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宴设在秦王府，我只在宫里安排的嬷嬷教导下走了流程，其他的都不没再去管。
小灵儿每天都会来给我医眼，她总是夸赞说苒苒姐姐的眼睛真好看。
她的师父实乃神人，竟然能判断出我所中奇毒，我像是看到了希望，心绪逐渐平静下来，每日和在洛阳一样，喝喝药，走走神，和给我煎药的小灵儿说说话。
只是这段时日很少再见到萧茹，那日她高高兴兴告诉我，说要等我及笄那日要告诉我一件事。
我装作期待的样子：“真的吗，那我可要希望它快点来了啊。”
其实我并不想那一日到来。
我的生辰还是来了，那天风和日丽，万物生发，然而我的心实在是愁云惨淡。
我默默攥紧衣袖里的匕首，不敢面对心情极佳的萧茹。
只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萧茹晨起时单独拉我去一棵花树下，落英缤纷，花瓣满地。
少女早就比我高一个头了，我只能够到她下巴，她的气息伴随着花香不断靠近，
她先是替我把发上的花拂去，然后给我戴上一支玉兰簪，我抬手摸了摸，可能是技艺不够成熟精湛，整体略显粗糙，但玉质上佳，兰花雕刻纹路精细，足以看出心意。
“这是我送给你的，阿兰，愿阿兰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生辰快乐。”
我晃神，可是我并不想岁岁有今朝。
萧茹小心翼翼询问意见：“是不喜欢吗？”
我拔下簪子，收进袖袋里，拿着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望”向他，努力挤出一抹笑。
“我很喜欢。”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有些犹豫，又似乎鼓起勇气道
“萧苒，其实我……”
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因为一切就要开始了。
她垂首时，刀尖已刺入腹部。
“阿兰，你！”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明显她已经错愕万分，不可置信，反手按住我握匕首那只手，“你在做什么？”
她腕上力道猛增，似是要把我手腕捏断，语气中带着被骗的绝望：“为什么？要如此。”
我收敛起心中所有情感，冷冷说出准备已久的台词：“我对你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一切都是骗你的，你为何不能去死，既然你死不了，我亲手杀了你。”
“我不信！”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搬出男主来，继续说着冰冷话语：“有何不信，阿茹，凭什么你能靠一纸婚约就霸占着我喜欢的人，就连你名义上死了，婚约都不曾解除。”
萧茹突然声线颤抖：“什么？”
她好像更震惊了，“你在说什么？”
我望向灰蒙蒙的虚空，或者说，少女眼睛的方向，和她“对视”，不带一丁点感情。
“我自幼就喜欢司世子，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和我抢，包括你，阿茹。”
四周静得诡异。
少女倏尔握着我的匕首，向我走近一步。
我往后退一步，手上力道也骤然松了不少。
她压低声音问我：“司阙？你如何认得司阙！”
“自然是认得，比你认识的更早。”
她又问，带着疑惑：“你说你心悦司阙？”
我不假思索应是。
少女突然哈哈大笑，把匕首扎深，像疯了一样不怕痛，刀入肉的声音让我心惊。
手上鲜血粘腻，空气里慢慢有血气。
我心里烦躁，皇帝和太子这帮人怎么还没到，我已经不想再和萧茹周旋下去。
我很累，准备今日已经花光我所有心神。
萧茹语气冷下来，就这么也不还手，仿佛忘记一切和我说话，气氛陷入诡异。
“就因为司阙，你费尽心思对我好，又要杀我。”
我不答，相当于默认。
僵持一会儿，终于有脚步声，有嬷嬷来寻我，她惊呼：“县主身边怎会有男子？”
素来警惕的我竟然没有注意萧茹今日一身男子装扮，长风玉树，风姿卓然。
来人渐多，见此情此景都以为他是刺客。
皇帝和太子姗姗来迟。
我准备趁机拨开萧茹头发，露出她耳后伤疤，众目睽睽之下，圣上会查皇室血脉，届时太子和皇后都会开始针对她，我算为她走剧情提供线索。
然而太子先一步道：“看他腰上芙蓉令，是西南王司家。”
