学院,她没那个艺术细胞,遗传到莱奥卡蒂亚身上更是连艺术细菌都没滋生出来。)

    具体的操作过程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但三夫人在某个晴朗的午后突然觉得今天天气甚好,适合干掉丈夫和看不顺眼的儿子,于是不顾肚子里揣着一对五个月大的双胞胎,绕过所有佣人和保镖,独自在车库里待了半小时。

    晚上莱奥纳多开车带着长子和次子出席宴会,车开出去没几百米就炸了。

    斯内普听得目瞪口呆:“这什么仇什么怨呐?!”

    恨成这样还给对方生孩子?

    这别是做恨吧?

    莱奥卡蒂亚耸肩:“不知道咯,我跟这位又不熟。阿尔伯特说是因为三夫人脑子有病,一直认为自己是当代圣母玛利亚,要不是因为联姻才不屑于跟我凡夫俗子的祖父结婚,连孩子都不想生。”

    斯内普觉得他不用跟这样的亲戚打交道真是太好了:“冒昧问一句,你祖父是怎么娶到这样一位妻子的??”

    莱奥卡蒂亚:“家族联姻咯,三夫人婚前姓氏是波吉亚。”*

    斯内普不知道这个姓氏曾代表了怎样的腥风血雨,但听莱奥卡蒂亚的口吻似乎来头很大:“所以你家的亲戚里有没有普通一点的姓氏?”

    “大伯的妻子家和小姑的夫家就很普通,还有我母亲,也许,”莱奥卡蒂亚搂着狗想了想,“但她是巫师,也非常不普通了。”

    此时飞机正飞过英吉利海峡,在这个高度俯瞰风景,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感慨。

    流云在机身外舒展变化,海浪在航船下翻涌不息,人类在脚下的大地上生老病死,能亘古不变的似乎只有这颗星球。

    “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永远乐忠于通过联姻让财富、声望、政治地位之类的病毒通过母婴、血液、性和空气进行传播。这是人类的基操,我的朋友。”

    莱奥卡蒂亚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盘炒得香喷喷的葵花子咔啦咔啦开嗑,她试图分享给斯内普,被拒绝。

    “作为利益既得者,我认为联姻有时候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是萨卢佐家的原始资本积累过程。我们从来不搞三角贸易,我们只‘通过婚姻赋予人的权力,以继承血脉断绝之家的财富’。”

    通俗点说就是吃绝户。

    而且这个“绝户”不限男女,反正都是末裔了,不用在乎这点小事。

    斯内普:你怎么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莱奥卡蒂亚:基操罢了,不然你以为我全名里的美第奇是哪来的?

    早几百年前,欧洲的蓝血贵族们为了保持所谓的血统纯正,满地都是近亲结婚搞出的小可怜,不孕不育已经算很平常的症状,生出畸形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与其瘫在床上起不来才紧急扒拉族谱和联姻史,找讨厌的亲戚的孩子来继承家里一切,不如传给说话好听的联姻对象,有时候过继对方家里的小辈给自己当孩子也是很OK的。

    但最近这些年也不流行搞这一套了,感谢工业革命,感谢思想进步,感谢法医鉴定,感谢萨卢佐家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的财富,不然莱奥卡蒂亚说不定也要现在就开始搜罗联姻对象。

    毕竟,萨卢佐家族有一套完整的应对策略帮助她名正言顺的获取对方资产。

    莱奥卡蒂亚:体会过的都说好,我们萨卢佐家的技术包专业的XD

    “跟你讲个八卦。”莱奥卡蒂亚故作神秘,“好吧也不算特别有意思,但跟布莱克那个傻子有关。”

    斯内普今天已经听了很多小伙伴家的八卦,决定换个巫师口味的听一听:“怎么,他真是波特家的私生子?还是他真跟波特有一腿?”

    这都是合理推测!不然他俩怎么能好的穿一条裤子?

    证据就是有一天真的有人发现头一天波特穿过的裤子第二天被布莱克穿了,绝赞推理过程来自蛇蛇的邻居獾獾,不保真,但绝对炸裂。

    目前主流有两个说法,一是布莱克是老波特的私生子,二是他俩在谈恋爱,不然布莱克这种蛇窝出身的纯血继承人怎么会被分到格兰芬多?

    这就是坚不可摧、疑似骨科、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爱情啊!

