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喷水消防系统中的水流倾泻而下。

    吻戛然而止。

    唇瓣之间离开的时候灼热而剧烈的呼吸挤占了几分空间。

    衣服被水淋湿,冰凉地贴在身体上,皮肤的温度却是滚烫的,肌肤相触之处躁动而战栗地燃起一片异样。

    两个互相报复的人,一个接起了电话,另一个拄着拐杖飞快地跑走了,堪称医学奇迹。

    跑回房间后,千里静海关上门,余惊未定地靠在门背后平定呼吸。

    “……要死了。”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黑暗里,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消防系统倾泻而下的水在她身上将衣服淋得湿透,她的身体在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另一种莫名的因子在躁动。

    不够。

    报复得远远不够。

    她的上下排牙齿咬在一起,微微用力,压抑着自己沸腾的血液里不明的狼性。

    黑泽阵,这个害得她暂时回不去的家伙,这个让她找了许久的家伙。

    就这么放过他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明亮有神,她浑身都是冲动。

    那个吻好像激起了一点特别的东西。

    她能感觉到。

    但绝对不是正面情绪,一定是积怨。

    一定是积怨已深,在片刻之间触碰到对方脆弱的一面,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如此想道,嘴角微微上扬,开始打坏主意。

    正想着,门后传来了两声敲门的声音。

    她甚至能听出这是琴酒敲门的方式,颇具威胁感,沉重却绝不急促,就像一步步逼近时紧盯的眼神。

    来得正好。

    这不是自投网罗嘛。

    她的胸膛在微微起伏,她咬住了下嘴唇,轻微的痛感让她稍微镇定下来。

    一定要他输。

    这次一定要他输得够惨。

    准确来说,这次她一定要把她蓄谋已久但是不太敢做的事做了。

    门外,琴酒的声音压低了,语带威胁:“恢复原状,不想有更糟的发展的话。”

    她的拐杖一动,身形转了一下,打开了房间门。

    他走进来。

    门关上了。

    琴酒的手藏在口袋里,熟悉的按键打开手机,飞快按下几个键。

    千里静海的手也藏在口袋里,紧紧攥着那个遥控板。

    她感觉到事情不受控制,她的心脏在狂跳。

    “两个选择,第一,你觉得不够,第二,你觉得够了。”她按捺住情绪。

    她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可能是因为浑身被淋湿导致的颤抖,也有可能是因为另外一种情绪引起的兴奋的战栗。

    “这话该我问你。”他眯起眼睛问她,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暗绿色的瞳眸牢牢锁住她。

    “你是说报复欲的话,已经差不多了。”

    千里静海按下口袋里那个遥控板的按钮。

    整栋别墅的电重新恢复,消防系统也停止运作。

    灯亮了起来的瞬间,琴酒却迅速抬手,像是早就埋伏好了一样,按下了房间的灯开关。

    灯光摇摇欲坠地在他的脸上闪烁了一下,在他碧绿的眼里落下斑斓的光影。

    ——房间里重新归于黑暗。

    她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但却不是关乎性命的危险,而是另一种带来嗜血和侵略性的危险。

    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而她竟然在期待着那个不可控的后果。

    ……因为她,早就想那么做了。

    琴酒在黑暗里紧盯着她。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一头野兽,在黑暗和潮湿的环境下,牙齿逐渐变得痒痒难耐,想要朝什么东西咬一口。

    他要抓住他所能抓住的那个东西,抓住唯一能让他感到上浮的东西。

    但如果真的咬坏了那个唯一的东西,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的眼角眯了起来,后槽牙几乎是咬着的,以免自己忍耐不住露出獠牙来。

    她感觉到了尖锐而带有血腥味的气氛,仿佛下一秒她的脖颈上就会被牙齿刺破。

    长久以来和不同的黑泽阵相处的记忆纷纷扰扰地挤过她的脑海。

    极端的恨和怨念摩擦出滚烫的呼吸,她挑起嘴角:“你不说话的话,我当你默认了。”

    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工作。

    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工作。

    ……

    见鬼了,怎么可能不带着个人情绪。

    让她找了那么久,这个任务去死吧。

    过程中被和其他平行世界的黑泽阵斗智斗勇斗得她脑门冒青烟,平行世界去死吧。

    被男鬼拖住了脚踝暂时回不去自己的世界,琴酒去死吧。

    碍于平行世界之间是不同的个体,她尊重每个作为个体的他。

    但她也不想放过他。

    她想欺负他,肆无忌惮地欺凌他,把所有工作上的怨气和个人情感上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总而言之:去死吧黑泽阵。

    伏特加打大哥的电话没打通,转头别墅里的电又恢复了,一切都恢复原状,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房间里流淌的水就好。

    他刚想给大哥再发个消息,就收到了大哥的短信。

    伏特加急匆匆出门,开着车离开去办事了。

    .

    他抱她去洗了澡。

    湿漉漉的衣服换下,凌乱地落在地砖上。

    她的腿好了大半,石膏已经拆了,因此洗澡并不受限制。

    她可以说自己是蓄谋已久,这次被刺激得狼性大发,毕竟已经借着“工作之便”偷偷揩过他好几次油了。

    但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不过,她怎么都不算吃亏。

    没有开灯。

    被消防系统淋湿的身体擦干又打湿,冰冷又滚烫。

    摩挲并不带着任何多余的意味,纯粹的危险和脆弱交织在一起。

    反复拆开的情绪张力越来越强,夹杂着不明所以的复杂成分。

    “你输了,我一定跑得掉。”她在他耳边咬牙。

    他则一口咬在了她的耳朵上,声音沉冷:“闭嘴。”

    “你能让我闭嘴的话那就试试吧。”她冷笑道。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忍不住喘息,压抑着。

    专心和不专心的人在同时停下了话语。

    她听到水流的声音,血液鼓动的声音,啪嗒打在她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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