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隔天是周日。
昨晚上，和邢思雨看完《寄生虫》之后，两人都还没有睡意，就又选了部恐怖片。
看到一半，言赋撑不住回去睡了，邢思雨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言赋叫她吃早餐，她都没醒。
简单吃完早餐，言赋换了套休闲装，提着垃圾出门。
进电梯按了一楼，眼看电梯门就要缓缓关上，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即将要关上的两扇电梯门之间。
电梯门重新打开。
霍骁然的脸渐渐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
言赋退后几步，冲他点点头，“早上好！”
“嗯！”
打完招呼，电梯瞬间恢复安静。
言赋盯着电梯上不断下降的数字，脑海里冒出些天马行空的念头。
比如说电梯要是一直不停，会把他们拉到哪里去。
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1，两人前后脚出去。
“去吃早餐？”
言赋将手里的垃圾袋稍微提高一点，“不是，我扔垃圾。”
霍骁然看一眼她手里的垃圾，又道：“扔垃圾穿这么整齐？”
“扔完垃圾打算去公园走走。”
霍骁然思索几秒，说了句：“那正好。”
“正好什么？”
“我要去超市给女朋友买点东西，你帮思雨也带一份。”
言赋：“思雨应该醒了，要不我打电话叫她下来？”
“那个祖宗醒了还得打扮半天，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怎么？这么点忙你都不帮？”
霍骁然皱眉，有点要生气的端倪。
“那好吧，我先去扔个垃圾。”言赋指着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垃圾桶，还好超市也不远。
“快点！”
天气依旧很热，马路上还有洒水车经过后，没来得及渗干的水，空气沉闷，又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霍骁然走得慢悠悠，拖着悠闲的步子往超市走，言赋也不好催，还能分出些注意力到旁边的早餐店。
路过一家包子铺，人多得几乎要没地方站，做包子的师傅对着队伍大喊，包子只剩下酸菜粉条包。
早餐店外，一边摆着个大油锅，锅里的油条不断地翻滚，另一边是垒了好几层的蒸笼。
跨进超市大门的那一刻，言赋还没有意识到，需要和大爷大妈们开始一场暗地里的较劲。
两人来到蔬菜水果区，里面全部是上了年纪的人，霍骁然推着推车简直是寸步难行，言赋就跟在后面一寸一寸慢慢往前挪。
言赋默默在心里记下，又多了一条生活小窍门。
以后记得千万不要早上逛超市。
霍骁然却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时不时还看一眼手机，回个消息，言赋猜，应该是他女朋友在指挥他该买什么。
言赋走着走着，后面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注意，头撞到霍骁然的后背。
霍骁然转过身，面带不悦。
言赋很及时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没站稳。”
霍骁然指了个方向，“你先去站在卖酒的那个地方，免得又撞我一次。”
言赋求之不得：“好的！”
到了霍骁然指定的地方，言赋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检查自己的论文数据。
好像也没有过很久，听见购物车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言赋抬头。
霍骁然正推着满满的一车东西走过来。
“走吧，去结账。”
“嗯！”
跟收银员要了两个很大的购物袋，按照霍骁然的吩咐，言赋撑开两个袋子，把要给他女朋友的和给邢思雨的分开。
霍骁然可能没注意，他把一袋苹果塞进给邢思雨的塑料袋。
言赋将苹果从袋子里挑出来，“这个就不要了吧，思雨她不喜欢吃苹果。”
邢思雨喜欢吃樱桃，她认为苹果是一种太无聊的水果。
霍骁然将苹果从她手里拿走，重新扔进袋子，“我女朋友喜欢吃！”
言赋刚准备告诉他，他放错袋子了，可一抬眼，收银员的脸色有些不耐烦，言赋又把话咽进肚子里。
最后自然装了满满两个塑料袋，言赋担心他的手，绕到右边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不料，霍骁然却停下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
言赋：“看起来挺重的，我帮你拿一个。”
霍骁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言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结巴。
“你想提，让邢思雨觉得是你买给她的，好借花献佛？”
言赋：“……”
本来以为霍骁然在跟自己开玩笑，可一直到小区大门口，他都没让言赋分担一点。
看样子，她在霍骁然心里的形象，真的是很差，再联想到昨天刘珂奇的话，真是挺叫人绝望的一件事情。
刷完门禁卡，言赋拉开门，听到后面有人喊。
“言希儿！”
言赋的手一抖，门禁卡掉在地上，她和霍骁然同时转过头。
从远处跑来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
言赋看了好几秒，都没认出来。
女孩跑得近了些，言赋脑海里才慢慢浮出一个面孔。
“言希儿，真的是你么？”
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言赋拍拍她的背，浅笑道：“是我。”
