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千赶万赶也是没见到去往义西县的马车,看来那封密信沈松清并没有看见。

    温颜刚打算回长公主府偷一辆马车,避开徐云霆偷偷去,刚一转身,就看见沈松清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的手还僵在空中,像是没反应过来温颜会突然转身。

    沈松清将手背在身后:“殿下还要去义西县吗?”

    温颜朗声道:“去!”

    温颜走在沈松清旁边,好奇地问:“你怎么没和他们一同走?”

    沈松清右手掌心完全湿润,手心中还抓着温颜当日偷偷塞进门缝里的纸条。

    当时沈松清正在院内看书,眼见着有人在门外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就见一个纸条从门缝被塞进来。

    温颜刚将纸条放下,人还没走远,沈松清就将纸条捡起来,上面乌漆墨黑涂了很多地方,分辨不出上面的意思,依稀只能拼凑出几个意思:后日——有事——老地方。

    沈松清早就安排好去义西县的一切事宜,但看到这个纸条,又改了主意。

    沈松清抿着唇:“你的纸条我的看见了,所以——”

    温颜突然停下来,笑意盈盈点头看向沈松清:“所以在等我?”

    沈松清点头,和温颜的眼睛对视,她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完整的自己。

    沈松清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一般,点头:“是在等你。”

    “我们没有马车。”温颜移开视线,挑起另外一个话题,“该怎么办?”

    “有。”

    沈松清带着温颜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马车外面平平无奇,但里面属实是别有洞天。

    温颜看着马车里面被打扮的如此豪华,和皇宫里的马车都大差不差:“还是沈兄考虑的周到。”

    “沈兄?”沈松清反问道。

    “你就叫我——”温颜眼珠子一转,“徐兄吧!”

    温颜见沈松清面色别扭,给沈松清解释道:“一方面女装在外行走不方便,容易招致灾祸。另一方面你去义西县查案,既然和朝廷的人都已经分开了,不如分开的彻底一点。”

    “你意思是我们暗地查,他们明面上查?”沈松清问道。

    温颜点头:“义西县属于边陲,那里朝廷鞭长莫及。一个县令为何死的如此蹊跷,官官相护,欺上瞒下,也不是不行。”

    沈松清坐在马车上,挤在一边,整个人差点就要贴在马车上:“臣去义西县是皇室指派,殿下去是为什么?”

    “我说不定和你的目的一样呢?”温颜见沈松清拘谨,故意凑近道,“方茂有东西在义西县,不是吗?”

    沈松清向后缩了缩,在听见温颜后一句话的时候,神情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

    温颜诈出沈松清的目的,抱着胳膊又靠回去:“如果你的目的也是那本奏折的话,我们各凭本事,谁拿到就是谁的。”

    沈松清点头:“嗯。”

    温颜闭上眼睛,沈松清也是为了那本奏折而来,温珩是何时知道那本奏折的存在的?

    柳疏桐给温珩递的消息吗?温颜在心底摇头,恐怕不是。

    柳疏桐想要将这件事告知温珩,早就告诉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吏部尚书林正。

    官员任免调动的确是吏部的事,但林正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几乎和自己是前后脚的时间,或者说比自己还早。

    阿月在义西县,也是前天派人来说,林正又有什么渠道得知这一切呢?

    温颜的眼睛睁开,若有所思的盯着马车外看。

    沈松清被温颜的动作吵醒:“还有四五天的路程。”

    温颜的思路被打断,干脆和沈松清交谈起来:“义西县还挺远的。”

    “是啊。”

    沈松清话音还没落,带着寒气的箭矢以破空之势钉在马车上。

    “里面的人听着,黄金百两,留你性命。”这个人刚说完,后面就有一大群人紧跟着重复,匪气传遍整个山谷。

    温颜和沈松清对视一眼,这是土匪!

    温颜二话不说将沈松清按在车里,手搭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一个人走出去。

    温颜将自己身上的钱袋全部解下来,一排排放在地上,举着手高声道:“我的钱财全部在这里。”

    温颜说话的时候,暗地打量着这些人,这些人是土匪的衣服,但不是土匪的刀具。

    那些刀具一个个被擦得干干净净,且都是专门制作用来杀人的刀剑,普通人家用来切菜的刀可没有这样锋利。

    刀剑上别说是血,就算是卷刃都没有看见。一般来说,土匪所用的刀具常年杀人,且来源大多是普通人家里用来杀猪宰牛的那种砍刀,根本不会是这群“土匪”所用的刀。

    温颜垂下眼眸,一切都已明了,这群“土匪”怕不是“死士”?

