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很长，梁听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她因此有些分不清是小眯了一会儿还是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扶着昏胀的脑袋直起身，目光敏锐地扫射到幻屏上。
幻屏相较于之前放置的位置向左偏移了一段距离，直觉告诉她，有人动过。
梁听猛地起身走向大班桌，经过门口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脑海里浮现出一列眼睛，在睡意逐渐吞噬的画面里她分明感受到了上下扫射的目光。
不是鬼，是一个个偷窥的人。
即便如此，梁听手臂上还是立起了寒毛，她谨慎地推了推门，确认关闭严实后才打开幻屏。
文件资料一个没少，梁听疑惑地点开“电子眼”文件夹查看昨晚的监控视频。奇怪的是，昨晚所有房间的监控视频都被删了，连备份也被删了个干净。
是盗贼的惯用手段。
梁听巡视整个办公室，凭借记忆试图找到丢失的物品，可整个办公室没什么宝贝，最值钱的就是幻屏。它都在，其他东西更不可能被偷。
难道......
梁听摸遍全身上下每一处器官构造，甚至喝了口热水感受内部器官的完整性，确认自己是完整的人后，她又将目光移回了幻屏。
307病房的监控视频莫名有着一股吸引力，梁听毫不犹豫地点开查看。
病房已经熄了灯，窗外透进淡淡苍白的走廊灯光。
不知是哪一床的呼噜声震耳欲聋，梁听“啧”了一声，调低了音量。
她慢慢滑动画面，迎上了一张发白的脸。
看到熟悉的两角辫，梁听缓缓吐出吊在喉间的气。
这么晚了阿宁怎么还不睡。
阿宁像是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贴近电子眼说起悄悄话。梁听调高音量，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哥是天使，他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嗯，确实有精神分裂的症状。
梁听配合着上下滑动画面，电子眼上下移动表示点头回应。
阿宁继续道：“而且这里的医生都走了，没有人能把我再抓回去了。”
梁听眉头一皱，立刻乘电梯下到大厅。
整个医院格外安静，服务台空无一人，东西都收拾得一干二净。
梁听又跑到二楼，护士站也干净得跟遭了贼似的。
她不信邪，又赶去查看医生办公室，灯开的一刹那她的心跟着闪爆的灯泡一起碎了。
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他们的一件物品都不存在。
跑了，全都跑了。
梁听深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也对，被这么压榨跑了也正常，正常。”
她刚安慰完自己，走廊里便响起脚步声，同时伴随着车轱辘的滚动声。
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撕破了走廊的昏暗，灯光一盏盏地亮到了办公室门前。
“骆，骆姥？”
梁听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步上前抓住骆姥推的清洁车，生怕揪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院长，车脏。”骆姥淡定地从清洁车侧面的口袋里抽出餐巾纸让梁听擦手，顺势看了眼她身后灯火明亮的办公室。
“院长这么晚还来巡视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梁听心虚地摆摆手，在询问其他人下落前先寒暄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工作还没做完。”骆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语调平得毫无生气，声音在走廊四处碰壁，击中了梁听现在不堪一击的心。
这话像是在抱怨，绝不能让她也失望地离开。
“你去歇着吧，正巧我睡不着想找点事干，我来打扫。”梁听笑着夺过清洁车的掌控权，略显生硬地一转话题，“对了，其他人去哪里了？”
“哦，院长还不知道吧，他们都辞职不干了。”骆姥毫不关心地回答。
辞职，说得真好听，那叫擅自离职。
梁听强装镇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他们还说，要拿回自己的血汗钱。”骆姥边捣鼓清洁车边回应。
“你怎么没走？”
骆姥从清洁车里拿出自己的包：“这么点工资够我活，没必要再找其他工作。”
梁听感动得想哭，果然还是老员工忠心，等会儿回去就给她荣升副院长。
骆姥上下扫视梁听，似乎对她的状态不太满意，又强调了一句：“他们说要拿走自己的血汗钱，院长你知道这事吗？”
“拿走”和“钱”三个字在梁听脑中回响，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二话不说跑到了大门口。
看着透明的电子玻璃，梁听唾弃地“切”了一声。
说来也是好笑，她竟然宁愿一头撞上去也不回办公室查看。
“砰！”
她撞得很干脆，果然打有准备的仗会效果翻倍，这回撞得就比第一次疼得多。
她扶着额头退后几步，电子玻璃上浮现出那几行字：
