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雨，晚上就开始乌云密布，看不见一颗星星。
套间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还在等，等这个跪在她面前的男孩的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人，嘴唇毫无血色，双唇从紧抿的状态分开抖动不已。他不知道苏遇会作何选择，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男孩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她的回应，像是卡顿的齿轮，甚至没法思考苏遇的问话。
又应激了。
苏遇叹了一口气，将那个失温的脑袋抱进怀里。她的狗狗一点都不禁玩，只是稍微吓唬，就变成这样。
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柔软怀抱，男孩的泪腺一下子打开，眼泪迅速打湿女人的胸襟。男孩的哭泣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有偶尔吸鼻子的颤动。
乖乖地哭，苏遇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很省心。
只是他这次哭得格外的凶，没一会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却没有一点要止住的势头。
“姐，姐……你，爱我，吗？”男孩将自己从女人的怀里撕下来，哽咽地问到。
这是个什么问题？
苏遇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这个在网络上俗不可耐的问题，早就有了一个固定答复——爱过。
像是那种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1+1=2”的快问快答，这个问题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底色，在互联网的长河中，成为一个供人嘲笑的梗。
只是，男孩不知道。
他问得认真，迫切、刻骨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和她短暂的分离、前男友的来电、温斯顿的谈话，都在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等来她的回头，刚开始并不敢奢想一个正式平等的身份。只要能留在女人的身边，他就满足。
只是，人总是贪婪的。尤其是在被赋予了偏爱之后。她曾说恋爱之中，双方是平等的。
那么现在，他想知道，除了“男女朋友”这个称呼以外，爱吗？
黎等总是这样较真。他不懂社会上的“约定俗成”，他的刨根问底在苏遇眼里有些搞笑。
女人又一次没有搞懂男孩的脑回路。
“你爱我吗”这个问题既深刻又浅薄。对他来说深刻，对她来说浅薄。
苏遇笑笑，抹去男孩的眼泪。轻微呼吸碱中毒的症状，让他在女人的掌心不停的抽噎颤抖。女人捧着他的脸，像是捧着一颗抽动的心。
那颗心还在不断地往外泵出血液，糊了苏遇一手。
她说：“主人当然爱狗狗。”
听到回答的男孩呼吸都停了一瞬。像是他要的答案，又不像。
他说不清楚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但是主人没有抛弃他，这便很好。
苏遇将男孩架起来，让他坐进自己怀里，问到：“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黎等想了想，说了最近的一个原因：“昨天晚上，温斯顿和我说他没有见过姜摇的其他朋友或者家人，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拿不出手……”
他没把话说完，苏遇就明白了，这是想要一个正经的名分。
父母那边，薛定谔的离婚闹得鸡飞狗跳，她不想让男孩和那边有牵扯。朋友的话，除了姜摇，S市也没有了。
她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否决了的大学同学聚会。若非要参加，带上他，正好。
“我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个同学聚会，到时候带上你好不好，虽然都是我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的老同学。”
“真的可以吗？”男孩很惊喜。他能得到肯定的答复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苏遇愿意带他去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
“傻狗，自然是真的，不过现在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男孩还是这样好哄，苏遇也乐得轻松。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小声的叫苏遇：“姐姐……”
“嗯？”
