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一层雪，眼前白雾蒙蒙一片，徐思瑶坐在书桌前，抱着膝盖，看着窗外雪景，不禁想起回家那日，下了大巴车，拖着行李走在雪地里，不幸地踩到了羊粪的倒霉经历。
回家半个月没出门，徐思瑶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瑶瑶，快出来，大家伙来看你了。”
徐思瑶收起回忆，跑过去拉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她一咳。
屋子里坐满了亲戚，齐刷刷地看向她，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挂上熟络的笑容上前打招呼。
出师未捷身先死，遇上一张花白胡子的脸，一时间想不起称谓，招呼哽在喉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上大人。
徐妈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抬头一眼看破她的窘境，于是打圆场说：“这是你二舅姥爷，不认识了？”
“二舅姥爷好，二舅姥姥好，舅舅舅妈好。”
“哎呀，瑶瑶都长这么大了？”
徐思瑶懂事地上前为各位长辈倒茶水，实际上尴尬得脚趾扣地，
“二舅姥爷，您也...不见老哇。”
“哎呀妈呀，我这牙都要掉没了，还不老呐！”
“不老不老，来，表舅，哎？表哥怎么没来啊？”
徐思瑶这不问还好，一问可谓是引火上身。
“你表哥啊，今年考上咱们市里的公务员啦，天天镇上市里两班倒，可忙了。”舅妈一脸骄傲地夸赞着儿子，随即打量着徐思瑶问：“哎，对了，你之前在城里干嘛的？”
徐思瑶忙活完茶水，拿着小板凳坐在茶几前，拿了一颗橘子，边剥边回答道：“哦，兽医。”
二舅姥耳朵背，简直是空耳大师，惊讶地拉长语调问：“啊？什么？卖寿衣？”
徐思瑶身体微微前倾，提高音量解释道：“不是卖寿衣，是兽医，在养殖场给小动物看病的。”
舅妈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问：“养殖场？养的什么，猪吗？”
“养骆驼。”
“哎呦，还净养那些高端玩意呢，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在猪圈里可不好，以后怎么嫁人啊？”
徐思瑶差点被嘴里花生噎死，看着舅妈问：“我说舅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怎么没有，你要向你表哥学习，考个公务员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收入还稳定，多好啊。”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徐爸，推了推老花镜，在视频平台搜索附近考公机构，将耳机摘下一个说：“明天给你报班，你去学考公务员。”
据徐思瑶所知，她表哥在外面炒股赔了钱，三十回家备考四年，差点触碰危险的三十五岁临界线，赶不上末班车。
徐思瑶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老爸一眼，想战争年代可不能跟她爸这种人当队友，平时不吭声，关键时刻就给你卖了。
“表哥娶媳妇了吗？有女朋友了吗？”
舅妈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夹枪带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思瑶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吃了一瓣橘子，含糊地说：“嘿嘿，舅妈我能有什么意思，表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个。”
在他们镇上三十不婚嫁，简直像是留了案底，舅妈一提起这事就烦心，儿子明明那么优秀，却找不到媳妇。
“你呢，你怎么也不找一个，高中时候就跟小混混走得近，谁不知道啊，女孩子家也不在意名声，这以后怎么嫁人？”
徐思瑶生起气来像只小猫，温顺中突然跳起来抓一下人，摇头晃脑道：“奥！那我就嫁给小混混呗。”
“舅妈您是担心我嫁给小混混，还是想我嫁给小混混呢？”
正好，此时她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抬手咣当一声甩上门，对着她爸指桑骂槐道：“徐中义！孩子愿意干啥就干啥，你管那么多干啥？”
徐爸默默地戴上耳机，继续刷小视频。
“还有啊，洋洋是很优秀，我们瑶瑶也不差啊，人家大城市的养殖场都抢着要她呢，要不是想着孝顺她老妈回家，那是要飞黄腾达的。”
