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在开家长会之前已经分发给学生，让他们各自整理好，放在桌上的。每位学生试卷的最上面，便是成绩单。
那上面详细的写明了各科成绩的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以及总成绩和总排名。最底下还附赠了上次月考的成绩。
开家长会这种事情，对老师们来说，是一次和家长面对面，了解平日里轻易触碰不到的学生的另一面。对家长而言，是了解孩子在学校里向自己隐藏的另一面。对学生而言，是赤裸裸的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
大人之间的交谈，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永远也猜不到家长会上会发生什么离奇的故事。
所以家长会的时候，即便学校再三言明，不许学生在场，但还是有很多胆大的，冒死去偷听。
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
如今，加入这个阵营的队伍，也是日渐庞大。
谁让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叛逆的领头羊存在。即便是在强化班，也免不了。
方明拉着张宇去偷听的时候，隔壁班教室外，正躲着几个人在偷看。
瞥见两兄弟的时候，喊了一句，嘲讽道：“活久见啊！强化班开家长会，也有偷听的。”
方明打开那人拽着张宇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彼此彼此。我们也没有标榜自己多高贵，闭上你的嘴巴！”
“别惹事。”往前走的张宇回头冲方明说了一声。
方明听话“哦”了一声。
之所以这次拉着张宇一起来偷听，还是因为方明心里害怕。
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他妈，一个张宇他妈。
而今天来开家长会的，是张宇他妈。
两人低头趴在走廊的教室窗户旁，卯足了劲儿也没看到张宇他妈。
“怎么看不到你妈啊？”方明瞅向一旁跟他一样鬼鬼祟祟的人问。
张宇一把按住他的头蹲下，小声说：“你傻啊！”
方明不明所以：“……？？？”
张宇白了他一眼：“咱俩座位在第一排，又是靠近最右边的墙。这个角度要是能看见，不是开大有了穿透能力就是白日做梦！”
“哦。”方明又慢慢探出脑袋。
教室里的班主任尤金升还在做着长篇大论的演讲，底下是一群盛装出席的家长。
他们大部分人都目光注视这讲台上的尤金升，只有一小部分人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试卷和成绩单上。
已经上班的家长们，早就过了青涩的学生时代，自然也就不喜欢尤金升此时此刻的长篇大论。甚至还有人在低头看着手机发短信，也有小声打电话的，同坐的两位家长也会彼此闲聊……
张宇盯着尤金升那张万年不变的方脸，讪笑：“他废话真多。”
旁边方明跟着附和：“我也这么觉得。比高一还能说，你说到了高三，他是不是能说个半节课或者一节课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不到自家老妈，张宇闲得无聊，挨个观察教室里的那些家长。
看着看着，慢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坐在路筝和卫予尘的座位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坐在路筝的座位上。戴着口罩和一顶贝雷帽，将自己的脸面捂得严严实实。
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风衣，脖间系着一条花色的围巾。
目光看向桌上的试卷，几秒钟后又移向窗户另一边。右手撑着右半边脸，不去理会尤金升的演讲。
但是看背影和侧面的话，与在场的其他家长并无区别。只是张宇总觉得，这人还是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虽说高一起，他就和路筝在一个班。
但开了四次家长会，他依旧没有见过路筝的妈妈，所以面对眼前这个穿着如此奇怪的人，张宇无法代入路筝她妈。
“欸，问你个事儿。”张宇背靠墙壁滑了下来，伸手扯了扯一旁方明的手臂。
方明收回冒尖的脑袋瓜子，跟他一样背对着墙壁坐下来：“你说。”
张宇开始发挥他的想象：“我是说……只是我自己的一个猜测啊，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一个猜测。”
“你到底说不说？”方明有点不耐烦。
“好好好，我说。”张宇凝眉顿了下，接着道：“就是，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班也有像其他班那样的人，花钱在外面雇一个人来冒充家长开家长会的？”
