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秦迁安青梅竹马，他待我亲如夫妻。
知道自小指腹为婚，我看待他总是与看待旁的男子不同的。
我知这是我注定相伴一生的夫，他早已融进我的骨血里，与我呼吸与共。
“请陛下恕臣之罪，臣不能迎娶郡主”
秦迁安跪地，又往地上磕头，磕得脑门上鲜血淋漓。
“为何？”皇帝眼角含疑。
“韩符将军是臣的岳父，韩将军的女儿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臣与她指腹为婚。”
刘大人跳梁小丑非要闹，“那韩小姐三年前竟然敢私自逃跑，犯下重罪，她弥天之罪，怎么配得上将军你。”
“养在外头做个外室都是天大的福分了。”
秦迁安清透的眼眸鸷愎地瞧了眼刘大人，“韩符将军既然是冤枉的，他女儿自然无罪。无罪为什么不能逃？”
“就算韩符没有罪，她私自逃跑，藐视国法就是重罪。”刘大人存心跟我们一家过不去。
朝中跟秦迁安秦家交好的官员和与刘大人家交好的官员各执己见，
居然把朝堂吵得像待斩囚犯的菜市口。
“罢了，罢了。”
皇帝头疼地揉了下额头，一锤定音，“朕给三个月期限，只要韩嫣嫣在限期之内投案自首，朕恕她私逃之罪，予秦两家完婚。”
秦迁安担忧，“陛下，这……”
皇帝吵得头疼，挥袖离朝，“事情就那么定了，不容你们再争长短。”
散朝之后，
秦迁安落寞着神情站在空荡荡的金銮殿下，
一副快要碎裂的可怜样子。
明知道此时不该和他说话，一丝一毫差错都可能陷我入万劫不复，可看见他像风雪里被抛弃的小狗，我止不住心疼如刀割。
“秦小将军，还在为韩小姐担心吗？”
秦迁安落寞低垂脑袋，厌厌地道：“说是限期之内不予追究，可是她还活着吗，她还安好吗。”
我心酸阵阵如食万颗青梅，“你放心吧。”
“父亲的冤仇还没有报，你的恩情也没有还，她不会死的。”
许是听了我的语气中也丝丝缕缕渗着怅然，他忽然仰头，细细地打量我。
旋即，眼中笑意如一场晚来风雪后的晴日，“嫣嫣，是你。”
10
吓得我落荒而逃。
回到言官府上，我惊魂未定。
秦迁安已认出我来，他绝对不会害我。可是他忠勇有余，却按不下性子，火急火燎，巴不得一步到位。
我现今女子身份在朝为官，
不想个万全之策，恐难脱身。
假死药传闻里出现过几回，但是传到当是时，已经没有假死药可用。
如果被发现女扮男装，五马分尸还是虿盆炮烙，根本不敢想。
我懊悔不迭，没有忍住劝慰秦迁安，却给自己惹下大祸。
秋荷进门，带来消息，院公通报秦迁安病了，让我过府去看病。
之前太后病重，我用医术诊出太后病症所在，给她开了副药房，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因此秦迁安病了，没有请太医，而是找我过府看病。
我让秋荷准备药箱，坐轿去秦府。
他家下人引我到秦迁安卧房，入眼便见一副我十三岁时送他的自画像。
那时我对镜描容，觉得画上人美艳无双，自恋地把画送给了秦迁安。
好让他时时刻刻都想到我。
现在看见画儿，却令我心生万般惆怅。
它时时刻刻都能陪在他身旁，我却为脱身之计焦虑难安。
“燕大人来了。”秦迁安倏忽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他头上戴着白布条，衬得他发白面庞愈加脆弱。
“秦将军，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心疼，话音都在打颤。
他苦笑一声，“你叫我如何保重身体。”
“明明我心上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肯和我相认。”
“眼瞧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限期。大人，你说她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认。”
秦迁安字字句句诉衷情，“难道她看不出来我对她一片苦心，难道她真的爱上旁人，不愿意与我践行婚约了吗。”
