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章 离开
此事性命攸关，她于妖界积威已久，难免与人结下梁子，明处暗处不少仇敌和看不惯的妖欲将她除之而后快。
“娘亲，放我出去对付他们！”
识海中的阿乾获知消息，气愤填膺，恨不能立马丢出威力无比的霹雳炸弹，直接炸出火焰雨。
青殷槊赞同的发出微鸣。
祝胭右手习惯性地抚摸左手的小拇指，神色尽敛，瞳孔流转血色光泽，往日好脾气的眼皮轻轻向下一压，隐约透露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某一瞬间，萤灵感觉寒意爬上脊背，血液凝结成刺骨的冷。
转瞬即逝，极不真实。
址渊四部不安分，就得做好承受远古大妖雷霆之怒的准备。
按下心绪，祝胭吩咐萤灵回到妖界之后的事宜。
雨打芭蕉，风卷残荷，如烟如雾的山林间雨势急促，暴雨倾泻。
“若是萤灵今日回妖界，大人要如何去取九璃血珊瑚？不若萤灵暂时留下，为大人分忧。”
九璃血珊瑚的确不易得，她需要亲自入深海。
从前可以说走就走，可成婚的人不同，离家数日还是得跟家里人商量一番。
“如此，你陪我演一场戏，晚些时候回去看看族人也好。”
-
下了一日的雨，傍晚时分可算停了，院子里的鲜花绿草被吹得狼藉。
雨棚湿哒哒的，裴守卿在后院停马车，他将马栓在马厩里后喂了些马料。从肩上挂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对新买的彩瓷鸳鸯摆件。
长睫一撩，回家的喜悦被冲淡几分。
前院同祝胭并立着一位神采奕奕的少年郎。
少年郎身形修长，着一袭式样奇特的短衬上衣，青色长裤自然垂下，宽大灯笼式样的裤腿于脚踝处收紧。
他跟在祝胭身后，帮着将吹歪的花盆挪正，又多此一举地拂去花朵中央溢满的水珠，枝干由弯曲恢复直立。萤灵的指尖在从前分化出的一盆萤草上眷念停留。
叶尖上垂挂的露珠晶莹剔透，折射出微亮的光芒，圈进后院孤单的身影，将景色倒转放大，露珠底部盛现月牙似的雾色天幕。
堂屋。
天地君亲师牌位旁张贴的红纸囍字松了一角，裴守卿余光瞥了几次，起身的动作打断少年郎的欲言又止。
“稍等。”
案桌上留有一小碟半干的面糊，裴守卿抚平粘黏妥帖的红字，顺手擦去手指残留的白糊。
祝胭换了身干净的暗云纹茶色罗衫，垂在胸.前的发简单挽起来，用竹簪固定。
抬手掀开门帘时裴守卿扭头看过来。
“聊到哪儿了？”
“在等你。”
裴守卿等她走近，两人先后坐下。
和裴守卿独处时，并没有萤灵想得轻松。作为妖，它敏锐感知到男人身上无知无觉散发出的压力，因此支支吾吾没开口。
祝胭到场后才有了主心骨，他侧过身介绍自己。
“姐夫好，我是胭姐的堂弟……”
灯芯忽然爆开，溅起星星点点的桐油。
“离开！？”
裴守卿愣住，端起的茶盏没拿稳，茶水烫在身上，灼热刺痛。
“是、老家发生了一些事，需要胭姐回去……”萤灵被裴守卿的反应吓到，声音越来越小，视线求助祝胭。
“只是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祝胭出言安抚。
裴守卿起身，抻开泅湿的衣摆，脚步往外走：“好，我现在去收拾行李，一起出发。”
萤灵和祝胭隔空对视。
“是胭姐的私事……”
“我自己回。”
步伐硬生生顿住，裴守卿没有回身，肩膀带着微颤，双手抓紧衣袖一言不发，低着头推门出去。
“我去看看他，你回山里，记得天亮前离开。”
男人状态不对，祝胭快步追上。
裴守卿站在丹桂树下，挺拔的身形多半笼罩于黑暗中。男人背对着她，沉默和低落潮水般溢满，压得人喘不过气。
走近后，祝胭留意到他衣服上被抓出的深深褶皱。胸口起伏，树叶阴影遮住裴守卿的脸。
男人细长的手指仿佛结着冰棱，祝胭刚碰上反射性瑟缩，又若无其事的勾住他的食指，脚尖一转，站在他面前。
“不能一起吗？”裴守卿的尾音藏着难以克制的难过。
他抿唇，清楚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他怎么能跟阿胭一起“回”呢？如果忍不了短暂的分别，执意前往，必然撞破阿胭的秘密。他和阿胭，人妖有别……