说完这句话，张宇也被自己的猜测给震惊了。
身旁方明一脸惊愕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可是强化班！”
长明二中不是没有出过这种离谱的事情。
去年，高三强化班就有三个学生花钱在外面雇人来开家长会，高二六个，高一更是数字庞大，整个年级加起来，有二十多个。
后来学校为了整顿这个现象，还专门搞了一次讲座。
再后来，这种现象就很少了。
高一到高三的强化班里，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
如今张宇再次提到这件事，让一向喜欢吃热闹的方明瞬间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家长会，咱们班里有人花钱雇人来开家长会？”
张宇推了推眼镜，转身目光再次看向路筝的座位：“很有可能。”
他眼睛度数不高，三四百左右，只需两三眼，便觉得那个人的身形莫名熟悉，甚至连那人不经意抬眸的眼眸，也觉得熟悉无比。
可他明明不认识路筝的妈妈。
而且，路筝的同桌，卫予尘……那小子在开家长会之前，还想着跟他换座位？
联想起这一连串的事情，张宇脑瓜中那写模糊的密密麻麻的乱线终于汇成一条清晰可见的长线。
“天呐！”他视线再次看向教室里的那人。
这次，真的被自己的猜测给震惊到了。他捂着心口，一把抓着方明的手腕，压住砰砰乱跳的心：“方明，你之前、之前不是说路筝她们在操场打羽毛球是吧？”
“对啊。”方明小声说：“咱俩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操场那边打羽毛球。怎么忽然提到她们？”
张宇摸索到教室后门的位置后起身，方明跟着他一起。
“我们去找路筝。”张宇说，“有件事我想向她求证一下。”
“欸不是，什么事呀？”方明还来不及拉住他的手，张宇就已经快步离开。
就在张宇他们离开没多久，强化班里，尤金升的演讲终于结束。
一位家长回头，看着路筝座位旁空着的位置，站起来问尤金升：“老师你好，我是高子涵的妈妈。”女人故意当着教室里众位家长的面，提高了音量，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尤金升微笑着看着女人：“高子涵妈妈，您有什么需要问的？请说。高子涵是我们班的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的——”
“老师，我想请问你。既然我儿子身为这个班的班长，那为什么在他被人打了一拳之后，身为班主任的你却无动于衷呢？”
坐在路筝座位上的卫予尘，终于抬头看向女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心道，“没想到高子涵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妈，还好我早做了准备。”
当众打高子涵一拳，的确是他不对。
卫予尘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他一直在等，等这件事的后续。不过那个时候，对方一直没有动作，如今在看高子涵妈妈的反应，他自嘲地笑笑：“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路筝妈妈！”女人看向卫予尘，质问道：“虽然那小子动手打了我儿子，但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因为你女儿路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卫予尘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提路筝。
要不是因为那此打人之后他去找孟云樱，根本就不会知道，原来在高一的时候，高子涵就暗戳戳地一直欺负路筝。
到了高二，两人依旧一个班，高子涵依旧欺负路筝。
那时，孟云樱告诉卫予尘，说高子涵这个人嫉妒心和占有欲特别强。就因为路筝曾经帮了他一次，他就缠上了路筝。高一上半学期，每次考试后，都要求跟路筝坐在一起，路筝不同意的话，还会私底下威胁其他人不许跟路筝做同桌。
孟云樱是个女生，胆子又小，自然不敢和高子涵对着干。但那时有个女生愿意为路筝出头，她就是路筝之前的同桌——赵欣心。
也因此，卫予尘知道了自己转校当天调座位时，全班同学的表情，以及路筝当时那句话的意思。
被人当场质问，卫予尘也很想反驳，但是他现在不是“卫予尘”，而是路筝的妈妈，林如芳。
他低头，飞快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然后招手让尤金升过来看。
不过这眼神，是没敢对着尤金升。
尤金升看了他备忘录上打的字后，当即转述了一遍。
