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第一医院内,野口政二独自躺在特殊监护病房里。

    他的脸上带着呼吸机,但是呼吸机没有插电。

    他的手上扎着针挂着水。但是挂水瓶里装着的只是生理盐水。

    他的胸口贴着心脏检测仪器,但是心脏仪同样没有插电。

    ……

    看起来好像在被医生非常用心的治疗,但事实上医生什么都没有对他做。

    因为……虽然很抱歉,但是不得不说,受到袭击的野口政二先生已经当场死亡了!

    野口政二一共被刺中了十三刀,有一刀直刺进了心脏。

    急救医生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但因为野口是现如今日本政坛里相当重要的一个人物,在野党为了赢得这次选举,商量之后决定隐瞒野口已经死亡的消息。

    “无论你说什么,都必须要进行救治!”野口的秘书这样对急救医生说。

    “可是野口先生的心脏已经像橘子片一样碎裂了!”急救医生试图解释。

    “他是否死亡,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说他还活着,他就是还活着。听明白了吗?”野口的同僚这样反驳道。

    不得不说,政客可真是无耻至极。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急救医生当然妥协了。说起来医生这个行业无比高尚,但实际上也只是一群拿着微薄工资的打工人而已。

    于是急救医生对野口政二进行了“非常认真的”现场抢救,之后又煞有架势地在一群记者的围观之中,将他推进了豪华ICU里。

    事情就是这样的,至于野口政二什么时候能平静地下葬,一切取决于他的同僚。

    病房外,面对记者们的询问,野口的同僚淡然地回道:“没错,确实只是一些皮肉伤,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在野党的选举不会受到干扰,我希望大家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成为日本的未来之光!”

    “野口先生大概三天后就能出现在大众面前了,对于大众的关心,我们作为他的同事也大为感动。”

    “……”

    那些常年做野口政二的背景板的边缘人终于站在了C位,于是谁也不想放弃表现的机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过于嘈杂,所以吵醒了病房内的野口政二。

    他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没错,心脏被刺成橘子瓣,死的透透了的野口政二,活过来了!

    原因暂时不明。

    “呜哇——为什么我会在医院里!我不是应该在演讲台上大放异彩吗?”

    他尖叫了一声,坐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又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写病例,只见上面写着:“野口政二,年龄38岁,死亡原因,心脏破裂……唉?所以说,我!死!了!”

    他想仔细看一看自己的死因,好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人刺杀的。

    但是拿在手里的死亡通知书上,忽然浮现出大片血红的字迹,掩盖了原先的文字。

    *

    医院一楼的洗手间,野口夫人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抹上一层浅色口红,好让自己看起来气色不是非常糟糕,随后她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弧度恰好,带了些忧伤的假笑。

    一切都很完美后,她才走出洗手间。

    初音在外面等她,在这个时间里,她收到了五条悟的简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非常努力地拉扯住往电梯走去的野口夫人。

    “好、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别急着上楼,先到处逛逛吧!”

    “……这里是医院。”野口夫人感到有些无语,“又不是什么游乐园,没有逛逛的必要吧!”

    初音:“啊哈哈,好像是。”但实在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才能留下她。

    人家来这里是为了看丈夫的,丈夫受着重伤躺在重症病房里,她当然要火急火燎地往楼上赶去,又怎么会有心情陪自己留在一楼呢?

    五条大叔那家伙,真是给自己出难题了呢!

    想了想,初音问道:“那个,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突然要我来陪您呢?我与野口先生并不是非常熟悉呢!”

    野口夫人听罢愣了一下,垂下头忧伤地说:“不要看我这个样子,我其实,因为丈夫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奋斗,就连我的父母和姐妹,也……”话说一半,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啊,这样啊!”初音满脸歉意,感觉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

    “而且这是丈夫生前的意思……”

    “唉?生前?所以他已经……”

    “啊不是,我是说,之前,是之前。丈夫在之前提到过的,如果生病住院了的话,看见初音未来就会很快好起来!”野口夫人微微一笑。

    初音感到有些吃惊,没想到野口先生也是自己的歌迷?