爱上旁人。
我一怔，莫非当时我受谢繁所救，和他共处过一段时日他是知道的。
当初我身陷囹圄，他不能明面上相助，实则暗地里一直默默关注。
他藏得太好，以至于我都没有发现他其实一直默默地跟随。
“不是这样的，”我把目光对着自画像，哀声道，“你可知她也有苦衷。”
“她当然知道你恩重如山对待她，可是现今她自身难保，一直在想着一个好计策，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还要不让秦迁安和秦家担惊受怕。
他为了陈我韩家的冤，我自然不能害了他。
即便东窗事发，要死也只死我一个，断不能牵累了他。
秦迁安冷连连，“谁知道她究竟是爱上别人情深一片，还是做了言官不愿意嫁给我，相夫教子了呢。”
我有口难言。
秦迁安的误解让我深深觉得疲惫，但是他救回我爹爹，用军功换一个给我爹爹陈冤的机会，还有那么多年的深情倾注，我纵然心有郁结，却也理解他的情绪波澜。
一切都是为了我。
“秦将军，你信我。”意识到失言，我赶忙找补，“韩小姐一定会在限期之内出现的。”
三月期满，我却派出秋荷冒名顶替韩嫣嫣。
11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我丫鬟的身份侍奉左右，除去府上人，根本没有人见过她。
金銮殿，秋荷不卑不亢自陈自己就是韩嫣嫣，请皇帝饶恕她当年私逃冤狱走天涯的罪过。
刘大人怀疑她是假货，
虽然他也没见过真的，
纯粹是不愿意韩家女儿跟秦迁安完婚。
秋荷把我跟秦迁安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口齿伶俐地背了出来，
还说秦迁安大腿内侧有道疤，是小时候一同玩耍时看见的，
若非青梅竹马，不可能连那么私密的印记都瞧见。
秦迁安满面愤然，气恼道：“她不是韩嫣嫣。”
“真正的韩嫣嫣不肯认我，就找个假货来糊弄我。”
朝堂之上，皇帝和臣子如听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眼前一亮。
秋荷和我，则心里叫苦皱了皱眉。
本来打算是秋荷顶替我身份前去认罪，和秦迁安完婚。
如此一来，他便不用被皇帝和刘大人逼婚娶郡主。
下个月，我再上表奏疏，辞官归乡。
届时将身份调换，顶上秦夫人的名号，随秦迁安镇守边关。
秦迁安却不解我意，朝堂上朗朗道：“陛下，真正的韩嫣嫣就在朝堂之上，但是她惧怵国法，不敢和微臣相认。”
“请您免她无罪，成全我们夫妻团圆吧。”
我面无人色，嘴巴大张倒吸数口凉气。
他带兵打仗一把好手，朝堂之上却是无知小子。
刘大人与我家多有仇怨，一旦抓到把柄，落井下石都算他好心，赶尽杀绝才是他本色。
刘大人急忙道：“陛下，朝堂之上若有官员女扮男装，按照国法理应当斩，不赦之罪。”
秦迁安头铁，“不，只要陛下赐她无罪，我们夫妻便可团圆。”
可言官纷纷持着朝笏出列，“陛下，如果朝堂之上真有大臣女扮男装，按律当斩。”
丹朱色袍子，仿佛下不完一场血雨。
皇帝视线在我们之中来回扫望，眼波阴阴阳阳，似笑非笑。
刘大人嘴边一抹奸笑，“请陛下火眼金睛，揪出谁是女扮男装吧。”
“不然，大家都率真一些，把上衣脱完，露出膀子，谁不脱谁就是女子所扮。”
说着，他已动手解去自己的朝服外袍。
我身如滚油里煎炸，两条腿上如同刨去血肉，只余骨头勉力支撑。
朝堂上其他人都能脱衣裳，独我不能。
我千真万确是女子。
12
皇帝视线描向我，显出一丝玩味。
俄倾，他看着满堂七七八八脱衣裳的臣子，怒喝道：“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金銮殿，不是酒馆妓院，满堂大臣，公然脱衣裳，成何体统。”
凡是在金銮殿上为了自证卸甲的大臣都被罚了俸禄，
刘大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罚得最重。
我长长抒了口气，庆幸皇天庇佑。
秦迁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有多鲁莽，半晌僵立原地没说出句话来。