太子语气似是算计好的一样，没有波澜：“原来前几日私信邀本宫的，是西南王世子。”
我心下骇然，西南王世子？
莫非是幻听？
我心下一凉，他为何找太子，是我做的不好么。
司阙凑近我耳边细说，满满讽刺：“听到了么，县主，我就是司阙，你还舍不舍得得再扎深一点。”
我大惊，因为这时他已经换了声线，不再是那温柔的，而成了清冷的，
我松开双手，却被他紧握，我怀疑过她不是萧茹，不过从未想过他会是司阙。
那个原本会杀了我的男主。
我的手在发抖，养了一年的女主妹妹，到头来竟然是男主，我脱口而出：“那萧茹呢？”
不远处有花盆落地声响，小灵儿来给我送花，目睹眼前之景吓得摔碎花盆。
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小灵儿早已伏下身子请罪。
圣上见状，到底老谋深算，明了一切，对我说：“伽蓝，小四早就不在了，你因何执念这么深？”
我苦笑，执念？
一切都错了。
强烈威压来势汹汹，那是来自天子的隐怒，我只能装死不说话。
匕首已经被拔出，有太医前来，司阙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叩拜圣上，陈述他此行的终极目的——为西南王申冤。
皇帝态度模棱两可，象征性安慰一番，拂袖而去，他转头向我丢下一句话：“伽蓝，朕命秦王府好好待西南王世子。”
及笄礼匆匆完成，之后我就被禁足在府上。
计划失败，弄巧成拙，我又不想见到司阙，每日闭塞耳目，不听任何外界消息。
只是偶尔婢女闲聊的话还会溜进我耳朵里，她们说司阙已承父爵，为西南王，圣上赐了府邸，暂留京。
罢了，都和我无关，我只陪在父王身边尽孝就好，父王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几日后收到东宫手书，父王知晓后，唤我过去，撑着病体在我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三条叮嘱。
我感受着父王粗糙手指划过我掌心，用心领会着手心上的字。
原来父王什么都知道，他在为我留后路。
我回去后，一只飞鸽向我屋里飞来，咕咕叫着，啄着东宫那道手书。
我指甲嵌进掌心，割的生疼。
深夜我脱下县主华服，换上夜行衣去见一个人。
当朝太子。
我麻木跪下领罪，太子笑得阴沉沉的：“别来无恙，伽蓝妹妹。”
太子表面斯文儒雅，暗里不过一条疯狗。
他让手下给我灌下一碗药，我挣扎着，太子靴子踩在我背上狠狠碾压着。
我不服输，暗中反抗，太子脚上一用力，我脸颊被迫贴在地上。
“本宫就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像条狗一样，还是只瞎子狗。”
我五指抠进板缝，心里倒是恨不能真像狗一样，啖其肉啮其骨。
但我不能，我在无尽黑暗里忍受着骨骼错位的疼痛。
我的心在叫嚣，狗太子，你怎知伽蓝不会杀了你，她一定会手刃你的。
“孤是让你继续培养一条狗，作四妹替身，没想到你会私自收留司阙，你不是一向警觉的吗？”
“属下不知，司阙此人狡诈，行事滴水不漏，，属下难免疏忽。”
太子冷笑：“也是，都忍辱负重到扮成女子。”
“算了，留你还有用。”太子又轻蔑道，“你反抗不了。”
太子又对我羞辱一番，趾高气扬离开。
我回去后，抠着嗓子努力吐出药残渣，默默处理掉身上血迹，口中苦药味还在，我叹了口气。
秦王府上的门仆丫鬟，都有太子眼线，我不能去找神医先生疗伤。
半夜心跳的厉害，头也开始疼，身心如火煎，痛不欲生。
我决定按父王说的做。
第一条指示：暗中联手西南王。
和司阙联手？我已许久未见他，他会不会同意，他又是如何想的。
只是我没有去找司阙，他倒是先找了过来。
晚夜烛火熄灭，来人轻车熟路摸到我案前，捏住我喉咙。
“殿下正门不走，怎的翻窗？”
他靠我很近，附耳轻言，答非所问：“我知道你在等我。”
我一噎，实话实说：“门一直没关。”
司阙滞住，低低笑着，带着轻佻意味：“可我就想夜会佳人，走门多没意思。”
“夜会就是来锁我喉咙的？司阙，你诚意呢？”
司阙放开手，坐在我对面，自顾自倒了杯茶，又给我倒上一杯。
我接过，以茶先敬，开始说正事。
司阙作为男主，是国朝异姓王之子，西南王衷心耿介，被奸臣害死，司阙上京来申冤，不想帝王昏聩，朝廷早被权臣把控。
司阙有冤无处诉，还到处被修罗殿追杀，这一切其实是皇帝默许的，但他凭借男主光环，又遇到女主，一起携手破案，相爱相杀，顺便推翻大雍。
