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外界对我本人的各种猜测屡上热搜,每每占用公共资源,内心惶恐不安,十分抱歉。但为避免无辜人员被频繁叨扰,还是必须对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特此说明。”

    我确实如外界所言非常喜欢闻思思老师,私下一直尝试接触示好,但她没有接受过我,一直都在明确拒绝。是我不识好歹一直在纠缠她,我自视过高,认为她拒绝我只是羞怯不好意思,所以并没有就此退让,反而变本加厉地纠缠她,包括给她打骚扰电话,不间断地发骚扰短信,哄骗她做出与我交好的样子制造一起工作的机会,在她家附近蹲守,甚至,发展到了后来,威胁恐吓。她一直顾及我们是公众人物的身份,想要给我留有颜面,言辞恳切地劝说,也找了保镖以防万一,但我依然不知悔改,对她有所图谋。当晚心情不佳,才又找上了她,吃定了她心软,才一直等在楼下,果然她于心不忍去看我的情况,才有了视频里的那一幕。从头到尾我对她全是胁迫,而她并非自愿。”

    一切是我自作多情咎由自取,我跟闻思思老师并不是情侣关系,如今已经幡然醒悟,对当初种种尝到了悔恨的滋味,不希望她被我所累受人非议。我承诺,今后定然会谨言慎行,非常对不起一直喜欢我的各位粉丝朋友,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越琦早在听丽薇说裴意有回应发了微博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闻思思拿着丽薇的手机把那篇不算长但也不算短的声明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

    她像是被谁拿着大锤子狠狠砸了脑袋,头晕眼花,大脑一片空白。

    裴意。裴意这小子。

    从视频发出到现在为止还不到两个小时,她的公关团队都还在跟越琦商议应该如何度过这次难关,这小子竟然就自作主张回应了!

    明明二十四小时之内都是黄金时间,在这期间回应都不算晚,他不知道吗?他知道,他心里清楚得很。

    闻思思心酸之余又生起气来,裴意知道目前对她来说什么是最优解,为了避免她为难,知道她不忍心,所以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她一个电话飚过去,还以为裴意不会接,没想到对方接得很快。

    闻思思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哑然几秒,裴意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思思?”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闻思思骂了他一句。

    裴意笑起来,胸腔震动奇妙地通过手机听筒传到了闻思思这边,闻思思越来越气:“我看你是疯了,一篇微博,写的那么情真意切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承认你是单相思追求未遂,一旦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变态跟踪狂,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官宣了?”

    骂着骂着,有湿热划过脸颊,闻思思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哭了。

    这也太软弱了。

    她抽了抽鼻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没用软弱的人,今天才发觉自己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喜欢她,想帮她把一切都扛下来。

    太蠢了,太蠢了。

    闻思思想起那天早上,她怀着疑问去吃裴意请客的早餐,他说,喜欢她。

    她那时候没敢信,甚至不敢说,当时觉得这个年轻人略显轻浮,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裴意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向她证明当时他说的“喜欢”并不是随口一说。

    他怎么这么喜欢自己呢?

    闻思思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

    他说的那些话,不仅仅是澄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直接认领了“舔狗”加“跟踪狂”的标签。他明明已经那么惨了,不知道这样的言论对他的艰难处境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会让现状雪上加霜吗?

    “别哭,思思,没事的。”

    闻思思哭得更厉害了,丽薇站在一边也罕见地红了眼睛,给她递纸巾的同时,自己也掖了下眼角。

    “你以前,不是很想跟我官宣的吗?难道,今天这样先斩后奏,是想跟我分手吗?”