“高子涵妈妈，因为路筝妈妈今天是带病来的，嗓子不方便说话，所以我读一下她的意思。”尤金升看向高子涵妈妈，继续说：“路筝妈妈的意思是，虽然卫予尘打了你儿子，但你儿子推她女儿在先。凡是都讲究个理，是你儿子欺负同学在先，卫予尘打你儿子在后。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儿子，错的首先是你儿子。”
这件事，卫予尘私下想过好几次。
也预料到了之前双方包括老班尤金升在内的几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的原因，无非是想在家长会上闹这一出。
好在他也没想过要逃避。
只要高子涵肯当众向路筝道歉，那他也愿意当众向高子涵道歉。
长明二中校门口，林如芳匆匆打车而来。
门卫拦住她，问了一句：“做什么的？”
林如芳拿出身份证，说：“您好，我是你们学校高二强化班路筝的妈妈，今天开家长会，公司有事耽搁了……”
林如芳本以为自己这次回错过女儿的家长会，没想到最后领导心软，在她手头工作完成之后，准许她今天早一点离开。
她火急火燎地从公司打的过来，心里不停地祈祷一定要赶上。
虽说迟到了一半的时间，但总归是人来了。
门卫那里做了登记后，林如芳挎着包包，急匆匆往高二教学楼赶去。
“同学你好。”林如芳叫住前面两个男生。
路筝高一的教室，林如芳认得。
可这高二第一次家长会的教室，她不知道。
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去找路筝的张宇方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跟林如芳遇上了。
张宇转身看见林如芳的一瞬间，一把握住身旁方明的胳膊，如同看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方明……”
张宇握的他手疼，他一把拽开，问：“怎么了？”
方明才转过头，视线落在林如芳身上的时候，脸色倏变，跟见了鬼一样：“阿、阿姨？！！”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去过路筝家附近玩，见过几次林如芳，所以认识对方。
林如芳缓了一下，看见方明，微微一笑：“是小明啊，那正好。阿姨公司有事耽误了，这不才打车过来，你们教室是哪个啊？我得抓紧时间去帮鹿鹿开家长会，再晚就该结束了。”
见方明没动静，张宇木讷地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说：“最上面右手边最后一个教室。”
“谢谢啊。”林如芳越过两人，匆匆又上楼去。
方明看着林如芳的背影，一脸诧异，喃喃道：“哥，你说在咱们刚才看到是路哥她妈，那、那刚才教室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大白天见鬼了！”方明哑然：“我得跟上去看看！”
“别——”张宇道。
“走，我们先去找路筝。”张宇拉着方明往操场去。
两人一路小跑，神色紧张。
与此同时，林如芳也到了强化班的那一层楼。
那上面详细的写明了各科成绩的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以及总成绩和总排名。最底下还附赠了上次月考的成绩。
开家长会这种事情，对老师们来说，是一次和家长面对面，了解平日里轻易触碰不到的学生的另一面。对家长而言，是了解孩子在学校里向自己隐藏的另一面。对学生而言，是赤裸裸的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
大人之间的交谈，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你永远也猜不到家长会上会发生什么离奇的故事。
所以家长会的时候，即便学校再三言明，不许学生在场，但还是有很多胆大的，冒死去偷听。
毕竟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
如今，加入这个阵营的队伍，也是日渐庞大。
谁让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叛逆的领头羊存在。即便是在强化班，也免不了。
方明拉着张宇去偷听的时候，隔壁班教室外，正躲着几个人在偷看。
瞥见两兄弟的时候，喊了一句，嘲讽道：“活久见啊！强化班开家长会，也有偷听的。”
方明打开那人拽着张宇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彼此彼此。我们也没有标榜自己多高贵，闭上你的嘴巴！”
“别惹事。”往前走的张宇回头冲方明说了一声。
方明听话“哦”了一声。
之所以这次拉着张宇一起来偷听，还是因为方明心里害怕。
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他妈，一个张宇他妈。
而今天来开家长会的，是张宇他妈。
两人低头趴在走廊的教室窗户旁，卯足了劲儿也没看到张宇他妈。
“怎么看不到你妈啊？”方明瞅向一旁跟他一样鬼鬼祟祟的人问。
