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眠（新）
就和于安康习惯穿戴齐整睡觉一样，她也同样自小习惯开着灯睡，否则反而难以安心入眠。
故而此刻，704室内，明晃晃的灯光照着房主不安稳的呼吸，也照亮了窗帘外缓缓升起的黑影。
那黑影半印在窗帘外，呈现出半个人形，便静止在那里不动了。
“嗯，别闹……”
忽然，于安康迷迷糊糊地嘟哝了句梦话，皱着眉翻了个身，背对了窗户，还把怀里的被子带到了身上。
她的呼吸浅了一下，很快又咂咂嘴重了回去。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里，染上了极度疲劳之人常有的鼾声。
黑影静止了最后两秒，终于轻悄悄地动了。
和886不同，来人无法在高速行动的同时保持寂静无声，每个动作都如慢放一般小心谨慎。
足足花了一分多钟，那人才终于翻进了窗户。
在他离开窗框的瞬间，窗子就像那些验过虹膜的自动门一样，在他背后无声地缓缓关合。
他轻轻撩开窗帘，身影正式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如果于安康朝向此人睁眼，她就会看见：这名不速之客身量约比于安康矮些，但更膀壮。
再加上他头戴的黑色头盔、身上的黑色防护服，他整个人更是显得沉重，走起来像小山倾倒。
带着这样的身体和装备，他向前走了两步，悄无声息地停到了于安康床边。
顺手拽过来的被子斜盖在于安康的身上，没遮住腰和腿，但刚好挡住了脖子和脑袋，闷住了她细细的鼾声。
现在，这条白色的薄被成了于安康与来人之间唯一的屏障。
“呵……”
一点微不可闻的气声从来人的头盔下冒出。
他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根手指长、针筒状的物品，很轻地俯下身，缓缓凑近了薄被下于安康头部所在的位置。
细如蚊口的金属针尖上，稍稍渗出了一滴透明液体。
那人的另一只手捻起薄被的被角，就要将它掀开来，露出于安康的颈后。
——刷！
在来人发力之前，那张白色的薄被忽然被用惊人的力气掀开，整个罩在了他的身上。
在头盔人扯开糊脸的薄被之前，于安康一个旋身在床上跪坐起来，掏枪瞄准一气呵成，砰！砰！砰！将三发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向了这不速之客的脑袋。
三声枪响过后，淡淡的硝火味溢满了704室这门窗直接相对的小房间。
于安康旋即背跳下床，一边持枪瞄着敌人，一边快步向身后的大门退了过去。
——她还没躺下五分钟，就又有人找上门来了。说真的，就算是原来的世界爆发丧尸危机期间，于安康都很少这么高强度地倒霉。
她睁着发黏的眼皮，唉声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命吧？
在于安康的瞪视下，对面，那戴头盔的敌人沉默着拽下开了洞的薄被，重新露出了黑压压的身形。
黑色的头盔上裂痕纵横。一大一小两个弹孔嵌着子弹，正微微地冒烟。
于安康射出的三发子弹中，有两发落点相近。也只有这落点相近的两颗子弹，稍微突破了显然有防弹设计的头盔，让些微的血腥味飘散了出来。
“有意思。”那人抬起手，似乎下意识想触碰自己受伤流血的地方，但最终只能用指节轻敲两下头盔，“看来你能从黑犀手里活下来，不是偶然啊。”
听到这人的声音，于安康怔了一下：这声音明显经过处理，近似于安康听过的AI机械音，听不出什么个性。
就和于安康早已意识到的一样，要用女娲选中并识别他人身份，她必须先用自己的视觉和听觉获取对方的外形信息。
对方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仅把自己的相貌、身体轮廓遮挡得严严实实，还特地开了变声器，只能听出“她”处理后的声音是女声。
现在，于安康甚至连对方是不是病毒体都搞不清楚。
