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吗？”他问。
鸣甜摇头，“不疼。”
林韫说：“怎么弄到的血？有没有用清水冲眼睛？这几天滴眼药水了没有？”
问题太多了，鸣甜的魂已经不在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继续将防风镜戴上，“把手机给我，我报警。”
林韫将手机递给她，警告道：“你最好祈祷那滴血里没有艾滋病或者其他的病毒。”
鸣甜：“……”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鸣甜笑了起来，给他看受伤的那根食指，故意说：“那把刀割过他的肉，也伤到了我的手指头，如果是艾滋病的话，是不是太晚了……”
“跟我去医院。”他看着她。
“逗你玩的，我已经处理过了。”鸣甜情绪还是有些起伏，但表情很冷，“如果有考试的话，自保这门课，我可以考满分。”
她说着，垂下头，手指在早已关机的屏幕上戳了戳，一滴泪水落到下来，被她不经心地擦干了，声音也恢复一贯的清冷疏离，缓步走到栏杆边，冲底下的众人说：“我报警了，等着坐牢吧。”
暗中观察多时老板娘从柜台里冒出头来劝道：“哎呀，妹子，出来旅游就是图开心嘛，别把事情闹大，你别报警，我让他给你道歉。”
鸣甜懒得听他们说话，将手机揣在兜里，林韫走到她面前，半跪着，“上来。”
“上什么来？”鸣甜问。
“背你上楼。”
“我可不敢呢。”鸣甜一手抓着扶梯，一手捶着小腿肚子，慢慢向上挪，“人家都骂我是倒贴货，我哪敢让你继续背我。”
“行。”林韫走过来。
鸣甜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抬起眼皮望他，威胁道：“你动我一下试试。”
“我不动你，我只是扶着你上去。”
“没听到他骂我倒贴？再让你扶着我上楼，他不得背后说我千里送……”
那个字她没说出来。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巨雷，撕破天际，洌洌山风被雷击得七零八碎，穿过客栈，拂面而来，冷得让人无力招架，衬得她的下半张脸比风还冷，倔强，冷漠，还有一分可能是委屈的情绪。
林韫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走到栏杆边，厉声说道：“倒贴的人是我，谁再多嘴一句，我有的是办法送你们进去坐坐。”
鸣甜没注意他们的反应，失神地看着他锋利的面部曲线，山风凛冽，吹得眼眶酸涩，这局游戏她赢了，好像也输了。人生第一次，鸣甜破天荒地觉得等来了自己的英雄。
虽然，他像狗一样好训。
可是，我已经习惯自己当自己的英雄了。鸣甜沉默着，看他半弯着腰站在她跟前，微微叹了一口气，两脚往上一蹬，爬到他的背上去。
她的身体依旧克制和他的背部保持一条小小的缝隙，两条腿随意地晃来晃去，故意出言羞辱他：“大狗狗，驾！驾！驾！”
林韫看着她甩过来的腿，只想到一句话。
蹬鼻子上脸。
……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房间里几乎没有其他声音，鸣甜睡醒了，揉揉眼睛，瞧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盒感冒冲剂，还有一盒大概是抗感染的药剂，盒子下方压着一张明信片。
她将它抽出来。
上面印着梅里雪山，山脚是有成片成片的高山杜鹃灌丛，腰上皑皑白雪，峰顶直插云霄，璀璨夺目的金色阳光笼在雪山之巅。
这是日照金顶。
鸣甜来香格里拉这么久，还没见过日照金顶，她轻轻摩挲着明信片，将它翻过来，看到右下角画着两只黑色简笔画的小狗，线条歪歪扭扭，虽然没什么画功，但还算憨态可掬。
这是……
那位摄影师的手笔。
画得可真丑。
鸣甜眸心微荡，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到一支黑色中性笔，拿起来，在图案上添了几笔，才去看那两行留言。
【送你一次日照金顶，祝平安快乐。】
平安，快乐。
可能是帐篷里共度的一夜还算温情，又可能是那两只小狗的涂鸦安慰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鸣甜居然觉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但愿吧。
但愿她平安，但愿她快乐。
窗外的雨从天上掉下来落下来，砸在树枝上，碎成无数颗晶莹的珠子，鸣甜抬手摸了摸，脸颊上也挂了两颗水珠。