    温颜来义西县一共两个目的,一是找到奏折,还有一件事就是为了查出公主府的奸细,那个隐藏的极深的奸细。

    都是因为这个人奏折的事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被柳疏桐握在手里。

    土匪上下抛掷着钱袋:“就这么点?”

    温颜摆出惧怕的模样,向后退了了两步:“我全家财产都在这了。”

    土匪将刀架在温颜脖子上:“撒谎!”

    “就是就是,银两都在哪?”

    “把银两全部交出来!”

    后面的喽啰也举着刀一句接一句地问,像是要在气势上恐吓住温颜。

    温颜缩着脑袋:“全部都在这了。”

    土匪将钱袋扔给后面的人,一步步逼近温颜:“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动手!”

    温颜赶忙向后退了好几步,既然他们是柳疏桐派来杀自己的,交不交钱他们都会动手。

    温颜身体还没靠到马车上,那个土匪头子的刀就先一步砍在马车上,在马车上留下一个极其深的痕迹。

    温颜继续向后退,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温颜刚想挣脱,却发现那人是沈松清。

    沈松清将温颜拉至自己身后,然后抬脚趁土匪不注意,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过来围堵温颜的人很多,后面的人见自己老大躺下了,他们不退反进,神情严肃的拿着刀朝温颜的方向冲过来。

    沈松清一路帮温颜挡了许多来自敌方的刀,但他体力渐渐不支,如此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温颜环视一圈,却发现攻击自己的剑永远只有那几把,只有它们的主人在动手。剩下的人看似喊声大,却一点动作都没有,完全不像柳疏桐精心培养的死士。

    温颜瞬间想到其中不妥的地方,来的山匪很多,不可能全部都是死士。

    只是杀一个县令而已,柳疏桐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自己出发的时间只有自己知道,连徐云霆都不了解,柳疏桐更不可能提前布局。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死士,就是杀那个县令的人。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

    温颜环视一圈,不留痕迹的将战场引到放银两的地方,趁所有人不注意,江阴狼我能够天空一撒:“天降横财,快捡!”

    那些死士没动,但那些原本的土匪瞬间就将手里的兵器放下,去抢那些掉在地上的钱财。死士本来就人少,被人群一冲,站位瞬间就乱了。

    温颜趁机拉着沈松清上马车,鞭子用力一甩,马儿惊叫,朝着前方跑。

    温颜冷静的抓着缰绳,跑出有一公里,但鼻尖还缠绕着私有若无的血腥气。

    温颜的心瞬间停住,整个人僵在原地,差点都忘记挥动鞭子。已经离那里很远,血腥气是谁身上传来的已经不言而喻。

    温颜声音有些颤抖:“你伤在哪了?”

    沈松清的剑放在脚边,他一只手捂着胳膊,面色惨白,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车厢上:“我无事。”

    温颜神色焦急:“什么叫无事!你伤的有多重?我的包袱里应该有金疮药。”

    沈松清废了好大力气挪到那边,无声为自己上药,那些死士马上就要赶过来,温颜深知他们两个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赶到下一个县,一个人多的地方,让那些死士不敢动手。

    但并没有遂温颜的意思,那些死士追上来了。

    马跑了很久,很明显已经跑不动了,温颜看着死士距离他们的距离,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

    温颜抓着沈松清的胳膊,悄悄从马车上跑下来,然后用力甩下一鞭,马继续朝前跑,而他们躲藏在草丛后。

    那群死士追着马车离开,沈松清小声道:“我们朝哪边走?”

    温颜仔细看着那些死士,他们不应该会被骗过才对。

    温颜摇头,对着沈松清作口型:“等一会。”

    起码等到看不见那群死士的时候,再从这里离开。

    温颜和那群死士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他们绝对会留下一部分人四处查探,而不是所有人都跟在马车后面。

    果然!

    远处果然是那群人影,正朝着温颜的方向一寸寸搜过来,不放过任何地方。

    温颜和沈松清对视,这样下去,迟早会搜到他们这里,但四下并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

    而且,等前面一拨人追到马车,发现里面并没有一个人,一定会赶回来,到时候才是插翅难逃。

    温颜抓紧沈松清的手,趁着那些死士搜查另一边的时候,立马拔腿就跑。

    但还没跑出几步,温颜就被发现了:“在那里!”

    死士瞬间涌上来,将温颜二人团团围住,他们一句话都不说,上来就朝着温颜冲过来,意图将温颜就地格杀。

    沈松清勉力挡在温颜前面,但沈松清再如何,都只是一个书生,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掉,他快坚持不住了。

    惨白的剑尖倒映在温颜眼前,剑尖此刻距离温颜只有几寸,沈松清神色惊慌,他都无心去应付周围的人,手里的剑直愣愣的掉在地上。

    温颜的心倒是在那一瞬安静下来,如若今日死在此地,只能说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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