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房间里开始了一场短暂的沉默,打破这个僵局的自然是知心大姐我。

    我拍拍谢盐的肩膀轻声说,“最近公司里事情多,妍妍应该不是有意和你吵架,话说回来,你俩平常有点太腻了,不如,先分开几天?”

    “分开几天?”谢盐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时时刻刻和她黏在一起吗?要是说分开就分开,那还算什么喜欢啊?”

    “你不懂,”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盘着腿开始讲,“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你先晾着她几天,跟我们出去玩一玩散散心,等回来时候再见面,给她带个小礼物啥的,保准拿捏!”我朝他挤了挤眼。

    刚挤完眼,我就感受到了屋内其他几人灼热的目光,于是我尴尬地背过脸去小声说,“那什么……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切~”屋里其他几人纷纷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藤学一还撇着嘴补充到,“那跟我看动漫了解爱情有啥区别?”

    “区别大了,我那好歹是真人演的现代剧,不像你,只会抱着纸片人~”话音刚落,我的额头便受了一记爆锤,藤学一可不会像韩铭一样只是挥挥拳头吓唬人了事,他是拳拳到肉把我打了个狗血淋头。

    三分钟后,我听到谢盐那句,“你们不会是又要去哪里借我的宝贝车吧?”

    我扶着肿了两圈的大脑袋艰难地回答到,“独对,里叠多响……”

    “我跟你们去。”

    “喔……袄……”

    在我多方恳求之下,终于审批到了可以周三到周五的出差时间,没办法,自从上班以来,除了每周五天的工作日以外,我回回周六日往外跑,所谓的双休日,算来算去我竟然一天都没有休息过,这可真是比死都难受。

    陈妍妍似乎并没有受到感情上的影响,不仅给我审批假条的时候爽快,就连吃饭的时候也是又多又快。这让我心底里更加同情谢盐,他哭得要死要活,结果人家居然压根没拿他当回事儿,由此可见,谁爱的多,谁就输了。

    不过爱情就是爱情,又不是博弈,何必非要分出个你赢我输呢?计较得失胜负的还叫爱情吗?手握假条走出出版社大楼的时候,谢盐一行人已经在前广场等候多时了,一见到我的身影,他便招招手,那青绿色螃蟹壳幻化的小跑车就极其拉风地停靠了过来。

    不愧是我们当中最有钱的人,谢盐的青皮小车一路畅通无阻,这跑车的形态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行驶过跨海大桥的时候,涡轮增压的声响震耳欲聋,那架势,简直可以比肩法拉大马、兰博大牛,我坐在后座不住感叹,“谢盐,你这车简直完美,就连这绿色都在阳光下显得这么熠熠生辉!”

    应如是心里还在想着他那个充气摩托,坐在一旁的角落里生闷气,一听我夸赞谢盐的车,于是没好气地说,“是啊,美中不足就是那个螃蟹车标,别人家都是什么小金人儿呀小狮子呀啥的,就他,车里坐个螃蟹,车头还顶个螃蟹。”

    “啧!”谢盐本来在专心开车,听他开口讽刺没忍住就想揍他,手刚一松开方向盘,便被坐在副驾驶的藤学一给按了回去,“应如是最近气儿不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车厢内一时间又进入了寂静,只是这份寂静并不让人觉得尴尬,我偏过头看到韩铭,他正把头靠在车窗上睡得很熟。

    小车驶出城市的钢铁森林,柏油马路逐渐变成了层层黄土,跑车的形态已经不适宜从这种道路上经过,谢盐打了个响指,跑车钻入高粱地,脱身而出的时候已经是一辆绿色的大面包。我感觉到自己屁股坐垫抬起又放下,小车内饰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加宽的内部环境让大家都坐得感觉更舒服了,韩铭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还在睡,长长的睫毛下笼罩出眼睑上青色的阴影,他似乎很疲惫。

    根据陈妍妍给的资料卡,我们沿着这个方向下去没有错,可是眼见着太阳将落山,这一片蔓延无尽的高粱地荒无人烟,我不管别人,就我自己,坐车坐得屁股都疼了,再坐下去估计下半身要截肢,于是赶紧叫停。

    谢盐猛地停车,韩铭的脑袋撞到玻璃上,疼的他龇牙咧嘴,正好看他醒了,我招呼着他下车一起把食物和水搬下来。

    随手掰了几根高粱秆子横七竖八地铺在地上,我们便开始了一顿野餐,我刚把一口面包塞嘴里,就只见一个戴着大草帽穿着破洞汗衫蓝布裤子的老大爷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

    “呔!”老大爷一溜烟似地跑到我们面前立定,抬手一指我们身下的高粱秆,“小偷!赔我粮食!”

