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叶霁雨陪着叶娇娇在船头吹风,当江玄路过时她选择低下头,即便知道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不仅仅是因为跟着他总倒霉,还有她的那个猜想。

    情况似乎远比想象中复杂,这本自称玛丽苏的小说,带给她的情感却大多是恐惧痛苦。

    疑点太多了,而这些疑点弯弯绕绕后又能够集中在他身上。

    “姐姐!”叶娇娇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思绪回笼,微笑着看向一脸愁容的娇娇“怎么了?”

    “江面上有只小鹿。”

    视线跟随叶娇娇手指的方向,她看见一头鹿浮在不远处的水面。

    “我们要救救它…”叶娇娇说着,命下人用网将鹿给捞上来。

    她本想提醒那是头失去生命的鹿,江玄的侍从却过来请她去内室。她看了一眼正在指挥下人的叶娇娇,话咽了回去。

    走过长廊,她进了内室。

    江玄和李朝正坐在一起议事,她看到桌上的文书。

    “江州竟发生了这种事…我还不知道……”李朝若有所思地翻看桌上的文书。

    整天都和叶娇娇黏在一起,朝堂上的事从来不管,能知道就奇怪了。她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太子殿下还要去江州吗?”江玄眼下有乌青,昨晚应该没睡好。

    李朝点点头“我是去观礼的,江州刺史的赏花宴。”

    叶霁雨不动声色地坐到江玄身旁,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咳嗽了几声,身边的两人就都盯着她。

    她接过侍女手中的软扇,一边给江玄扇风一边眼睛上下打量着李朝。

    “太子殿下还有事吗?”

    “…走了。”

    随着关门声的终止,她将扇子扔在桌上垮下脸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他眼里带着些许失落,拿起桌上的扇子,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从她的角度看,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于是她心中的烦躁消解了大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可以,但你要主动过来。”

    手指抚摸她的手腕,他微笑道:“谢谢你昨晚救我。”

    “我是救自己,暂时还不想做寡妇。”

    “……”

    空气中的氛围有些尴尬。两人都侧过身不说话,直到叶娇娇抱着小鹿冲进来。

    她上身的丝绸被血染红,一边跑怀中的鹿一边怪异地抽搐着。

    这略微血腥的情景吓得江既白抱住叶霁雨的胳膊,又躲在她身后。

    “姐姐快看!我救活了小鹿…”她说话时,怀中的鹿大开的伤口流出了一串不明物体。

    叶霁雨看见是肠子。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你给它做手术了?”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条胳膊被身后人紧紧抓住。

    江玄被吓得脸色发白,顾不得什么形象。高挑的身子缩在她身后,干呕时听见她小声嘀咕。

    “你能不能勇敢一点…出去吐……顺便让下人给我带点针线过来。”

    叶娇娇看着自己的姐夫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娇娇眨巴着眼睛“没有做手术,它自己活过来的。”她身上的粉色纱裙早已被染成赤色。

    “娇娇真厉害,先把它放下来吧。”

    下人送针线过来,看见地上的惨状也不停干呕,叶霁雨仍面色如故。

    她哄着叶娇娇去沐浴更衣,等到娇娇离开才开始做事。

    抓起地上的不明物体塞回小鹿的肚子里,又用针线将其缝好。

    整个过程不复杂,只是有些恶心,鹿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内室被血腥味和腐臭味灌满。

    她莫名感到心安,自己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些事了。

    她不喜欢工作,更不是什么工作狂。只是工作时她才能静下心,让时间不属于自己,她才能做一个正常人。

    如果无事可做,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会在脑中不断蒙太奇。

    江玄进来看到她和地上的鹿。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想吐,被她硬生生拉住不让走。

    “帮我打扫一下。”她擦干净脸上的血,疲惫溢出眼底。

    “好……”

    两人又是点熏香又是擦器具,他注意到她裙摆上的血渍。

    “去换件衣裳吧。”

    “你不怕啦?”她强撑出一个笑。

    他的脸红了,她又偏偏不打算放过,直勾勾盯着他面带笑意。

    一声怪叫打破了气氛。两人转头,同时看见那只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站起,浑浊的眼球像搅乱的墨汁。