欠款：155555555凡币
欠款人：梁听
还款期限：两年
公司账目余额：1凡币
梁听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揉了揉眼睛又定睛一看。
“#$@*%”
骆姥从包里掏出耳塞堵好耳朵，推着清洁车默默地从梁听头顶的横廊经过。靠走廊一侧的病人突然惊醒，睡意模糊地关上了窗户。
梁听一直在学校里读书，从未步入社会，这回总算见识到老师口中的“社会险恶”这四个字。
这些医生护士给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存，就是没把医院余额全掏空。
现在钱没了，员工跑了，病人还有满满一楼，独留她和一个老太太照顾，这叫什么事啊！
梁听确实反思了自己的黑心，但这不是他们一声不吭卷钱走人的理由，要是再撞见这些人，她一定一个个扒开他们的嘴把钱都掏出来。
生气归生气，日子总是要过的。
眼下最麻烦的就是她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界，病人迟早会被榨干，节流也只能坚持一时半刻，如果不赚钱整个医院都得完蛋，她可不想两个月后对着讨债的人低三下四地求饶。
梁听拿出手机主动给电子发消息：【喂，别躲着不出声，我知道你能看到这一切。】
电子像是蹲点等着她的消息似的，刚发送出去就立刻回复：【所以你现在是要我帮你吗？】
【废话。】
【有一份兼职不知你想不想做。】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是想看着我把钱全亏光是吧！】
消息显示已读，电子却半天没回复一句。梁听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恨不得把地给踏穿。
过了一会儿，电子甩过来一条链接，梁听着急点开，页面上却显示“请在pd端进行查看”。
梁听地铁老人脸：“啧，什么东西。”
【就是Illusory Display。】
电子还不忘发来一个“多读书多看报”的老土荧光字体表情包来调侃梁听。
“切，给你牛逼的，用过pc端吗你！”梁听发出穷人不屑地感叹，不知道电子在哪个方位盯着她，就随便瞪了一个地方，然后坐电梯回到了办公室。
刚才走的太急没关幻屏，画面还是307病房的监控视频。阿宁应该是玩累了，在床上七扭八歪地睡着了。
梁听关掉视频，打开聊天窗口，点进了链接。
屏幕突然一黑，随后闪出了一行红字：欢迎成为红猎。
接着镜头射出一道绿光上下扫描梁听的脸，红字立刻变更为“信息录入完毕，欢迎你的加入”。
“啊？”梁听慢半拍地避开镜头，“这么随意的吗，我还没决定呢！”
电子又出来冒泡：【这是你还债的唯一办法，你别无选择。】
梁听瞥了眼手机，拿起来往远处一扔，手机正正好卡在了床和墙壁的缝隙里。她耐下性子观看屏幕上显现的字，心里吐槽着这程序做的真是简陋。
足足花了三分钟，屏幕上的字才滴滴滴地打完。这职业介绍跟小孩无病呻吟的作文似的，又臭又长。
梁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上面天花乱坠地说这职业多么有前途，但在她看来干这活儿的人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更何况，她也不需要通过干这活来实现抱负，前途不前途的无所谓，有钱就行。
唯一有意思的是工作地点叫回溯世界，是五年前的世界，也就是说这回她真的要穿越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它没说明，要做什么样的任务以及给多少钱。虽然她已经被迫成为红猎，但选任务怎么着也得合计合计性价比。
梁听按下继续，谁知突然弹出了一个广告，页面迅速跳转走了。
梁听眉头一皱，立刻退回原页面，结果广告遮挡了继续按钮，她又点了好久的叉才把广告叉掉。
页面重新形成满满一面的字，这次是注意事项，标了颗红星，说明非常重要。
但梁听已经被广告搞得毫无耐心，闭上眼睛等着滴滴声结束，打算和刚才那样粗略地看一眼，哪知第一条就让她精神了起来。
“1.多数任务具有危险性，请务必小心。
2.严格保密红猎身份。注意，是对任何人。
3.在回溯世界你是无身份者，切勿与他人发生正面冲突。
4.以上三条请严格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该长篇大论的时候倒惜字如金了起来，梁听以为它还会解释，就点了继续，谁知页面竟退回桌面，结束了。
她摸遍全身找手机，一拍脑袋从床缝里夹出了手机，立刻给电子发消息。
【你给我找的什么兼职，这网站看着跟诈骗网站似的，你是不是坑我呢！】
【欸，怎么会。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你给我找的这活儿不会让我把命搭进去吧？】
【你只要严格遵守注意事项就应该不会有事。】
【应该？】
“哈！”
梁听真想戳破屏幕把电子揪出来毒打一顿，打字的手指几乎要把屏幕戳穿了，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起了杀心。
【总之完成一单五十万凡币，甚至更多，我没有坑你。】
梁听立刻删去所有牢骚的话重新输入：【我怎么去回溯世界？】
电子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梁听已经习惯他这种说话说半句的缺德行为，便也没催促他，反正必要的时候他自己会出现。
