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音抬头看去,只见五条悟从对面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一边用纸巾擦着手,一边一脸疑惑地看着吃瓜群众。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而已。”

    钉崎迅速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他一下:“五条老师,你去哪里了?我们到处在找你。”

    五条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一直闹肚子,所以在洗手间里呆的久了一点。”

    说着,将手里的纸巾揉成一个团,以抛篮球的动作投掷到两米外的一个垃圾桶里。

    “哦。”钉崎应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这个回答表示怀疑,她看了一眼初音,压低声音说,“我还以为您被咒灵困住了。”

    五条悟当即否认:“没有,只是在闹肚子而已,九楼这里没有发现有咒灵的痕迹。”紧接着又问,“你们几个调查的怎样了?”

    “我和虎杖从地下室开始一直到七楼进行了搜寻,只抓到了两个没有威胁的咒胎。

    伏黑那边是从十一楼开始搜查的,在十三楼发现了一只二级咒灵,但很快也将它制伏了。

    总而言之,四楼的凶杀案应该与咒灵无关,也许真的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

    “唔……”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说,“总觉得有点奇怪。今天的那位死者,你应该也看见了,死状很不寻常。普通的杀人犯,会做到那种地步吗?”

    钉崎点了点头:“确实如您所说的,尸体看起来很扭曲。可如果是变态杀人魔所为,不应该选择这里进行犯罪,而且我也确实嗅到了咒灵留下的气味。”

    五条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思索良久,说:“先离开这里吧,从那两只咒胎入手调查。”

    “嗯,两只咒胎和那只二级咒灵,都已经被伏黑押送去学校了,就等着老师你回去审问。”钉崎翻开怀里的棕色笔记本,从里面翻出三张现场拍摄的咒灵的照片。

    五条并没有仔细看,只是点了点头,就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没有回头与自己的那位「侄女」道一声别的意思。

    初音安静地躲在屋代身后,等着他与钉崎结束对话。

    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就已经走出了工作室。

    “啊,那个……五条先生!请等一下。”初音追上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嗯?”五条站定,回头看向她。

    “你、你就这么走了吗?”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当然,只是来工作的而已。工作结束了,就要走了。”

    “可是……”不知道自己可以说点什么。

    本想说「今晚来接我下班吧!」,觉得不太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这种地步吧,自己与他之间,说白了只是医患关系。让医生来接患者下班,这算是什么事呢?

    又想说「不一起喝个下午茶吗?来都来了」,但目光瞥见一旁站着的这位短发女生,觉得三个人一起喝下午茶,还不如不喝,就作罢了。

    五条悟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说话,便对她挥了挥手,就走了。

    初音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后悔刚刚什么都没说。

    赶紧追上去,他却已经走进了电梯。

    对方似乎除了把自己当做病人以外,并没有给予更多的情感。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原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就是,只在治疗时见面。今天能遇见,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初音忽然开始好奇起来,在治疗时间以外的五条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

    庆幸的是,大家并没有就这位五条先生的真实身份,对初音进行询问,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平和的过去了。

    关于演唱会的研讨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初音全程心不在焉,不论大家提出怎样的建议,她统统点头说好,要不然就是说「听佐佐木先生的吧」,反正自己是懒得动脑筋的。

    她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为歌迷们开一场演唱会而已,至于「如何将赞助产品完美的融合进表演中」,「怎样的舞台效果能引起话题」之类的事情,她统统不感兴趣。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人都累了,研讨会才终于结束。

    最终方案当然没能确定下来,这种事情不经过千锤百炼,怕是很难会有一个结果。

    但是好消息是,之后的研讨会初音都不用参加了,她只要一心一意练习唱歌和舞蹈就可以了。

    下班后,助手屋代小姐像往常一样要开车送她回家,初音却拒绝了。

    昨天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身体像素化现象,这让她感到后怕,幸好当时已经下了屋代的车。假想如果在屋代身边走的好好的,突然变成了像素人,那会出大事的吧!

    “我今天想自己走!”初音说。

    “唉?发生什么事了吗?”屋代有些惊讶。

    “也没什么,只是……偶尔也想体验一下坐地下铁或者电车的感觉。”

    “不要啊!”屋代立刻劝道,“东京的地下铁就像鱼罐头一样,Miku你不可能能挤进去的!而且如果别人认出了你,恐怕会发生大规模堵塞事件哩!”