“还有，我女儿长得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啊？嫁给谁，那是谁的福气。”
“行了，徐思瑶你也别在那杵着，来帮我端菜，吃饭了。”
“好嘞！”
徐思瑶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一眼崇拜地看着她老妈，比了一个心。
爱你，老妈。
饭桌上，舅妈还是不依不饶地攀比那几个话题。
徐思瑶干饭同时不忘回两句嘴，她妈也不甘示弱地回怼，母女俩一唱一和，精彩之处，徐思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终于是吃完了这顿饭，送走了这一家神佛，跑到厨房帮徐妈刷完。
“每年都得来这么一出，连吃带喝都堵不住嘴。”徐妈边刷完边吐槽道，“一群重男轻女的老顽固，你姥爷活着的时候，他们敢说你吗？”
“妈，你太帅了，我要是男的，都想嫁给你了。”
“别贫，我这是为母则刚，你也是，就不能考个什么公务员给你妈争口气？”
“妈~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啊，更何况…”徐思瑶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卡，塞到她妈围裙口袋里：“我要给你争这口气，能赚这么多钱吗？”
徐妈满手泡沫腾不开手，只能嘴上拒绝道：“哎呦，我不要你的钱。”
“妈，你拿着得了，就当是我失业在家，给您交点伙食费，别跟我爸说奥。”
“行，瑶瑶，妈也不是着急，你这回家，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徐思瑶这倒是没想好，毕业离校就一个人留在大城市打拼，这么多年也难得休息，但也不会休息太长时间，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体质。
“咱们镇上新开了一个养殖场，要不你去那看看有没有招聘呢，听说是你同学开的，就你那个同桌姓于的那孩子。”
本来听说有养殖场徐思瑶眼前一亮，又听说是姓于那孩子，眼神一暗：“我的妈，不会是于松辰吧。”
“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哎呀这孩子你说海归啊，愿意留在这寒松建设家乡，真是了不起，哎说是也不知道养的什么玩意，你要不去那看看？”
徐妈转头看见徐思瑶已经套上外套，跑去玄关穿鞋了，徐妈说：“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哪跟哪啊妈，我去买点糖炒栗子吃。”
“行行行，小馋猫。”
寒松镇的中央广场上有一条小吃街，离徐思瑶家很近，步行五百米就到了。
徐思瑶穿着粉色羽绒服，帽子遮住额头，精致的小脸埋在纯白围巾里，迎着呼啸凌冽的北风，抱着手臂，走在薄冰上，时不时地还打个滑出溜儿。
离老远就闻到了蒸腾扑鼻的香味，放眼望去整条街停满了挂着花花绿绿灯牌的小吃车。
小时候，徐思瑶最幸福的事就是放学来这吃涮串，加一份冷面或者面筋，香浓甜辣的汤汁浇在刚煮出来的面上，再配上点丸子和菜。
暖暖的一元一杯涮串加面握在手里，解馋的同时，还能贴心地给晚饭预留一半空间，不会因为在外面吃饱回家不吃妈妈的饭而产生家庭矛盾。
即使是在飘雪的冷天，小吃街也是人声鼎沸，下班的大人，放学的孩子，全都齐聚在摊位前。
喧嚣的空气中满是小贩们热情地吆喝声，今年寒松镇开发了旅游项目，小吃街也规划得井井有条，干净有序，游客也会来这吃东西。
徐思瑶像只粉红小兔在人群之间灵活地穿梭，离老远就闻到了栗子飘香，听见大妈洪钟一样的嗓门喊：“糖炒板栗奥，十五一份儿，又香又甜的大栗子奥！最后一份了奥！先到先得！”
她连忙加快了脚步飞奔到炒栗子摊前，香甜栗香馋得她不禁吞了吞口水说：“阿姨姐姐！我、给我来一份。”
徐思瑶话音刚落，喇叭里传来冰冷机械声。
“微信收款~十五元。”
徐思瑶正纳闷呢，自己手机还没掏出来呢，谁付款了呢？一扭头过去，一道高大黑影闪现身旁，甚至挡住了小摊上高高悬挂的白炽灯光。
这人穿着过膝的黑色羽绒服，帽子完全遮住脸，带着口罩，从侧面完全看不清样貌，目测得有一米九，徐思瑶也不算矮，可是在他绝对海拔身高的压制下，显得像个小孩。
“哎呦，这怎么整呢，帅哥美女就剩一份了，要不你俩商量商量看给谁。”
徐思瑶为了躲避某人，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很早就想吃糖炒栗子，终是忍不住诱惑，夜黑风高出来买心心念念的栗子，绝对不能让步，于是说道：“姐姐，你评评理，明明是我先到的，而且是我先说要的，对不对？”
“啧！确实是这美女先说要的。”
“我先付的款。”
男人也不让步，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沉闷熟悉又抓耳，徐思瑶心头一震。
不会吧，这声音，难道说.....