“咚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梁听犹豫了片刻，点开门外监控看到是骆姥，便放心地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有什么事吗？”梁听弯起眼睛看着她，余光却总是在意两侧深不见底的幽深走廊。
骆姥换下了清洁服，穿着一身白色素净的衣裳，戴上了老花镜，很像是学校里的老教师：“我来带院长去做兼职的地方。”
说完，她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就开了。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扶着昏胀的脑袋直起身，目光敏锐地扫射到幻屏上。
幻屏相较于之前放置的位置向左偏移了一段距离，直觉告诉她，有人动过。
梁听猛地起身走向大班桌，经过门口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
脑海里浮现出一列眼睛，在睡意逐渐吞噬的画面里她分明感受到了上下扫射的目光。
不是鬼，是一个个偷窥的人。
即便如此，梁听手臂上还是立起了寒毛，她谨慎地推了推门，确认关闭严实后才打开幻屏。
文件资料一个没少，梁听疑惑地点开“电子眼”文件夹查看昨晚的监控视频。奇怪的是，昨晚所有房间的监控视频都被删了，连备份也被删了个干净。
是盗贼的惯用手段。
梁听巡视整个办公室，凭借记忆试图找到丢失的物品，可整个办公室没什么宝贝，最值钱的就是幻屏。它都在，其他东西更不可能被偷。
难道......
梁听摸遍全身上下每一处器官构造，甚至喝了口热水感受内部器官的完整性，确认自己是完整的人后，她又将目光移回了幻屏。
307病房的监控视频莫名有着一股吸引力，梁听毫不犹豫地点开查看。
病房已经熄了灯，窗外透进淡淡苍白的走廊灯光。
不知是哪一床的呼噜声震耳欲聋，梁听“啧”了一声，调低了音量。
她慢慢滑动画面，迎上了一张发白的脸。
看到熟悉的两角辫，梁听缓缓吐出吊在喉间的气。
这么晚了阿宁怎么还不睡。
阿宁像是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贴近电子眼说起悄悄话。梁听调高音量，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哥是天使，他马上就要来接我了！”
嗯，确实有精神分裂的症状。
梁听配合着上下滑动画面，电子眼上下移动表示点头回应。
阿宁继续道：“而且这里的医生都走了，没有人能把我再抓回去了。”
梁听眉头一皱，立刻乘电梯下到大厅。
整个医院格外安静，服务台空无一人，东西都收拾得一干二净。
梁听又跑到二楼，护士站也干净得跟遭了贼似的。
她不信邪，又赶去查看医生办公室，灯开的一刹那她的心跟着闪爆的灯泡一起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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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全都跑了。
梁听深深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也对，被这么压榨跑了也正常，正常。”
她刚安慰完自己，走廊里便响起脚步声，同时伴随着车轱辘的滚动声。
声音由远及近，缓缓撕破了走廊的昏暗，灯光一盏盏地亮到了办公室门前。
“骆，骆姥？”
梁听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步上前抓住骆姥推的清洁车，生怕揪不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院长，车脏。”骆姥淡定地从清洁车侧面的口袋里抽出餐巾纸让梁听擦手，顺势看了眼她身后灯火明亮的办公室。
“院长这么晚还来巡视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梁听心虚地摆摆手，在询问其他人下落前先寒暄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工作还没做完。”骆姥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语调平得毫无生气，声音在走廊四处碰壁，击中了梁听现在不堪一击的心。
这话像是在抱怨，绝不能让她也失望地离开。
“你去歇着吧，正巧我睡不着想找点事干，我来打扫。”梁听笑着夺过清洁车的掌控权，略显生硬地一转话题，“对了，其他人去哪里了？”
“哦，院长还不知道吧，他们都辞职不干了。”骆姥毫不关心地回答。
辞职，说得真好听，那叫擅自离职。
梁听强装镇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他们还说，要拿回自己的血汗钱。”骆姥边捣鼓清洁车边回应。
“你怎么没走？”
骆姥从清洁车里拿出自己的包：“这么点工资够我活，没必要再找其他工作。”
梁听感动得想哭，果然还是老员工忠心，等会儿回去就给她荣升副院长。
骆姥上下扫视梁听，似乎对她的状态不太满意，又强调了一句：“他们说要拿走自己的血汗钱，院长你知道这事吗？”