通过语气，言赋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郑好，好久不见。”
“你竟然还记得我。”郑好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郑好算是言赋比较特别的一位同桌，她这个人特别热心肠，有啥说啥，上学时候不搞那些女生之间的小团体。
也不是干什么都要粘在一起的那种女生，就因为这点，言赋还挺喜欢这个朋友。
“我在超市就看到你了，你刚才是不是站在卖酒的那里？”
言赋点头。
“刚才看到你，本来还不确认，结果没一会儿霍骁然过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提到霍骁然，言赋转身，发现他也还没进去，不知道霍骁然想起来没有。
“这位是郑好，那会儿和我做过同桌。”言赋简单介绍。
“我认识！”
“认识……就好！”言赋尴尬得笑了下。
霍骁然冲郑好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寒暄了几句客套话，言赋和郑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郑好还有事，就急匆匆赶回去了。
言赋回家，邢思雨坐在餐桌上，边看综艺边啃玉米，看见她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连忙起身去帮忙。
“言言姐，你起这么早去超市了？”
言赋将钥匙挂在墙上，“这些都是你表哥给你买的东西，我只是帮忙提进来。”
她弯腰换拖鞋，这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落在了霍骁然家里，暂时不得不穿昨天那双棉拖鞋。
言赋进屋，打开电脑，修改刚才在超市发现的论文数据问题。
邢思雨走到门口，撑开袋子扫一眼，嘟囔道，“给我买的？我不是告诉他要回家住几天？”
言赋改完，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郑好发来的。
郑好：【我把孩子送到兴趣班了，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天了。】
言赋：【你都有孩子了？】
郑好：【我大学毕业不久就结婚了，孩子已经四岁了。】
言赋：【祝福祝福，高效的人生。】
郑好：【你和霍骁然没要一个？】
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言赋就看不懂了，言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言赋：【要什么？】
郑好：【孩子啊】
看到她的回答，言赋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她抽了张纸擦干净手机屏幕上的水。
言赋：【我们就是邻居。】
言赋：【他有女朋友的。】
郑好：【什么？有情人终成邻居？】
看到有情人三个字，言赋目光颤了下。
郑好：【可他上学时那么喜欢你。】
言赋不知道怎么回，也许高中那会儿确实喜欢吧，可那份喜欢不可能持续这么多年，尤其她还那么对他。
就是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现在的不喜欢才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赋：【以后别这么说，都过去了。】
郑好：【好吧，下周末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言赋：【应该有。】
郑好：【那就下周见？】
言赋：【好！】
周一，中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想起来下午有一台六个小时的手术，言赋去咖啡店买咖啡提神。
有了上次的经验，言赋这回很顺利地下了单，她坐在离吧台最近的椅子上，观察着来往的人。
进来一个扎双辫的姑娘，她点了杯焦糖玛奇朵，然后不断张望着外面。
没几分钟，又进来一个男孩，两个人穿着情侣短袖。
女孩见到男朋友，亲昵地挽住男朋友的胳膊。
男孩子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杯奶茶，“看看这是什么！”
女孩惊喜地接过：“草莓奶昔味儿的，刚才店员不是说没有了吗？”
“这是我变出来的。”
“讨厌！”女孩子在男孩肩膀上轻轻砸了一下，又互相依偎在一起。
言赋看得眼热，曾经也有人，满心欢喜地捧着奶茶给过她惊喜。
可她没有珍惜。
记忆中，高中那会儿，奶茶店没有普及到现在这种，走两步就是一个奶茶店的程度。
那天是学校为上一届高三举办的毕业典礼，由于管的不怎么严格，队伍里，很多女生手里都端着一杯奶茶。
那个时候，她和霍骁然因为座位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
言赋在女生中是个子最高的，站在最后一排，她的目光稍微一偏，就能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霍骁然。
霍骁然长得好看，站在班级的队伍前面举牌子。
等到校长讲完话，队伍解散后的第一时间，霍骁然跑到一个女生前面，两人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只看到霍骁然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