张宇一把按住他的头蹲下，小声说：“你傻啊！”
方明不明所以：“……？？？”
张宇白了他一眼：“咱俩座位在第一排，又是靠近最右边的墙。这个角度要是能看见，不是开大有了穿透能力就是白日做梦！”
“哦。”方明又慢慢探出脑袋。
教室里的班主任尤金升还在做着长篇大论的演讲，底下是一群盛装出席的家长。
他们大部分人都目光注视这讲台上的尤金升，只有一小部分人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试卷和成绩单上。
已经上班的家长们，早就过了青涩的学生时代，自然也就不喜欢尤金升此时此刻的长篇大论。甚至还有人在低头看着手机发短信，也有小声打电话的，同坐的两位家长也会彼此闲聊……
张宇盯着尤金升那张万年不变的方脸，讪笑：“他废话真多。”
旁边方明跟着附和：“我也这么觉得。比高一还能说，你说到了高三，他是不是能说个半节课或者一节课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不到自家老妈，张宇闲得无聊，挨个观察教室里的那些家长。
看着看着，慢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那人坐在路筝和卫予尘的座位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坐在路筝的座位上。戴着口罩和一顶贝雷帽，将自己的脸面捂得严严实实。
穿着一件天蓝色的风衣，脖间系着一条花色的围巾。
目光看向桌上的试卷，几秒钟后又移向窗户另一边。右手撑着右半边脸，不去理会尤金升的演讲。
但是看背影和侧面的话，与在场的其他家长并无区别。只是张宇总觉得，这人还是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虽说高一起，他就和路筝在一个班。
但开了四次家长会，他依旧没有见过路筝的妈妈，所以面对眼前这个穿着如此奇怪的人，张宇无法代入路筝她妈。
“欸，问你个事儿。”张宇背靠墙壁滑了下来，伸手扯了扯一旁方明的手臂。
方明收回冒尖的脑袋瓜子，跟他一样背对着墙壁坐下来：“你说。”
张宇开始发挥他的想象：“我是说……只是我自己的一个猜测啊，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一个猜测。”
“你到底说不说？”方明有点不耐烦。
“好好好，我说。”张宇凝眉顿了下，接着道：“就是，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班也有像其他班那样的人，花钱在外面雇一个人来冒充家长开家长会的？”
说完这句话，张宇也被自己的猜测给震惊了。
身旁方明一脸惊愕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呢！咱们可是强化班！”
长明二中不是没有出过这种离谱的事情。
去年，高三强化班就有三个学生花钱在外面雇人来开家长会，高二六个，高一更是数字庞大，整个年级加起来，有二十多个。
后来学校为了整顿这个现象，还专门搞了一次讲座。
再后来，这种现象就很少了。
高一到高三的强化班里，更是再也没有发生过。
如今张宇再次提到这件事，让一向喜欢吃热闹的方明瞬间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次家长会，咱们班里有人花钱雇人来开家长会？”
张宇推了推眼镜，转身目光再次看向路筝的座位：“很有可能。”
他眼睛度数不高，三四百左右，只需两三眼，便觉得那个人的身形莫名熟悉，甚至连那人不经意抬眸的眼眸，也觉得熟悉无比。
可他明明不认识路筝的妈妈。
而且，路筝的同桌，卫予尘……那小子在开家长会之前，还想着跟他换座位？
联想起这一连串的事情，张宇脑瓜中那写模糊的密密麻麻的乱线终于汇成一条清晰可见的长线。
“天呐！”他视线再次看向教室里的那人。
这次，真的被自己的猜测给震惊到了。他捂着心口，一把抓着方明的手腕，压住砰砰乱跳的心：“方明，你之前、之前不是说路筝她们在操场打羽毛球是吧？”
“对啊。”方明小声说：“咱俩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操场那边打羽毛球。怎么忽然提到她们？”
张宇摸索到教室后门的位置后起身，方明跟着他一起。
“我们去找路筝。”张宇说，“有件事我想向她求证一下。”
“欸不是，什么事呀？”方明还来不及拉住他的手，张宇就已经快步离开。
就在张宇他们离开没多久，强化班里，尤金升的演讲终于结束。
一位家长回头，看着路筝座位旁空着的位置，站起来问尤金升：“老师你好，我是高子涵的妈妈。”女人故意当着教室里众位家长的面，提高了音量，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尤金升微笑着看着女人：“高子涵妈妈，您有什么需要问的？请说。高子涵是我们班的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的——”