“拿走”和“钱”三个字在梁听脑中回响，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二话不说跑到了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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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好笑，她竟然宁愿一头撞上去也不回办公室查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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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款人：梁听
还款期限：两年
公司账目余额：1凡币
梁听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揉了揉眼睛又定睛一看。
“#$@*%”
骆姥从包里掏出耳塞堵好耳朵，推着清洁车默默地从梁听头顶的横廊经过。靠走廊一侧的病人突然惊醒，睡意模糊地关上了窗户。
梁听一直在学校里读书，从未步入社会，这回总算见识到老师口中的“社会险恶”这四个字。
这些医生护士给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存，就是没把医院余额全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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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归生气，日子总是要过的。
眼下最麻烦的就是她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界，病人迟早会被榨干，节流也只能坚持一时半刻，如果不赚钱整个医院都得完蛋，她可不想两个月后对着讨债的人低三下四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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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也不需要通过干这活来实现抱负，前途不前途的无所谓，有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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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重新形成满满一面的字，这次是注意事项，标了颗红星，说明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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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多数任务具有危险性，请务必小心。
2.严格保密红猎身份。注意，是对任何人。
3.在回溯世界你是无身份者，切勿与他人发生正面冲突。
4.以上三条请严格遵守，否则后果自负。”
该长篇大论的时候倒惜字如金了起来，梁听以为它还会解释，就点了继续，谁知页面竟退回桌面，结束了。
她摸遍全身找手机，一拍脑袋从床缝里夹出了手机，立刻给电子发消息。
【你给我找的什么兼职，这网站看着跟诈骗网站似的，你是不是坑我呢！】
【欸，怎么会。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你给我找的这活儿不会让我把命搭进去吧？】
【你只要严格遵守注意事项就应该不会有事。】
【应该？】
“哈！”
梁听真想戳破屏幕把电子揪出来毒打一顿，打字的手指几乎要把屏幕戳穿了，这是她头一次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起了杀心。
【总之完成一单五十万凡币，甚至更多，我没有坑你。】
梁听立刻删去所有牢骚的话重新输入：【我怎么去回溯世界？】
电子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梁听已经习惯他这种说话说半句的缺德行为，便也没催促他，反正必要的时候他自己会出现。
“咚咚咚。”办公室门被敲响，梁听犹豫了片刻，点开门外监控看到是骆姥，便放心地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有什么事吗？”梁听弯起眼睛看着她，余光却总是在意两侧深不见底的幽深走廊。
骆姥换下了清洁服，穿着一身白色素净的衣裳，戴上了老花镜，很像是学校里的老教师：“我来带院长去做兼职的地方。”
说完，她身后的电梯门“叮”的一声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