眼瞧着我平安无事，他平静下来的面容中立刻攀上懊悔之色。
差一点儿他就害死了我。
13
回府之后，宫里的太监有请。
我诧异，“是太后娘娘凤体有恙？”
太监含糊不明，“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
等我到了后花园，我突然便明白太监为何不直言是皇帝要见我。
皇帝十岁登基，十五亲政，至今十年。
他免了我的叩拜之礼，命我坐在御花园桃林的下首，“你知道朝堂之上是朕救了你吗？”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臣不知。”
从他危险的眼眸里，我已了然他知我是女子。
我绝不会愚蠢地以为他会无缘无故地帮我。
皇帝笑了，“你很聪明，难怪秦迁安爱你爱得如痴如狂。”
我嘿然。
说什么都不对，索性不说。
皇帝与我虚与委蛇，提出要纳我为妃。
他的后宫里有各色妖异美人但是像我这样敢女扮男装混迹官场的女子是头一个，他新鲜得不行。
他亲手剥了个水津津的桃子，递过来，“秦迁安他配不上你。”
“入宫做朕的妃子，等你给朕生下麟儿，朕会废了皇后，立你为新后。”
我噗通一下跪倒，“臣不敢。”
他俯下身，想扶起我，却被我躲避的动作暗了眼眸，“韩嫣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心乱如麻，可清楚地意识此时已无路可退。
一字一句地道：“臣宁愿身死以正国法，也不愿意辜负秦迁安。”
他的确神经大条又鲁莽，性子还急。
可差点儿就害死我，只是因为关心则乱。
他已经为了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矢志不渝只愿娶我。
我不想辜负他，
哪怕是死也不能。
皇帝闭了闭眼，唇角勾出涩然似的笑意，“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朕不扭了。”
“韩嫣嫣，朕饶过你。”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女子敢像你一样女扮男装，位列朝堂公卿。砍了你，怪可惜的。”
知道自小指腹为婚，我看待他总是与看待旁的男子不同的。
我知这是我注定相伴一生的夫，他早已融进我的骨血里，与我呼吸与共。
“请陛下恕臣之罪，臣不能迎娶郡主”
秦迁安跪地，又往地上磕头，磕得脑门上鲜血淋漓。
“为何？”皇帝眼角含疑。
“韩符将军是臣的岳父，韩将军的女儿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臣与她指腹为婚。”
刘大人跳梁小丑非要闹，“那韩小姐三年前竟然敢私自逃跑，犯下重罪，她弥天之罪，怎么配得上将军你。”
“养在外头做个外室都是天大的福分了。”
秦迁安清透的眼眸鸷愎地瞧了眼刘大人，“韩符将军既然是冤枉的，他女儿自然无罪。无罪为什么不能逃？”
“就算韩符没有罪，她私自逃跑，藐视国法就是重罪。”刘大人存心跟我们一家过不去。
朝中跟秦迁安秦家交好的官员和与刘大人家交好的官员各执己见，
居然把朝堂吵得像待斩囚犯的菜市口。
“罢了，罢了。”
皇帝头疼地揉了下额头，一锤定音，“朕给三个月期限，只要韩嫣嫣在限期之内投案自首，朕恕她私逃之罪，予秦两家完婚。”
秦迁安担忧，“陛下，这……”
皇帝吵得头疼，挥袖离朝，“事情就那么定了，不容你们再争长短。”
散朝之后，
秦迁安落寞着神情站在空荡荡的金銮殿下，
一副快要碎裂的可怜样子。
明知道此时不该和他说话，一丝一毫差错都可能陷我入万劫不复，可看见他像风雪里被抛弃的小狗，我止不住心疼如刀割。
“秦小将军，还在为韩小姐担心吗？”
秦迁安落寞低垂脑袋，厌厌地道：“说是限期之内不予追究，可是她还活着吗，她还安好吗。”
我心酸阵阵如食万颗青梅，“你放心吧。”
“父亲的冤仇还没有报，你的恩情也没有还，她不会死的。”
许是听了我的语气中也丝丝缕缕渗着怅然，他忽然仰头，细细地打量我。