没给祝胭回答的间隙，他反手握住祝胭。
“多久？”
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锁住她，不过一个眨眼间，已然强迫自己接受。
“要离开多久？”
黑暗的天幕，天然隐藏难以启齿的奢念。祝胭在他琉璃般好看的眼睛中，惶然观察到克制下的晶莹。
祝胭抽出手，捂了捂他寒冷的指尖，垫着脚凑近他，额头缓缓地贴上他的脸颊，清润肌肤下透着微凉。
“最快三日，最长不超过一个月。”
随着她的动作，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男人胸腔中骤然冰封的心脏活了过来，震感传递，祝胭轻咬住他的下唇。只发生在恋人间亲昵的姿势，裴守卿配合地闭上眼睛。
血液回暖，濒死的人勉强活下来。
“好。”
裴守卿眉头微蹙，忍住难捱的不高兴。低头回吻：“我在家等你。”
-
祝胭离开得很着急，宠着男人缠.绵至夜半，待裴守卿疲惫的阖上双眼睡着后，丑时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桂城位于南芜洲南边，有一条内陆水域，东北和西南两面横亘着两条辽阔的大河，常年弥漫雾气。若是下海，得往东经过珞城地界。
祝胭御风而行，避开珞城正在修建的护城大阵，翻过云层留下簌簌疾风。
和泥水匠劳作的修士似有所感，往头顶望去，一条乳白色云烟划破深蓝色天幕。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经过？”
“于你有何关系，别看了，快干活！”
“急什么，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多磨些时间不就多些钱财银箔？”
“鼠目寸光的蠢货！早日建成护城大阵，你我.日后才有活路。”
被骂的修士只好收回目光，着眼手中活计。
吹拂海岸线的海风徐缓，飞离几簇地面上群居的小渔村。祝胭降落在人迹罕至的海湾处。
这里的风猛烈几分，浪头一层接着一层拍打在礁石上，溅起十几丈的水花。
“娘亲，避水罩。”
下海前，祝胭接过阿乾找出来的避水罩，又服下三粒化鱼丹，换上一身轻便的劲装，灵巧一跃没入海水中。
化鱼丹是一位已仙化的炼丹师所赠，服用此丹入水后能像鱼儿一般灵活自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粒化鱼丹可在水里待上六个时辰，若是遇上环境恶劣的海域，时效缩短近乎一半。
尽管祝胭准备充分，但海面下藏着无穷无尽不可预知的危险。不过半个时辰，好巧不巧的遇到两次暗流，赶在三粒化鱼丹失效前，祝胭直接吞了半瓶。
利用避水罩避开海底漆黑的旋涡，忽的一股暗浪袭来，她稳住身形，灵巧的顺势向左侧游去。仅隔着一截手掌宽度，前方慕然出现一片巨大狰狞的暗礁群。
祝胭身经百战，向来不惧危险，她下压肩膀带动脚踝一转，脚掌瞬间绷直，踩上一根纤细的海草，借力侧身俯冲而下，否则差点撞上。
祝胭停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卷起裤腿，小腿外侧经过暗礁时不慎擦伤，顷刻红肿。倒是没有出血，不然在这危险的海底，更加麻烦。
离开暗礁群后，一路风平浪静。
又往海底潜了半日，水温越来越低，周围环绕着刺骨的冷。好在不远处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鱼群，它们形态各式各样，成队齐整游过。
宛若一个信号，拉开了海洋的神秘面纱，绵延数千里的海底“山峦”就这般不经意的出现在眼前。
还是在一万年生辰的时候，祝胭“受邀”来人界的海域庆生。算算时间，如今盘踞在海底山峦的，应该是故友的曾曾曾孙。
祝胭来到最大的一处玄石洞府前，两侧粗壮的石柱顶上，刻有“天地真禹龙宫”的字样。自此伊始，天地扭转，山峦中植被繁盛生机盎然。
