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婉漪被梁老说的哑口无言。
是啊，世界级的珠宝设计师！
年初夏的能力太过优异，优异到哪怕把她总监的位置让给年初夏外人都会觉得这是大大的屈才。
随手设计就是瑰宝，这样的人才放到哪里都是
只是怎么会是她呢？凭什么是她年初夏呢？
吴婉漪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里，她假作大度，脸色却又青又白，那张精致的面庞此刻看起来狰狞且可笑。
周围的奚落声一浪高过一浪，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回应梁老的话，而是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年初夏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吧。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背后灼热的目光却几乎要把她的衣服都烧透了。
一个平日里不怎么熟悉的年轻鉴定师一马当先走到她的面前，把一张纸递到她的眼睛底下，年初夏仔细一看，这肯定是刚从实验报表上撕下来的。
“部长，签个名先。”
唐老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大没小的，在单位待几年了还这么不稳重，就算真签名论的到你先。”
他不忿地低下头嘟囔，“这事情还分先后？谁抢到不就是谁的嘛。”
年初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鉴定部全部的视线都汇集在她身上。
能把顶级瑰宝流水线批量制作，随手弄出来当练手玩，这种奇才，哪怕曼珠沙华的作者维纳斯到她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而这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珠宝设计师，竟然就生活在他们身边，竟然就是他们的部长，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年初夏这些人的目光刚想说些什么。
梁老咳嗽了几声，“这些珠宝是咱们部长做出来的事，咱们二部，嘴都给我闭严实了，千万别说出去。”
唐老怒目一瞪，“都听见没，谁把咱们部长这件事捅出去，以后就不用来二部上班了。”
二部人情关系特别严重，基本大多数二部的鉴定师都是从这两位的徒弟一路过来的，不说年初夏的个人魅力，单论师徒关系这帮人也不敢反驳。
“还有，咱们部长厉害又不是你们厉害，咱们部长能力年少有为能力一骑绝尘又不是你们，你们激动什么？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清楚点，别真和吴总监说的那样成了一帮软脚虾，现在赶紧该鉴定鉴定该干活干活！”
底下的人表面迎合，心里却止不住的牢骚，部长厉害也不是您厉害，您激动什么，一口一个部长说的比谁都欢，看上去比谁都骄傲，还好意思说我们，我们至少没情感外露成这个样子。
但唐老都发话了，话虽然不好听但确确实实是实话，再不情愿也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几个老人神神秘秘对视了一眼，年初夏不明所以。
梁老讨好似的笑了笑，举着拐棍向茶水间的方向示意，“部长，这边请。”
年初夏感觉不对，梁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喊她初夏或者初夏丫头的。
这无关礼貌人情，这是梁老作为珠宝鉴定界泰山北斗的牌面和傲气，他认可年初夏的珠宝鉴定和珠宝设计能力，也同意年初夏担任珠宝鉴定部的部长。
但所有人同时也心照不宣，年初夏只是用几件珠宝和二部进行利益交换，让他纵横珠宝鉴定界几十年管一个小丫头叫部长当上司，这是天方夜谭。
叫声初夏丫头表表亲近也就足够了。
其他几位老人也多多少少是这种想法，而现在，不仅仅是他，连唐老那个倔脾气也跟着一口一个部长，这太不对劲了。
但她没什么选择，只能跟着几位老人进了茶水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了茶水间之后，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动作。
最后开始梁老先开了口，“初夏，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几个叫你过来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的神色很为难，对这件事欲言又止，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
“初夏，咱们二部在你来之前一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设计部不愿意和我们接触，销售部不愿意和我们对接，外人都说李部长长袖善舞，但我们二部内里早已山穷水尽，没有人脉没有资源纯靠我们几张老脸硬从周总监那里抢，可以说整个二部就是我们几个老东西加上李部长搭起的一个空架子。”
梁老的面容很是苦涩，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在这种条件下，来二部就意味着资源的短缺，就代表着上升通道的匮乏。新来的鉴定师和引进的人才，哪怕二部和三部的实力差的不多，哪怕二部开出优厚的条件，都不愿意来二部。近十年来，愿意放弃资源来二部，除去我们几个的徒弟......一个也没有。”
十年无新人，珠宝鉴定界的泰山北斗，却沦落到只能靠自己的徒弟填充门面，这种处境，对于向来恃才傲物的梁老来说，哪怕到了再过不去的处境，他也未必愿意把这件事往外说。
而现在，梁老的语气很平静，他平静地说出二部难堪的处境，揭开自己那张用几十年光阴岁月和辛苦付出换来的面皮，把血淋淋地伤口展示在她的面前。
年初夏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的倾听，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二十年前，珠宝鉴定二部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二部从实力到综合素质上都高于一部一筹，我当时在二部已经是鉴定师的主心骨，心照不宣的第一人。但这时候，总部派了李部长过来。”
梁老眼神中是怀念的感慨，几位老人的眼神中也十分激动，当年的珠宝鉴定二部啊......