男人转过头，逆着光，徐思瑶对上一双漆黑如寒潭般的双眸，她心头一惊，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两人隔着一层薄薄暖气对视相望。一呼一吸之间吞吐的哈气凝结成水珠，在冷风中化作轻雾飘散空中。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薄唇，高鼻梁，一双桃花眼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浓眉上挂着几点白霜，声音低沉如优雅大提琴弹奏出的乐声。
“好久不见，徐思瑶。”
徐思瑶心中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一失足成千古恨，曾暗暗立下永不相见的flag倒在北风中，死在这个因嘴馋出门的雪夜。
她咬着唇，忍痛割爱道：“我不要了！”
火速逃离现场。
“喂。”
于松辰匆匆抓起那袋糖炒板栗，对老板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迈开长腿追上去。
徐思瑶小腿倒得飞快在前面跑着，身后的于松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跑什么。”
徐思瑶无奈地转过身，脑海里都是高中散伙宴上，醉酒表白于松辰失败，惨淡收场的尴尬画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段经历还是记忆犹新，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那种尴尬，挥之不去。
她一时间不知以什么样姿态面对于松辰，人在慌的时候真的会大脑短路，她重新打招呼：“嗨，哎呦这不是老同桌吗？刚才太黑了，没看见清你，你怎么在这？”
于松辰浓眉一挑，抬手晃了晃，板栗撞着纸袋哗哗作响，话不多说，示意他是来买板栗的。
说着，他打开袋子，说：“过来，张嘴。”
“啊？”
只见于松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板栗，修长拇指按在薄薄的板栗壳上，清脆地“蹦”一声剥掉外壳，神色淡然地捏起果肉，送到徐思瑶嘴边。
“不是想吃吗？”
回家半个月没出门，徐思瑶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瑶瑶，快出来，大家伙来看你了。”
徐思瑶收起回忆，跑过去拉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呛得她一咳。
屋子里坐满了亲戚，齐刷刷地看向她，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挂上熟络的笑容上前打招呼。
出师未捷身先死，遇上一张花白胡子的脸，一时间想不起称谓，招呼哽在喉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上大人。
徐妈在厨房里忙活得热火朝天，抬头一眼看破她的窘境，于是打圆场说：“这是你二舅姥爷，不认识了？”
“二舅姥爷好，二舅姥姥好，舅舅舅妈好。”
“哎呀，瑶瑶都长这么大了？”
徐思瑶懂事地上前为各位长辈倒茶水，实际上尴尬得脚趾扣地，
“二舅姥爷，您也...不见老哇。”
“哎呀妈呀，我这牙都要掉没了，还不老呐！”
“不老不老，来，表舅，哎？表哥怎么没来啊？”
徐思瑶这不问还好，一问可谓是引火上身。
“你表哥啊，今年考上咱们市里的公务员啦，天天镇上市里两班倒，可忙了。”舅妈一脸骄傲地夸赞着儿子，随即打量着徐思瑶问：“哎，对了，你之前在城里干嘛的？”
徐思瑶忙活完茶水，拿着小板凳坐在茶几前，拿了一颗橘子，边剥边回答道：“哦，兽医。”
二舅姥耳朵背，简直是空耳大师，惊讶地拉长语调问：“啊？什么？卖寿衣？”
徐思瑶身体微微前倾，提高音量解释道：“不是卖寿衣，是兽医，在养殖场给小动物看病的。”
舅妈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问：“养殖场？养的什么，猪吗？”
“养骆驼。”
“哎呦，还净养那些高端玩意呢，女孩子家家的天天在猪圈里可不好，以后怎么嫁人啊？”