“之前跟踪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就是他不对。若是苏遇敏锐，男孩早就进局子了。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为人，苏遇觉得不必和他计较。真要追究的话，她醉酒帮他洗澡也是很有判头。
第二天一早，苏遇和黎等的病彻底好了，按照之前拟定的流程，今天本该是在花田露营。
外面下着暴雨，这个天气，似乎也不太适合。
苏遇给姜摇发了个信息，问她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安排，却得到了一个挺意外的消息——
温斯顿提前回国了。说是他的父亲派人直接把他带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分离，让姜摇有点难过，不过也没有影响她享受自己的休假。苏遇此行的重点就是给黎等过生日，至于这个洋节，过不过都一样，干脆提议让姜摇跟着两人一起行动，24号25号的时候三人一起去花田露营。
“你家小黎等能同意吗？你俩的二人世界，加我一个电灯泡多不好？”
“他都听我的，这一趟本来就是想着给他过个生日，现在过完了，主要目的达成，剩下的时间就当陪你旅游了，我和他在家天天二人世界，也不差这两天。”
听到这话，姜摇没再拒绝，两人约定明天早上十点钟在门口汇合，然后开车去向日葵花海。
第二天，三人准时出发，苏遇的车里露营的东西很齐全，这次露营她专门准备了车顶帐篷和车侧帐篷，就算直接在那边过夜也没问题。
姜摇带了全套的钓鱼工具，备了两根杆子，向日葵花田旁边有一处人工养殖的鱼塘，很适合新手入门。
黎等作为唯一一个不会开车的人，自觉坐在后座，姜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女人们在前面聊天，他在后座上默默地听着，看着沿途的风景，也觉得有趣。
一个多小时之后，几人到达目的地，苏遇直接将车子停在鱼塘和花海的中间地带，姜摇去钓鱼，作为中午的口粮，她和黎等搭帐篷。
姜摇是钓鱼熟手，没一会儿就带着几尾活鱼回来。苏遇这边搭好了帐篷，也架好锅了。黎等主动揽下做饭的活儿。苏遇带的工具齐全，便携式卡式炉的用法也很好上手。
姜摇看着黎等熟练的做法手法，说：“你家小男友挺能干啊，不像我家温斯顿，他也就会烤点干巴面包。”
苏遇被她的说法逗笑：“你俩都不会做饭，平常都去外面吃？”
“哪有那么多时间，大多数都是他打包好来中午我吃饭，我忙，老是忘。他闲的没事，天天盯着我吃饭。”说到这，姜摇想起他现在已经回到A国了，有点想他。
“温斯顿离开那么突然，是怎么了吗？”
“他签证早就该到期了，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办法在这边待了那么长时间，我也没问，本来说是和他爸商量好了圣诞之后才回去，可能是反悔了吧。”
姜摇笼统地解释了一下，本来两个人的缘分到她回国就该停止了，是温斯顿的穷追不舍，才又多了三个月的共度，反正她挺满意的，随时结束也不觉得遗憾。
“我和他在一起也快半年了，我没有你那么长情，半年对我来说已经不短了。你和他也快三个月了吧。”
苏遇点点头，其实她在顾承之后也试过几段快餐恋爱，不过时间都没有超过一个星期，最短的那个也就两天，算不算得上有感情都难说。
只是这个男孩，她看上了，也不准备放手。
“你家温斯顿前两天还给我惹了一个麻烦，说是你不给他名分，他没有安全感，带得我家小狗也患得患失的。”
“哟！这就叫上小狗了，这还大白天呐，就玩上情趣了？”
好友一句无心的打趣，点醒了苏遇。她好像真的把男孩当成自己的宠物了。明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她似乎已经不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他了。
见苏遇愣住，姜摇继续开玩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这就是大灯泡的闪耀，我可时刻照亮你俩啊！”
苏遇没有接这个话茬，她意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问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被黎等宠坏了，养成了不把人当人看的坏习惯。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呢？
“你说，现在社会，那种什么霸王契约条款，还有用吗？”
苏遇冷不丁问这一句，姜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你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怎么？你想包养他？”
“包养”这个词，背德属性太强，苏遇下意识想拒绝，但是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和这个词沾点边。
唯一不同的就是苏遇有每个月将男孩的工资存起来，她暗自定下的，黎等作为她店铺的帮手和家里的保姆的费用，按着一个月两万给他存着。
这么看来，好像更像包养了。她本能地抵触用这个词概括两人的关系。
“他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吗？”姜摇问。
“他帮我的忙算吗，店铺和家里。”
“你觉得呢？”
苏遇没接话。
姜摇接着问：“他除了你，还有什么朋友在S市吗？或者任何除了你以外的社会关系，有吗？”