祝胭撤下避水罩，循着记忆朝里走，地面下是浩瀚的蓝天，一步一涟漪。
自成天地的洞穴寂静无声，越往里走，头顶透光的洞口越少。
沙沙沙——
祝胭脚步未停，刚刚出现的声音恍若幻觉。
随着她逐渐靠近无尽的黑暗，沙沙声愈发清晰，如同蛇滑腻的身体缓缓压过草丛。其中似乎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一下接着一下撞上坚硬的玄铁。
“嗯哼……”
“啊~嗬……”
“哈……嗯~”
停下脚步，祝胭环手依靠在石柱上。再往前就不礼貌了。
头顶洞口滴答滴答砸落小水滴，汇集坑洼的一处，荡出微颤的波澜。祝胭阖上眼眸，身体已然适应人界作息，到了时辰便想睡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的动静终于慢下来。等到布料摩擦，黑暗里盘踞百米的银龙显露出巨大的龙角。
“谁。”
洞府回荡的声音雄厚而沙哑，高傲平静得不像一句问话。
毕竟寻到龙宫的人，能有几个善茬？
“九璃血珊瑚在哪儿？”
“啧。”银龙轻笑。
有求于他还不自报家门，外头的天变得如此快吗？还是以为龙宫没落，人人都可以压上一头。
“没有。”
无聊透顶。
并不理会外头的女人，银龙一翻身，躯体缠绕压住身下挣扎的可人儿，锋利的龙爪准备撕碎对方刚穿上的衣物时，忽然偏头，眼珠竖成一条。
不对，这个声音，他曾经听过。
“你是……”
“我是祝胭，九璃血珊瑚在哪儿？”祝胭放下抬起的双手，慢条斯理的步伐声被放大数倍。
柔弱的宠儿察觉不出异样，越发接近的脚步声却一声一声敲打在银龙身上。宠儿在银龙脸上竟看出几许忌讳。
怎、怎么？
“洞府第一百零八窟。”
银龙说了地点，卷着宠儿藏进了更深处，祝胭转身离开。
宠儿的尾巴调.情似的勾住银龙：“大王~怎么把宝贝拱手相让？”
龙的尾巴更为粗壮有力，反压而上，锋利的牙齿扯开碍事的衣物，沉溺在无穷无尽的快乐中。他心情好似变得愉快起来。
“别惹她，要她命的人，很多、很多。”
毕竟像她那样的刽子手，又怎么会懂得手下留情。
真是有趣，他银龙有生之年，竟能凑上这样的热闹。九璃血珊瑚再值钱，也不及看着他们狗咬狗来得畅快。
“娘亲，放我出去对付他们！”
识海中的阿乾获知消息，气愤填膺，恨不能立马丢出威力无比的霹雳炸弹，直接炸出火焰雨。
青殷槊赞同的发出微鸣。
祝胭右手习惯性地抚摸左手的小拇指，神色尽敛，瞳孔流转血色光泽，往日好脾气的眼皮轻轻向下一压，隐约透露出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某一瞬间，萤灵感觉寒意爬上脊背，血液凝结成刺骨的冷。
转瞬即逝，极不真实。
址渊四部不安分，就得做好承受远古大妖雷霆之怒的准备。
按下心绪，祝胭吩咐萤灵回到妖界之后的事宜。
雨打芭蕉，风卷残荷，如烟如雾的山林间雨势急促，暴雨倾泻。
“若是萤灵今日回妖界，大人要如何去取九璃血珊瑚？不若萤灵暂时留下，为大人分忧。”
九璃血珊瑚的确不易得，她需要亲自入深海。
从前可以说走就走，可成婚的人不同，离家数日还是得跟家里人商量一番。
“如此，你陪我演一场戏，晚些时候回去看看族人也好。”
-
下了一日的雨，傍晚时分可算停了，院子里的鲜花绿草被吹得狼藉。
雨棚湿哒哒的，裴守卿在后院停马车，他将马栓在马厩里后喂了些马料。从肩上挂着的包裹里取出一对新买的彩瓷鸳鸯摆件。
长睫一撩，回家的喜悦被冲淡几分。
前院同祝胭并立着一位神采奕奕的少年郎。
少年郎身形修长，着一袭式样奇特的短衬上衣，青色长裤自然垂下，宽大灯笼式样的裤腿于脚踝处收紧。
他跟在祝胭身后，帮着将吹歪的花盆挪正，又多此一举地拂去花朵中央溢满的水珠，枝干由弯曲恢复直立。萤灵的指尖在从前分化出的一盆萤草上眷念停留。
叶尖上垂挂的露珠晶莹剔透，折射出微亮的光芒，圈进后院孤单的身影，将景色倒转放大，露珠底部盛现月牙似的雾色天幕。
堂屋。
天地君亲师牌位旁张贴的红纸囍字松了一角，裴守卿余光瞥了几次，起身的动作打断少年郎的欲言又止。
“稍等。”