她起身把窗户关紧一些，泡了一包冲剂喝下去，拆开眼药水滴了滴，然后仰面躺在床上，拿着那张明信片仔细欣赏。
或许和他们曾经上过床有关，鸣甜对林韫的戒备要比别人少些，对他无比复杂的感觉里还有一点点的好感，但她很清楚，生命尽头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耽误另一个人的人生。
“笃——笃——”
屋外有敲门声响起。
雨天的被窝实在舒服，鸣甜不想开门，眼睛没离开过那张明信片，好一会儿，那烦人的敲门声还在，她才黑着脸，把被子掀开。
老板娘问：“妹子，你醒了？”
“有事？”鸣甜不耐烦。
老板娘端着一壶茶站在门口，脸色僵了僵，因为鸣甜没戴防风镜，染血的眼睛看着毛骨悚然，乍一看，挺像鬼的。
“这是加了西洋参泡的玫瑰花茶。”老板娘指了指茶壶，讨好地笑：“有驱寒祛湿的作用。”
“我没点。”鸣甜准备关门。
“别别别。”老板娘硬着头皮和她对视，“妹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需要。”鸣甜不接。
“你……哎呀……你那个朋友。”老板娘指了指隔壁，“住在云间意的客人，他今天报警了，我不知道他跟警官说了什么，先前对你说诨话那家伙想跟你道个歉，托我上来看看你醒没。”
“他想给我道歉？”鸣甜嗤笑。
老板娘弱弱道：“他确实挺想的。”
鸣甜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林韫肯定是施压了，便往睡衣外面套了个毛绒外套，一边下楼一边问： “他什么时候预定的房间？”
“骂你那个游客？我要查一下才知道。”老板娘走在楼梯前头，步子一顿，紧张地扭头看她：“妹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是说云间意的客人。”
“那也得查一下才知道。”老板娘话音未落，拍了她肩膀一下，惊奇道：“他都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你才想着打听他？”
鸣甜被她拍得肩膀痛，黑着脸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真没别的意思？”老板娘狐疑。
鸣甜平静道：“真没有。”
“可是……”老板娘盯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又看，摸着下巴，说：“妹子，你不像真没有的样子。”
“……”
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别的意思。
她就是想知道，他是在她抵达雨崩之前还是之后定的房间，这么问也没别的意图，就是单纯好奇他俩为什么那么巧的能住上同一家客栈。
老板娘望她两眼，忽然说：“妹子，姐说一句不好听的，你俩要是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方，你知道他在北边有没有对象？真在一起了，是你抛下一切跟他去北边，还是他为你留在南方？”
这个问题，鸣甜还真不知道。
她出来一趟，带着骨灰盒，是打算死在山花烂漫里的，没考虑过回广州，因此他什么时候回去，她和他的缘分便止于他回去的那天。
楼梯左转右转，终于到了一楼。
老板娘又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妹子，千万别为一时好感就埋头扎到深渊里去，到时候覆水难收，受伤的往往是咱们女人。”
鸣甜忍着痛，说：我知道。”
现在是下午，客栈外下着倾盆大雨，院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粗粗扫一眼，除了早上在场的那些游客，还有些来看热闹的生面孔。
鸣甜也不管他们，神态自若地靠着柜台，将衣服拢了拢，双手环抱，一副“要道歉就赶紧道，我赶时间”的模样。
“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出言不逊，正式地给您道个歉。”那中年男人朝她鞠一躬，真诚道：“希望您能原谅我。”
鸣甜：“……”
林韫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他这么卑微。
“希望您原谅我。”中年男人再鞠一躬。
鸣甜眯了眯眼睛，也很爽快，“我这个人不记仇，但有一点，我不喜欢别人骂我。”