旋即，眼中笑意如一场晚来风雪后的晴日，“嫣嫣，是你。”
10
吓得我落荒而逃。
回到言官府上，我惊魂未定。
秦迁安已认出我来，他绝对不会害我。可是他忠勇有余，却按不下性子，火急火燎，巴不得一步到位。
我现今女子身份在朝为官，
不想个万全之策，恐难脱身。
假死药传闻里出现过几回，但是传到当是时，已经没有假死药可用。
如果被发现女扮男装，五马分尸还是虿盆炮烙，根本不敢想。
我懊悔不迭，没有忍住劝慰秦迁安，却给自己惹下大祸。
秋荷进门，带来消息，院公通报秦迁安病了，让我过府去看病。
之前太后病重，我用医术诊出太后病症所在，给她开了副药房，妙手回春，药到病除。
因此秦迁安病了，没有请太医，而是找我过府看病。
我让秋荷准备药箱，坐轿去秦府。
他家下人引我到秦迁安卧房，入眼便见一副我十三岁时送他的自画像。
那时我对镜描容，觉得画上人美艳无双，自恋地把画送给了秦迁安。
好让他时时刻刻都想到我。
现在看见画儿，却令我心生万般惆怅。
它时时刻刻都能陪在他身旁，我却为脱身之计焦虑难安。
“燕大人来了。”秦迁安倏忽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他头上戴着白布条，衬得他发白面庞愈加脆弱。
“秦将军，你要保重身体啊。”我心疼，话音都在打颤。
他苦笑一声，“你叫我如何保重身体。”
“明明我心上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肯和我相认。”
“眼瞧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限期。大人，你说她为什么不肯和我相认。”
秦迁安字字句句诉衷情，“难道她看不出来我对她一片苦心，难道她真的爱上旁人，不愿意与我践行婚约了吗。”
爱上旁人。
我一怔，莫非当时我受谢繁所救，和他共处过一段时日他是知道的。
当初我身陷囹圄，他不能明面上相助，实则暗地里一直默默关注。
他藏得太好，以至于我都没有发现他其实一直默默地跟随。
“不是这样的，”我把目光对着自画像，哀声道，“你可知她也有苦衷。”
“她当然知道你恩重如山对待她，可是现今她自身难保，一直在想着一个好计策，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还要不让秦迁安和秦家担惊受怕。
他为了陈我韩家的冤，我自然不能害了他。
即便东窗事发，要死也只死我一个，断不能牵累了他。
秦迁安冷连连，“谁知道她究竟是爱上别人情深一片，还是做了言官不愿意嫁给我，相夫教子了呢。”
我有口难言。
秦迁安的误解让我深深觉得疲惫，但是他救回我爹爹，用军功换一个给我爹爹陈冤的机会，还有那么多年的深情倾注，我纵然心有郁结，却也理解他的情绪波澜。
一切都是为了我。
“秦将军，你信我。”意识到失言，我赶忙找补，“韩小姐一定会在限期之内出现的。”
三月期满，我却派出秋荷冒名顶替韩嫣嫣。
11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我丫鬟的身份侍奉左右，除去府上人，根本没有人见过她。
金銮殿，秋荷不卑不亢自陈自己就是韩嫣嫣，请皇帝饶恕她当年私逃冤狱走天涯的罪过。
刘大人怀疑她是假货，
虽然他也没见过真的，
纯粹是不愿意韩家女儿跟秦迁安完婚。
秋荷把我跟秦迁安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口齿伶俐地背了出来，
还说秦迁安大腿内侧有道疤，是小时候一同玩耍时看见的，
若非青梅竹马，不可能连那么私密的印记都瞧见。
秦迁安满面愤然，气恼道：“她不是韩嫣嫣。”
“真正的韩嫣嫣不肯认我，就找个假货来糊弄我。”
朝堂之上，皇帝和臣子如听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眼前一亮。
秋荷和我，则心里叫苦皱了皱眉。
本来打算是秋荷顶替我身份前去认罪，和秦迁安完婚。
如此一来，他便不用被皇帝和刘大人逼婚娶郡主。
下个月，我再上表奏疏，辞官归乡。
