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定不愧是木头桩子，定在原地足足看了她有一分钟之久，这才淡淡回了她一句，“你好。”
夏意绵有些懊恼，她也太冲动了，竟然忘记了上周末的教训。
跟这种上世纪出土的文物聊天都费劲，怎么谈结婚？
但既然都上来了，还是得讲礼貌，不能转身就走，于是夏意绵依然笑着，“好巧，你要做手术？”
嗯？
夏意绵看见对面的人眼神明显变得犀利，她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视线匆匆下移，却刚好看见那颗性感的喉结滚了一下。
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再次抬眼与他对视，语气谨慎了些，“你是不是找不到人给你签字？”
“夏小姐，偷听是不礼貌的行为。”语气很是严厉，像教导主任提训小学生。
不过夏意绵又不是真的小学生，她能就这么被吓跑？
她努力又笑了一下，“碰巧听见，不是有意的。你的声音太有特点了，我一听就记住了。”
许有定依然定定瞧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夏意绵觉得这人可能生来就是她的克星，要诱导他主动开口说出她想听的话简直难于上青天。
于是也不管他什么表情了，直接了当道：“你可以找我帮你签字。”
不等许有定说话，夏意绵又道：“许先生，其实我是有一个项目想跟你谈谈。”
许有定的表情终于有了生动的变化，因为夏意绵看到他额头“咚咚”冒出了两个问号。
夏意绵一鼓作气，一口气说了下去，“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研究我们国家的民法商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像合作成立一家公司那样建立一个婚姻关系，这个关系以法律和我们双方意愿为基础，明确权利义务、违约责任以及合同效用和解除的条件等等，按照婚姻法、合同法和公司法共同经营。你知道，婚姻关系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契约关系，是两个独立的人合作互助共同抵抗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夏意绵在许有定帅气的脸上看到了困惑、惊奇、呆滞、无语……最后是黑脸。
当他的脸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夏意绵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自动停了下来。
她心想，原来这人的脸不是整的，没僵，能做表情，就是不知道笑起来是咋样的。
就在她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许有定说话了，一句话直接把她雷翻，“夏小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夏意绵懵圈，什么求婚，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跟求婚有半毛钱关系？
许有定轻嗤了一声，“抱歉，我对你这个项目没有兴趣。”
说完拉开楼梯间防火门就出去了。
-
夏意绵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冲着许有定离开的方向蹬了一脚。
老古板！木头人！傲娇什么啊傲娇！
下一瞬，想到求婚两个字，浑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她抱住脑袋冲下楼。
一口气不带歇，一直冲到停车场，上车锁车，猥猥琐琐观察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拿出手机给颜嘉南发消息。
咩咩咩：【啊啊啊啊啊啊！！我好丢脸啊！！！】
南国嘉嘉：【展开说说，让本小姐开心开心。】
夏意绵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先“啊”了三十秒，几乎把颜嘉南耳朵震聋。
没等她把事情经过讲完，颜嘉南“哈哈哈”笑了三分钟，轮到夏意绵的耳朵饱受摧残。
“笑完了吗？再笑就不礼貌了。”夏意绵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颜嘉南笑得打鸣，“嗯……笑完了……噗——哈哈哈……”
夏意绵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干净了，这个黑历史将跟她一辈子。
这不是要逼死她这个强迫症吗？
颜嘉南终于笑够了，冷静替她分析，“不用怕，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夏意绵语气充满哀怨，“我要是能重生一次就好了。”
颜嘉南见她还真挺低落的，安慰道：“没事啦，话少的人通常不爱说闲话八卦的，你以后再遇到他就当做不认识好了！实在不行，你给他发个消息，就说你身体里有两个人格，你刚才被第二人格夺舍了，你现在是第一人格，第一人格才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意绵还没傻，“颜嘉南，你成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你害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颜嘉南又是一阵狂笑，狂得夏意绵想钻进手机里去咬死她。