“李部长个人珠宝鉴定的能力并不高，但当部长，最重要的不是珠宝鉴定的能力，而是管控调节能力，李部长的个人风格非常突出，为人和善宽厚，哪怕老唐这种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大傻帽都愿意和他交好关系。”
唐老猛然抬头脸色比锅底还黑，说事就说事，拉踩他干什么。
梁老无视了他眼神中的谴责，面不改色接着说下去。
“本来我们以为珠宝鉴定二部有了这么一位“能力”出众的部长会更上一层楼，但现实狠狠给我们几个上了一课。”
唐老冷哼了一声接过他的话茬道，“姓李的人情世故弄得很好的原因，除了个人的说话办事人情往来，还有大量钱权上的便利。”
他粗粝的手指挨个从梁老一路指了过去，一个也没落下，最后手指对准了自己。
“他，他，他......还有我，我们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拿了他的好处。”
他的脸色因怒气变得通红，几位老人羞惭地低下头。
连梁老也没有反驳，他接过话来接着说道：“我们也逐渐意识到接着这样下去，对二部没有好处，但当时我们已经鬼迷心窍，被钱权迷了眼，想着二部的底牌这么雄厚，就算出什么事也有我们几个顶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李部长在部门里胡乱搞下去。”
他说的越来越艰难，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启齿。
“这一晃，就是十年，二部在我们的刻意放任下，彻底变成了空架子，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如温水煮青蛙，老鼠掉油锅，悔之晚矣。纵使我们如何竭力修补，也不过精卫填海夸父逐日。”
梁老终于说完了，他的一只手紧紧扶住拐杖，另一只手捂住心口，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年初夏连忙上前搀扶，唐老却冷哼一声，“自己造的孽，说出来就受不了了？”
看着梁老缓过气来，他才没好气地补充道：“等我们几个老东西上前去质问，姓李的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这些年的油水又不只是他一个人吃下的，我们几个谁也没少收，现在跑过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说的确实不错，我们什么都干了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他手里拿着大量关于我们的把柄，只要我们说出去就会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活了几十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为了这一张面皮，我们只能接着与他虚与委蛇。”
梁老刚缓过气就接着说了下去，说了没几句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下面的，我来讲吧。”唐老说道。
“李部长退休，我们本来以为，这件事就会随着他的离开一起埋葬，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们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修补二部，我们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也许有一天，二部也能恢复原样。”
他抬眼看年初夏，艰涩地说了下去。
“可你担任了二部的部长，吴婉漪为了为难你竟然阴差阳错地把当年的事全都捅了出来，彻底打碎了我们的幻想。”
“如果是原来，我们几个老东西从根上就腐朽了，错事做了这么多，也不介意多做一件。就算你是无辜的被陷害的，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是啊，世界级的珠宝设计师！
年初夏的能力太过优异，优异到哪怕把她总监的位置让给年初夏外人都会觉得这是大大的屈才。
随手设计就是瑰宝，这样的人才放到哪里都是
只是怎么会是她呢？凭什么是她年初夏呢？
吴婉漪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里，她假作大度，脸色却又青又白，那张精致的面庞此刻看起来狰狞且可笑。
周围的奚落声一浪高过一浪，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不敢回应梁老的话，而是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年初夏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也算是她自作自受吧。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背后灼热的目光却几乎要把她的衣服都烧透了。
一个平日里不怎么熟悉的年轻鉴定师一马当先走到她的面前，把一张纸递到她的眼睛底下，年初夏仔细一看，这肯定是刚从实验报表上撕下来的。
