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求你放过我吧,我是好人家的姑娘。呜呜呜……”

    沈时溪抓耳挠腮的,这话似乎在哪听过,不等她回应,另一边的姑娘又哭了起来。

    “你也是女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怜悯怜悯我们,你以后也会有孩子,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们如此吗?”

    诸如此类的话数不胜数,她倒是想放人,押送她们的又不止她一个,总共有二十来号人,后面的守卫个个膘肥体壮,她自己上怕是打不过,更别提带着这些弱质女流逃了。

    “你还是人吗?赶紧放了我们!放了我们!”

    这些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脑袋疼,后面的守卫也是如此,其中一个拔剑上前。

    “再嚷嚷的,我就杀了她!”

    这时还真有个不怕死的。

    “你杀了我吧,士可杀不可辱,我就是死了也不做你们的玩物!”

    沈时溪看向这女子,清秀羊毛,眸子透着一股劲儿,那士兵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正要动手,沈时溪说道:

    “她死了你交代?”

    “我……可是她吵得我们心烦意乱。”

    男人脸上烦躁至极,后边几个也是如此。

    沈时溪握着剑柄插了回去。

    “吵吵便罢了,到了战场上,大家的命也都不是命了,她们如此,你我也如此,你们尚且有自由,军妓之身,哪还有自由可言。”

    “姑娘,她们是,你又不是。”

    小兵反驳道。

    沈时溪笑了。

    “太守安排我来押送,不是也得是了,其实你们也是身不由己,还是保留些体力。”

    囚车里那劲劲儿的女子大声说道:

    “你不是太守的女儿吗?你跟我们竟然,是一样的?”

    沈时溪说道:

    “不错,我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分别,就算是亲生父亲又如何呢?把你送出去可不会考虑这么多的。”

    她自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宇文潼的心意却能屡屡猜到,真是极其可笑的事情。

    “姑娘,咱们跑了吧,还有几位小哥,何必去前线饱受战乱之苦呢?裴将军那是什么人,大齐的战神,嗜血狂魔,杀人不眨眼,我们都是大齐的子民,何必,何必与朝廷作对呢?”

    沈时溪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子看起来不简单,一般女子在囚车上被送往战场,吓也被吓死了。

    身旁这小兵收敛了一些神色,劝慰道:

    “你别想太多,一旦跑了,全家老少都得遭殃,这话我就当你做梦了。”

    “不是这个道理,历史上那么多的农民起义,他们都是蝼蚁,我们要是不反抗,别人就会狠狠把我们踩在脚底。”

    她摇摇囚车,脸上的汗水不断流淌,小兵扔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

    “你什么也不必多说,都没用的,我不会帮你,宇文姑娘也不会。”

    这些人不知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复姓宇文。

    沈时溪说道: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这都没有用。”

    那女子似乎放弃了抵抗,和其他女子一样呆若木鸡地坐在囚车上等死。

    沈时溪目视前方,马车车轮卷起一些尘土,险些迷了眼睛。

    这尘土竟然久久在空中荡漾。

    “不好,有蹊跷。”

    声音才落,从天而降数十个黑衣人,他们纷纷朝着囚车而来。

    沈时溪说道:

    “把刀都抵在她们脖子上。”

    随着两三个士兵被斩杀,他们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到达囚车位置,用刀抵着女子的脖颈。

    烟沙散去,终于看清人影了,来人她当然认识,不就是裴玄朗的副将罗毅,当初这人就无比讨厌她,很多次在裴玄朗面前说她的坏话,这下好了,她是证据确凿了。

    “沈自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龌龊,你辜负了将军的信任,你这个畜生。”

    她歪着头,无比慵懒地看着眼前人。

    “呵呵,你说对了,那又怎样呢?你想救人,你上前一步,她们的脑袋马上就掉下来,你武功高,可是你阻止不了……一二三四……”

    沈时溪随便数了数,她们这些加上无辜女子,总共五十个人,“五十颗人头落地,其实她们如何还不要紧,我比较好奇,你要是捧着我的脑袋见了你们将军会如何?”

    “如何?将军只会给我记功。铲除你这个祸害。”

    他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沈时溪杵着囚车,笑道:

    “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我不是沈自清,我父复姓宇文,我是女子,并非男儿,可就算我不是,就我这张脸,你杀了我你敢保证你的将军不会一怒之下砍了你?”

    “你想拖延时间?没门!给我上!”