“四次。”她说：“你骂我四次。”话音未落，一鞋底子打了过去，中年男人下意识抬手一挡，但还是“啪！”一声，落在身上。
“我靠，真打啊……”
“用鞋底打，也是想得出来。”
鸣甜准备再来一巴掌，忽地看到他粗壮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嗓子眼一涩，一股巨大的反胃感冲上来，连找个垃圾桶的时间都没有。
“呕……呕……”她在院子里吐起来。
周围游客吓了一跳，纷纷闪开。事发突然，这一吐比刚刚那鞋底子还吓人。
老板娘踌躇半天，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鸣甜吐了好一会儿，站起身，从柜台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嘴， “啪！”一声，中年男人没反应过来，围观的游客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绕过那团呕吐物，给那个中年男人脸都打到一边去！
鸣甜非常迅速地挥舞鞋底子，一左一右打完剩下两个巴掌，向后退一步，微微一笑，“滚吧，看到你就恶心。”
所有人呆若木鸡。
“……”中年男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鸣甜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面色苍白，身型柔弱得仿佛大病初愈，谁知道下手竟然又快又狠，而且拿的还是鞋底子，经验丰富得令人咂舌。
“我靠，这娘们儿，是真的……”
鸣甜一鞋底子对着旁边说话的那游客，“你跟谁‘我靠’呢，你说谁‘娘们儿’呢？”
他吓得连忙摇头，“对……对不起……”
“大妹子，你听我说。”老板娘走上前来，脸色很难看，“云间意的客人已经替你……”
“他是他，我是我。”鸣甜望着那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评论别人之前，先想想你愿不愿意让你的妻女被人以同样的说辞对待。”
中年男人无话可说，灰溜溜地离开了。
鸣甜将鞋穿上，抬头看一眼离她一两米远的游客，冷笑道：“差点忘了说，刚刚那不是孕吐，我相信你们应该有常识，就算昨晚我和他真的睡了，孩子也不会来这么快。”
“哎哟，妹子，咋把人想这么坏呢……”老板娘话到一半，被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鸣甜摇头，“不疼。”
林韫说：“怎么弄到的血？有没有用清水冲眼睛？这几天滴眼药水了没有？”
问题太多了，鸣甜的魂已经不在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继续将防风镜戴上，“把手机给我，我报警。”
林韫将手机递给她，警告道：“你最好祈祷那滴血里没有艾滋病或者其他的病毒。”
鸣甜：“……”
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鸣甜笑了起来，给他看受伤的那根食指，故意说：“那把刀割过他的肉，也伤到了我的手指头，如果是艾滋病的话，是不是太晚了……”
“跟我去医院。”他看着她。
“逗你玩的，我已经处理过了。”鸣甜情绪还是有些起伏，但表情很冷，“如果有考试的话，自保这门课，我可以考满分。”
她说着，垂下头，手指在早已关机的屏幕上戳了戳，一滴泪水落到下来，被她不经心地擦干了，声音也恢复一贯的清冷疏离，缓步走到栏杆边，冲底下的众人说：“我报警了，等着坐牢吧。”
暗中观察多时老板娘从柜台里冒出头来劝道：“哎呀，妹子，出来旅游就是图开心嘛，别把事情闹大，你别报警，我让他给你道歉。”
鸣甜懒得听他们说话，将手机揣在兜里，林韫走到她面前，半跪着，“上来。”
“上什么来？”鸣甜问。
“背你上楼。”
“我可不敢呢。”鸣甜一手抓着扶梯，一手捶着小腿肚子，慢慢向上挪，“人家都骂我是倒贴货，我哪敢让你继续背我。”
“行。”林韫走过来。
鸣甜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抬起眼皮望他，威胁道：“你动我一下试试。”
“我不动你，我只是扶着你上去。”
“没听到他骂我倒贴？再让你扶着我上楼，他不得背后说我千里送……”
那个字她没说出来。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巨雷，撕破天际，洌洌山风被雷击得七零八碎，穿过客栈，拂面而来，冷得让人无力招架，衬得她的下半张脸比风还冷，倔强，冷漠，还有一分可能是委屈的情绪。