那天活动结束之后就放学了，没上自习的缘故，比平时早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言赋收拾好书包出了校门，走在学校那条繁华的人行道上，她一边听着英语听力，一边往家走。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木然地回头。
霍骁然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握着吸管，正一脸笑得递给她。
他笑得坦荡，就好像两个人没有闹掰，就好像换座位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好像那些伤人的话，她没说过。
可霍骁然没有眼前这个男孩幸运，他没有得到她的笑脸，只有一通无端的脾气。
言赋冷冷地看着那杯奶茶。
接过。
下一秒，重重摔在地上。
刹那间，奶茶盖子摔得飞到马路中间，路过一辆车，快速将盖子压成薄薄一片扁平的纸。
奶茶渍也溅得到处都是。
霍骁然眼底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随着她的动作。
碎成一片一片的苦涩。
言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知道不应该那样，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只知道，从站在队伍里，霍骁然对那个喝奶茶的女孩子笑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看到他的落寞，言赋卑鄙地发现，自己心里舒服了好多，有一种成功报复别人的快感。
仿佛打翻奶茶还不够，言赋将积压了很久的情绪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霍骁然垂眼看她：“言希儿，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我讨厌你，讨厌你的所有，讨厌你买的奶茶。”
好像还是不过瘾，言赋着魔一般，一脚踩在地上圆滚滚的珍珠上，直到那些黑珍珠烂成碎渣子。
“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请你不要作践自己，恶心我。”
说出这句话时，言赋心里咯噔一下，耳边有个声音冒出来。
一直重复一句话。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像是在嘲笑她，看，她这种人，注定失去所有。
言赋的所有行为好像一直在验证一句话，她的母亲刘丽指着鼻子骂她的话。
“你就是个天生贱命，留不住好东西的。”
十五岁的言希儿就那样站着，她感觉脚下轻飘飘，好像，巷子里所有的风能都穿过她的身体。
这次，霍骁然像是妥协了一般，低头良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他慢慢蹲下，单膝跪地。
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来一张。
一下一下，擦干净她白色运动鞋上，淡褐色的奶茶渍。
再将倒空了的奶茶杯扶起来，不厌其烦，将她踩碎的珍珠捡回杯子里，用纸吸干净地上一摊奶茶。
然后起身，将收拾好的垃圾塞进垃圾桶。
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
昨晚上，和邢思雨看完《寄生虫》之后，两人都还没有睡意，就又选了部恐怖片。
看到一半，言赋撑不住回去睡了，邢思雨不知道几点睡的，反正言赋叫她吃早餐，她都没醒。
简单吃完早餐，言赋换了套休闲装，提着垃圾出门。
进电梯按了一楼，眼看电梯门就要缓缓关上，这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即将要关上的两扇电梯门之间。
电梯门重新打开。
霍骁然的脸渐渐完整地出现在她面前。
言赋退后几步，冲他点点头，“早上好！”
“嗯！”
打完招呼，电梯瞬间恢复安静。
言赋盯着电梯上不断下降的数字，脑海里冒出些天马行空的念头。
比如说电梯要是一直不停，会把他们拉到哪里去。
显示屏上的数字变成1，两人前后脚出去。
“去吃早餐？”
言赋将手里的垃圾袋稍微提高一点，“不是，我扔垃圾。”
霍骁然看一眼她手里的垃圾，又道：“扔垃圾穿这么整齐？”
“扔完垃圾打算去公园走走。”
霍骁然思索几秒，说了句：“那正好。”
“正好什么？”
“我要去超市给女朋友买点东西，你帮思雨也带一份。”
言赋：“思雨应该醒了，要不我打电话叫她下来？”
“那个祖宗醒了还得打扮半天，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怎么？这么点忙你都不帮？”
霍骁然皱眉，有点要生气的端倪。
“那好吧，我先去扔个垃圾。”言赋指着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垃圾桶，还好超市也不远。
“快点！”
天气依旧很热，马路上还有洒水车经过后，没来得及渗干的水，空气沉闷，又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霍骁然走得慢悠悠，拖着悠闲的步子往超市走，言赋也不好催，还能分出些注意力到旁边的早餐店。
路过一家包子铺，人多得几乎要没地方站，做包子的师傅对着队伍大喊，包子只剩下酸菜粉条包。
早餐店外，一边摆着个大油锅，锅里的油条不断地翻滚，另一边是垒了好几层的蒸笼。
跨进超市大门的那一刻，言赋还没有意识到，需要和大爷大妈们开始一场暗地里的较劲。
两人来到蔬菜水果区，里面全部是上了年纪的人，霍骁然推着推车简直是寸步难行，言赋就跟在后面一寸一寸慢慢往前挪。
言赋默默在心里记下，又多了一条生活小窍门。
以后记得千万不要早上逛超市。
霍骁然却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时不时还看一眼手机，回个消息，言赋猜，应该是他女朋友在指挥他该买什么。
