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傍晚时分落地窗外的杨柳透进地面,沉的可怕。

    “咳咳……”

    急促的咳嗦声伴随着外头雷声不断响起,空旷灰暗的别墅房间内,温梓靠在柔软的枕头,整个身子都在抖动,拿着帕子的手因为没能及时掩住口鼻,葱白的指尖盖上红红点点。

    许久,女人才渐渐平息下来,惆怅的望着因病白的近乎有些透明的手指,她缓缓而又用力的将指尖的血渍拭去。

    “最近……身子好像越发不行了……”

    “梦做的也是……越发的离谱了。”

    “夏日烟火……这场春雨去后,她还能看见吗?……”‘

    温梓呢喃,熟练的将手帕藏起,端起每日床头备好的牛奶抿了口,浓重的奶味让她不适的轻皱眉,但到底是能掩盖住血腥味,她比往日多喝了几口。

    “梓儿,放这么久都凉了,就别喝了,你身体不好我不在时更要注意。”

    男人推门而入,见此,温和的训斥着。

    温梓呆呆的看着,眼眶不自觉的有些红。

    林鹤之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样,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鲜亮的酒红西装,酒红色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来穿,多少会有些放肆不羁。

    可他没有,许是那副戴了七年的黑丝边框眼镜,他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便连花纹领带系的也是一丝不苟。

    “梓儿,今天回来的迟了些,抱歉。”

    林鹤之接过她手中的杯盏,放在一边,如往常一样用手给她取暖。

    柔黄的灯光下,女人眉间中心的朱砂痣昏昏灭灭,眼尾总往下垂的眸子望过来时我见犹怜,像只被豢养的贵族波斯猫,掌心细腻的肌肤一点一点的透到心底,林鹤之有些心痒痒。

    “梓儿,可以吗?我有点想你……”

    温梓看着眼带□□的男人,忍下了喉间的不适,羞涩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这是她爱了五年的丈夫,从校园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爱人。

    可现在……她没有多少活头了。

    温梓眷恋的盯着男人的发顶,密密麻麻的亲吻一下又一下,温柔且有分寸,她仰头吃痛呢喃时,脑海中又冒过方才做的梦。

    一身正装的林鹤之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二人举止亲密就差没挂在一起,女人高挑看不清容貌,但温梓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鹤之,咱们偷偷摸摸这么久了,你什么时候娶我?】

    【急什么,她还在,我也没有个正当的理由说服那些人。】

    【司宴都死三年了,鹤之,你怎么还没有让他们效忠你啊……】

    ……

    女人抱怨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外头雷声不断,温梓头疼的厉害,一会看见男人面上冷漠的神情,一会是女人撒娇甜得发腻的嗓音。

    喉咙痒意越发明显,那口血像是要钻过五脏六腑渗出,温梓再也忍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下的人抖颤着,林鹤之眼中划过一丝不耐,面上却是急切的关心。

    “梓儿,怎么又咳了,不是病情有所缓和吗?”

    “来,喝点牛奶缓缓,会好受些……”

    温梓被扶起,铺面而来的寒意令她下意识拉了拉掉落在腰间的睡衣,冰冷的牛奶灌入肚内她越发觉得冷。

    不过却是清醒好受了些,她视线落在纯白色的茶杯上,宽大的杯口上沾染着残留的奶渍,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脑海中又回荡着男女的对话。

    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梦中的场景都是围绕着林鹤之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二人如胶似漆,

    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接吻、抚摸、特别的荒诞可笑。

    怎么可能呢,一定是这具从小便脆弱不堪病态的身体,因为快要死了给她带的幻觉。

    “自司宴离开后,这三年,你的身体越发差了。”

    温梓还沉浸在这段时间以来的梦魇中,猝不及防听见身旁人的话,身体下意思的绷紧,她垂眸,说话声越来越小。

    “有吗,我这自娘胎带的毛病,一直都很差。”

    “……跟他没关系的。”

    司宴

    她异父异母的哥哥,这个男人是温梓从不愿提及想起的存在。

    林鹤之眼神一沉,低声笑了笑,“瞧我这张嘴,晚上多喝了些酒,到是忘了我家梓儿最是怕这位哥哥了。”

    “说起来,我这个做妹婿的到很是感激司宴,把司家全权交给我打理,就是……”

    林鹤之叹了口气:“我没用,这么久了还不能让那些叔叔们信服,实在是愧对司宴对我的信任,要不是他当年的资助,我是不可能娶到你的……梓儿,你自小与叔叔们认识,可能帮帮我?”

    温梓依偎在林鹤之的怀中,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即便当初没有他,我也依旧会嫁给你……”

    她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会在意那人的家世背景,她看重的是真心。

    丈夫沮丧的话令温梓心揪痛般的难受,她亲了亲他的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好看些:“我是你的妻子,不存在帮与不帮,只要你说我就会做。”

    林鹤之深深的看向温梓,落在温梓略带讨好的眼神,惬意的眯了眯眼。

    “司宴过世后,有没有……留些东西给你?那些东西里可能有我需要的印章,有那块印章盖过后的文件决定,那些叔叔便再也不会质疑了。”

    “印章?”温梓仔细想了想,却没有林鹤之口中印章半分印象,她思索着,司宴走后到确实留了一大笔财产给她,市中心的房子,几条街的商铺,郊区的别墅……够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几辈子。

    但她没有要,也没有去看过一眼。

    温梓刚想开口,身体又开始痛了,密密麻麻如针扎似的难受的紧。

    脑海中女人抱怨的那句话清晰刻骨。

    【司宴都死三年了,鹤之,你怎么还没有让他们效忠你啊……】

    为什么鹤之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司宴?那个印章真的存在吗?而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在说完司宴死后又说起公司的叔叔们?

    她记得,当初她跟鹤之在一起时遭到了司宴强烈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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