林韫顷刻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走到栏杆边，厉声说道：“倒贴的人是我，谁再多嘴一句，我有的是办法送你们进去坐坐。”
鸣甜没注意他们的反应，失神地看着他锋利的面部曲线，山风凛冽，吹得眼眶酸涩，这局游戏她赢了，好像也输了。人生第一次，鸣甜破天荒地觉得等来了自己的英雄。
虽然，他像狗一样好训。
可是，我已经习惯自己当自己的英雄了。鸣甜沉默着，看他半弯着腰站在她跟前，微微叹了一口气，两脚往上一蹬，爬到他的背上去。
她的身体依旧克制和他的背部保持一条小小的缝隙，两条腿随意地晃来晃去，故意出言羞辱他：“大狗狗，驾！驾！驾！”
林韫看着她甩过来的腿，只想到一句话。
蹬鼻子上脸。
……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房间里几乎没有其他声音，鸣甜睡醒了，揉揉眼睛，瞧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盒感冒冲剂，还有一盒大概是抗感染的药剂，盒子下方压着一张明信片。
她将它抽出来。
上面印着梅里雪山，山脚是有成片成片的高山杜鹃灌丛，腰上皑皑白雪，峰顶直插云霄，璀璨夺目的金色阳光笼在雪山之巅。
这是日照金顶。
鸣甜来香格里拉这么久，还没见过日照金顶，她轻轻摩挲着明信片，将它翻过来，看到右下角画着两只黑色简笔画的小狗，线条歪歪扭扭，虽然没什么画功，但还算憨态可掬。
这是……
那位摄影师的手笔。
画得可真丑。
鸣甜眸心微荡，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到一支黑色中性笔，拿起来，在图案上添了几笔，才去看那两行留言。
【送你一次日照金顶，祝平安快乐。】
平安，快乐。
可能是帐篷里共度的一夜还算温情，又可能是那两只小狗的涂鸦安慰了她焦躁不安的情绪，鸣甜居然觉得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但愿吧。
但愿她平安，但愿她快乐。
窗外的雨从天上掉下来落下来，砸在树枝上，碎成无数颗晶莹的珠子，鸣甜抬手摸了摸，脸颊上也挂了两颗水珠。
她起身把窗户关紧一些，泡了一包冲剂喝下去，拆开眼药水滴了滴，然后仰面躺在床上，拿着那张明信片仔细欣赏。
或许和他们曾经上过床有关，鸣甜对林韫的戒备要比别人少些，对他无比复杂的感觉里还有一点点的好感，但她很清楚，生命尽头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耽误另一个人的人生。
“笃——笃——”
屋外有敲门声响起。
雨天的被窝实在舒服，鸣甜不想开门，眼睛没离开过那张明信片，好一会儿，那烦人的敲门声还在，她才黑着脸，把被子掀开。
老板娘问：“妹子，你醒了？”
“有事？”鸣甜不耐烦。
老板娘端着一壶茶站在门口，脸色僵了僵，因为鸣甜没戴防风镜，染血的眼睛看着毛骨悚然，乍一看，挺像鬼的。
“这是加了西洋参泡的玫瑰花茶。”老板娘指了指茶壶，讨好地笑：“有驱寒祛湿的作用。”
“我没点。”鸣甜准备关门。
“别别别。”老板娘硬着头皮和她对视，“妹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不需要。”鸣甜不接。
“你……哎呀……你那个朋友。”老板娘指了指隔壁，“住在云间意的客人，他今天报警了，我不知道他跟警官说了什么，先前对你说诨话那家伙想跟你道个歉，托我上来看看你醒没。”
“他想给我道歉？”鸣甜嗤笑。
老板娘弱弱道：“他确实挺想的。”
鸣甜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林韫肯定是施压了，便往睡衣外面套了个毛绒外套，一边下楼一边问： “他什么时候预定的房间？”
“骂你那个游客？我要查一下才知道。”老板娘走在楼梯前头，步子一顿，紧张地扭头看她：“妹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我是说云间意的客人。”
“那也得查一下才知道。”老板娘话音未落，拍了她肩膀一下，惊奇道：“他都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你才想着打听他？”