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以及，此人似乎与黑犀001有关。
“你在哪儿学的装睡？”不速之客很感兴趣似的说，“不仅能控制呼吸、发出鼾声，居然连心率都能降下来。”
这话比起提问，更近于一种感叹。于安康当然不会回答。
——就和手枪的用法一样，这装睡的小把戏是于安康在原本的世界练出来的。在入室抢劫之类的案件里，这能力救过她不止一次。
当然，这一次，于安康并非从一开始就在装睡。只是她一向睡眠极浅，所以，她很快就通过窗帘异动的光影、风声与气温的微变，“感受”到了不速之客的入侵，随即做出应对。
毕竟，这也算是一场于安康再熟悉不过的“入室抢劫”……
只不过连枪都用上了还没顺利反杀，这还是头一回。
“你是什么人？”于安康还是说出了她看电视剧时吐槽过八百遍的傻卵台词，“你想干什么？”
喊出这套台词的同时，于安康已经接连退了数步，马上就快抵达704室的房门了。
对于安康的“提问”，戴着头盔的人当然并不答话，但也奇怪地并不行动。她只是站在原地，自顾自地从头盔外层的玻璃层上往下抠子弹。
于安康一摸到门边，立刻去开那机械结构的备用锁。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眼前这个人是如何通过层层扫描和防卫上到这里来、又是如何从59层高的窗外翻入，已经没有思考的必要了。
886就住在于安康对门。只要打开门，狂按705室的门铃、让886注意到有人入侵，自己就能脱离危险。
只要能把这扇门打开——
砰的一声枪响，于安康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
那是敌人射出的子弹。她擎着枪，一缕烟从那黑洞洞的枪口升起。
于安康缓缓转动眼球，看向了自己中弹的地方。
——是枪。886给于安康防身的那把小手枪被子弹击中，枪身断裂，已经无法再击发了。
“你没先用指令和手势开门，而是直接用机械锁。果然，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敌人说着，向于安康的方向踏了一步，
“也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会在装睡的时候就尝试给同伴发消息的。女娲的消息居然会发不过去，当然得想想原因。”
于安康丢下损坏的枪，拔出了齿锯发射器。
的确如对方所说，于安康寻求外援的第一个尝试，就是在装睡时尝试给886发消息。
发现消息竟发不出去时，她的心脏差点停跳了一瞬。
在这之后，于安康注意到的第二个异状，就是那擅自打开的窗户。
第五楼群房间的门窗都是自动的，通常由屋主远程扫虹膜认证后通过女娲指令开关，想从外部闯入，就只有蛮力破坏一途。
但是，这翻窗而入的不速之客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于安康甚至从风声的细微变化里听出，这人进来以后，窗户还重新关上了——简直就像“屋主”本人在正常操作一样。
最后就是这扇门。由于窗户的异状，于安康特地没用自动功能下指令，而是直奔最原始的机械结构而去。
然而，这扇门竟在没被敌人直接触碰过的情况下自动上了反锁，彻彻底底将于安康关在了房内，就连机械锁都无法打开。
就于安康现有的知识来看，这三个异状只有一个共通点。
通信、房间的门与窗。这三样东西的操作运转，都必须、或者至少能够通过女娲来完成。
“你是黑客？”于安康吐出猜测，“你入侵了这个房间的网络？”
——被用信息手段入侵，这是所有依托信息技术运行的系统必然的隐患。
诚然，这个赛博世界与信息技术共生已久，已经有了虹膜认证操作、应急机械结构等保险措施，但想必这个世界的黑客也会升级自己的手段。
就比如自己房门的机械锁：这本就是为应对“自动锁损坏”的情况而存在的保险，但敌人照样在不曾直接接触门锁的情况下远程让它失灵了。