案桌上留有一小碟半干的面糊，裴守卿抚平粘黏妥帖的红字，顺手擦去手指残留的白糊。
祝胭换了身干净的暗云纹茶色罗衫，垂在胸.前的发简单挽起来，用竹簪固定。
抬手掀开门帘时裴守卿扭头看过来。
“聊到哪儿了？”
“在等你。”
裴守卿等她走近，两人先后坐下。
和裴守卿独处时，并没有萤灵想得轻松。作为妖，它敏锐感知到男人身上无知无觉散发出的压力，因此支支吾吾没开口。
祝胭到场后才有了主心骨，他侧过身介绍自己。
“姐夫好，我是胭姐的堂弟……”
灯芯忽然爆开，溅起星星点点的桐油。
“离开！？”
裴守卿愣住，端起的茶盏没拿稳，茶水烫在身上，灼热刺痛。
“是、老家发生了一些事，需要胭姐回去……”萤灵被裴守卿的反应吓到，声音越来越小，视线求助祝胭。
“只是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祝胭出言安抚。
裴守卿起身，抻开泅湿的衣摆，脚步往外走：“好，我现在去收拾行李，一起出发。”
萤灵和祝胭隔空对视。
“是胭姐的私事……”
“我自己回。”
步伐硬生生顿住，裴守卿没有回身，肩膀带着微颤，双手抓紧衣袖一言不发，低着头推门出去。
“我去看看他，你回山里，记得天亮前离开。”
男人状态不对，祝胭快步追上。
裴守卿站在丹桂树下，挺拔的身形多半笼罩于黑暗中。男人背对着她，沉默和低落潮水般溢满，压得人喘不过气。
走近后，祝胭留意到他衣服上被抓出的深深褶皱。胸口起伏，树叶阴影遮住裴守卿的脸。
男人细长的手指仿佛结着冰棱，祝胭刚碰上反射性瑟缩，又若无其事的勾住他的食指，脚尖一转，站在他面前。
“不能一起吗？”裴守卿的尾音藏着难以克制的难过。
他抿唇，清楚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他怎么能跟阿胭一起“回”呢？如果忍不了短暂的分别，执意前往，必然撞破阿胭的秘密。他和阿胭，人妖有别……
没给祝胭回答的间隙，他反手握住祝胭。
“多久？”
深褐色的眼睛直直地锁住她，不过一个眨眼间，已然强迫自己接受。
“要离开多久？”
黑暗的天幕，天然隐藏难以启齿的奢念。祝胭在他琉璃般好看的眼睛中，惶然观察到克制下的晶莹。
祝胭抽出手，捂了捂他寒冷的指尖，垫着脚凑近他，额头缓缓地贴上他的脸颊，清润肌肤下透着微凉。
“最快三日，最长不超过一个月。”
随着她的动作，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男人胸腔中骤然冰封的心脏活了过来，震感传递，祝胭轻咬住他的下唇。只发生在恋人间亲昵的姿势，裴守卿配合地闭上眼睛。
血液回暖，濒死的人勉强活下来。
“好。”
裴守卿眉头微蹙，忍住难捱的不高兴。低头回吻：“我在家等你。”
-
祝胭离开得很着急，宠着男人缠.绵至夜半，待裴守卿疲惫的阖上双眼睡着后，丑时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桂城位于南芜洲南边，有一条内陆水域，东北和西南两面横亘着两条辽阔的大河，常年弥漫雾气。若是下海，得往东经过珞城地界。
祝胭御风而行，避开珞城正在修建的护城大阵，翻过云层留下簌簌疾风。
和泥水匠劳作的修士似有所感，往头顶望去，一条乳白色云烟划破深蓝色天幕。
“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经过？”
“于你有何关系，别看了，快干活！”
“急什么，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多磨些时间不就多些钱财银箔？”
“鼠目寸光的蠢货！早日建成护城大阵，你我.日后才有活路。”
被骂的修士只好收回目光，着眼手中活计。
吹拂海岸线的海风徐缓，飞离几簇地面上群居的小渔村。祝胭降落在人迹罕至的海湾处。
这里的风猛烈几分，浪头一层接着一层拍打在礁石上，溅起十几丈的水花。
“娘亲，避水罩。”
下海前，祝胭接过阿乾找出来的避水罩，又服下三粒化鱼丹，换上一身轻便的劲装，灵巧一跃没入海水中。
