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逃脱那个乱哄哄的教室,两人都不太敢回去面对。

    左不过,就是彭赫然他们那一组表演完,然后就下课了。

    反正也没啥看点,不如磨蹭到下课再回去吧。

    两个人虽然没说但都心照不宣的这样做了,所以在男女卫洗完大花脸后,在阶梯教室打了个照面。

    邬诗妍哈哈干笑两声。

    不仅是缓和尴尬,还有点儿真的想笑的意思。

    姜照妆没卸干净。

    ”哈哈!我给你用卸妆水擦擦吧。”

    她干巴巴的笑,干巴巴的说。

    阶梯教室很大,是个多功能备用教室,设施齐全,空间很大,一般有个什么领导开会或者上公开课才会用,剩下时间倒是可以随便支配。

    邬诗妍搬来一张凳子,按着他的肩膀,令其坐下。

    卸妆水浸透化妆棉,被她捏在手里。

    这会儿光线不错。

    他眼妆卸的特别脏,跟个调色盘似的。

    经光这么一照,反倒别有风情。

    她的力道比上妆的时候温柔多了,冰凉的纸巾轻轻的擦拭来去,像是被一朵云絮抚摸。

    邬诗妍才注意到姜少爷此刻是多么乖,像是任她玩弄的布娃娃。

    不过表情还是那么的毫无情绪,不说话,甚至眨眼都很慢,可以确定的是,他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头发一贯的有些长,额前的碎发微微盖的住一双淡漠的眉眼。

    阳光一照,他冷色的琥珀瞳变成暗茶色,虹膜倒是泛着金。

    他一穿上校服外套,拉链总是拉到最顶头,保守的和尚样子。

    他是和尚,邬诗妍就承认自己是狐狸精。

    小狐狸精。

    姜少爷啊姜少爷,他真挺傲的,难怪老师都不相信他会跌入凡间和她搞事情。

    只是,这双眼睛也会流泪么,邬诗妍不敢想,她觉得姜少爷很大可能从没哭过。

    不知道是没清理干净的眼影,还是他这么一直出神眼都不合一下,他忽地低下头猛地眨眼睛。

    ”怎么了。”

    ”好像进了东西,眼睛酸。”

    邬诗妍以为是被穿堂风吹的,眼影进他眼睛去了。

    ”别乱揉了。”她抓住他作乱的手,”让我看看。”

    姜照眼白被磨得有点儿红。

    邬诗妍忽然想起来她以前迷沙子的时候郝秋对她的做法。

    ”我给你舔出来。”

    姜照心头骤然缩紧,还没等反应,那少女已经弯下腰,抱住他的脖子舔了起来。

    眼睛这东西挺脆弱,进什么东西都难受,被舔也不会觉得舒服,但姜照却不排斥。

    在她的努力下,确实舒服了一些。

    姜照再次缓缓睁眼,便见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她还保持着搂他脖子的姿势,不过是膝盖微弯,塌着腰。

    两人呼吸不过一尺之距,都杂乱而无章,时间静默的游移。

    一瞬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一朝花开花谢,一念神魔之间,一刹死亡,一刹新生。

    他们没那么多时间能浪费。

    邬诗妍先玩笑般的开口,”原来如此,原来姜少爷哭起来是这个模样,我总算看到了。”

    姜照将她从站着的姿势拽倒在自己的腿上,密密匝匝的吻从她的后颈以可怖的速度和趋势蔓延。

    她被亲得从内而外的热。

    最后推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和他接吻起来。

    两具还不算完全成熟的身体紧紧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渴望。

    邬诗妍对于接吻这事儿很随意,情感气氛到位和谁都能乱来。

    她的初吻也不是和郝秋。

    是她借宿的第一个男生家里。

    那个男生家里有点儿小钱,但也不是特多,不过非常普信。

    邬诗妍那时候初一,刚到他家还很正常,她短住了一个星期,考虑要不要长住,结果第二个礼拜,他就原形毕露,一回放学刚进门就被他按在墙上强吻了。

    那男的真难看,绿豆大的小眼睛时常猥琐的眯着,标准的倭瓜脸型,下巴比脑门还翘,满脸麻子,一口黄牙,带着钢牙套。

    邬诗妍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的从他家逃出来。

    出了门儿天旋地转,她像是喝多了似的,跑的东倒西歪。

    还不算完,这臭苍蝇在学校也经常骚扰她。

    最后邬诗妍忍无可忍,拿着一把水果刀割开自己手腕的皮肤,她有分寸,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她忍着痛朝着他大吼,”我真的会死,我死了之后就写一封遗书控诉你逼迫我□□我,让你下半生也不能安息!”