    “会伪装好的啦!”

    不论屋代怎么说,初音都执意要一个人走。为了不让路人认出,她特地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浅粉色的T恤加蓝色牛仔裤,配白色运动鞋,然后把标志性的长发束起成低马尾,再压上一顶宽檐鸭舌帽,帽檐投下的影子足以遮住她的半张脸。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初音笑嘻嘻地回头问屋代。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看,还是Miku呢!”屋代很委婉地说。

    “那是因为你天天见我已经习惯了啦!我现在这个打扮,走在外面绝对没人能认出来!”

    不等屋代再说什么,初音就跟所有人说了拜拜。

    她等会儿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自愿加班」这种事上。

    走出葱大楼,初音并没有选择挤地下铁或者坐电车,而是徒步走到了离葱大楼不远的一家自助便利店里。

    当初就是在这家便利店里,她第一次遇见五条悟,从此成为他的病人。

    自助便利店里没有店员,客人也不多,大多买好了东西立刻就会离开,很适合她一个人待着,所以她很喜欢来这里。

    她在角落里选了一个隐蔽的座位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找出了备注为「五条大叔」的电话号码。

    手指放在绿色的拨通按钮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当初是自己说的,没有病症的时候就不能见面,所以如果现在拨通他的电话,应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比较合适呢?

    “就说疑似出现病症了!”初音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疑似这个词真是个好东西,既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是。

    有了这个理由,她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你好。”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只是对面说话的并不是五条悟。

    “你好,这里是伏黑惠,五条老师这会儿有事,手机暂时由我保管。有事可以跟我说,我会转达给他。”

    “……”初音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搞什么啦!把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交给别人,胆子还真是大呢!

    而且如果这会儿自己真的需要他,很有可能因为联系不到他而变成二次元生物,五条先生他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吗?

    心里有点不高兴。

    抱着手机准备过五分钟再尝试一次,却忽然感觉有人靠近自己。

    “初音未来小姐。”来人喊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陌生人。

    以为是被歌迷认出来了,初音赶紧压下帽檐,准备离开。今天她心里有事,不太想尽一个偶像的职责。何况现在已经下班了呀!

    但是刚站起来,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男人并没有太用劲,但是敢随随便便与初音发生肢体接触,必然不是好人啊!

    她吓了一跳,立刻打开他的手,捂着嘴惊恐地看着他。

    “初音小姐,你别怕,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对方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我们见过,你应该认识我。”

    初音听罢定神看向他。

    这个人,她果然认识!

    就是今天在葱大楼等电梯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有着杀人魔气场的僧衣男人。

    啊啊,所以男人说出这句话来,是觉得自己会因此愿意与他交谈?这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对不起,我要走了!”初音立刻转身离开。

    “这么着急,不会是要去找五条悟吧?”男人淡淡的问道。

    “……”头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他现在可没时间跟你约会,葱大楼四楼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够他忙一阵子了。”他说着,发出一声嗤笑。

    相当不尊重人的感觉。

    初音的心跳得很快,她捂住自己心口,转过身去,重新在座椅上坐下。

    不敢抬头看男人,只是轻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五条先生跟我之间……”

    “阿悟跟你之间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其实在咒术界,不算什么秘密。”男人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微微仰头看着她。

    目光仍像白天那样,带着意味不明的杀气。

    初音是不想与他面对面的,但是他说了让她非常在意的话。

    “不算什么秘密的意思是……”

    “大家都知道,我是指五条身边的人,不是那些没有咒力的麻瓜。”

    不是说好了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的嘛!初音的心里有点崩溃。

    “都知道什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五条悟为你多次展开他的战斗领域。”

    “还有呢?”

    “还有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在领域里跟你做什么,这种事情他不说,外人也无从得知。当然,这也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他的身子前倾,手肘架在桌面上,一只手撑着下巴。

    “初音小姐,你可能并不了解,多次为你展开战斗领域,这不是小事。所以你跟阿悟,到底都在领域做些什么呢?我真的很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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