“老师，我想请问你。既然我儿子身为这个班的班长，那为什么在他被人打了一拳之后，身为班主任的你却无动于衷呢？”
坐在路筝座位上的卫予尘，终于抬头看向女人。
“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心道，“没想到高子涵竟然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妈，还好我早做了准备。”
当众打高子涵一拳，的确是他不对。
卫予尘并没有否认自己的错，他一直在等，等这件事的后续。不过那个时候，对方一直没有动作，如今在看高子涵妈妈的反应，他自嘲地笑笑：“原来是在这儿等我呢。”
“路筝妈妈！”女人看向卫予尘，质问道：“虽然那小子动手打了我儿子，但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因为你女儿路筝，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卫予尘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提路筝。
要不是因为那此打人之后他去找孟云樱，根本就不会知道，原来在高一的时候，高子涵就暗戳戳地一直欺负路筝。
到了高二，两人依旧一个班，高子涵依旧欺负路筝。
那时，孟云樱告诉卫予尘，说高子涵这个人嫉妒心和占有欲特别强。就因为路筝曾经帮了他一次，他就缠上了路筝。高一上半学期，每次考试后，都要求跟路筝坐在一起，路筝不同意的话，还会私底下威胁其他人不许跟路筝做同桌。
孟云樱是个女生，胆子又小，自然不敢和高子涵对着干。但那时有个女生愿意为路筝出头，她就是路筝之前的同桌——赵欣心。
也因此，卫予尘知道了自己转校当天调座位时，全班同学的表情，以及路筝当时那句话的意思。
被人当场质问，卫予尘也很想反驳，但是他现在不是“卫予尘”，而是路筝的妈妈，林如芳。
他低头，飞快地在手机备忘录上打字，然后招手让尤金升过来看。
不过这眼神，是没敢对着尤金升。
尤金升看了他备忘录上打的字后，当即转述了一遍。
“高子涵妈妈，因为路筝妈妈今天是带病来的，嗓子不方便说话，所以我读一下她的意思。”尤金升看向高子涵妈妈，继续说：“路筝妈妈的意思是，虽然卫予尘打了你儿子，但你儿子推她女儿在先。凡是都讲究个理，是你儿子欺负同学在先，卫予尘打你儿子在后。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儿子，错的首先是你儿子。”
这件事，卫予尘私下想过好几次。
也预料到了之前双方包括老班尤金升在内的几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的原因，无非是想在家长会上闹这一出。
好在他也没想过要逃避。
只要高子涵肯当众向路筝道歉，那他也愿意当众向高子涵道歉。
长明二中校门口，林如芳匆匆打车而来。
门卫拦住她，问了一句：“做什么的？”
林如芳拿出身份证，说：“您好，我是你们学校高二强化班路筝的妈妈，今天开家长会，公司有事耽搁了……”
林如芳本以为自己这次回错过女儿的家长会，没想到最后领导心软，在她手头工作完成之后，准许她今天早一点离开。
她火急火燎地从公司打的过来，心里不停地祈祷一定要赶上。
虽说迟到了一半的时间，但总归是人来了。
门卫那里做了登记后，林如芳挎着包包，急匆匆往高二教学楼赶去。
“同学你好。”林如芳叫住前面两个男生。
路筝高一的教室，林如芳认得。
可这高二第一次家长会的教室，她不知道。
刚从楼上下来，准备去找路筝的张宇方明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跟林如芳遇上了。
张宇转身看见林如芳的一瞬间，一把握住身旁方明的胳膊，如同看见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方明……”
张宇握的他手疼，他一把拽开，问：“怎么了？”
方明才转过头，视线落在林如芳身上的时候，脸色倏变，跟见了鬼一样：“阿、阿姨？！！”
他以前初中的时候，去过路筝家附近玩，见过几次林如芳，所以认识对方。
林如芳缓了一下，看见方明，微微一笑：“是小明啊，那正好。阿姨公司有事耽误了，这不才打车过来，你们教室是哪个啊？我得抓紧时间去帮鹿鹿开家长会，再晚就该结束了。”
见方明没动静，张宇木讷地抬起手臂，指了一个方向，说：“最上面右手边最后一个教室。”
“谢谢啊。”林如芳越过两人，匆匆又上楼去。
方明看着林如芳的背影，一脸诧异，喃喃道：“哥，你说在咱们刚才看到是路哥她妈，那、那刚才教室里的那个人是谁啊？”
“大白天见鬼了！”方明哑然：“我得跟上去看看！”
“别——”张宇道。
“走，我们先去找路筝。”张宇拉着方明往操场去。
两人一路小跑，神色紧张。
与此同时，林如芳也到了强化班的那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