    獾獾们如此宣布。

    “口意,怎么可能。”莱奥卡蒂亚面露嫌弃,“不过他俩确实有点亲戚关系……扯远了,我要说的是布莱克,他爸妈是堂姐弟,所以他脑子不好使很正常。”

    莱奥卡蒂亚剥了一小捧瓜子仁儿喂榛子:“入学那天我不是摄魂取念了布莱克吗?不小心瞄了眼他家家谱,我本来都忘了这事,结果前两天菲尼亚斯又在叨叨布莱克跑去格兰芬多,我就突然又想起来这件事。”

    “真的?”斯内普虽然才小学毕业,但这种常识性医学知识还是知道的。

    “骗你干啥?”

    于是两个混血开始快乐地蛐蛐不受现代医学光辉照耀的巫师。

    巫师的基因池范围太狭窄,28神圣家族扒拉来扒拉去都带点亲戚关系,莱奥卡蒂亚还听说有“公公和儿媳妇的弟弟约会,结果发现对方竟是自己一夜情对象的儿子,这位一夜情对象还是公公的表姑”这种事,并热情分享给斯内普。

    莱奥卡蒂亚对自己吃瓜的方式供认不讳:“这是我用摄魂取念从高年级斯莱特林的脑子里听来的。”

    斯内普虚弱地捂住耳朵:“停一停,停一停,今天的八卦含量太高了,我申请中场休息。”

    他真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啊!

    等平复了心情,斯内普突然回过味来。

    “你这是在靠说话来缓解压力吧?”

    这人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之一:焦虑就会话痨,越焦虑话越密,等到说无可说就会做出无意义的举动,比如学猫叫逗狗,比如在斯内普耳边用意大利语讲他不感兴趣的炼金术。

    不过也分人,她就不这么跟莉莉和潘多拉絮叨。

    莱奥卡蒂亚像老式留声机一样卡顿几秒,很幼稚地朝他弹瓜子皮:“少年,我建议你不要在不该敏锐的地方太过敏锐,看破不说破懂吗?”

    斯内普躲在橡果后面,无情嘲笑:“怎么?你准头都变差了,不会真怕了吧?”

    “除了祖父祖母,那个地方就没我喜欢的人。”莱奥卡蒂亚一拍桌子,“这能怪我吗?我家目前二三十号人,除了祖父祖母亲爹亲妈,每个都策划过至少一起针对我的谋杀案!来英国之前那一个月我甚至没完整地吃过哪怕一顿饭!”

    斯内普思考,斯内普劝解:“现在掉头回英国,我们还能赶上霍格沃茨的复活节彩蛋和晚宴。”

    就他们的交情来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不行,但斯内普现在很后悔没多带两瓶通用解毒剂或者牛黄,现熬魔药很费时间的。

    莱奥卡蒂亚却很吃激将法:“我当然想掉头就走,但我才不要在他们面前缩着尾巴做人,那太逊了。”

    她高高抬起下巴:“我可是萨卢佐家族的继承人,怎么能畏惧这么点小场面?”

    斯内普就只能反向思考:也许可以先发制人,先把跟莱奥卡蒂亚对上的家伙毒翻也不是不可以……意大利有什么常见毒草毒物来着?

    他面无表情的在大脑里检索,但最简单的……

    斯内普问:“他们对什么过敏吗?”

    莱奥卡蒂亚:“对我。”

    斯内普:“换一个。”

    莱奥卡蒂亚:“嗯嘟,你觉得让他们从现在开始对空气过敏有问题吗?”

    好吧,看来这条行不通。

    斯内普就皱着眉头拿出草稿纸写写画画:“无色无味,媒介性发作,解药常见好吞服。”

    长时间头晕或拉肚子应该不会死吧?实在不行还能打葡萄糖续命。

    就是在合家团聚的节日搞这个有点缺德,只不过这笔账会算在莱奥卡蒂亚头上,所以作为大小姐的朋友出席的斯内普先生毫无心理负担。

    虽然说术业有专攻,但勉强跟得上斯内普思路的莱奥卡蒂亚在一旁看得相当起劲。

    “哦,这个‘流感症状’的思路好,下次也给波特和布莱克来点!”莱奥卡蒂亚相当有同学情,趴在斯内普肩头畅想,“或者可以突出点常见中毒症状,比如七窍流血、疯狂脱发什么的,但只要吃对应解药就没事。”

    斯内普把她抖下去:“我试试吧。”

    这可不叫助纣为虐,也不叫狼狈为奸,更不是因为看波特和布莱克不顺眼,而是因为斯内普——他善啊。

    这也算劫道者们为了魔药学的发展做贡献了,看看,斯内普多善良一大善人呐,都没用小白鼠小蜘蛛小神奇生物做实验。

    斯内普:增加同学的抗毒性罢了,这也是为他们好,又没搞出人命XD

    谁叫莱奥卡蒂亚刚刚把橡果送给他了呢?

    斯内普划掉一行笔记,为自己找了充足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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