    它机械地扭头,与她对视,疯狂地冲向她。

    读

    江玄手起刀落,砍下它的头颅,那头怪鹿也彻底失去生机。

    她后退几步,预想中血液四溅的场面没有出现。

    通过砍下那部分的切面,她发现这只鹿的血液竟然呈固体,可明明一炷香前叶娇娇还因救它沾了满身血迹。

    “……”她灵光一现,咬了咬唇。

    鹿这种生物给人的感觉常常是空灵和生趣盎然,但从医学的角度分析。

    鹿是良好的脘病毒载体,而丧尸鹿时至今日都无法被消灭。

    而在影视作品中,毁灭全人类的灾难也以一头鹿的死亡而开始。

    她浑身一颤,脑海中忍不住构想会遇到的情况,第一次害怕到不想继续剧情。

    “呕…江玄……快点把这玩意烧了。”她抱住他,拼命吸着他身上的清香,仿佛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些。

    他刚想动手,又被她拦住。

    “等等…把剑给我。”她眉头紧皱,胃里翻江倒海 。

    他凝眉说道:“别用我的剑来…”

    她抢过他手中的剑,忍着恶心割了一块鹿血下来,用纱巾包住然后塞进水壶中。动作一气呵成。

    “你挂着…”她将水壶挂在他腰间,和他的翡翠玉佩挂在一起,又抬头对他盈盈一笑。

    怎么想着一个笑就能收买,他一脸不高兴,但只是拿着腰间的小水壶端详,没敢取下来。

    “怎么不笑啦,姐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不高兴吗?”她就差把假笑直接说出来,目光犹如利刃,似乎想将他看穿。

    察觉到自己的表情不对,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呆呆的样子,瞪着无辜的双眼。

    “姐姐知道的…我怕……”

    还真是装的,装都装不明白,还要她来提醒。倒要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叶霁雨心中暗下决心。

    叶娇娇还未走进内室就闻到一股烟味,推开门看见炭盆上被烧得只剩骨头的鹿,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喊。

    罪魁祸首的两人早有预料,捂住耳朵规避叶娇娇的音波伤害。

    她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出“你们…为什么要吃小鹿?!”

    不是,谁敢吃这玩意。

    “这个鹿有问题娇娇,它身上有疫病。”叶霁雨只能这样解释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听,我不听,呜呜呜姐姐你真残忍…”

    跟小孩子交流好累,好想一觉睡到大结局。叶霁雨想起之前针对人物做的分析。

    叶娇娇,不要惹她。

    于是被李朝赶下了船。

    “叶玑玙,我是看在江公子的份上,才没把你扔下船喂鱼,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李朝站在船头说道。

    她被扔在岸边,身旁的江玄是非要跟着她的,放着有船不坐。

    如果想表演伉俪情深真没必要。她已经百分之八十确定这个男人是在演戏,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因为还对这张脸抱有幻想。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随着画舫驶向远方,她累到扛不住,坐在岸边不想动。

    “姐姐…”

    “别叫这个。”

    “娘子。”

    她扭头看他,他的睫羽凝着水珠,碎发贴在脸上,衬得皮肤愈加的白。

    她抚摸着他脸侧的碎发,突然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

    时间在此刻静止,她不再听见江水滔滔,亦是他那微不可察的吐息和心跳。

    系统说话了“提醒一下小伙伴,不要问这种问题哦。”

    “为什么?”

    “这些都是人设设定好了的,他给不了你任何答案。”

    可她却觉得他的人设之下还有另一副面孔,一副从来没被别人发觉的面孔,或许他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

    江既白,你愿意给我看看真正的你吗?

    手指掠过眼角,她感受到他睫毛的轻颤。

    她的唇角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所有人物都会按照人设做事吗?”

    系统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机械地回答她的问题“是的,他们不会做出与人设相悖的事。”

    她继续问道:“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吗?你的视角是跟随着我,还是上帝视角?”

    “小伙伴,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

    “如果我死去,你会消失吗?”

    “也许无法如愿呢。”它带着笑意。

    江水继续流动着,她再次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不停颤动的睫毛。

    “娘子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她收回手,低头拨弄着地上的鹅卵石。

    一束银光忽地映入眼帘,她惊喜地看着他手心的银刀,拿起来仔细端详。

    “我都忘了…”她看着手术刀倒映出自己的一只眼睛。

    “我一直记着,还有…”他指了指腰间的小铜壶,眼中带着嫌恶“这个时候什么能丢掉。”

    见她不回答,他的心里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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