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你在宿舍里有什么东西要拿的,我今天跑一趟,然后明天就可以直接回家。还有,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我姑且订了一些新品,不用特意去取,其他有缺的东西,也可以到了我家再买……你看,怎么样?”

    卫嘲风小心翼翼地说道,右手忍不住在裤缝上擦来擦去。

    “那明天就直接走吧。辛苦你了。”beta女性说。

    “嗯……嗯……”

    “你今天晚上打算睡在哪里?”

    卫嘲风被问倒了,他现在不是住院患者,医院可不会好心地赏他一张过夜用的病床。

    “我……”他环顾着房间的内陈,最后指了指病床边上的陪护椅,“我可以睡在这里。”

    Beta女性似乎勾了一下嘴角,不知是被逗笑了,还是单纯想表示嘲讽,“去护士站那边说一声吧,可以领一张陪护用的折叠床。”

    “哦,好!”卫嘲风如释重负。

    “好奇吗?”beta女性突然问道。

    “什么?”

    “元帅和我的关系。”

    卫嘲风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对于这个完全没有预设过的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对此固然有种抓心挠肺的好奇。

    可是,真的能让他知道吗?

    “如果你不愿意让我留宿的话,大概就是由他来帮我安排住处吧。”

    听不出语气中是否含有某些情感,想不到她如此说明的目的,让人感到五味杂陈,五味杂陈的困惑和不安。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我没有那样想!”

    说不上来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既然她这样明确地否定了,就说明那个可怕的alpha与他并未构成让人绝望的竞争关系——照此判断,他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

    但是,心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了。

    沉甸甸的,被包裹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霭之中,被碰不到抓不着的白色的涡流缠绕着。

    *

    第一次有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出现在这间套房里,总觉得心境十分奇怪。

    在上军校的时候,卫嘲风想过日后应该会和自己的omega伴侣一起住在这里,度过年轻时清贫而快乐的时光,等拥有了足够的积蓄之后,再购买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新房……

    不过他没找到那位幻想中的omega伴侣,即将和他开始同居生活的是他的beta长官。

    这位beta目前确实是他的心仪之人,可惜这种感情还没有达到相互的境界。

    但他又怎么能错过这个由她主动提供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卫嘲风承包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一切家务,包括做饭。

    不管是在军校还是在军队,都有能够提供营养均衡饮食的集体食堂,需要自己动手下厨的机会并不多,但假期独居的时候,难免会要开火,因为外面的食物很难一次性满足一名军人的进食需求。

    Beta女性十分直率地表达了对他动手能力的惊讶和赞美。

    他则是带着淡淡的得意,将那些理由十分自然地重申了一遍。

    “不过因为只注意了营养搭配,所以不保证味道会好,盐和油,还有其他调味品,只加入了必要最低限度的量。”

    他将那些外形看起来有些夸张的食物端上餐桌的时候,不忘准备“万一”的时刻为自己脱罪的说辞。

    几乎没有外食经历的alpha其实不知道,这种完全不具备色与香的食物很难受到欢迎。

    更何况beta女性又那么若无其事地动了筷子,并露出肯定的表情,“味道不重要,进食只不过是为了摄取营养。”

    如果真的是这么想的话,其实各种营养补充剂就能满足高标准的营养生活。

    之所以还在孜孜不倦地选择具体的食物,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理想生活仍有追求的证明。

    由此,可以断定,她并不是那种会因为失去恋人就对生活失去信心的弱者。

    好吧,其实这一点根本就无需证明。

    如果连她都要被打上软弱的烙印,那这个世界上可能就根本不存在坚强的人了。

    “拜托,吃饭的时候就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了。”

    “什么表情?”

    “你一直在傻笑。看上去真的很傻。”

    自己一直在傻笑吗?

    卫嘲风并没有觉察到这件事,可能心中的喜悦已经不受控制的满溢出来,然后霸道地控制了脸部肌肉吧。

    “我们这样,看起来很像新婚的伴侣诶。”

    ——糟了,得意忘形了。

    那种满溢的喜悦在控制了脸部的肌肉之后,又进一步控制了发声器官,让他说出了如此冒犯的话语。

    灰蓝色的眼睛冰冷地凝视着他。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他赶紧挽救道。

    没想到对方却说:“不要紧,就当我们是那种关系好了。”

    这个回答让alpha完全懵了,他捧起碗,猛地扒拉了几口饭,又把碗放回桌面:“哪……哪种关系?”