    “所以请跟我一起上楼,见一见丈夫好吗?拜托了!”野口夫人双手合十,恳求道。

    “嗯,这到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初音对自己的歌迷,向来有无限包容,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要求,她都会答应。

    “那就快点跟我上楼吧!”野口夫人握住初音的手,往电梯跑去。

    “啊啊——请、请等一下!”要把她留住啊!

    “可是丈夫快等不及了,他要是因为见不到你,所以死掉了的话,你会悲伤吗?”

    “唉?”忽然被这样问道,初音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

    如果事情真的如野口夫人所说的,变得如此糟糕,那自己可就是罪大恶极之人了!

    “初音酱这么善良的孩子,是看不得别人受苦的吧!”

    “啊啊,当、当然……”

    “作为偶像的你,就是为大家带来快乐与希望的不是吗?如果连看望受伤病人,鼓励他们勇敢活下去这件事都做不到,那是否有些让人失望呢?”

    “这、这,我……”

    糟糕,野口夫人的话,准确无误地集中初音的每一处软肋,让原本还信心满满,能够完成五条大叔的任务的她,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人妻果然可怕至极,不是初音这种小可爱可以对付的对象!

    想必五条悟也是从没领略过来自人妻的调教,所以才胆敢把如此艰巨的事情交给初音来做。

    话说目前还在咒术圈里活跃的各位,有谁有结婚意愿吗?

    细细想来,好像……一个都没有?

    所以日本的出生率如此低下,咒术圈的各位也难辞其咎!

    嘛嘛,这种严肃的问题,不该放在现在考虑。

    当下要做的是,该如何阻止野口夫人上楼。

    但是回想起来,五条大叔说的好像是「不要让野口夫人靠近野口政二」,也没有说不能上楼啊!那上楼之后,自己挡在他们两个之间,这也算是「没有靠近」了吧!

    想到这里,初音就妥协了,跟着野口夫人来到电梯口。

    *

    电梯是从十楼下来的,在七楼停顿了一会儿。

    初音比较在意这一点,因为七楼正是野口先生所在的楼层,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从七楼下来的人,大概率是……记者!

    作为偶像,初音相当不喜欢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遇见记者这种生物,因为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那么一天的好心情都会被影响。

    于是初音赶紧找出口罩和鸭舌帽戴上,试图遮掩一下自己。

    不过好在电梯门打开后,并没有像她猜测的那样涌出来许多记者。只有零星几个病人家属模样的人,神色忧愁地走出来。

    野口夫人和初音站在等候区,直到没有人再往外走后,两个人才走进电梯。

    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并不是空的。

    角落里站着一个带着蓝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手插口袋,一动不动。

    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初音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从楼上下来,到达一楼却不走出来,这个举止相当不正常啊!

    “野口夫人,我觉得……”初音拉住她的胳膊,想将她拽出来,但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但是野口夫人却完全无所谓,反向拉着初音走进了电梯。

    相比之下,初音的力量堪比小白兔,所以根本无法反抗就被带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

    狭小的空间里,角落里的男人如同恐怖世界里的NPC一样,一动不动。

    野口夫人终于注意到了他,显然,她也觉得他很眼熟。

    沉默片刻,野口夫人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自己吓自己,他明明已经死掉了。”

    “谁?你在说谁已经死掉了?”初音觉得毛骨悚然,缩在与男人呈对角线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想联系五条悟。

    野口夫人没有回答,但是男人却开口了:“她在说我,我明明已经死掉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呢?”男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

    “……”只凭这双眼睛,初音认出来了,因为这位可是24小时都会出现在电视上的野口政二啊啊啊!

    野口夫人当然也认出了他,只是满脸不可置信:“老、老公?你怎么……还活着?所以躺在重症病房里的那个是……”

    “是虚拟咒灵,”男人呵呵一笑,“亲爱的夫人,让你失望了,你以为只有你会纸咒言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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