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长公主房外,有侍女上前搜身。随身画轴被抽走的那刻,姜逸条件反射般想要抢回来,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又忍住了。

    侍女展开画轴,看到上面的画像后古怪地看了姜逸一眼,画轴内并没有利器藏匿其中,很快就被还了回来。

    “姑娘请。”侍女双手交叠至于身前,恭敬退下。

    “公子等人请行至偏厅等待。”那个绿衣侍女上前一步挡在其他人面前。

    又是单独会面,姜逸对这种单独和别人见面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上次就差点死在姥姥的手里,谁知道这次等着她的又是什么。

    其他人已经被半强制地带去了另一间屋子,只剩下她独自站在廊檐下,突然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一个穿着浅蓝色衣衫的少年淡淡瞥了她一眼,仿佛是看不惯她在门口犹豫的样子。看她进来后,那少年就站回到长公主面前,熟练地伸手接下她吐出的葡萄籽。

    “想和你再见一面真难。”

    长公主斜倚在美人榻上,手指拈着一粒葡萄,笑着喂给地上跪着的另一个少年。

    看到这幅情景姜逸眉头紧锁,明明是她把他们关到地牢,多日不曾问询,现如今却又来倒打一耙。

    “你叫什么?上次不能说,如今呢?”她漫不经心地挑眉看着姜逸。

    “姜逸。”她现在很不想招惹这种看起来就有点疯癫的人,希望能打消她对自己的兴趣,放他们离开。

    看着姜逸一副不愿和她多说的样子,长公主面上变了神色,她一脚踢开脚下的少年,拢起衣襟走到香炉前拨弄起来。

    这时姜逸才注意到屋内有种不易察觉的香气,温暖怡人,她警惕地看着那个香炉,脚步慢慢往门的方向移动。

    “你们来京,是想进宫吧。”

    姜逸的脚步顿住,心中大骇。

    看到姜逸的表情,她随手把香著扔到香炉边,转身盯着姜逸,“我能帮你。”

    免费的东西往往有着更昂贵的代价,何况她是长公主,她为什么要帮着几个不认识的外人,让他们进宫,宫里可是她的亲哥哥。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目的的,又为什么帮你,对此我只能说我和你们的目的相同。”她边说边靠近姜逸,伸手挽上她的胳膊,把她拉到榻上。

    “有我,你们能够更快速地进入皇宫,我保证。”

    长公主的嘴一张一合,姜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浑浊,怎么这么近的距离她都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呢?长公主为什么一直在她面前晃?

    咚地一声,姜逸倒在了榻上。

    长公主看着姜逸,慢慢站直了身体,和刚刚诱导姜逸时判若两人。

    “做好了吗?”

    “好了,长公主请看。”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刚刚那个少年拿在手上,那张脸赫然就是姜逸的。

    “不错,这么快就能做这么像,不枉费我费尽心思把你从皇兄那里要过来。”她轻轻拿起那张面具,仔细查看,“青离原还不肯说,要不是我有手段,可就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了。”

    “哼,青离就是个贱骨头,若不是公主他能活这么久吗。”淡蓝色衣衫的男子在一边讽刺那个叫青离的人。

    “行了,把她带到密室里,让阿瑶伪装她去地牢,我要知道他们确切的目的。”长公主吩咐完伸手转动了一下屋内的那鼎香炉,一道暗门在美人榻旁缓缓打开,她信步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中央有一团人形的阴影在艰难喘息,脖颈和四肢上银制的链子将他牢牢禁锢在那个高台上。

    微光从暗门外透进来,黑暗中的人被刺激到,发出了低声的嘶吼。

    长公主静静地观察了半晌,抬步走到他跟前,漫不经心地拽了下链子,青离只能被迫仰起头颅。

    “像狗一样被拴在这里的感觉好吗?告诉我圣母的手札上写了什么?复生之术到底是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青离费力地抬起头,长公主冷漠的表情在看见少年的脸时有了一瞬间的缓和。

    但却像是刺激到了青离脆弱的神经,他一下子挣扎起来,尽管链子尾端紧紧勒进血肉,也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长公主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说:“别挣扎,越挣扎链子勒得越紧,你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但回应她的只有更加剧烈的挣扎。