好一会，总算笑完了，开始哄人，“好好好我的错！这回你该知道了吧，以后别再想着什么建立婚姻公司什么鬼的了，谁家正常人结婚搞这一套！你还是好好的正经找个人结婚。”
“我很正经的好嘛，是他不正经！”
“……”
-
许有定从楼梯间出来，走出几步，忽然顿住，转头看向楼梯间的防火门，抓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一会，又回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夏意绵脆生生的声音像珠子落玉盘似的在脑子里跳个不停，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听了什么。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随人群走出电梯，许有定再次看向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疑惑，紧闭的防火门突然“哐”地被推开，一团飞驰而过的毛茸茸身影向他证明，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
下意识的，他的脚步加快，跟上那团白雪似的影子。
一直跟到停车场，许有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变态。
他停下来，看着夏意绵猫似的钻进一台白色小车里，转头开始找自己的车。
一找，发现自己的车就停在她斜对面。
许有定上了车，却没急着离开。
因为他看见斜对面车里夏意绵变了一副模样。
她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在打电话。
一会很激动，把自己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一会很低落，神情黯然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好像要哭。
但没一会，她又笑了。
笑起来跟吃了蜜似的，甜沁沁的，眼睛弯起来，放着光彩。
比那日正午阳光下所见更为奕奕。
她的嘴巴在说个不停，许有定仿佛都能听见她那脆甜的声音，快起来就跟那哗啦四溅的小溪似的，根本止不住。
真是一张伶俐的嘴。
突然她又大笑起来，身体前扑后仰，抖得像只曲项高歌的大白鹅。
最后她直接笑趴在了方向盘上。
……
许有定揉了揉眉心，五岁而已，真的会有这么大的代沟吗？
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一条消息。
他低头划开，看见肖女士的头像跳了上来，小红点的数字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10。
点进去，不出所料，又是相亲。
肖女士不知道是不是花了钱，一次性给他发来三个女孩的照片和简单介绍，附加一段语音。
“你把周末两天都空出来，跟这三个女孩约着见一见，你是男人，主动一点热情一点细心一点，我不要求你非跟她们谈，但是你要多跟女孩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也行。”
许有定淡定打字：【没空。】
上周会答应去相亲纯粹是看在程奶奶跟已故爷爷奶奶关系亲近的份，这样愚蠢又无聊的事，一次就够了。
退出聊天之前他点进右上角，设置“消息免打扰”。
再抬头，斜对面那台白色小车已经不见了。
许有定望着那空出来的车位出了好一会神。
-
心情的起伏通常只在一瞬间。
威逼颜嘉南自报人生黑历史疯狂嘲笑她一顿后，夏意绵心满意足地发动车子。
“求婚”什么的，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那木头桩子。
他肯定尴尬，不然他脸色那么精彩溜那么快？
一想到他是被自己“求婚”给吓跑的，夏意绵的心情更愉快了，想想上周末的憋闷，尤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乐。
出了停车位，前后没车，趁着还没上大马路，她踩下刹车，转头到中控台选歌。
选好歌单，夏意绵戴上墨镜，哼着小曲，放下车窗让暖暖的春风吹起自己的头发。
松刹车前习惯性左右看下后视镜，这一看，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就在她敞开的右车窗外，不到两米的距离，竟然就坐着那个木头桩子！
夏意绵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在蹲她。
高高在上教育她“偷听不礼貌”就算了，阴阳怪气说她“求婚”也算了，一点面子不给地拒绝她也算了，难不成这些还不够，他还要找她算账不成？！
夏意绵脑子里天人交战，她倒不怕他要算账，她更担心他会“通知家长”，这看起来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她今天的行为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夏意绵偷偷关上车窗，偷偷观察。
木头桩子垂着眼在看手机，表情极其严肃，眉心皱起一道褶子，流露出一丝恼意。
他看起来更像是遇到了烦心事。
夏意绵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要做全麻手术但找不到人帮他签字！
真可怜，除了父母竟然连个好朋友都没有。
夏意绵很想帮他，但想到他刚才不识好歹不由分说一口拒绝她的“项目”，她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光是成天绷着一张脸聊天废死劲儿就够他活该了。
不管了。
除非他来求她！