徐思瑶差点被嘴里花生噎死，看着舅妈问：“我说舅妈，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怎么没有，你要向你表哥学习，考个公务员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收入还稳定，多好啊。”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徐爸，推了推老花镜，在视频平台搜索附近考公机构，将耳机摘下一个说：“明天给你报班，你去学考公务员。”
据徐思瑶所知，她表哥在外面炒股赔了钱，三十回家备考四年，差点触碰危险的三十五岁临界线，赶不上末班车。
徐思瑶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老爸一眼，想战争年代可不能跟她爸这种人当队友，平时不吭声，关键时刻就给你卖了。
“表哥娶媳妇了吗？有女朋友了吗？”
舅妈脸色一下阴沉下来，夹枪带棒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思瑶一脸人畜无害地笑着，吃了一瓣橘子，含糊地说：“嘿嘿，舅妈我能有什么意思，表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个。”
在他们镇上三十不婚嫁，简直像是留了案底，舅妈一提起这事就烦心，儿子明明那么优秀，却找不到媳妇。
“你呢，你怎么也不找一个，高中时候就跟小混混走得近，谁不知道啊，女孩子家也不在意名声，这以后怎么嫁人？”
徐思瑶生起气来像只小猫，温顺中突然跳起来抓一下人，摇头晃脑道：“奥！那我就嫁给小混混呗。”
“舅妈您是担心我嫁给小混混，还是想我嫁给小混混呢？”
正好，此时她妈妈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抬手咣当一声甩上门，对着她爸指桑骂槐道：“徐中义！孩子愿意干啥就干啥，你管那么多干啥？”
徐爸默默地戴上耳机，继续刷小视频。
“还有啊，洋洋是很优秀，我们瑶瑶也不差啊，人家大城市的养殖场都抢着要她呢，要不是想着孝顺她老妈回家，那是要飞黄腾达的。”
“还有，我女儿长得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啊？嫁给谁，那是谁的福气。”
“行了，徐思瑶你也别在那杵着，来帮我端菜，吃饭了。”
“好嘞！”
徐思瑶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一眼崇拜地看着她老妈，比了一个心。
爱你，老妈。
饭桌上，舅妈还是不依不饶地攀比那几个话题。
徐思瑶干饭同时不忘回两句嘴，她妈也不甘示弱地回怼，母女俩一唱一和，精彩之处，徐思瑶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终于是吃完了这顿饭，送走了这一家神佛，跑到厨房帮徐妈刷完。
“每年都得来这么一出，连吃带喝都堵不住嘴。”徐妈边刷完边吐槽道，“一群重男轻女的老顽固，你姥爷活着的时候，他们敢说你吗？”
“妈，你太帅了，我要是男的，都想嫁给你了。”
“别贫，我这是为母则刚，你也是，就不能考个什么公务员给你妈争口气？”
“妈~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啊，更何况…”徐思瑶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变出一张卡，塞到她妈围裙口袋里：“我要给你争这口气，能赚这么多钱吗？”
徐妈满手泡沫腾不开手，只能嘴上拒绝道：“哎呦，我不要你的钱。”
“妈，你拿着得了，就当是我失业在家，给您交点伙食费，别跟我爸说奥。”
“行，瑶瑶，妈也不是着急，你这回家，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
徐思瑶这倒是没想好，毕业离校就一个人留在大城市打拼，这么多年也难得休息，但也不会休息太长时间，毕竟是个闲不住的体质。
“咱们镇上新开了一个养殖场，要不你去那看看有没有招聘呢，听说是你同学开的，就你那个同桌姓于的那孩子。”
本来听说有养殖场徐思瑶眼前一亮，又听说是姓于那孩子，眼神一暗：“我的妈，不会是于松辰吧。”
“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哎呀这孩子你说海归啊，愿意留在这寒松建设家乡，真是了不起，哎说是也不知道养的什么玩意，你要不去那看看？”
徐妈转头看见徐思瑶已经套上外套，跑去玄关穿鞋了，徐妈说：“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哪跟哪啊妈，我去买点糖炒栗子吃。”
