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奂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她做烨国的皇帝也做了三年了。

    上辈子,她是个严格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五讲四美好青年。这辈子,她仍然是个无产阶级斗士。

    谁让她开局就被特权阶级迫害的。

    刘奂这辈子的娘姓苏,来自苏家。苏家满门忠烈,全是武将,朝中地位很高,尤其是现在这么个三分天下的局面。所以她娘在宫里处境可以举例某传里面的华妃。

    不过这个华妃……不对,是她娘,不喜欢皇帝,她喜欢的是跟着她父亲做事的一个副将。她娘和那个副将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奈何她娘过于美貌被皇帝抢走了。

    有言道,没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皇帝很快就对她娘失去了兴趣,但是碍于苏家一直对她娘不冷不热,某年月日,皇帝抓住了苏家把柄,抄了苏家满门。

    她娘被打入冷宫,而刘奂,则是在冷宫里出生的。

    刘奂五岁前一直被她娘恨着,幸好她不是真小孩,不然她早就在她娘日复一日的冷暴力和宫里的为难下黑化了。

    三岁前她还没有名字,后来被她娘取了个“卑奴”这种名字。五岁时候她娘的青梅竹马杀上皇宫,劫走她娘,刘奂当皇帝后找人打听过,现在俩人在燕国和和美美,还给她生了个叫崔轩然的弟弟。

    扯远了,总之当时皇帝对他俩一路追杀,都城一片大乱,刘奂才离开皇宫北上,找她娘已经嫁出去的姐姐苏夫人。

    她前世的小名叫唤唤,所以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知道她女扮男装的只有苏夫人和她身边的四个暗卫,连每天跟着她瞎转悠的苏将军都不知道。

    一开始苏夫人也不知道她女扮男装,还是刘奂在当了皇帝后自己向苏夫人坦白对方才知道的。

    “不过你放心,知道这事的除了你我就只剩下我的四个暗卫了。我娘?我娘她估计以为我早死了,她估计以为我是隔壁春妃的那个儿子吧。要不是我长得像我娘还拿着我娘的发簪,姑母你也不敢认我不是吗?”

    隔壁春妃和她儿子在都城大乱的时候就已经死于火灾,刘奂亲眼所见的。

    刘奂将偷来的面粉洒满宫殿,关紧了隔壁宫殿所有的门窗。巧合的是,没多久春妃带着她的儿子急匆匆地回到了宫殿,立马关上了门。

    夜里看的不甚清晰,外面一片兵荒马乱,春妃感觉到自己摸着桌子的手沾了灰,打开火折子想要点亮蜡烛——

    一声巨响,火焰肆虐。

    刘奂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春妃住的地方小,不然她还成功不了。

    刘奂最近想要搞那种每个月里面几天取消宵禁,晚上热闹点。她自我判断了下,经过她三年几乎残暴的治理,政府执法部门的一些脑子不好的蛀虫差不多杀干净了,剩下一些脑子好的蛀虫和喜欢蛮干的耿直官员,也算是够用了。

    南边的昭被她揍的现在还没缓过气,西边的燕忙着和蜀国打仗,这三年烨没什么大灾。

    很好,可以先取消下宵禁试试。

    一般来说,只有国君生日,大仗胜利,以及特殊节日才能没有宵禁,刘奂想要取消宵禁肯定要受到很多大臣阻止的,虽然她只是想要每个月里面几天取消宵禁。

    但是大臣里面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大有人在,她那便宜爹还在道观里被她关着,时不时有人要在她面前提上那么几句也很烦。刘奂有时候觉得真是给他们脸了,要不是因为这群人真就是单纯固执,她早随便找个理由给他们抄了。

    刘奂觉得可行,就去找了大臣里面最靠谱的江丞相,刚巧裴桢也在。

    根据她观察,裴桢那个循规蹈矩的外表下大概是藏着一颗离经叛道的心,别以为她真文盲没看出来,殿试时候裴桢的答卷可是在变着法地骂她暴君,阅卷大臣们可惜他的才华又担心告诉她暴怒,所以才没说。

    而且裴桢卷子里抛开骂她暴君的那部分,关于政策什么的还都挺到位。状元可以给,但是骂她暴君她稍微报复下怎么了。

    “裴探花也在啊。”

    江丞相对着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浑身不舒服,不过他看了裴桢的卷子,有才是真有才,胆大是真胆大。