苏遇摇头。之前男孩有想过找工作，后来回了一趟黎等老家之后，也不了了之了。
“那这跟金丝雀有什么差别？他现在可完全在你的拥护之下，也可以说在你的控制之下。”
苏遇看向和帐篷外做饭的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
套间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还在等，等这个跪在她面前的男孩的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人，嘴唇毫无血色，双唇从紧抿的状态分开抖动不已。他不知道苏遇会作何选择，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男孩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她的回应，像是卡顿的齿轮，甚至没法思考苏遇的问话。
又应激了。
苏遇叹了一口气，将那个失温的脑袋抱进怀里。她的狗狗一点都不禁玩，只是稍微吓唬，就变成这样。
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柔软怀抱，男孩的泪腺一下子打开，眼泪迅速打湿女人的胸襟。男孩的哭泣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有偶尔吸鼻子的颤动。
乖乖地哭，苏遇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很省心。
只是他这次哭得格外的凶，没一会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却没有一点要止住的势头。
“姐，姐……你，爱我，吗？”男孩将自己从女人的怀里撕下来，哽咽地问到。
这是个什么问题？
苏遇下意识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这个在网络上俗不可耐的问题，早就有了一个固定答复——爱过。
像是那种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出“1+1=2”的快问快答，这个问题早就失去了原本的底色，在互联网的长河中，成为一个供人嘲笑的梗。
只是，男孩不知道。
他问得认真，迫切、刻骨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和她短暂的分离、前男友的来电、温斯顿的谈话，都在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等来她的回头，刚开始并不敢奢想一个正式平等的身份。只要能留在女人的身边，他就满足。
只是，人总是贪婪的。尤其是在被赋予了偏爱之后。她曾说恋爱之中，双方是平等的。
那么现在，他想知道，除了“男女朋友”这个称呼以外，爱吗？
黎等总是这样较真。他不懂社会上的“约定俗成”，他的刨根问底在苏遇眼里有些搞笑。
女人又一次没有搞懂男孩的脑回路。
“你爱我吗”这个问题既深刻又浅薄。对他来说深刻，对她来说浅薄。
苏遇笑笑，抹去男孩的眼泪。轻微呼吸碱中毒的症状，让他在女人的掌心不停的抽噎颤抖。女人捧着他的脸，像是捧着一颗抽动的心。
那颗心还在不断地往外泵出血液，糊了苏遇一手。
她说：“主人当然爱狗狗。”
听到回答的男孩呼吸都停了一瞬。像是他要的答案，又不像。
他说不清楚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但是主人没有抛弃他，这便很好。
苏遇将男孩架起来，让他坐进自己怀里，问到：“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黎等想了想，说了最近的一个原因：“昨天晚上，温斯顿和我说他没有见过姜摇的其他朋友或者家人，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拿不出手……”
他没把话说完，苏遇就明白了，这是想要一个正经的名分。
父母那边，薛定谔的离婚闹得鸡飞狗跳，她不想让男孩和那边有牵扯。朋友的话，除了姜摇，S市也没有了。
她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否决了的大学同学聚会。若非要参加，带上他，正好。
“我过段时间可能会有一个同学聚会，到时候带上你好不好，虽然都是我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的老同学。”
“真的可以吗？”男孩很惊喜。他能得到肯定的答复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苏遇愿意带他去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
“傻狗，自然是真的，不过现在时间还没有定下来。”男孩还是这样好哄，苏遇也乐得轻松。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小声的叫苏遇：“姐姐……”
“嗯？”
“之前跟踪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对不起。”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就是他不对。若是苏遇敏锐，男孩早就进局子了。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为人，苏遇觉得不必和他计较。真要追究的话，她醉酒帮他洗澡也是很有判头。