“部长，签个名先。”
唐老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没大没小的，在单位待几年了还这么不稳重，就算真签名论的到你先。”
他不忿地低下头嘟囔，“这事情还分先后？谁抢到不就是谁的嘛。”
年初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鉴定部全部的视线都汇集在她身上。
能把顶级瑰宝流水线批量制作，随手弄出来当练手玩，这种奇才，哪怕曼珠沙华的作者维纳斯到她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而这位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珠宝设计师，竟然就生活在他们身边，竟然就是他们的部长，这怎么能不让人激动呢？
年初夏这些人的目光刚想说些什么。
梁老咳嗽了几声，“这些珠宝是咱们部长做出来的事，咱们二部，嘴都给我闭严实了，千万别说出去。”
唐老怒目一瞪，“都听见没，谁把咱们部长这件事捅出去，以后就不用来二部上班了。”
二部人情关系特别严重，基本大多数二部的鉴定师都是从这两位的徒弟一路过来的，不说年初夏的个人魅力，单论师徒关系这帮人也不敢反驳。
“还有，咱们部长厉害又不是你们厉害，咱们部长能力年少有为能力一骑绝尘又不是你们，你们激动什么？自己有几斤几两都清楚点，别真和吴总监说的那样成了一帮软脚虾，现在赶紧该鉴定鉴定该干活干活！”
底下的人表面迎合，心里却止不住的牢骚，部长厉害也不是您厉害，您激动什么，一口一个部长说的比谁都欢，看上去比谁都骄傲，还好意思说我们，我们至少没情感外露成这个样子。
但唐老都发话了，话虽然不好听但确确实实是实话，再不情愿也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几个老人神神秘秘对视了一眼，年初夏不明所以。
梁老讨好似的笑了笑，举着拐棍向茶水间的方向示意，“部长，这边请。”
年初夏感觉不对，梁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喊她初夏或者初夏丫头的。
这无关礼貌人情，这是梁老作为珠宝鉴定界泰山北斗的牌面和傲气，他认可年初夏的珠宝鉴定和珠宝设计能力，也同意年初夏担任珠宝鉴定部的部长。
但所有人同时也心照不宣，年初夏只是用几件珠宝和二部进行利益交换，让他纵横珠宝鉴定界几十年管一个小丫头叫部长当上司，这是天方夜谭。
叫声初夏丫头表表亲近也就足够了。
其他几位老人也多多少少是这种想法，而现在，不仅仅是他，连唐老那个倔脾气也跟着一口一个部长，这太不对劲了。
但她没什么选择，只能跟着几位老人进了茶水间，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了茶水间之后，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动作。
最后开始梁老先开了口，“初夏，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几个叫你过来主要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他的神色很为难，对这件事欲言又止，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
“初夏，咱们二部在你来之前一直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设计部不愿意和我们接触，销售部不愿意和我们对接，外人都说李部长长袖善舞，但我们二部内里早已山穷水尽，没有人脉没有资源纯靠我们几张老脸硬从周总监那里抢，可以说整个二部就是我们几个老东西加上李部长搭起的一个空架子。”
梁老的面容很是苦涩，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在这种条件下，来二部就意味着资源的短缺，就代表着上升通道的匮乏。新来的鉴定师和引进的人才，哪怕二部和三部的实力差的不多，哪怕二部开出优厚的条件，都不愿意来二部。近十年来，愿意放弃资源来二部，除去我们几个的徒弟......一个也没有。”
十年无新人，珠宝鉴定界的泰山北斗，却沦落到只能靠自己的徒弟填充门面，这种处境，对于向来恃才傲物的梁老来说，哪怕到了再过不去的处境，他也未必愿意把这件事往外说。
而现在，梁老的语气很平静，他平静地说出二部难堪的处境，揭开自己那张用几十年光阴岁月和辛苦付出换来的面皮，把血淋淋地伤口展示在她的面前。
年初夏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的倾听，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二十年前，珠宝鉴定二部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二部从实力到综合素质上都高于一部一筹，我当时在二部已经是鉴定师的主心骨，心照不宣的第一人。但这时候，总部派了李部长过来。”
梁老眼神中是怀念的感慨，几位老人的眼神中也十分激动，当年的珠宝鉴定二部啊......