对于安康的推测，敌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她的确有些于安康看得出来的微表情、微动作，但这些信息都被隐藏在了头盔与装备之下。
砰！
敌人打出下一枪的时候，于安康早已瞄着她手指的动向滚身躲开。
室内空间狭小，借助齿锯移动反而费事。于安康直接滚进床与对墙衣柜之间的缝隙，一发子弹随即斜中床沿，击穿被褥铺盖和外壳塑材，在金属质地的床架子上打出铮鸣。
这床架子不是木质真是太好了……果然在赛博世界，像木头这种“天然”的东西才更稀罕，更不可能装在一个新人猎手的寓所房里。
短暂庆幸了一下之后，于安康瞄了下床底高度，然后用齿锯锚住对向的床腿，呲溜一下仰身滑了进去。
与此同时，作为于安康滚进床边死角的后续应对，敌人撑身翻上了于安康的床，哗啦一声架枪瞄准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里当然已经空无一人。
“嗯？”
敌人的疑声还未发完，忽地，她脚下的床板一动。
下一个瞬间，于安康从床底擎起身，猛地掀翻了床板。
轰！
这张床是1200mm*2000mm的尺寸，比于安康熟悉的大学寝室铺位要宽上1/3，距窗户所在的墙面则约有半米远。
这么算起来，这床被推翻之后会和墙面架成一个不小的三角区域，个子够小的人很可能一矮身直接钻出来。
好在，于安康的敌人着实够高够膀。
听到闷响的同时，于安康也感受到了床板后猛然传来的反力。床的上沿没能顺势砸到墙面。
很好！床板硌到了“东西”，这说明敌人失去重心跌的时候没能及时放低身位。她被床板压到墙上了。
于安康一脚踢在床板下方，缩小底沿与墙面之间的缝隙，同时侧身抵上，用全身力气隔着床板碾压敌人的身体。
这一套操作下来，敌人彻底被钢筋混凝土和铁板挤压在了中间。
——失去了枪、且身处一个齿锯派不上多大用场的狭窄环境，于安康无法正面与敌人的枪械对抗，只能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处理敌人。
而且，对付一个浑身“披甲”的敌人，这一招说不定有奇效：
最开始小手枪的那发子弹，已经让敌人的头盔有了裂痕，搞不好能直接压碎。
敌人身上的装备虽说也显然有防弹级别的强度，但防挤压？于安康觉得她不像穿了外骨骼。
现在，只要能比赢力气，危机就算解除了。
于安康对自己的膀子力气还是有自信的，不然她也不会有钻床底下掀床这种馊主意。更何况，对方现在大概率是个不方便使力的姿势。
只要能比赢力气……
紧绷的肌肉开始胀痛，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汗水从于安康的脸上滑下，沾湿鬓角：从床板另一侧传来的力量超出了于安康的想象。
无论对方有何等怪力，只要不是野猪大象，都不可能在使不上力的状态下和于安康僵持至此。
难道对方被掀翻下床的时候及时横肘顶住了吗，那么沉的身体，居然能那么敏捷……
等等。好像有什么声音。
床板的吱呀声，床沿在地板上划出的刺耳尖声，以及涌上大脑的血液声。
在这一片嘈杂之中，于安康再次分辨出了细微变化的风声：
对方又把窗户打开了。
对啊，敌人被压上的这面墙上有扇窗户。而且这人是能把窗户打开、利用窗外的空间调整姿势的啊！
更大的力量从床板对面顶过来了。于安康的鞋底擦过地板，发出让人汗毛耸立的刺耳声音。
原主这身战术服和敌人的不同，看材质就知道并非防弹级别。自己身上任何一个位置中弹，都会实实在在地开花。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七步以外枪最快，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凭齿锯和持枪的敌人近身缠斗？于安康已经能看到自己被打成筛子的未来了。
……所以，我还能这么顶着撑多久，一分钟，两分钟？
从对面发力角度的变化看来，敌人已经在设法挪动脱身了。
