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野兽004

    凉风阵阵,夜色如同浓墨。

    海港大学的新生舞会在夜晚举行。

    学校靠海边,海浪拍打岸边,激起浪花一朵朵。音乐厅内不仅仅是表面热络,会来事儿的已经在明里暗里的寻求合作机会。

    厅内的灯光柔和,纯音乐轻快优雅。

    冬禧挑了个角落,放空情绪,环海公路蜿蜒像是没有尽头的长绳。

    “你怎么在这儿?”

    主动搭话的是萧华皓,典型的浪荡子,身边的女伴儿聚在一块能绕海港市一圈。

    “你不是看见了?”冬禧没心思应付他。

    也没了平时看起来好拿捏的样,让萧华皓有点意外。浪荡公子没点眼里见,起了兴趣就要继续,女孩不好撕破脸,提着仅剩的耐力搭了几句。

    最后是萧华皓的好友拯救了冬禧。

    两个人走远,好友才开口:“你缠着她做什么?你以为她很好拿啊?”

    萧华皓不以为意,对着过路的美女吹了个口哨:“不然呢,冬禧平时的性格你又不是没见过,温温柔柔的。对了高中有人跟她表白,你没见人家一本正经的拒绝啊。”

    好友不知萧华皓那根筋骨搭错了,竟然会对冬禧产生这种错觉。他意外联想到他读小学六年级那年,那时候冬禧大概八岁,正遇上冬天,冰天雪地的,她穿得单薄。

    小姑娘手里抱着只小兔,在她怀里并不安分。几次都要跳下来,冬禧也按照它的愿景,兔接触到雪地,没蹦跶几下,就被她摁进雪地里。

    兔子没有存活的几率,身体彻底僵硬。

    冬禧的视线跟偷窥着对上时,没有慌乱,眼底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漠视,对生命的不屑。

    小姑娘缓慢地将手指放到唇中央。

    思绪回笼,萧华皓好友起了鸡皮疙瘩,见劝告无果,索性随萧华皓去吧。

    冬禧所在的区域始终没有人主动向前,直到华尔兹的音乐响起,大家挽着舞伴,踏入人群里。冬禧安静地等着自己的舞伴,边叙姗姗来迟。

    曲毕,毕竟都是年轻的灵魂。有相熟地开始用相机留下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和身侧的男伴。边叙的脸是张生面孔,又跟冬禧搭伴,免不了被议论。

    冬禧没什么反应,倒是边叙不耐,但又得装,他那副温和清冷的正人君子的皮囊快要兜不住了。

    有女生端着杯酒走过来,经过时裙摆扫到冬禧的鞋子,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钻入鼻腔,香味跟她还蛮相配的,热烈直接。女生走到边叙身侧站定,手抚上他的肩膀,酒杯送到男生的嘴边。

    “赏个脸,喝一杯?”

    人多,难免有推搡,但女生的那杯酒在边叙靠过来时,故意向下倾斜,洒了出去。边叙的白色衬衣不慎被染上红色,女生的裙摆也溅上点。

    “我很喜欢这条裙子呢。”

    一声叹语,边叙要是帮洗,便有了下次的故事。

    反正一条裙子而已,牺牲了也没事,不过那是条孤品。

    冬禧说不定也会肉疼下。

    真是下血本了。

    边叙就站在那儿,周身都染上了无措,甚至有些委屈。是的,他抬眼看向事不关己的冬禧时,眼神含着几分茫然,还带着些委屈。

    越来越多的视线往他们身上落。

    冬禧今日是盘发,垂在脑后的发丝在空中飘荡了几下,

    她抬脚走近,看向女生的裙摆跟边叙的白衬衫。

    许是感到了安全感,边叙还往冬禧的身后躲了下。

    女生叫古希慕,最爱边叙这一款,被盯上也不奇怪。

    “古小姐的裙子是bright的孤品吧?”冬禧转头看了眼边叙,又说:“过几天是bright的时装周,有很多未发布的秀款,您有喜欢的,我让边叙亲自送到您手上。”

    “谢谢冬小姐的心意,不过不必大费周章。只是脏了条裙子,我去换条便是。”

    古希慕踩着高跟鞋离开了音乐厅。

    ……

    边叙在卫生间处理白衬衫,冬禧躲在楼道里点烟。

    他刚推开楼梯门,就看见这一幕,男生二话不说上前就抽走她指尖夹着的烟蒂。

    冬禧不爽,眼神也不爽,哪里都不爽:“你怕人设崩塌?”

    边叙今日不是顺发,而是卷毛,露了额头。

    “不是,想看看冬大小姐有没有同理心?”

    “那是古小姐,你攀上了也不错。”

    冬禧往前靠,双手摸上边叙的肩膀,吹了下卷毛,又覆上他的脸颊,轻拍几下:“不喜欢吗?”

    她指的是古希慕。

    边叙也笑,笑意压根没走进眼睛里,他握着她的细腰往前带,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进:“还是比较喜欢你。”

    “你算计冬阳辉我懒得管,你要是敢算计我,咱俩就慢慢耗。”

    ——

    海港市入了九月,空气里还有夏天的尾巴。

    海文大学北门被堵的水泄不通,车辆跟行人将本就不大的区域占满了。

    冬禧不住宿,来得要晚一些。她和夏安并肩走在梧桐大道上,身侧总能吸引几道视线,议论声可以压低,估计谁也不想开学第一天就触霉头。

    夏安低头看手机:“你昨天的雷霆事迹传播很广吗?”说完,又把视线放到手机上,登了什么网址。

    冬禧扯着她躲了下车,语气淡然:“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开个记者会,告诉他们谁造谣就会被我发律师函啊?”