赶在木头桩子抬眼之前，夏意绵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夏意绵有些懊恼，她也太冲动了，竟然忘记了上周末的教训。
跟这种上世纪出土的文物聊天都费劲，怎么谈结婚？
但既然都上来了，还是得讲礼貌，不能转身就走，于是夏意绵依然笑着，“好巧，你要做手术？”
嗯？
夏意绵看见对面的人眼神明显变得犀利，她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视线匆匆下移，却刚好看见那颗性感的喉结滚了一下。
她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再次抬眼与他对视，语气谨慎了些，“你是不是找不到人给你签字？”
“夏小姐，偷听是不礼貌的行为。”语气很是严厉，像教导主任提训小学生。
不过夏意绵又不是真的小学生，她能就这么被吓跑？
她努力又笑了一下，“碰巧听见，不是有意的。你的声音太有特点了，我一听就记住了。”
许有定依然定定瞧着她，看不出什么表情，夏意绵觉得这人可能生来就是她的克星，要诱导他主动开口说出她想听的话简直难于上青天。
于是也不管他什么表情了，直接了当道：“你可以找我帮你签字。”
不等许有定说话，夏意绵又道：“许先生，其实我是有一个项目想跟你谈谈。”
许有定的表情终于有了生动的变化，因为夏意绵看到他额头“咚咚”冒出了两个问号。
夏意绵一鼓作气，一口气说了下去，“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研究我们国家的民法商法，我觉得我们可以像合作成立一家公司那样建立一个婚姻关系，这个关系以法律和我们双方意愿为基础，明确权利义务、违约责任以及合同效用和解除的条件等等，按照婚姻法、合同法和公司法共同经营。你知道，婚姻关系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契约关系，是两个独立的人合作互助共同抵抗生活中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夏意绵在许有定帅气的脸上看到了困惑、惊奇、呆滞、无语……最后是黑脸。
当他的脸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夏意绵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于是自动停了下来。
她心想，原来这人的脸不是整的，没僵，能做表情，就是不知道笑起来是咋样的。
就在她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许有定说话了，一句话直接把她雷翻，“夏小姐，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夏意绵懵圈，什么求婚，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跟求婚有半毛钱关系？
许有定轻嗤了一声，“抱歉，我对你这个项目没有兴趣。”
说完拉开楼梯间防火门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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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意绵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回神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冲着许有定离开的方向蹬了一脚。
老古板！木头人！傲娇什么啊傲娇！
下一瞬，想到求婚两个字，浑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她抱住脑袋冲下楼。
一口气不带歇，一直冲到停车场，上车锁车，猥猥琐琐观察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她，这才拿出手机给颜嘉南发消息。
咩咩咩：【啊啊啊啊啊啊！！我好丢脸啊！！！】
南国嘉嘉：【展开说说，让本小姐开心开心。】
夏意绵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先“啊”了三十秒，几乎把颜嘉南耳朵震聋。
没等她把事情经过讲完，颜嘉南“哈哈哈”笑了三分钟，轮到夏意绵的耳朵饱受摧残。
“笑完了吗？再笑就不礼貌了。”夏意绵面无表情心如死灰。
颜嘉南笑得打鸣，“嗯……笑完了……噗——哈哈哈……”
夏意绵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干净了，这个黑历史将跟她一辈子。
这不是要逼死她这个强迫症吗？
颜嘉南终于笑够了，冷静替她分析，“不用怕，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夏意绵语气充满哀怨，“我要是能重生一次就好了。”
颜嘉南见她还真挺低落的，安慰道：“没事啦，话少的人通常不爱说闲话八卦的，你以后再遇到他就当做不认识好了！实在不行，你给他发个消息，就说你身体里有两个人格，你刚才被第二人格夺舍了，你现在是第一人格，第一人格才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意绵还没傻，“颜嘉南，你成天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你害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颜嘉南又是一阵狂笑，狂得夏意绵想钻进手机里去咬死她。