鸣甜被她拍得肩膀痛，黑着脸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真没别的意思？”老板娘狐疑。
鸣甜平静道：“真没有。”
“可是……”老板娘盯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又看，摸着下巴，说：“妹子，你不像真没有的样子。”
“……”
好吧，她承认是有一点别的意思。
她就是想知道，他是在她抵达雨崩之前还是之后定的房间，这么问也没别的意图，就是单纯好奇他俩为什么那么巧的能住上同一家客栈。
老板娘望她两眼，忽然说：“妹子，姐说一句不好听的，你俩要是一个在北边一个在南方，你知道他在北边有没有对象？真在一起了，是你抛下一切跟他去北边，还是他为你留在南方？”
这个问题，鸣甜还真不知道。
她出来一趟，带着骨灰盒，是打算死在山花烂漫里的，没考虑过回广州，因此他什么时候回去，她和他的缘分便止于他回去的那天。
楼梯左转右转，终于到了一楼。
老板娘又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妹子，千万别为一时好感就埋头扎到深渊里去，到时候覆水难收，受伤的往往是咱们女人。”
鸣甜忍着痛，说：我知道。”
现在是下午，客栈外下着倾盆大雨，院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粗粗扫一眼，除了早上在场的那些游客，还有些来看热闹的生面孔。
鸣甜也不管他们，神态自若地靠着柜台，将衣服拢了拢，双手环抱，一副“要道歉就赶紧道，我赶时间”的模样。
“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出言不逊，正式地给您道个歉。”那中年男人朝她鞠一躬，真诚道：“希望您能原谅我。”
鸣甜：“……”
林韫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让他这么卑微。
“希望您原谅我。”中年男人再鞠一躬。
鸣甜眯了眯眼睛，也很爽快，“我这个人不记仇，但有一点，我不喜欢别人骂我。”
“四次。”她说：“你骂我四次。”话音未落，一鞋底子打了过去，中年男人下意识抬手一挡，但还是“啪！”一声，落在身上。
“我靠，真打啊……”
“用鞋底打，也是想得出来。”
鸣甜准备再来一巴掌，忽地看到他粗壮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嗓子眼一涩，一股巨大的反胃感冲上来，连找个垃圾桶的时间都没有。
“呕……呕……”她在院子里吐起来。
周围游客吓了一跳，纷纷闪开。事发突然，这一吐比刚刚那鞋底子还吓人。
老板娘踌躇半天，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鸣甜吐了好一会儿，站起身，从柜台上抽了几张纸巾擦嘴， “啪！”一声，中年男人没反应过来，围观的游客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绕过那团呕吐物，给那个中年男人脸都打到一边去！
鸣甜非常迅速地挥舞鞋底子，一左一右打完剩下两个巴掌，向后退一步，微微一笑，“滚吧，看到你就恶心。”
所有人呆若木鸡。
“……”中年男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鸣甜的出手实在是太快了，面色苍白，身型柔弱得仿佛大病初愈，谁知道下手竟然又快又狠，而且拿的还是鞋底子，经验丰富得令人咂舌。
“我靠，这娘们儿，是真的……”
鸣甜一鞋底子对着旁边说话的那游客，“你跟谁‘我靠’呢，你说谁‘娘们儿’呢？”
他吓得连忙摇头，“对……对不起……”
“大妹子，你听我说。”老板娘走上前来，脸色很难看，“云间意的客人已经替你……”
“他是他，我是我。”鸣甜望着那个沉默的中年男人，“评论别人之前，先想想你愿不愿意让你的妻女被人以同样的说辞对待。”
中年男人无话可说，灰溜溜地离开了。
鸣甜将鞋穿上，抬头看一眼离她一两米远的游客，冷笑道：“差点忘了说，刚刚那不是孕吐，我相信你们应该有常识，就算昨晚我和他真的睡了，孩子也不会来这么快。”
“哎哟，妹子，咋把人想这么坏呢……”老板娘话到一半，被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识相地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