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古堡共分三层,是座宽横约三十步的堡垒,内里建有石梯贯通各层,最顶处是座瞭望台,把堡垒的高度延伸至高达十丈,仿如石塔。

    古堡历史已有数百年,时至今日,虽稍有破损,但堡身仍大致保持完整,厚达两尺的坚固堡门,足可抵挡擂石的猛烈撞击。四周尽是平野,而古堡建于丘顶高处,确有—夫当关的慑人气势。

    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雨水无孔不入地从上层的缝隙滴下来,石阶则成层层淌流的引水道。

    下层地面布满柴枝、炭煤、石块和旅者遗下的残余物件,幸好墙身开有射箭的小窗孔,空气流通,故没有腐臭的气味。

    在这大雨倾盆的当下,古堡竟给人世外桃源之感。

    “墨影剑”蔡莎、寇仲、徐子陵三人在堡内直等到雨停,才牵着马儿向西去往燕原集。

    燕原集某酒肆。

    见到吃过草料的千里梦、万里斑两匹爱马略微回复神采,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模样,寇仲、徐子陵方始放下心。

    此时酒肆之内,正沸沸扬扬,传着中秋次日的长安城西,“风华剑”赖美云击败“西楚霸王”项羽,秦军大乱的消息。然而秦军如何大乱,酒肆内的众人却是谁也说不清。

    寇仲双目异彩连连,看向蔡莎道:“听闻赖星使击败项羽时,风华剑橙光大放,令我联想到四年多前令师的云梦山之战。”

    蔡莎一半为赖美云高兴,一半为恩师萧轻尘而悲伤的说道:“剑发橙光,也就意味着云妹的内功进阶到全新的境界,恩师当年曾言,达此境界者,即或遇上七州的顶尖高手,亦有一拼之力。”

    徐子陵眼中透出智慧的光芒道:“赖星使定是全盘吸收消化了体内的邪帝舍利之力,才能有此喜人进境。”同时运功自查,知道自己体内的邪帝舍利之力也已消化的七七八八,而蔡莎功力与他不相上下,猜测她快则月余、慢则数月,也将破境。

    三人在燕原集歇了数日,见两匹马儿已完全恢复,遂准备去寻“邪王”石之轩的晦气。

    酒肆内却又爆出一条最新的消息,原来是“烟雨剑”陈丽率郑军于洛阳大破李密的魏军,魏军近乎全军覆没,李密仅以身免。

    三人心中都是既高兴又奇怪,盖因之前洛阳传来的消息繁多,基本大同小异。

    大同的是魏军气势鼎盛,且有“魏王”李密、“南海仙翁”晁公错、独孤修德、可风道人四大高手。

    小异的消息,则是有人说“郑王”王世充已死,有的则说王世充伤重,将郑军交由“烟雨剑”陈丽统率。

    三人连番打听,酒肆内却谁也说不清郑军如何于逆境下击败魏军。

    忽有两骑从街外驰过,乘者一携刀、一背剑,大声示警,请燕原集之人速速逃走。

    三人急出酒肆查看,待两骑再次驰过时截住马头。

    携刀的那个壮汉名为胡一刀,乃东北三帮一派中长白派的高手。另一名背剑的青年面色略黄,笑呵呵的一团和气,却是东北三帮一派中塞漠帮的新任帮主,“金面佛”苗人凤。

    苗人凤较为心细,见到蔡莎的黑色六芒星剑坠,又想起最近狼盗被追杀一事,认出了三人。

    五人简单叙过后,那长白派的高手胡一刀便急道:“苗贤弟你与他们细说,我要赶紧催着集上之人逃走。”急匆匆的去了。

    “金面佛”苗人凤微笑道:“我这位胡大哥是个急性子,三位莫要见怪。”

    寇仲感慨道:“胡兄急公好义,我们敬仰还来不及呢。”当下问起原委。

    苗人凤凝重道:“如今已是初冬,寒州即将迎来四个月以上的冰雪期,清兵败于明军后粮草不足,清王皇太极竟率正黄、镶黄两旗共一万五千精兵,洗劫寒州北境的数个集镇,最快可于今晚午夜抵达燕原集东门。”

    三人听得心中均是一颤。

    此时周围人们四散奔走,街上乱成一片,呼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和平的气氛荡然无存。

    苗人凤续道:“我和胡大哥闻得此消息,立刻快马加鞭赶来集上,希望可让集上人们早一步避往附近的山区。唉,他们拖老带幼的能走多快,没有两天,休想逃到山区,只能祈祷清兵不会追击吧。”

    便在此刻,一家数口逃命路过,有老有少,其中那名老者闻得山区之言,喊了一句:“逃到山区有什么用,只有逃到少帅军的地盘去,才能活命。”言罢拉着手中似是他孙子的小孩,快步往南门去了。旁边数十人原本茫然四顾,听得此言,竟也随他们身后一道走了。

    寇仲虎躯一震,呆在当场。徐子陵亦是久久难以平静。

    蔡莎不禁莞尔道:“少帅的美名,竟已传到数千里外的燕原集来了。”

    寇仲叹息一声,看向徐子陵道:“不如我们护送他们到山区。”

    徐子陵摇头道:“这样做唯一的结果是大家死在一堆,以清兵精锐一万五千之势,正面交锋我们必败无疑,仍是没办法把清兵引走,我们索性便在此守城。”

    寇仲心中赞同,看向蔡莎,蔡莎点头道:“就这么办。”

    “当!当!当!”

    集镇上告急的钟声回鸣,更添山雨欲临前的紧张形势。

    寇仲沉声道:“我们需尽快准备箭矢,幸好我们有两把良弓,否则连拼命的资格也欠奉。”

    忽然大街上满是逃难的车马,除却东门无人,纷纷往另外的三门拥去,看得四人非常难过。

    苗人凤神色复杂,犹豫良久后,告辞离去。

    三人辛苦买得一些箭矢后,回到那酒肆,此时酒肆内的人早已逃光。

    寇仲一掌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怒道:“他娘的,我寇仲定要教皇太极吃不完兜着走,来时容易去时难。”

    徐子陵苦笑道:“不要吹大气啦!我们若能保命不死,已是求神作福,何必多作妄想。”

    蔡莎淡然笑道:“想不到和少帅、子陵一起,生活竟是如此多姿多彩。今次若是能拖得数个时辰,让燕原集的人逃出生天,纵死又何妨。”

    三人互望一眼,齐声长笑,决意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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