言赋走着走着，后面好像有人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注意，头撞到霍骁然的后背。
霍骁然转过身，面带不悦。
言赋很及时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没站稳。”
霍骁然指了个方向，“你先去站在卖酒的那个地方，免得又撞我一次。”
言赋求之不得：“好的！”
到了霍骁然指定的地方，言赋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检查自己的论文数据。
好像也没有过很久，听见购物车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言赋抬头。
霍骁然正推着满满的一车东西走过来。
“走吧，去结账。”
“嗯！”
跟收银员要了两个很大的购物袋，按照霍骁然的吩咐，言赋撑开两个袋子，把要给他女朋友的和给邢思雨的分开。
霍骁然可能没注意，他把一袋苹果塞进给邢思雨的塑料袋。
言赋将苹果从袋子里挑出来，“这个就不要了吧，思雨她不喜欢吃苹果。”
邢思雨喜欢吃樱桃，她认为苹果是一种太无聊的水果。
霍骁然将苹果从她手里拿走，重新扔进袋子，“我女朋友喜欢吃！”
言赋刚准备告诉他，他放错袋子了，可一抬眼，收银员的脸色有些不耐烦，言赋又把话咽进肚子里。
最后自然装了满满两个塑料袋，言赋担心他的手，绕到右边去接他手里的袋子。
不料，霍骁然却停下来，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
言赋：“看起来挺重的，我帮你拿一个。”
霍骁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言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结巴。
“你想提，让邢思雨觉得是你买给她的，好借花献佛？”
言赋：“……”
本来以为霍骁然在跟自己开玩笑，可一直到小区大门口，他都没让言赋分担一点。
看样子，她在霍骁然心里的形象，真的是很差，再联想到昨天刘珂奇的话，真是挺叫人绝望的一件事情。
刷完门禁卡，言赋拉开门，听到后面有人喊。
“言希儿！”
言赋的手一抖，门禁卡掉在地上，她和霍骁然同时转过头。
从远处跑来一个穿黑色长裙的女人。
言赋看了好几秒，都没认出来。
女孩跑得近了些，言赋脑海里才慢慢浮出一个面孔。
“言希儿，真的是你么？”
女孩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言赋拍拍她的背，浅笑道：“是我。”
通过语气，言赋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郑好，好久不见。”
“你竟然还记得我。”郑好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郑好算是言赋比较特别的一位同桌，她这个人特别热心肠，有啥说啥，上学时候不搞那些女生之间的小团体。
也不是干什么都要粘在一起的那种女生，就因为这点，言赋还挺喜欢这个朋友。
“我在超市就看到你了，你刚才是不是站在卖酒的那里？”
言赋点头。
“刚才看到你，本来还不确认，结果没一会儿霍骁然过来，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提到霍骁然，言赋转身，发现他也还没进去，不知道霍骁然想起来没有。
“这位是郑好，那会儿和我做过同桌。”言赋简单介绍。
“我认识！”
“认识……就好！”言赋尴尬得笑了下。
霍骁然冲郑好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寒暄了几句客套话，言赋和郑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郑好还有事，就急匆匆赶回去了。
言赋回家，邢思雨坐在餐桌上，边看综艺边啃玉米，看见她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连忙起身去帮忙。
“言言姐，你起这么早去超市了？”
言赋将钥匙挂在墙上，“这些都是你表哥给你买的东西，我只是帮忙提进来。”
她弯腰换拖鞋，这才发现自己的拖鞋落在了霍骁然家里，暂时不得不穿昨天那双棉拖鞋。
言赋进屋，打开电脑，修改刚才在超市发现的论文数据问题。
邢思雨走到门口，撑开袋子扫一眼，嘟囔道，“给我买的？我不是告诉他要回家住几天？”
言赋改完，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郑好发来的。
郑好：【我把孩子送到兴趣班了，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天了。】
言赋：【你都有孩子了？】
郑好：【我大学毕业不久就结婚了，孩子已经四岁了。】
言赋：【祝福祝福，高效的人生。】
郑好：【你和霍骁然没要一个？】
字她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言赋就看不懂了，言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言赋：【要什么？】
郑好：【孩子啊】
看到她的回答，言赋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她抽了张纸擦干净手机屏幕上的水。
言赋：【我们就是邻居。】
言赋：【他有女朋友的。】
郑好：【什么？有情人终成邻居？】
看到有情人三个字，言赋目光颤了下。
郑好：【可他上学时那么喜欢你。】