    裴桢倒是适应良好,刘奂这几次见到他经常就是这么叫他。

    江丞相知道刘奂找上门一般没什么好事,上次上门一个人全身湿透告诉他,自己要对韩国公下手了,让江丞相想办法去查韩国公干了些什么。上上次拉着他一个老人家,居然去了都城最大的销金窟,抓到了一堆寻欢作乐的官员和官二代,江丞相狠狠教训了那群人,皇帝则懒得做事自己跑去北边猎场玩去了。

    刘奂开门见山:“我想每个月取消几天的宵禁。”

    好好好,一来就这么惊世骇俗。

    “这个老臣觉得做起来有点困难。”江丞相铁面无私。

    刘奂则说:“放心,知道你办不到,明天我说的时候只要你别作声就好了。”

    她又转头看向裴桢:“裴探花就随便你自己了,反正现在朝中形势你作声也没用。”

    刘奂自从当了皇帝,说话也是随心所欲起来。

    江丞相一般不会问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发现很多时候,自家这位君主那是凭喜好做事,上次让他查韩国公也是因为刘奂说了,她觉得那老东西看着不像好人。

    裴桢这几次和刘奂倒是有话聊,因为还没有亲眼见过刘奂抄家,就胆子天大顺口问她:“为什么陛下突然想取消宵禁了?”

    上一任皇帝是个很典型的皇帝,为了维持自己威武深沉的形象,极其讨厌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除非他自己得意了说出来。要不然就要被他打成胡乱揣测圣心。

    故而江丞相很少这么问刘奂,他听到裴桢这么问,下意识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没想到刚准备走的刘奂,仔细思索了下,回答道:“这大概是因为,第一,现在烨的执法部门被我清理了一番,应该能用,而且我也需要检测下他们现在能做到什么地步;第二,隔壁两个国家都自顾不暇的,暂时还不需要太过警惕;第三,最近三年没什么大灾,国内现在不乱,取消几天宵禁让晚上热闹下,让民众对政府……朝廷更有信心。”

    江丞相没想到刘奂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而且这人居然还真的在为国家着想。

    江丞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斟酌了一下就问出口了:“陛下,您以前做的那些是不是也是有理由的?”

    刘奂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在你眼里,我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吗?”

    多新鲜呐,暴君说她讲道理。

    江丞相三年来第一次大发现,他有点难以接受地问:“那为什么……陛下不和臣说……”

    一般不和臣下说要么是不信任,要么像先帝那样。

    刘奂则是一脸疑惑:“你也没问我啊。”

    裴桢觉得,刘奂这话绝对就是单纯地因为江丞相不问她所以她才不说。

    第二天,早朝,刘奂吊儿郎当地坐在龙椅上,轻飘飘给了下面一个大炸弹——

    “朕要取消宵禁。”

    江丞相还以为是刘奂是说话大喘气,结果又听到上面的人说:“没错,完全取消宵禁。”

    底下顽固派的大臣整个就是沸反盈天。

    张御史不负众望,站在最前面又是一顿文言文输出。

    暴君支着脑袋摇摇头:“我没上过学,张卿你说的我都听不懂。”

    张御史转头看向江丞相,江丞相安静如鸡。

    吵了一早上,暴君做出让步,每个月的初五、十五、廿五取消宵禁,顽固派觉得自己取得了胜利,索性就直接拍板了。一件足以搅浑朝堂半年的事情就这样一个早上被解决了,主要也是得益于刘奂对于群臣的威慑以及江丞相的默许。

    江丞相觉得刘奂这个皇帝做的比先帝更好,虽然刘奂不识字,没上过学,但是道理不是谁都懂的。

    而刘奂则不是因为懂什么道理,而是因为她知道,人总是折中的,一开始提放开一部分肯定很难支持,但是只要先整一个大活降低他们的期望,他们就会对自己的方案更加容易接受了。

    这就和先帝过于可恨导致现在群臣骂她暴君但是还是能接受她,是同一个道理。

    刘奂后来又去找了裴桢,说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去还伞。

    裴桢觉得跟着这个皇帝确实挺有意思,而且他现在逐渐觉得外界对刘奂评价为暴君实在是失之偏颇。

    刘奂带着不怎么说话的苏将军和他又在面馆吃了顿面,老板再次为他们加了面,还给刘奂多加了一个肉丸子。

    “多谢客官上次的指点,加了醋之后确实好吃多了。也多谢客官今天还来照顾我们生意。”

    刘奂则是极其熟练地和老板互相夸奖起来:“哪里?这是老板你自己爱钻研。你家面馆不错,以后我也常来。”

    刘奂夹起面条,觉得面粉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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