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于安康顶着一头热汗头脑风暴之际，忽然。
[狸花（886）：再撑30秒]
[狸花（886）：听到我打开门，立刻找楼梯口下去]
故而此刻，704室内，明晃晃的灯光照着房主不安稳的呼吸，也照亮了窗帘外缓缓升起的黑影。
那黑影半印在窗帘外，呈现出半个人形，便静止在那里不动了。
“嗯，别闹……”
忽然，于安康迷迷糊糊地嘟哝了句梦话，皱着眉翻了个身，背对了窗户，还把怀里的被子带到了身上。
她的呼吸浅了一下，很快又咂咂嘴重了回去。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里，染上了极度疲劳之人常有的鼾声。
黑影静止了最后两秒，终于轻悄悄地动了。
和886不同，来人无法在高速行动的同时保持寂静无声，每个动作都如慢放一般小心谨慎。
足足花了一分多钟，那人才终于翻进了窗户。
在他离开窗框的瞬间，窗子就像那些验过虹膜的自动门一样，在他背后无声地缓缓关合。
他轻轻撩开窗帘，身影正式暴露在了灯光之下。
如果于安康朝向此人睁眼，她就会看见：这名不速之客身量约比于安康矮些，但更膀壮。
再加上他头戴的黑色头盔、身上的黑色防护服，他整个人更是显得沉重，走起来像小山倾倒。
带着这样的身体和装备，他向前走了两步，悄无声息地停到了于安康床边。
顺手拽过来的被子斜盖在于安康的身上，没遮住腰和腿，但刚好挡住了脖子和脑袋，闷住了她细细的鼾声。
现在，这条白色的薄被成了于安康与来人之间唯一的屏障。
“呵……”
一点微不可闻的气声从来人的头盔下冒出。
他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根手指长、针筒状的物品，很轻地俯下身，缓缓凑近了薄被下于安康头部所在的位置。
细如蚊口的金属针尖上，稍稍渗出了一滴透明液体。
那人的另一只手捻起薄被的被角，就要将它掀开来，露出于安康的颈后。
——刷！
在来人发力之前，那张白色的薄被忽然被用惊人的力气掀开，整个罩在了他的身上。
在头盔人扯开糊脸的薄被之前，于安康一个旋身在床上跪坐起来，掏枪瞄准一气呵成，砰！砰！砰！将三发子弹准确无误地射向了这不速之客的脑袋。
三声枪响过后，淡淡的硝火味溢满了704室这门窗直接相对的小房间。
于安康旋即背跳下床，一边持枪瞄着敌人，一边快步向身后的大门退了过去。
——她还没躺下五分钟，就又有人找上门来了。说真的，就算是原来的世界爆发丧尸危机期间，于安康都很少这么高强度地倒霉。
她睁着发黏的眼皮，唉声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命吧？
在于安康的瞪视下，对面，那戴头盔的敌人沉默着拽下开了洞的薄被，重新露出了黑压压的身形。
黑色的头盔上裂痕纵横。一大一小两个弹孔嵌着子弹，正微微地冒烟。
于安康射出的三发子弹中，有两发落点相近。也只有这落点相近的两颗子弹，稍微突破了显然有防弹设计的头盔，让些微的血腥味飘散了出来。
“有意思。”那人抬起手，似乎下意识想触碰自己受伤流血的地方，但最终只能用指节轻敲两下头盔，“看来你能从黑犀手里活下来，不是偶然啊。”
听到这人的声音，于安康怔了一下：这声音明显经过处理，近似于安康听过的AI机械音，听不出什么个性。
就和于安康早已意识到的一样，要用女娲选中并识别他人身份，她必须先用自己的视觉和听觉获取对方的外形信息。
对方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仅把自己的相貌、身体轮廓遮挡得严严实实，还特地开了变声器，只能听出“她”处理后的声音是女声。
现在，于安康甚至连对方是不是病毒体都搞不清楚。
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人对自己不怀好意——
以及，此人似乎与黑犀001有关。
“你在哪儿学的装睡？”不速之客很感兴趣似的说，“不仅能控制呼吸、发出鼾声，居然连心率都能降下来。”