    她渐渐失去了耐心,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猛地刺进他的胸膛,刀刃反射的光让她眯了眯眼。

    “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耗在这,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不是可以预知吗?你应该知道不配合我的下场是什么。”

    长公主的视线在青离的脸上流连。

    “这么像他的脸,我可不想弄坏。”一刀又一刀,匕首进进出出,鲜血染红了两人身下的石板。

    最后青离奄奄一息地躺在长公主怀里,她静静地抱着他,就像是一对恋人在抵死缠绵。

    “告诉我,复生之术到底是什么?”轻柔地声音包围着青离。

    刚刚还快要失去气息的人,短短时间里又恢复了生机。

    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对你来说他就那么重要吗?”

    这种话长公主她听得多了,越发不耐烦起来,她站起身俯视着青离,“只要他能活过来,我都不在乎,不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 你再好好想想。”说着她伸手打开了高台边缘的一个机关,锁链瞬间绷直,青离的脸色白了一个度,呼吸也变得更加微弱。

    长公主离开后,青离的眼中一片晦暗,他低下喃喃道:“他有什么好。”

    姜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滴答滴答的水声一直往她的脑子里钻,她伸手摸索着四周,很快就摸到了边缘。

    这个地方很小,比之前的牢房小了不知道多少,而且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长公主为什么要把她单独关押起来,还这么曲折,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每个举动都在针对她。

    姜逸在黑暗里摸索着,慢慢挪到一个角落里,抱住自己的双臂,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逃离的可能性。

    她把身体部分雾化,企图从门窗的缝隙溜出去,然而刚刚碰到窗户的边缘,一点火光就从远处慢慢走过来。

    “你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别费力气了,整个密室都有特殊的符纸,你们妖是逃不出去的。”长公主把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在地上,也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她。

    姜逸仍然是低着头,连西觉寺的监寺妙清和尚都没能一眼看出自己是妖,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快我派过去的探子就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从不会让意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

    探子?她找人伪装自己混进其他人之中!

    姜逸猛地抬头瞪着长公主,雾气在她周身飘荡,张牙舞爪着试探地想要攻击。

    “我劝你别,到时候反噬到自己身上,我还要救你,不怕你知道,我目前不想你死。”

    “你想做什么?”姜逸大脑在飞速旋转。

    但是她却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又静静地看了姜逸片刻后转身离开了,到是把灯笼留了下来。

    是有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可他们从镇上姥姥的别院出来压根没和其他的人接触。

    不,还有一个人,青雀。

    他们刚到京城就被抓住,完全没来得及和青雀接头,她提前那么那么久到这里,总是比他们要更了解京中的局势,也许就是她处于什么目的,把他们出卖给了长公主。

    但这样似乎又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路上第一次碰见长公主的时候,她就对自己格外关注,那时青雀应该来不及和她相识才对。

    姜逸看着明明灭灭的火苗,顿时觉得姥姥让她和小倩来京城未必全然是冲着帝王之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滴答滴答的水声一直不停,让人无法忽视时间的流逝,但双眼却又不能清晰的感知。

    姜逸只知道过去了很久,她的腿已经麻木没有知觉,肚子已经开始饿了,但是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就是长公主之前留下的那盏灯笼,这个屋子的窗户已经被人封死了,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她甚至渐渐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她扶着墙壁站起身,麻木的腿让她踉跄着差点跌倒,缓了片刻后,她提起灯开始寻找水源。

    能听见水滴的声音,就说明那个水源离这间密室不远,不管是故意设计还是一个意外,那边都有出去的可能。

    很快姜逸就找到了,在屋顶,那块的木头也已经被腐蚀的有些摇摇欲坠,也许长公主她并不常用这间密室,所以没有察觉它已经年久失修了。

    还有可能就是,这是她故意留下的,就是为了让关在里面的人以为自己找到了逃生的出路,然后面临更大的绝望。

    姜逸抿了抿唇,她应该很喜欢这样,这种无声的折磨。

    她将周身的雾气凝结,猛地打在那根木桩上,咔嚓一声响起,水滴变成了水流,顺着墙壁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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