    “你说的,新婚的伴侣。只是没有经过法律的认证而已,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吧?我们可是差点连孩子都有了。”

    如此暧昧的、具有煽动性和暗示意味的语言,却完全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不在乎。

    一分钟前还高昂地跃动着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如果说这是一种安抚冲动的新型手法,那无疑是成功的。

    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急剧变化,beta女性叹了一口气:“抱歉,我说过头了。”

    卫嘲风努力地忍受着心如刀绞的感觉,用力摇了摇头。

    关于这件事,她怎么说都可以。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她有一切一切的权利。

    他感到难过的是,承担的是她,受伤的是她,用自己受到的伤来开玩笑,而她竟还为此道歉。

    两个人最终沉默地吃完了那一堆仍保持着食材原有形状的食物。

    卫嘲风收拾餐具的时候,beta女性去了淋浴间。

    两头的水声像共鸣一样地响着。

    哗——哗——

    那个夜晚,也是从这样的水声开始的。

    从那个夜晚,到这个夜晚,中间发生了多少事,风平浪静、早有安排的人生突然之间一去不返。

    单纯的世界观遭到了天体撞击,生成了如无端联想般层层扩散的小行星带。

    英雄史诗没有拉开序幕,取而代之的是一部苦涩的罗曼史。

    咚。

    清脆的撞击声打断了三幕戏的想象,卫嘲风觉得有什么东西掠过胸口,从他的身上掉了下去。

    一瞬间还以为是心脏终于承受不住,离开了这具身体。

    但那碰撞声太过坚硬,不像是一块肌肉撞击水池壁板的声音。

    回过神来,看到浸泡在水中的浅碧色的玉佩。

    挂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磨断,吊在上面的坠饰于是失去了依靠,落了下来。

    他将玉佩从水里捞起来,用干的餐巾擦了擦,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

    心脏突然猛地撞击了一下胸腔。

    *

    “你……在这里干什么?”

    浴室的门被打开之后,毫不意外地被质问了。

    有哪个正常人会在别人淋浴的时候特意守在门外呢?

    只有变态才会这么做吧?

    Beta女性穿着新的成套睡衣站在浴室门口,一边用毛巾擦拭着发尾,一边狐疑地看着门外的alpha。

    从发尾溅开的水滴落在她的脖子上,慢慢往下滑,滑过锁骨附近,再往下便销声匿迹了。

    她今天还是没有戴玉佩。

    Alpha注意到了这一点,突然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让一让,我要出去。”

    但还是不想轻易放弃。

    就当抱着必败的决心好了。

    “那个……我……我……想……”他努力表达自己的诉求。

    “想什么?”

    Beta女性似乎从卫嘲风那异常的表现中意识到了什么,轻而易举地再次说出那个对alpha来说难以启齿的单词。

    “上床?”

    Alpha竭尽全力将那个音节挤了出来:“……嗯。”

    很显然,他正处于发热的状态。

    就算是以目前的年龄、现在的激素水平来说,这种频率也太异常了。

    很难说是没有受到心态和情绪的影响。

    其实他存了侥幸的心理。

    因为他已经尝试过最坏的结果,把如今的行为当成是破罐破摔也未尝不可。

    被拒绝了的话,就乖乖去喝抑制剂。

    但万一邀约成功了呢?

    他没意识到这种低级的赌局有多天真,又有多狡猾。

    多不体贴。多自私。多么可恶透顶。

    这就是alpha这一性别的卑劣本质。

    Beta女性有些同情地看着alpha,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忍得住吗?我比较希望你能先洗个澡。”

    “嗯……先,洗澡。”alpha像是憋尿憋到了极限似的说道。

    浴室的洗脸台下面的抽屉里备着避孕用具。

    待会儿还是把它放到卧室去吧。

    Alpha打开莲蓬头,用冷水把自己淋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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