这话比起提问，更近于一种感叹。于安康当然不会回答。
——就和手枪的用法一样，这装睡的小把戏是于安康在原本的世界练出来的。在入室抢劫之类的案件里，这能力救过她不止一次。
当然，这一次，于安康并非从一开始就在装睡。只是她一向睡眠极浅，所以，她很快就通过窗帘异动的光影、风声与气温的微变，“感受”到了不速之客的入侵，随即做出应对。
毕竟，这也算是一场于安康再熟悉不过的“入室抢劫”……
只不过连枪都用上了还没顺利反杀，这还是头一回。
“你是什么人？”于安康还是说出了她看电视剧时吐槽过八百遍的傻卵台词，“你想干什么？”
喊出这套台词的同时，于安康已经接连退了数步，马上就快抵达704室的房门了。
对于安康的“提问”，戴着头盔的人当然并不答话，但也奇怪地并不行动。她只是站在原地，自顾自地从头盔外层的玻璃层上往下抠子弹。
于安康一摸到门边，立刻去开那机械结构的备用锁。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眼前这个人是如何通过层层扫描和防卫上到这里来、又是如何从59层高的窗外翻入，已经没有思考的必要了。
886就住在于安康对门。只要打开门，狂按705室的门铃、让886注意到有人入侵，自己就能脱离危险。
只要能把这扇门打开——
砰的一声枪响，于安康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
那是敌人射出的子弹。她擎着枪，一缕烟从那黑洞洞的枪口升起。
于安康缓缓转动眼球，看向了自己中弹的地方。
——是枪。886给于安康防身的那把小手枪被子弹击中，枪身断裂，已经无法再击发了。
“你没先用指令和手势开门，而是直接用机械锁。果然，你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敌人说着，向于安康的方向踏了一步，
“也是，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会在装睡的时候就尝试给同伴发消息的。女娲的消息居然会发不过去，当然得想想原因。”
于安康丢下损坏的枪，拔出了齿锯发射器。
的确如对方所说，于安康寻求外援的第一个尝试，就是在装睡时尝试给886发消息。
发现消息竟发不出去时，她的心脏差点停跳了一瞬。
在这之后，于安康注意到的第二个异状，就是那擅自打开的窗户。
第五楼群房间的门窗都是自动的，通常由屋主远程扫虹膜认证后通过女娲指令开关，想从外部闯入，就只有蛮力破坏一途。
但是，这翻窗而入的不速之客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于安康甚至从风声的细微变化里听出，这人进来以后，窗户还重新关上了——简直就像“屋主”本人在正常操作一样。
最后就是这扇门。由于窗户的异状，于安康特地没用自动功能下指令，而是直奔最原始的机械结构而去。
然而，这扇门竟在没被敌人直接触碰过的情况下自动上了反锁，彻彻底底将于安康关在了房内，就连机械锁都无法打开。
就于安康现有的知识来看，这三个异状只有一个共通点。
通信、房间的门与窗。这三样东西的操作运转，都必须、或者至少能够通过女娲来完成。
“你是黑客？”于安康吐出猜测，“你入侵了这个房间的网络？”
——被用信息手段入侵，这是所有依托信息技术运行的系统必然的隐患。
诚然，这个赛博世界与信息技术共生已久，已经有了虹膜认证操作、应急机械结构等保险措施，但想必这个世界的黑客也会升级自己的手段。
就比如自己房门的机械锁：这本就是为应对“自动锁损坏”的情况而存在的保险，但敌人照样在不曾直接接触门锁的情况下远程让它失灵了。
对于安康的推测，敌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能她的确有些于安康看得出来的微表情、微动作，但这些信息都被隐藏在了头盔与装备之下。
砰！
敌人打出下一枪的时候，于安康早已瞄着她手指的动向滚身躲开。