    路走到一半儿,冬禧侧眸看到签到地点,刚要拉夏安过去,就被一股力量扯得差点没站稳。视线还没清明,眼前就怼过来一个手机。

    界面还停留在海港市新闻台。

    视频播放着冬阳辉的访谈,画面正好切到边叙。

    少年看起来畏头畏尾,被冬阳辉亲切的拉到身侧。

    记者的语气都放慢了很多,生怕吓到他:“你有什么话想对冬阳辉先生说的吗?”

    边叙的嗓音很清脆,“我很感谢冬叔的帮助,以后也会怀着感恩之心,不辜负冬叔对我的培养。”

    手机音量不高不低,正好让过路人听了个全乎。

    冬禧没什么激烈反应,将手机还给夏安,整个人依旧柔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在这里签名吗?”

    “.....是的。”

    冬禧利落地签好自己的名字,并看了眼班级所在地。

    她们走远,学姐看了眼她的字,字迹娟秀,虽小巧但有棱有角。

    “这就是冬禧啊?”

    有跟冬禧同校过的学生说:“是啊,旁边是她妹妹。姐妹俩都挺好相处的,没什么架子。”

    学姐不置可否。

    ……

    云港公寓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这套房子姐妹俩母亲名下的,去世后便空置许久。

    冬禧在按照自己的喜好在归类摆放物品,使用频率高的都放在了好拿的地方。她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夏安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手机。

    “还真是好看就能当饭吃啊,这才露面几次呢,论坛热帖好几个了呢。”

    夏安握着手机感叹:“不过皮囊确实完美。人都是视觉动物,而且边叙身上随便摘出来一样,都甩别人八百条街。”

    忽然猫叫,冬禧摘下一次性手套,蹲在猫包前,隔着层阻碍摸了下小猫鼻子。

    “她们说,边叙看起来难追,但其实很容易拿捏......嗯,我也这么觉得。”

    冬禧像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字眼,走到沙发,坐下来拿了个橘子剥皮:“冬阳辉知道你脑子进水了吗?”

    橘子的味道散发在客厅里,夏安立起身子,往后腰垫了个靠枕。

    “你脑子才进水了。对了,你哪来的猫?”

    一只刚满月的小狸花,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奶声奶气的,想要从猫包里出来。

    “取名了?”

    冬禧拆开猫粮:“没呢。”

    夏安给手机通电,起身倒水:“晚上在prisoner是不是有聚会来着?”

    每年的新生聚会都会选在pirsoner,年轻人的主场,相同的灵魂总能相撞出不同的火花。冬禧喜静,但推辞不掉,这会儿兴致缺缺,抱着猫发呆。

    夏安喊她好几声,那边都没反应。

    “耳朵聋啦?”

    “......一边去。”

    ——

    高楼林立,灯火通明。

    海港市的一半已进入睡眠,剩下的一半正在苏醒。

    酒吧街那一片总是有很多际遇。

    比如prisoner老板高富帅,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头发总是五颜六色,但英年早婚,让一众姑娘们讲起来都心痛。

    酒吧二楼私密性好,需要提前预约。冬禧上楼,找到包厢,依旧挑了个没什么人注意的地消磨时间。大家之间并不熟悉,只有同宿舍的会坐在一起说几句话。

    包厢们关关合合,人终于到齐了。

    不知哪个人点了首情歌,听起来倒是有些突兀。冬禧对班上的人都很陌生,这会正专心吃着果盘。

    但防不住有人cue她:“我之前在六中念书的时候,总能听到我们学校的人提到隔壁北凌私高,谈到最多的就是你。”

    冬禧今天扎了丸子头,脑后总有几根掉落的发丝。她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反应,波澜不惊地抽了张纸巾擦拭手指。

    “今天竟然能在一起聚餐,喝一杯啊美女?”

    那人不依不饶,递过来的酒的浓度很高。

    冬禧没有设防,被呛得往后,眼底有几丝不耐烦。

    女孩随手丢了纸巾,正色道:“我胃不好,喝不了。”

    在座的各位脸色各异,有知道冬家的,试图拦一下。

    “人女孩不都说喝不了了么,没必要这样吧?”

    男生并不领情,扬了声调:“喝个酒能怎么样?你很清高么?”

    清高?

    听多了阿谀奉承,倒是头次听这样的话。

    冬禧越发淡定,相比于男生发难,她像是没情绪的布娃娃,引得别人想要肆意摆弄,但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安静一点可以吗?”

    冬禧硬生生地把情绪压回去,但那人铁了心的得寸进尺。

    男生握上了冬禧的肩膀,酒又往前逼了几寸。

    “喝这点没事的大小姐。”

    冬禧起身,椅子往后退发出刺耳地声响,酒杯被这力度连带着动了几下,浮度还不小。

    她莞尔,说出来的话轻轻柔柔地。

    “听不懂中文回炉重造,学不会边界感就回去玩过家家。”

    酒毫无预兆地泼在男生脸上,她丢了三个字:“赏你了。”

    包厢内彻底安静下来,直到冬禧走远。

    她出来后没立马下楼,而是去了洗手间整理。

    开了水龙头,蜜桃味的洗手液钻入鼻腔,她将泡沫冲掉。虽没喝酒,但这几天作息不规律,经常饿了这顿饿那顿。

    冬禧忍痛下楼,传过震耳欲聋地一楼,站在prisoner外吹风。

    没一会儿,她打车走了。

    边叙不紧不慢地追过来,而后掏出手机,忽略掉不重要的好友申请,在海文大学新生总群里找到冬禧,发了验证。

    [给你点了胃药,记得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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