其实我和他的最终目的一致。
司阙没喝茶，倒先跟我叙旧：“我从小丧母，十二岁和父亲上战场，我们父子在边疆浴血奋战，从来一心为大雍，不想父亲被小人杀害。”
我深以为是，狡兔死，良狗烹，这是恒久的道理，我父王也因此一再退让做个闲散王爷，又换得什么结果呢。
司阙愤怒捏碎杯盏：“那小人如今坐拥西南，住在我家，圣上对此事不置可否，明显是让奸佞横行，让我如何不心寒。”
奸臣其实受皇帝指使，夺走西南一半兵权，开始暗杀世子，司阙只能一路逃亡辗转，藏在情报分布的相思楼伺机而动。
“说来我得感谢县主，在县主身边，无疑最安全，也不会惹人怀疑，伽蓝县主得陛下宠爱，旁人并不敢拿县主怎么样，是吗？”
我冷笑，确实“宠爱”。
司阙目光又转向我：“只是我不知县主何时竟对阙情深至此，不惜反其道行之，先予人糖，再亲自送上砒霜。”
他又在暗讽我，不过这次语调轻松了很多，像是释怀一样。
真的释怀了么，还是在虚与委蛇。
我敲敲桌子，直接点明：“说吧，你的目的。”
他如今不是萧茹，自然不能拿以前的方式对待他。
司阙正色道：“司阙想和县主合作，县主手上有修罗殿，而我有西南一带兵权，两者合作，无异于虎添双翼。”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难怪此前他想杀我，他知道我是修罗殿的。
“为何选择修罗殿合作。”
按理说，司阙不缺更好的合作者。
司阙叹道：“我只信得过你，阿兰。”
我心绪不宁，手中杯盏落地，滚烫茶水泼在手上。
司阙不知道哪里来的药，给我撒上，又细细吹吹，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我神思飘忽，想到冬日里和司阙坐在火堆旁烤火，雨天我去观花，司阙给我遮伞，有雷时司阙会捂上我耳朵，每每也是这般责怪语气。
这个少年在我的记忆里竟然留下这么深刻的痕迹。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若我不愿呢。”
司阙把我抵在案边，唇擦过我耳畔：“阿兰，别逼我。”
他给我解下覆眼白绫，我能感受到他炽热视线，甚至和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阿兰，你没有选择。”
我别过头，顿了顿：“好，我答应你。”
我们都闭口不提及笄宴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
小灵儿每天都会来给我医眼，她总是夸赞说苒苒姐姐的眼睛真好看。
她的师父实乃神人，竟然能判断出我所中奇毒，我像是看到了希望，心绪逐渐平静下来，每日和在洛阳一样，喝喝药，走走神，和给我煎药的小灵儿说说话。
只是这段时日很少再见到萧茹，那日她高高兴兴告诉我，说要等我及笄那日要告诉我一件事。
我装作期待的样子：“真的吗，那我可要希望它快点来了啊。”
其实我并不想那一日到来。
我的生辰还是来了，那天风和日丽，万物生发，然而我的心实在是愁云惨淡。
我默默攥紧衣袖里的匕首，不敢面对心情极佳的萧茹。
只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萧茹晨起时单独拉我去一棵花树下，落英缤纷，花瓣满地。
少女早就比我高一个头了，我只能够到她下巴，她的气息伴随着花香不断靠近，
她先是替我把发上的花拂去，然后给我戴上一支玉兰簪，我抬手摸了摸，可能是技艺不够成熟精湛，整体略显粗糙，但玉质上佳，兰花雕刻纹路精细，足以看出心意。
“这是我送给你的，阿兰，愿阿兰年年有岁岁，岁岁有今朝，生辰快乐。”
我晃神，可是我并不想岁岁有今朝。
萧茹小心翼翼询问意见：“是不喜欢吗？”
我拔下簪子，收进袖袋里，拿着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望”向他，努力挤出一抹笑。
“我很喜欢。”
对方似乎松了口气，有些犹豫，又似乎鼓起勇气道
“萧苒，其实我……”
我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因为一切就要开始了。
她垂首时，刀尖已刺入腹部。
“阿兰，你！”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明显她已经错愕万分，不可置信，反手按住我握匕首那只手，“你在做什么？”
她腕上力道猛增，似是要把我手腕捏断，语气中带着被骗的绝望：“为什么？要如此。”