    “不分手。”裴意说话似乎也很艰难,声音比平日低沉得多:“我这样做,就是为了继续跟你在一起。”

    闻思思的脑子不转了,事已至此,裴意说什么话她都听不进去,不仅是裴意,越琦的话她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这事做的到是挺地道。”越琦知道她今天也被冲击得太厉害,推了其他工作来找她,大概原本是想当面安慰她。

    地道个屁。

    闻思思懒得跟他分辨,她缓过来了,也不哭了,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并且,被越琦看透了。

    她一直拿着手机打字,被越琦抢过去,低头一看,无语凝噎闭了闭眼。

    “他都自愿牺牲了,你还蹚这趟浑水干什么?”

    闻思思把自己的手机抢了过来,端详着刚刚打下的草稿,默读了一遍,觉得不妥,悉数删了。

    “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你想想我好不好?”越琦来了就把丽薇支走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可以肆无忌惮。

    “你以为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没了你完全没所谓?好,就算不在乎我,你想想你没播的戏好不好?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作品。戏好了,观众只会夸你,戏没了,可能会有一堆人被你连累到吃不饱饭的地步。你了解一个影视作品要经多少人的手,你知道那些等戏播的工作人员里面有多少是声名远扬不缺项目的?又有多少是初出茅庐的?他们看不到未来的希望,只等着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写进简历里去新项目面试。闻思思,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闻思思被说得有点儿燥。

    诚然,她拍戏不轻松,但这个行业如今这么疯魔,她确实是全剧组拿钱最多赚得名利也是最多的人。

    越琦这番话或许就是想让她哪怕产生一丝丝内疚都好,就是这样的目的,他未必是真那么想的,只要说出来的话能打动眼前人就行。

    闻思思蹙眉把手机倒扣放在桌上:“我……我只是官宣一个男朋友,又没有犯法,不会影响到后续工作的。”

    “收视率和票房不算你的后续工作吗?”越琦冷眼看着她。

    闻思思一时失声哑然。

    她何尝不知越琦说的在理,收视率和票房除了作品本身质量过硬之外,如果有不合观众眼缘的演员参演,再被有心之人推波助澜,数据不可能会好看。

    裴意选秀爱豆出身,跟有代表作的演员或者歌手不一样,这些年爱豆一向被别人看成是爱惹事没内涵的绣花枕头。

    闻思思知道他不是,但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

    如越琦所说,她公开跟裴意的关系,在这个紧要关头,无非是让讨厌裴意的人也一起讨厌她,或许会有人称赞他们情比金坚,但是这份感情在越琦看来只能感动他们自己和那些愿意被感动的看客。

    更多吃瓜群众,听一些添油加醋的八卦言论就够了,那些八卦足够对他们这对情侣心生厌恶甚至发自内心地加以抵制。

    越琦觉得没有必要。何况裴意已经做出选择牺牲自己了,闻思思再把自己搭进去,裴意发的那篇声明还有意义吗?

    “不行。”

    闻思思坚定摇头,她看向越琦:“万一可以呢?万一我们会被比想象中多的观众理解呢?”

    “痴人说梦。”越琦冷眼看着她:“你今年几岁啊大小姐?这么天真?”

    “我们这一行,努力固然重要,更多的是运气,难道你认为我走到今天全靠我的努力和天赋吗?当然不是,是运气。”

    闻思思握住越琦的手腕,眼看他低下头,垂眸半遮着眼看不清神色,嘴上没有停。

    “我还记得当时我父母离世六神无主的时候,是你安慰我,是你没有放弃我,是你说的,我们两个携手并进一定能播出一番天地,是你跟我说,不会有比当时更坏的情况了。”

    越琦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很冷静。

    “我跟裴意是认真的,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一个人这么认真,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放弃他,哪怕这么做会耗尽我的所有运气,那也是我的命,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会承担后果。我不能让裴意觉得他在这个时候孤立无援,你不知道他,他的人生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他走到今天,都是为了我,他每一步都走得很难,但是他从来不说,他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想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而不是——”

    闻思思咬了咬嘴唇:“而不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放弃他,跟他那个母亲一样。我不会跟他分开,以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万一被拍到也不想遮遮掩掩不回应就当做没发生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跟他喜欢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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