    她当然是想吓唬吓唬他,所以表现得魄力十足,那个男的也是个怂包,被当场唬住。

    最后她被人甩了一耳光,彻底结束了这段孽债。

    血稀稀拉拉的流,疼的她身上全都是汗,衣料都黏在身上,这是她出生以来最勇敢的一次,为的是摆脱。

    她被人甩在地上,也不急着去包扎,上课铃已经打了好几遍,她像个虾米一样的蜷缩在地上,鲜血把雪白的校服染红。

    她无助无声的哭起来。

    邬诗妍的痛感比常人要敏感许多,清理伤口的时候疼的嘴唇都咬破了,看着诊所的人不是情侣就是父母带着孩子,成双入对,都有人陪护。

    唯独她这边儿冷冷清清,最后她也不忍了,她不能明白忍受的意义,于是张着嘴巴大声哭嚎,像是要把内心的委屈和不甘都倒出来似的。

    她还记得那天狭小的诊所里,所有的人目光都在看她,有好心的还给她递了一张擦鼻涕的纸巾。

    她泣不成声的说谢谢,谢谢,最后说到麻木。

    邬诗妍也第一次深有感触,原来清理伤口和伤口愈合都要比伤口形成的那一刻要疼。

    这痛滞后却延绵,贯穿四肢百骸,如果不喊出来,谁又能在乎她的感受呢。

    邬诗妍分不清是谁的口水从唇缝边儿流下来。

    她抬起手擦过,大概是她这个动作让姜照觉得她不专心,便在口腔内卷起她的舌尖儿,按压固定住,疯狂的吮吸起来。

    亲吻的水声响在耳边儿,姜照的手从她的校服外套里钻进去,要解开她的胸衣。

    邬诗妍的背被人摸索,从脊椎处传来一阵酥麻,软着身子微微战栗,禁不住哼了一声,听见自己的声音忽然惊觉,像是被人敲了一棒子似的清醒过来。

    猛然推开姜照,站了起来。

    姜照似乎也才清醒,用指尖儿蹭了一下被吻的一些红肿的唇,低头看着手指,才刚触碰过她的肌肤,仿若还带着余温。

    下课铃声恰好响起来,邬诗妍脑子不清醒,极其庄重的弯腰行了个大礼,”我先走了。”

    !  回到座位,心脏砰砰砰砰的跳的飞快。

    她没有意识到姜照刚才有没有反应。

    但她貌似是有的,居然也不推拒他这种行为,反倒沉溺其中。

    彭赫然看她嘴巴像是被啃过,还流着血丝,哼笑一声,”去哪儿了。”

    ”管不着。”

    她郁闷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这个感觉真的是太讨厌了。

    放学的时候彬彬把那个第一名的奖励给了邬诗妍。

    一来邬诗妍是当时自发选出来的组长,二来,彬彬和男生们都不喜欢这玩应儿。

    第一名是个水晶球,邬诗妍接过来之后非常开心。

    她从小就幻想这东西,摆在床头特别好看。

    但真的拿到手里,又觉得光秃秃的,没看一会儿就腻歪了。

    倒是里面的两个小人儿,她挺喜欢,漂漂亮亮,精致小巧。

    邬诗妍想扣出来,隔着玻璃挠了几次,未果,手指甲倒是挺累的。

    姜照在帮着批上次考试的数学卷子。

    对白天那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吻像是没有多大眷恋。

    萧理理坐姜照旁边儿座位,这位萧同学算是这个班姜照的粉丝头子。

    知道邬诗妍和姜照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收敛。

    ”姜照,我多少分啊。”理理揪着他的袖子嗲里嗲气的问。

    ”一百二十。”

    ”那你能不能帮我改几道题,我要是还垫底的话,我爸妈会打我。”

    ”不能。”他把袖子抽出来。

    理理不依不饶的继续没话找话,”那……邬诗妍多少分。”

    ”还没有批到。”

    ”你可不能包庇她。”

    姜照没回答了。

    邬诗妍看着这两个小人的姿势越来越眼熟,一时得意忘形,站起身来,坐到姜照眼前,没想到听到了刚才一段话。

    ”你关心我考多少干嘛。”邬诗妍瞪着理理看。

    理理笑嘻嘻,”你学习好,是我标杆不行么,想要追赶你不行么。”

    邬诗妍把理理抓着姜照的手挥开,”那你是永远都追不上了,我说的不光是成绩。”

    理理脸一红,一跺脚离开了。

    ”姜照,我就是为了拿这个奖赏,才非要参加这个活动的,你喜欢么?我想送给你。”

    姜照抬头瞥了一眼,邬诗妍指着水晶球里的小人儿讲给他听,”你看这两个小人儿,这个女孩儿也是高高束起的卷发,穿着一个简陋的灰色连衣裙,嘴张着好像在说什么,或者唱什么,我觉得挺像我的。这个男孩儿穿着一身公爵制服像个小王子,他在看书,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找你搭话的时候,你也是在看书,是全英版的呼啸山庄,你不觉得这场景和姿势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么,是不是很有缘分。”

    有些牵强,但也不完全是胡诌,姜照闻言看的仔细了些,邬诗妍继续说,”而且这个男生还是面带微笑,我觉得他没有看进去诶,那你当时呢,是不是也没看进去,你是不是在想旁边的女的在发什么神经。”

    姜照摇了摇头,”没有。”

    当时是什么心情呢,他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自己搭话,不过有一点是对的,他确实没有看进去书,他当时脑子很混乱,什么都没有想,到后来她说有个人爱她,他才觉得心痛。

    她粲然一笑,宛若夏花。

    手一挥,特大方,”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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