我收敛起心中所有情感，冷冷说出准备已久的台词：“我对你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你，一切都是骗你的，你为何不能去死，既然你死不了，我亲手杀了你。”
“我不信！”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搬出男主来，继续说着冰冷话语：“有何不信，阿茹，凭什么你能靠一纸婚约就霸占着我喜欢的人，就连你名义上死了，婚约都不曾解除。”
萧茹突然声线颤抖：“什么？”
她好像更震惊了，“你在说什么？”
我望向灰蒙蒙的虚空，或者说，少女眼睛的方向，和她“对视”，不带一丁点感情。
“我自幼就喜欢司世子，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和我抢，包括你，阿茹。”
四周静得诡异。
少女倏尔握着我的匕首，向我走近一步。
我往后退一步，手上力道也骤然松了不少。
她压低声音问我：“司阙？你如何认得司阙！”
“自然是认得，比你认识的更早。”
她又问，带着疑惑：“你说你心悦司阙？”
我不假思索应是。
少女突然哈哈大笑，把匕首扎深，像疯了一样不怕痛，刀入肉的声音让我心惊。
手上鲜血粘腻，空气里慢慢有血气。
我心里烦躁，皇帝和太子这帮人怎么还没到，我已经不想再和萧茹周旋下去。
我很累，准备今日已经花光我所有心神。
萧茹语气冷下来，就这么也不还手，仿佛忘记一切和我说话，气氛陷入诡异。
“就因为司阙，你费尽心思对我好，又要杀我。”
我不答，相当于默认。
僵持一会儿，终于有脚步声，有嬷嬷来寻我，她惊呼：“县主身边怎会有男子？”
素来警惕的我竟然没有注意萧茹今日一身男子装扮，长风玉树，风姿卓然。
来人渐多，见此情此景都以为他是刺客。
皇帝和太子姗姗来迟。
我准备趁机拨开萧茹头发，露出她耳后伤疤，众目睽睽之下，圣上会查皇室血脉，届时太子和皇后都会开始针对她，我算为她走剧情提供线索。
然而太子先一步道：“看他腰上芙蓉令，是西南王司家。”
太子语气似是算计好的一样，没有波澜：“原来前几日私信邀本宫的，是西南王世子。”
我心下骇然，西南王世子？
莫非是幻听？
我心下一凉，他为何找太子，是我做的不好么。
司阙凑近我耳边细说，满满讽刺：“听到了么，县主，我就是司阙，你还舍不舍得得再扎深一点。”
我大惊，因为这时他已经换了声线，不再是那温柔的，而成了清冷的，
我松开双手，却被他紧握，我怀疑过她不是萧茹，不过从未想过他会是司阙。
那个原本会杀了我的男主。
我的手在发抖，养了一年的女主妹妹，到头来竟然是男主，我脱口而出：“那萧茹呢？”
不远处有花盆落地声响，小灵儿来给我送花，目睹眼前之景吓得摔碎花盆。
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小灵儿早已伏下身子请罪。
圣上见状，到底老谋深算，明了一切，对我说：“伽蓝，小四早就不在了，你因何执念这么深？”
我苦笑，执念？
一切都错了。
强烈威压来势汹汹，那是来自天子的隐怒，我只能装死不说话。
匕首已经被拔出，有太医前来，司阙并没有晕过去，而是叩拜圣上，陈述他此行的终极目的——为西南王申冤。
皇帝态度模棱两可，象征性安慰一番，拂袖而去，他转头向我丢下一句话：“伽蓝，朕命秦王府好好待西南王世子。”
及笄礼匆匆完成，之后我就被禁足在府上。
计划失败，弄巧成拙，我又不想见到司阙，每日闭塞耳目，不听任何外界消息。
只是偶尔婢女闲聊的话还会溜进我耳朵里，她们说司阙已承父爵，为西南王，圣上赐了府邸，暂留京。
罢了，都和我无关，我只陪在父王身边尽孝就好，父王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连床都下不了。
几日后收到东宫手书，父王知晓后，唤我过去，撑着病体在我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三条叮嘱。
我感受着父王粗糙手指划过我掌心，用心领会着手心上的字。
原来父王什么都知道，他在为我留后路。
我回去后，一只飞鸽向我屋里飞来，咕咕叫着，啄着东宫那道手书。
我指甲嵌进掌心，割的生疼。
深夜我脱下县主华服，换上夜行衣去见一个人。
当朝太子。
我麻木跪下领罪，太子笑得阴沉沉的：“别来无恙，伽蓝妹妹。”
太子表面斯文儒雅，暗里不过一条疯狗。