    藤学一看了我一眼,见我被面包干噎得直翻白眼,先是给我递过来一瓶水,再不紧不慢地走到大爷身边开始赔礼道歉,“我们真不是小偷,真不是故意的,误会一场,掰断的这些粮食我们补给您,您就当卖给我们的。”

    “不卖!”大爷鼓着腮帮,“这粮食没熟,不能卖!”

    “……那就当我们等不及成熟了预先买的?”藤学一不知道这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十分尴尬开始胡言乱语,应如是侧身在我耳边小声说,“该不会要坐地起价吧?”

    那大爷将头顶上的草帽摘下来扇着风,沉吟了一会儿说,“你们道歉了,这事就算了,我不能拿着没熟的粮食跟你们讹钱,这是道德!”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天的高粱地。

    我们几个被这位有原则有道德的大爷雷了个外焦里嫩,我艰难地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面包顺下去才小声嘀咕道,“天呐,这老头儿不会是Alice化妆来的吧?”

    大爷慷慨激昂地说完了话也不走,反问我们道,“你们几个干什么来的?幕天席地,四男一女,从实招来!”

    天呐!这大爷就差没把“乱搞男女关系”这几个字印成大字报贴我们几个人脸上了。我左右看看,一只螃蟹,一只猫,还有两个臭道士,我跟谁乱搞也不会跟这几个非人生物乱搞啊!为了防止大爷误会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是出来工作的!说到这个,大爷我想像你打听一下哈,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唐正风的画家啊?”

    “你,你找他干什么?”大爷吹胡子瞪眼,“小小姑娘不学好,干诈骗?”

    “啥诈骗啊,我们真的是工作,”我无奈地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和工作证给大爷过目。

    “呦呵,还是老手了,这□□啥的都还挺齐全,”大爷随便瞥了一眼我手里拿的各种小本本,一脸的不信,“你们找老唐头干什么啊?”

    “没什么。”我说。

    “没什么?没什么那就是有什么!你们果然是骗子!”大爷声音高八度。

    “好吧好吧,说了你也不懂,是采访,采访懂吗?一个问一个答!”应如是很明显不耐烦了,他声音直接高十六度。

    “哎你个年轻人你喊什么!”大爷很明显不高兴了。

    “不是你先喊的吗?”应如是更不高兴。

    俩人对着喊了起来,一点也不怕把对方震聋。应如是中气十足,老大爷老当益壮,经过十几个回合下来,竟然没分出胜负。见二人又修炼狮吼功的架势,我紧急叫停,毕竟最后他俩聋了无所谓,我的耳朵还要留到采访时候听声音记笔记呢。

    于是我干脆大吼一声,“好啦!”

    三十二度刚刚好,一老一少纷纷闭嘴,我先是看向应如是,“你有完没完,回头你那个摩托车我跟你一起给它修好,修不好找你师叔,你师叔也不行就让韩铭砸锅卖铁赔给你新的,现在开始,给我闭嘴!”再转过身看向老大爷,“我就问你认不认识唐正风,乐意回答就回答,不乐意就走,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啊!还诈骗,你看看这地方我就算是搞诈骗我能诈出几个钱来啊?”

    大爷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大约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他将那个草帽当作盾牌,双手抱在肚子上小声说,“其实……我就是唐正风。”

    “什么?!”我将文件夹翻开,里面的照片只有一张模糊的侧脸和背影,我反复比对看不出来哪里像,于是换我一脸审视了,“就你?”

    自称唐正风的大爷一看我质疑他的真实性,一没有不服气,二没有不高兴,甩给我一句,“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转身就走。

    这,这是什么情况?不按套路出牌?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这大爷走到一半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回来不是冲我,而是韩铭。

    韩铭自从下车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样子,应该是还没睡醒,所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吃东西,压根没加入我们的战斗。

    大爷甩下一句话翩然而去的时候与他擦肩而过,须臾折返,表情却是前所未见过的激动。

    他走的近了些,每走近一步,面上就红上几分,韩铭因为一心吃饭,注意力都在食物上,待这大爷彻底走到韩铭面前的时候,他才大梦初醒地抬起头。

    这一抬起头不要紧,大爷激动地将手里的草帽都扔到了地上,他一把握住了韩铭抓着面包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嘴唇颤抖,就在我们都以为这大爷要抢韩铭面包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靠,这搭讪也太土了,大爷你口味真的有点重噢!同性相吸了是吧?

    大爷一开口,我们所有看戏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翻起了白眼,只有韩铭,他面对着那个大爷,勾唇一笑,双瞳泛出了碧荧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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