    他们一窝蜂地涌上来,沈时溪抛下一个烟雾弹,快速驾着囚车跑了。

    小兵罗庆问道:

    “宇文姑娘,你刚才那是什么武器?”

    “我师父送我的烟雾弹,让我危急时刻拿出来用,刚才须得等风沙停了才用,不然连我们都迷失了反向就跑不了了。”

    她看向囚车上的姑娘,一个两个都吓傻了,“我无意害你们得罪了。”

    她实在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了。

    经此一事,这几十个兵都信服沈时溪。

    “姑娘,其实,我觉得你不输宇文廷将军。”

    “是嘛,我也觉得。”

    沈时溪有些脸红,她顶多会些投机取巧的法子,其实上不了台面,和裴玄朗那等久经沙场的将军相比必定落了下风,如今,要解释清楚,机会很渺茫了。

    或许这正是宇文潼的目的,就是要他们兵戎相见。

    “宇文姑娘,我们想做你的兵。”

    他们这些押运军妓的小兵,一向不受重视,军中许多士兵都瞧不起他们,但是沈时溪却不一样,她眼里一视同仁。

    沈时溪说道:

    “那感情好,再走一段路可就到了,到时候再说。”

    “是!”

    一个时辰过后,她们到时,战地一片狼藉,士兵们伤的伤,几乎没有几个完整的人了。

    沈时溪没想到裴玄朗这么猛,之前竟然被打得那么狼狈。

    她让那些押运兵看着女子们,她随地扶起一个老兵。

    “喂喂喂,老人家,你怎么了?”

    “我,我……”

    沈时溪拍拍他的后背,拿出一壶水给老人咽下。

    “您慢慢说,到底怎么了?主将呢?”

    “没有主将了,宇文将军带着精兵跑了,我们跑不了,原本就是些老弱残兵。”

    老人气息奄奄,看着要不行了,沈时溪拿下自己的包袱,为老人施针治伤。

    她的艺术只有一点点,但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罗庆一个箭步上前。

    “姑娘,我们都听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时溪冷静地说:

    “不好办啊,看来他们就是要我们来死的,早知道先前就不该带着这些姑娘的,我自己一个人的安危,死了也不连累别人,害你们这么多人跟我一起送死,我真是过意不去。”

    她现在才知是自己想错了,宇文潼不是想让她受折磨而死,他是想借刀杀人,裴玄朗害死这些无辜的军妓,到时候他也可上书朝廷,与之抗衡。

    沈时溪低估了自己爹的厚脸皮。

    罗庆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唉!”

    “或许可以准备投降,我和裴玄朗有仇,你们几个把我绑了去领功,你看如何?”

    罗庆脸色大变,连连拒绝。

    “我罗庆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就是死,死在战场上。”

    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是好样的,但是,其实真正的敌人不是裴将军。”

    “啊?”

    听到这儿他就懵圈了,眼前最大的敌人不就是裴玄朗吗?难道还有别人?

    沈时溪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你不是说家人还在太守手里吗?要是投降了,家人可都没了,可若是不投降,我们都是垫脚石,所以,两难。”

    她抬头望向天空,眼睛逐渐有了水雾,这样的困境很是少见,必须要去克服。

    “将军,你要怎么做?我们大伙儿都听你的。”

    沈时溪愣住了,叫她什么?将军!

    “哈哈哈哈,你可不要折煞我了,我可以没有天子的圣旨,算不得将军,大伙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活下去,你现在跟着大家把伤兵都挪到一块儿。”

    她只能用自己那蹩脚的医术救人了。

    罗庆受命叫了几个士兵将伤兵都移到一块。

    沈时溪取出自己的医药箱,再说:

    “囚车上,除了那个犟嘴的姑娘,其他的都放了,让她们帮着救人,就说我说的,每帮百个伤兵包扎好伤口,就放她们自由。”

    “欸,啊?”

    沈时溪抬眸看他:

    “有问题?”

    “没,没问题,就是,你不怕太守那边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怕的,总不能继续让这些姑娘受苦。”

    她继续施针,小心翼翼地给伤者涂药、包扎。

    罗庆还是有些疑问:

    “那为何不放那个丫头?您记仇啊?”

    她冷冷地来了一句:

    “不行?”

    “行行行,我们马上,马上。”

    接着又是乱哄哄的局面,这些姑娘都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见着伤口,就吐了。

    沈时溪道:

    “吐一次,加五十个,罗庆,急得让人数数。”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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