他让手下给我灌下一碗药，我挣扎着，太子靴子踩在我背上狠狠碾压着。
我不服输，暗中反抗，太子脚上一用力，我脸颊被迫贴在地上。
“本宫就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像条狗一样，还是只瞎子狗。”
我五指抠进板缝，心里倒是恨不能真像狗一样，啖其肉啮其骨。
但我不能，我在无尽黑暗里忍受着骨骼错位的疼痛。
我的心在叫嚣，狗太子，你怎知伽蓝不会杀了你，她一定会手刃你的。
“孤是让你继续培养一条狗，作四妹替身，没想到你会私自收留司阙，你不是一向警觉的吗？”
“属下不知，司阙此人狡诈，行事滴水不漏，，属下难免疏忽。”
太子冷笑：“也是，都忍辱负重到扮成女子。”
“算了，留你还有用。”太子又轻蔑道，“你反抗不了。”
太子又对我羞辱一番，趾高气扬离开。
我回去后，抠着嗓子努力吐出药残渣，默默处理掉身上血迹，口中苦药味还在，我叹了口气。
秦王府上的门仆丫鬟，都有太子眼线，我不能去找神医先生疗伤。
半夜心跳的厉害，头也开始疼，身心如火煎，痛不欲生。
我决定按父王说的做。
第一条指示：暗中联手西南王。
和司阙联手？我已许久未见他，他会不会同意，他又是如何想的。
只是我没有去找司阙，他倒是先找了过来。
晚夜烛火熄灭，来人轻车熟路摸到我案前，捏住我喉咙。
“殿下正门不走，怎的翻窗？”
他靠我很近，附耳轻言，答非所问：“我知道你在等我。”
我一噎，实话实说：“门一直没关。”
司阙滞住，低低笑着，带着轻佻意味：“可我就想夜会佳人，走门多没意思。”
“夜会就是来锁我喉咙的？司阙，你诚意呢？”
司阙放开手，坐在我对面，自顾自倒了杯茶，又给我倒上一杯。
我接过，以茶先敬，开始说正事。
司阙作为男主，是国朝异姓王之子，西南王衷心耿介，被奸臣害死，司阙上京来申冤，不想帝王昏聩，朝廷早被权臣把控。
司阙有冤无处诉，还到处被修罗殿追杀，这一切其实是皇帝默许的，但他凭借男主光环，又遇到女主，一起携手破案，相爱相杀，顺便推翻大雍。
其实我和他的最终目的一致。
司阙没喝茶，倒先跟我叙旧：“我从小丧母，十二岁和父亲上战场，我们父子在边疆浴血奋战，从来一心为大雍，不想父亲被小人杀害。”
我深以为是，狡兔死，良狗烹，这是恒久的道理，我父王也因此一再退让做个闲散王爷，又换得什么结果呢。
司阙愤怒捏碎杯盏：“那小人如今坐拥西南，住在我家，圣上对此事不置可否，明显是让奸佞横行，让我如何不心寒。”
奸臣其实受皇帝指使，夺走西南一半兵权，开始暗杀世子，司阙只能一路逃亡辗转，藏在情报分布的相思楼伺机而动。
“说来我得感谢县主，在县主身边，无疑最安全，也不会惹人怀疑，伽蓝县主得陛下宠爱，旁人并不敢拿县主怎么样，是吗？”
我冷笑，确实“宠爱”。
司阙目光又转向我：“只是我不知县主何时竟对阙情深至此，不惜反其道行之，先予人糖，再亲自送上砒霜。”
他又在暗讽我，不过这次语调轻松了很多，像是释怀一样。
真的释怀了么，还是在虚与委蛇。
我敲敲桌子，直接点明：“说吧，你的目的。”
他如今不是萧茹，自然不能拿以前的方式对待他。
司阙正色道：“司阙想和县主合作，县主手上有修罗殿，而我有西南一带兵权，两者合作，无异于虎添双翼。”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难怪此前他想杀我，他知道我是修罗殿的。
“为何选择修罗殿合作。”
按理说，司阙不缺更好的合作者。
司阙叹道：“我只信得过你，阿兰。”
我心绪不宁，手中杯盏落地，滚烫茶水泼在手上。
司阙不知道哪里来的药，给我撒上，又细细吹吹，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我神思飘忽，想到冬日里和司阙坐在火堆旁烤火，雨天我去观花，司阙给我遮伞，有雷时司阙会捂上我耳朵，每每也是这般责怪语气。
这个少年在我的记忆里竟然留下这么深刻的痕迹。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若我不愿呢。”
司阙把我抵在案边，唇擦过我耳畔：“阿兰，别逼我。”
他给我解下覆眼白绫，我能感受到他炽热视线，甚至和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阿兰，你没有选择。”
我别过头，顿了顿：“好，我答应你。”
我们都闭口不提及笄宴上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