好一会，总算笑完了，开始哄人，“好好好我的错！这回你该知道了吧，以后别再想着什么建立婚姻公司什么鬼的了，谁家正常人结婚搞这一套！你还是好好的正经找个人结婚。”
“我很正经的好嘛，是他不正经！”
“……”
-
许有定从楼梯间出来，走出几步，忽然顿住，转头看向楼梯间的防火门，抓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一会，又回头，抬脚继续往前走。
夏意绵脆生生的声音像珠子落玉盘似的在脑子里跳个不停，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听了什么。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随人群走出电梯，许有定再次看向通往楼梯间的防火门。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疑惑，紧闭的防火门突然“哐”地被推开，一团飞驰而过的毛茸茸身影向他证明，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
下意识的，他的脚步加快，跟上那团白雪似的影子。
一直跟到停车场，许有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变态。
他停下来，看着夏意绵猫似的钻进一台白色小车里，转头开始找自己的车。
一找，发现自己的车就停在她斜对面。
许有定上了车，却没急着离开。
因为他看见斜对面车里夏意绵变了一副模样。
她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在打电话。
一会很激动，把自己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一会很低落，神情黯然一句话都不说，看着好像要哭。
但没一会，她又笑了。
笑起来跟吃了蜜似的，甜沁沁的，眼睛弯起来，放着光彩。
比那日正午阳光下所见更为奕奕。
她的嘴巴在说个不停，许有定仿佛都能听见她那脆甜的声音，快起来就跟那哗啦四溅的小溪似的，根本止不住。
真是一张伶俐的嘴。
突然她又大笑起来，身体前扑后仰，抖得像只曲项高歌的大白鹅。
最后她直接笑趴在了方向盘上。
……
许有定揉了揉眉心，五岁而已，真的会有这么大的代沟吗？
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一条消息。
他低头划开，看见肖女士的头像跳了上来，小红点的数字一变再变，最后停留在10。
点进去，不出所料，又是相亲。
肖女士不知道是不是花了钱，一次性给他发来三个女孩的照片和简单介绍，附加一段语音。
“你把周末两天都空出来，跟这三个女孩约着见一见，你是男人，主动一点热情一点细心一点，我不要求你非跟她们谈，但是你要多跟女孩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也行。”
许有定淡定打字：【没空。】
上周会答应去相亲纯粹是看在程奶奶跟已故爷爷奶奶关系亲近的份，这样愚蠢又无聊的事，一次就够了。
退出聊天之前他点进右上角，设置“消息免打扰”。
再抬头，斜对面那台白色小车已经不见了。
许有定望着那空出来的车位出了好一会神。
-
心情的起伏通常只在一瞬间。
威逼颜嘉南自报人生黑历史疯狂嘲笑她一顿后，夏意绵心满意足地发动车子。
“求婚”什么的，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那木头桩子。
他肯定尴尬，不然他脸色那么精彩溜那么快？
一想到他是被自己“求婚”给吓跑的，夏意绵的心情更愉快了，想想上周末的憋闷，尤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乐。
出了停车位，前后没车，趁着还没上大马路，她踩下刹车，转头到中控台选歌。
选好歌单，夏意绵戴上墨镜，哼着小曲，放下车窗让暖暖的春风吹起自己的头发。
松刹车前习惯性左右看下后视镜，这一看，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东西——
就在她敞开的右车窗外，不到两米的距离，竟然就坐着那个木头桩子！
夏意绵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在蹲她。
高高在上教育她“偷听不礼貌”就算了，阴阳怪气说她“求婚”也算了，一点面子不给地拒绝她也算了，难不成这些还不够，他还要找她算账不成？！
夏意绵脑子里天人交战，她倒不怕他要算账，她更担心他会“通知家长”，这看起来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她今天的行为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夏意绵偷偷关上车窗，偷偷观察。
木头桩子垂着眼在看手机，表情极其严肃，眉心皱起一道褶子，流露出一丝恼意。
他看起来更像是遇到了烦心事。
夏意绵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他要做全麻手术但找不到人帮他签字！
真可怜，除了父母竟然连个好朋友都没有。
夏意绵很想帮他，但想到他刚才不识好歹不由分说一口拒绝她的“项目”，她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光是成天绷着一张脸聊天废死劲儿就够他活该了。
不管了。
除非他来求她！
赶在木头桩子抬眼之前，夏意绵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