第二天一早，苏遇和黎等的病彻底好了，按照之前拟定的流程，今天本该是在花田露营。
外面下着暴雨，这个天气，似乎也不太适合。
苏遇给姜摇发了个信息，问她有没有什么额外的安排，却得到了一个挺意外的消息——
温斯顿提前回国了。说是他的父亲派人直接把他带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分离，让姜摇有点难过，不过也没有影响她享受自己的休假。苏遇此行的重点就是给黎等过生日，至于这个洋节，过不过都一样，干脆提议让姜摇跟着两人一起行动，24号25号的时候三人一起去花田露营。
“你家小黎等能同意吗？你俩的二人世界，加我一个电灯泡多不好？”
“他都听我的，这一趟本来就是想着给他过个生日，现在过完了，主要目的达成，剩下的时间就当陪你旅游了，我和他在家天天二人世界，也不差这两天。”
听到这话，姜摇没再拒绝，两人约定明天早上十点钟在门口汇合，然后开车去向日葵花海。
第二天，三人准时出发，苏遇的车里露营的东西很齐全，这次露营她专门准备了车顶帐篷和车侧帐篷，就算直接在那边过夜也没问题。
姜摇带了全套的钓鱼工具，备了两根杆子，向日葵花田旁边有一处人工养殖的鱼塘，很适合新手入门。
黎等作为唯一一个不会开车的人，自觉坐在后座，姜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女人们在前面聊天，他在后座上默默地听着，看着沿途的风景，也觉得有趣。
一个多小时之后，几人到达目的地，苏遇直接将车子停在鱼塘和花海的中间地带，姜摇去钓鱼，作为中午的口粮，她和黎等搭帐篷。
姜摇是钓鱼熟手，没一会儿就带着几尾活鱼回来。苏遇这边搭好了帐篷，也架好锅了。黎等主动揽下做饭的活儿。苏遇带的工具齐全，便携式卡式炉的用法也很好上手。
姜摇看着黎等熟练的做法手法，说：“你家小男友挺能干啊，不像我家温斯顿，他也就会烤点干巴面包。”
苏遇被她的说法逗笑：“你俩都不会做饭，平常都去外面吃？”
“哪有那么多时间，大多数都是他打包好来中午我吃饭，我忙，老是忘。他闲的没事，天天盯着我吃饭。”说到这，姜摇想起他现在已经回到A国了，有点想他。
“温斯顿离开那么突然，是怎么了吗？”
“他签证早就该到期了，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办法在这边待了那么长时间，我也没问，本来说是和他爸商量好了圣诞之后才回去，可能是反悔了吧。”
姜摇笼统地解释了一下，本来两个人的缘分到她回国就该停止了，是温斯顿的穷追不舍，才又多了三个月的共度，反正她挺满意的，随时结束也不觉得遗憾。
“我和他在一起也快半年了，我没有你那么长情，半年对我来说已经不短了。你和他也快三个月了吧。”
苏遇点点头，其实她在顾承之后也试过几段快餐恋爱，不过时间都没有超过一个星期，最短的那个也就两天，算不算得上有感情都难说。
只是这个男孩，她看上了，也不准备放手。
“你家温斯顿前两天还给我惹了一个麻烦，说是你不给他名分，他没有安全感，带得我家小狗也患得患失的。”
“哟！这就叫上小狗了，这还大白天呐，就玩上情趣了？”
好友一句无心的打趣，点醒了苏遇。她好像真的把男孩当成自己的宠物了。明明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她似乎已经不用平等的眼光看待他了。
见苏遇愣住，姜摇继续开玩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这就是大灯泡的闪耀，我可时刻照亮你俩啊！”
苏遇没有接这个话茬，她意识到自己思想上的问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被黎等宠坏了，养成了不把人当人看的坏习惯。
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呢？
“你说，现在社会，那种什么霸王契约条款，还有用吗？”
苏遇冷不丁问这一句，姜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你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怎么？你想包养他？”
“包养”这个词，背德属性太强，苏遇下意识想拒绝，但是仔细想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和这个词沾点边。
唯一不同的就是苏遇有每个月将男孩的工资存起来，她暗自定下的，黎等作为她店铺的帮手和家里的保姆的费用，按着一个月两万给他存着。
这么看来，好像更像包养了。她本能地抵触用这个词概括两人的关系。
“他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吗？”姜摇问。
“他帮我的忙算吗，店铺和家里。”
“你觉得呢？”
苏遇没接话。
姜摇接着问：“他除了你，还有什么朋友在S市吗？或者任何除了你以外的社会关系，有吗？”
苏遇摇头。之前男孩有想过找工作，后来回了一趟黎等老家之后，也不了了之了。
“那这跟金丝雀有什么差别？他现在可完全在你的拥护之下，也可以说在你的控制之下。”
苏遇看向和帐篷外做饭的男孩，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