届时将身份调换，顶上秦夫人的名号，随秦迁安镇守边关。
秦迁安却不解我意，朝堂上朗朗道：“陛下，真正的韩嫣嫣就在朝堂之上，但是她惧怵国法，不敢和微臣相认。”
“请您免她无罪，成全我们夫妻团圆吧。”
我面无人色，嘴巴大张倒吸数口凉气。
他带兵打仗一把好手，朝堂之上却是无知小子。
刘大人与我家多有仇怨，一旦抓到把柄，落井下石都算他好心，赶尽杀绝才是他本色。
刘大人急忙道：“陛下，朝堂之上若有官员女扮男装，按照国法理应当斩，不赦之罪。”
秦迁安头铁，“不，只要陛下赐她无罪，我们夫妻便可团圆。”
可言官纷纷持着朝笏出列，“陛下，如果朝堂之上真有大臣女扮男装，按律当斩。”
丹朱色袍子，仿佛下不完一场血雨。
皇帝视线在我们之中来回扫望，眼波阴阴阳阳，似笑非笑。
刘大人嘴边一抹奸笑，“请陛下火眼金睛，揪出谁是女扮男装吧。”
“不然，大家都率真一些，把上衣脱完，露出膀子，谁不脱谁就是女子所扮。”
说着，他已动手解去自己的朝服外袍。
我身如滚油里煎炸，两条腿上如同刨去血肉，只余骨头勉力支撑。
朝堂上其他人都能脱衣裳，独我不能。
我千真万确是女子。
12
皇帝视线描向我，显出一丝玩味。
俄倾，他看着满堂七七八八脱衣裳的臣子，怒喝道：“你们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金銮殿，不是酒馆妓院，满堂大臣，公然脱衣裳，成何体统。”
凡是在金銮殿上为了自证卸甲的大臣都被罚了俸禄，
刘大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罚得最重。
我长长抒了口气，庆幸皇天庇佑。
秦迁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有多鲁莽，半晌僵立原地没说出句话来。
眼瞧着我平安无事，他平静下来的面容中立刻攀上懊悔之色。
差一点儿他就害死了我。
13
回府之后，宫里的太监有请。
我诧异，“是太后娘娘凤体有恙？”
太监含糊不明，“大人您去了就知道了。”
等我到了后花园，我突然便明白太监为何不直言是皇帝要见我。
皇帝十岁登基，十五亲政，至今十年。
他免了我的叩拜之礼，命我坐在御花园桃林的下首，“你知道朝堂之上是朕救了你吗？”
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臣不知。”
从他危险的眼眸里，我已了然他知我是女子。
我绝不会愚蠢地以为他会无缘无故地帮我。
皇帝笑了，“你很聪明，难怪秦迁安爱你爱得如痴如狂。”
我嘿然。
说什么都不对，索性不说。
皇帝与我虚与委蛇，提出要纳我为妃。
他的后宫里有各色妖异美人但是像我这样敢女扮男装混迹官场的女子是头一个，他新鲜得不行。
他亲手剥了个水津津的桃子，递过来，“秦迁安他配不上你。”
“入宫做朕的妃子，等你给朕生下麟儿，朕会废了皇后，立你为新后。”
我噗通一下跪倒，“臣不敢。”
他俯下身，想扶起我，却被我躲避的动作暗了眼眸，“韩嫣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心乱如麻，可清楚地意识此时已无路可退。
一字一句地道：“臣宁愿身死以正国法，也不愿意辜负秦迁安。”
他的确神经大条又鲁莽，性子还急。
可差点儿就害死我，只是因为关心则乱。
他已经为了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矢志不渝只愿娶我。
我不想辜负他，
哪怕是死也不能。
皇帝闭了闭眼，唇角勾出涩然似的笑意，“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朕不扭了。”
“韩嫣嫣，朕饶过你。”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女子敢像你一样女扮男装，位列朝堂公卿。砍了你，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