室内空间狭小，借助齿锯移动反而费事。于安康直接滚进床与对墙衣柜之间的缝隙，一发子弹随即斜中床沿，击穿被褥铺盖和外壳塑材，在金属质地的床架子上打出铮鸣。
这床架子不是木质真是太好了……果然在赛博世界，像木头这种“天然”的东西才更稀罕，更不可能装在一个新人猎手的寓所房里。
短暂庆幸了一下之后，于安康瞄了下床底高度，然后用齿锯锚住对向的床腿，呲溜一下仰身滑了进去。
与此同时，作为于安康滚进床边死角的后续应对，敌人撑身翻上了于安康的床，哗啦一声架枪瞄准了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里当然已经空无一人。
“嗯？”
敌人的疑声还未发完，忽地，她脚下的床板一动。
下一个瞬间，于安康从床底擎起身，猛地掀翻了床板。
轰！
这张床是1200mm*2000mm的尺寸，比于安康熟悉的大学寝室铺位要宽上1/3，距窗户所在的墙面则约有半米远。
这么算起来，这床被推翻之后会和墙面架成一个不小的三角区域，个子够小的人很可能一矮身直接钻出来。
好在，于安康的敌人着实够高够膀。
听到闷响的同时，于安康也感受到了床板后猛然传来的反力。床的上沿没能顺势砸到墙面。
很好！床板硌到了“东西”，这说明敌人失去重心跌的时候没能及时放低身位。她被床板压到墙上了。
于安康一脚踢在床板下方，缩小底沿与墙面之间的缝隙，同时侧身抵上，用全身力气隔着床板碾压敌人的身体。
这一套操作下来，敌人彻底被钢筋混凝土和铁板挤压在了中间。
——失去了枪、且身处一个齿锯派不上多大用场的狭窄环境，于安康无法正面与敌人的枪械对抗，只能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处理敌人。
而且，对付一个浑身“披甲”的敌人，这一招说不定有奇效：
最开始小手枪的那发子弹，已经让敌人的头盔有了裂痕，搞不好能直接压碎。
敌人身上的装备虽说也显然有防弹级别的强度，但防挤压？于安康觉得她不像穿了外骨骼。
现在，只要能比赢力气，危机就算解除了。
于安康对自己的膀子力气还是有自信的，不然她也不会有钻床底下掀床这种馊主意。更何况，对方现在大概率是个不方便使力的姿势。
只要能比赢力气……
紧绷的肌肉开始胀痛，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汗水从于安康的脸上滑下，沾湿鬓角：从床板另一侧传来的力量超出了于安康的想象。
无论对方有何等怪力，只要不是野猪大象，都不可能在使不上力的状态下和于安康僵持至此。
难道对方被掀翻下床的时候及时横肘顶住了吗，那么沉的身体，居然能那么敏捷……
等等。好像有什么声音。
床板的吱呀声，床沿在地板上划出的刺耳尖声，以及涌上大脑的血液声。
在这一片嘈杂之中，于安康再次分辨出了细微变化的风声：
对方又把窗户打开了。
对啊，敌人被压上的这面墙上有扇窗户。而且这人是能把窗户打开、利用窗外的空间调整姿势的啊！
更大的力量从床板对面顶过来了。于安康的鞋底擦过地板，发出让人汗毛耸立的刺耳声音。
原主这身战术服和敌人的不同，看材质就知道并非防弹级别。自己身上任何一个位置中弹，都会实实在在地开花。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七步以外枪最快，七步以内枪又快又准。
凭齿锯和持枪的敌人近身缠斗？于安康已经能看到自己被打成筛子的未来了。
……所以，我还能这么顶着撑多久，一分钟，两分钟？
从对面发力角度的变化看来，敌人已经在设法挪动脱身了。
怎么办，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于安康顶着一头热汗头脑风暴之际，忽然。
[狸花（886）：再撑30秒]
[狸花（886）：听到我打开门，立刻找楼梯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