化鱼丹是一位已仙化的炼丹师所赠，服用此丹入水后能像鱼儿一般灵活自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粒化鱼丹可在水里待上六个时辰，若是遇上环境恶劣的海域，时效缩短近乎一半。
尽管祝胭准备充分，但海面下藏着无穷无尽不可预知的危险。不过半个时辰，好巧不巧的遇到两次暗流，赶在三粒化鱼丹失效前，祝胭直接吞了半瓶。
利用避水罩避开海底漆黑的旋涡，忽的一股暗浪袭来，她稳住身形，灵巧的顺势向左侧游去。仅隔着一截手掌宽度，前方慕然出现一片巨大狰狞的暗礁群。
祝胭身经百战，向来不惧危险，她下压肩膀带动脚踝一转，脚掌瞬间绷直，踩上一根纤细的海草，借力侧身俯冲而下，否则差点撞上。
祝胭停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卷起裤腿，小腿外侧经过暗礁时不慎擦伤，顷刻红肿。倒是没有出血，不然在这危险的海底，更加麻烦。
离开暗礁群后，一路风平浪静。
又往海底潜了半日，水温越来越低，周围环绕着刺骨的冷。好在不远处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鱼群，它们形态各式各样，成队齐整游过。
宛若一个信号，拉开了海洋的神秘面纱，绵延数千里的海底“山峦”就这般不经意的出现在眼前。
还是在一万年生辰的时候，祝胭“受邀”来人界的海域庆生。算算时间，如今盘踞在海底山峦的，应该是故友的曾曾曾孙。
祝胭来到最大的一处玄石洞府前，两侧粗壮的石柱顶上，刻有“天地真禹龙宫”的字样。自此伊始，天地扭转，山峦中植被繁盛生机盎然。
祝胭撤下避水罩，循着记忆朝里走，地面下是浩瀚的蓝天，一步一涟漪。
自成天地的洞穴寂静无声，越往里走，头顶透光的洞口越少。
沙沙沙——
祝胭脚步未停，刚刚出现的声音恍若幻觉。
随着她逐渐靠近无尽的黑暗，沙沙声愈发清晰，如同蛇滑腻的身体缓缓压过草丛。其中似乎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一下接着一下撞上坚硬的玄铁。
“嗯哼……”
“啊~嗬……”
“哈……嗯~”
停下脚步，祝胭环手依靠在石柱上。再往前就不礼貌了。
头顶洞口滴答滴答砸落小水滴，汇集坑洼的一处，荡出微颤的波澜。祝胭阖上眼眸，身体已然适应人界作息，到了时辰便想睡觉。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里头的动静终于慢下来。等到布料摩擦，黑暗里盘踞百米的银龙显露出巨大的龙角。
“谁。”
洞府回荡的声音雄厚而沙哑，高傲平静得不像一句问话。
毕竟寻到龙宫的人，能有几个善茬？
“九璃血珊瑚在哪儿？”
“啧。”银龙轻笑。
有求于他还不自报家门，外头的天变得如此快吗？还是以为龙宫没落，人人都可以压上一头。
“没有。”
无聊透顶。
并不理会外头的女人，银龙一翻身，躯体缠绕压住身下挣扎的可人儿，锋利的龙爪准备撕碎对方刚穿上的衣物时，忽然偏头，眼珠竖成一条。
不对，这个声音，他曾经听过。
“你是……”
“我是祝胭，九璃血珊瑚在哪儿？”祝胭放下抬起的双手，慢条斯理的步伐声被放大数倍。
柔弱的宠儿察觉不出异样，越发接近的脚步声却一声一声敲打在银龙身上。宠儿在银龙脸上竟看出几许忌讳。
怎、怎么？
“洞府第一百零八窟。”
银龙说了地点，卷着宠儿藏进了更深处，祝胭转身离开。
宠儿的尾巴调.情似的勾住银龙：“大王~怎么把宝贝拱手相让？”
龙的尾巴更为粗壮有力，反压而上，锋利的牙齿扯开碍事的衣物，沉溺在无穷无尽的快乐中。他心情好似变得愉快起来。
“别惹她，要她命的人，很多、很多。”
毕竟像她那样的刽子手，又怎么会懂得手下留情。
真是有趣，他银龙有生之年，竟能凑上这样的热闹。九璃血珊瑚再值钱，也不及看着他们狗咬狗来得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