“李部长个人珠宝鉴定的能力并不高，但当部长，最重要的不是珠宝鉴定的能力，而是管控调节能力，李部长的个人风格非常突出，为人和善宽厚，哪怕老唐这种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大傻帽都愿意和他交好关系。”
唐老猛然抬头脸色比锅底还黑，说事就说事，拉踩他干什么。
梁老无视了他眼神中的谴责，面不改色接着说下去。
“本来我们以为珠宝鉴定二部有了这么一位“能力”出众的部长会更上一层楼，但现实狠狠给我们几个上了一课。”
唐老冷哼了一声接过他的话茬道，“姓李的人情世故弄得很好的原因，除了个人的说话办事人情往来，还有大量钱权上的便利。”
他粗粝的手指挨个从梁老一路指了过去，一个也没落下，最后手指对准了自己。
“他，他，他......还有我，我们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干净的，都拿了他的好处。”
他的脸色因怒气变得通红，几位老人羞惭地低下头。
连梁老也没有反驳，他接过话来接着说道：“我们也逐渐意识到接着这样下去，对二部没有好处，但当时我们已经鬼迷心窍，被钱权迷了眼，想着二部的底牌这么雄厚，就算出什么事也有我们几个顶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李部长在部门里胡乱搞下去。”
他说的越来越艰难，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启齿。
“这一晃，就是十年，二部在我们的刻意放任下，彻底变成了空架子，等我们发现时已经如温水煮青蛙，老鼠掉油锅，悔之晚矣。纵使我们如何竭力修补，也不过精卫填海夸父逐日。”
梁老终于说完了，他的一只手紧紧扶住拐杖，另一只手捂住心口，似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年初夏连忙上前搀扶，唐老却冷哼一声，“自己造的孽，说出来就受不了了？”
看着梁老缓过气来，他才没好气地补充道：“等我们几个老东西上前去质问，姓李的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这些年的油水又不只是他一个人吃下的，我们几个谁也没少收，现在跑过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他说的确实不错，我们什么都干了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他手里拿着大量关于我们的把柄，只要我们说出去就会身败名裂倾家荡产.......活了几十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为了这一张面皮，我们只能接着与他虚与委蛇。”
梁老刚缓过气就接着说了下去，说了没几句又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下面的，我来讲吧。”唐老说道。
“李部长退休，我们本来以为，这件事就会随着他的离开一起埋葬，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们也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慢慢修补二部，我们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也许有一天，二部也能恢复原样。”
他抬眼看年初夏，艰涩地说了下去。
“可你担任了二部的部长，吴婉漪为了为难你竟然阴差阳错地把当年的事全都捅了出来，彻底打碎了我们的幻想。”
“如果是原来，我们几个老东西从根上就腐朽了，错事做了这么多，也不介意多做一件。就算你是无辜的被陷害的，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