言赋不知道怎么回，也许高中那会儿确实喜欢吧，可那份喜欢不可能持续这么多年，尤其她还那么对他。
就是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现在的不喜欢才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赋：【以后别这么说，都过去了。】
郑好：【好吧，下周末有时间吗？咱们一起吃个饭？】
言赋：【应该有。】
郑好：【那就下周见？】
言赋：【好！】
周一，中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想起来下午有一台六个小时的手术，言赋去咖啡店买咖啡提神。
有了上次的经验，言赋这回很顺利地下了单，她坐在离吧台最近的椅子上，观察着来往的人。
进来一个扎双辫的姑娘，她点了杯焦糖玛奇朵，然后不断张望着外面。
没几分钟，又进来一个男孩，两个人穿着情侣短袖。
女孩见到男朋友，亲昵地挽住男朋友的胳膊。
男孩子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杯奶茶，“看看这是什么！”
女孩惊喜地接过：“草莓奶昔味儿的，刚才店员不是说没有了吗？”
“这是我变出来的。”
“讨厌！”女孩子在男孩肩膀上轻轻砸了一下，又互相依偎在一起。
言赋看得眼热，曾经也有人，满心欢喜地捧着奶茶给过她惊喜。
可她没有珍惜。
记忆中，高中那会儿，奶茶店没有普及到现在这种，走两步就是一个奶茶店的程度。
那天是学校为上一届高三举办的毕业典礼，由于管的不怎么严格，队伍里，很多女生手里都端着一杯奶茶。
那个时候，她和霍骁然因为座位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
言赋在女生中是个子最高的，站在最后一排，她的目光稍微一偏，就能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霍骁然。
霍骁然长得好看，站在班级的队伍前面举牌子。
等到校长讲完话，队伍解散后的第一时间，霍骁然跑到一个女生前面，两人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只看到霍骁然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
那天活动结束之后就放学了，没上自习的缘故，比平时早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言赋收拾好书包出了校门，走在学校那条繁华的人行道上，她一边听着英语听力，一边往家走。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木然地回头。
霍骁然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握着吸管，正一脸笑得递给她。
他笑得坦荡，就好像两个人没有闹掰，就好像换座位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好像那些伤人的话，她没说过。
可霍骁然没有眼前这个男孩幸运，他没有得到她的笑脸，只有一通无端的脾气。
言赋冷冷地看着那杯奶茶。
接过。
下一秒，重重摔在地上。
刹那间，奶茶盖子摔得飞到马路中间，路过一辆车，快速将盖子压成薄薄一片扁平的纸。
奶茶渍也溅得到处都是。
霍骁然眼底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随着她的动作。
碎成一片一片的苦涩。
言赋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知道不应该那样，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她只知道，从站在队伍里，霍骁然对那个喝奶茶的女孩子笑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看到他的落寞，言赋卑鄙地发现，自己心里舒服了好多，有一种成功报复别人的快感。
仿佛打翻奶茶还不够，言赋将积压了很久的情绪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霍骁然垂眼看她：“言希儿，你就这么讨厌我？”
“对，我讨厌你，讨厌你的所有，讨厌你买的奶茶。”
好像还是不过瘾，言赋着魔一般，一脚踩在地上圆滚滚的珍珠上，直到那些黑珍珠烂成碎渣子。
“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请你不要作践自己，恶心我。”
说出这句话时，言赋心里咯噔一下，耳边有个声音冒出来。
一直重复一句话。
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像是在嘲笑她，看，她这种人，注定失去所有。
言赋的所有行为好像一直在验证一句话，她的母亲刘丽指着鼻子骂她的话。
“你就是个天生贱命，留不住好东西的。”
十五岁的言希儿就那样站着，她感觉脚下轻飘飘，好像，巷子里所有的风能都穿过她的身体。
这次，霍骁然像是妥协了一般，低头良久，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他慢慢蹲下，单膝跪地。
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抽出来一张。
一下一下，擦干净她白色运动鞋上，淡褐色的奶茶渍。
再将倒空了的奶茶杯扶起来，不厌其烦，将她踩碎的珍珠捡回杯子里，用纸吸干净地上一摊奶茶。
然后起身，将收拾好的垃圾塞进垃圾桶。
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