“行行行，小馋猫。”
寒松镇的中央广场上有一条小吃街，离徐思瑶家很近，步行五百米就到了。
徐思瑶穿着粉色羽绒服，帽子遮住额头，精致的小脸埋在纯白围巾里，迎着呼啸凌冽的北风，抱着手臂，走在薄冰上，时不时地还打个滑出溜儿。
离老远就闻到了蒸腾扑鼻的香味，放眼望去整条街停满了挂着花花绿绿灯牌的小吃车。
小时候，徐思瑶最幸福的事就是放学来这吃涮串，加一份冷面或者面筋，香浓甜辣的汤汁浇在刚煮出来的面上，再配上点丸子和菜。
暖暖的一元一杯涮串加面握在手里，解馋的同时，还能贴心地给晚饭预留一半空间，不会因为在外面吃饱回家不吃妈妈的饭而产生家庭矛盾。
即使是在飘雪的冷天，小吃街也是人声鼎沸，下班的大人，放学的孩子，全都齐聚在摊位前。
喧嚣的空气中满是小贩们热情地吆喝声，今年寒松镇开发了旅游项目，小吃街也规划得井井有条，干净有序，游客也会来这吃东西。
徐思瑶像只粉红小兔在人群之间灵活地穿梭，离老远就闻到了栗子飘香，听见大妈洪钟一样的嗓门喊：“糖炒板栗奥，十五一份儿，又香又甜的大栗子奥！最后一份了奥！先到先得！”
她连忙加快了脚步飞奔到炒栗子摊前，香甜栗香馋得她不禁吞了吞口水说：“阿姨姐姐！我、给我来一份。”
徐思瑶话音刚落，喇叭里传来冰冷机械声。
“微信收款~十五元。”
徐思瑶正纳闷呢，自己手机还没掏出来呢，谁付款了呢？一扭头过去，一道高大黑影闪现身旁，甚至挡住了小摊上高高悬挂的白炽灯光。
这人穿着过膝的黑色羽绒服，帽子完全遮住脸，带着口罩，从侧面完全看不清样貌，目测得有一米九，徐思瑶也不算矮，可是在他绝对海拔身高的压制下，显得像个小孩。
“哎呦，这怎么整呢，帅哥美女就剩一份了，要不你俩商量商量看给谁。”
徐思瑶为了躲避某人，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很早就想吃糖炒栗子，终是忍不住诱惑，夜黑风高出来买心心念念的栗子，绝对不能让步，于是说道：“姐姐，你评评理，明明是我先到的，而且是我先说要的，对不对？”
“啧！确实是这美女先说要的。”
“我先付的款。”
男人也不让步，低沉冰冷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沉闷熟悉又抓耳，徐思瑶心头一震。
不会吧，这声音，难道说.....
男人转过头，逆着光，徐思瑶对上一双漆黑如寒潭般的双眸，她心头一惊，暗叫一声，大事不好。
两人隔着一层薄薄暖气对视相望。一呼一吸之间吞吐的哈气凝结成水珠，在冷风中化作轻雾飘散空中。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薄唇，高鼻梁，一双桃花眼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浓眉上挂着几点白霜，声音低沉如优雅大提琴弹奏出的乐声。
“好久不见，徐思瑶。”
徐思瑶心中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一失足成千古恨，曾暗暗立下永不相见的flag倒在北风中，死在这个因嘴馋出门的雪夜。
她咬着唇，忍痛割爱道：“我不要了！”
火速逃离现场。
“喂。”
于松辰匆匆抓起那袋糖炒板栗，对老板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迈开长腿追上去。
徐思瑶小腿倒得飞快在前面跑着，身后的于松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跑什么。”
徐思瑶无奈地转过身，脑海里都是高中散伙宴上，醉酒表白于松辰失败，惨淡收场的尴尬画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段经历还是记忆犹新，深深刻在脑海里的那种尴尬，挥之不去。
她一时间不知以什么样姿态面对于松辰，人在慌的时候真的会大脑短路，她重新打招呼：“嗨，哎呦这不是老同桌吗？刚才太黑了，没看见清你，你怎么在这？”
于松辰浓眉一挑，抬手晃了晃，板栗撞着纸袋哗哗作响，话不多说，示意他是来买板栗的。
说着，他打开袋子，说：“过来，张嘴。”
“啊？”
只见于松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板栗，修长拇指按在薄薄的板栗壳上，清脆地“蹦”一声剥掉外壳，神色淡然地捏起果肉，送到徐思瑶嘴边。
“不是想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