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oherence
五月，锦城刚入夏，正当九重葛花期。
乐楹手里还拿着卷发棒，刘海不听话的翘起一撮，怎么也压不下去，那头微信叮叮咚咚响个没完，莫名给她添了烦躁。
镜子里的人素着一张脸，头发也干燥不服帖的炸着。
她眼角余光扫到手机，已经到了6：50，干脆拿了发箍把头发全都弄上去，匆忙出了门。
本来乐楹的课不用早起，但每年五月校庆日，学校要求师生们参加表彰大会，所有人不得请假必须到场。
没了理由，乐楹只得顶着没睡醒的黑眼圈赶往学校，初中组音乐老师李老师看起来也是冲天的怨气和起床气，两人对视之间，眼里透出一种同病相怜。
到了会场，她百无聊赖听演讲，偷偷给男友发消息。
楹：好无聊啊。
陈屿应该是还在睡，没有回复，乐楹又翻看了下两人这两天的记录，频率好像比之前低了不少。
昨天晚上接他的路上乐楹刷到的帖子，情侣什么时候到倦怠期？
胡思乱想之际，陈屿却正好回复了。
小岛：校庆日？无聊的话可以走掉吗？
楹：不可以。
学校这个工作虽不比以前时间灵活，但却轻松，七个班的美术课，一周平均下来每天也就最多两节课。
乐楹是舅舅靠人情塞进学校里的当美术老师，没编制，学校招生主页上一直放着招聘启事，招到履历和学历都合适的老师来了就随时得离开，她暂时还比较满意这个工作，不想在这种事上犯错。
终于等到大会结束，乐楹起身跟着人流离开，刚到礼堂门口，一个学生冒冒失失撞上来，她穿高跟鞋一直都不熟练，完全没躲开。
两人相撞之下，学生倒还安然无恙，乐楹摔下去的时候手臂触地，擦破一大片。
那个男生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将乐楹扶起来，看清乐楹后，又涨红一张脸，“郑老师，对不起啊，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乐楹费劲抬头看他，男生身高直逼1米9，高中生到底是怎么长的，小小年纪能长这么高，此时却又像是犯了错的鹌鹑，缩着背可怜兮兮看着她。
“没事，以后别跑那么快。”撞到主任你才完蛋，后半句乐楹没说，忍住了。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乐楹不想再和学生拉扯，先赶紧打发了学生，自己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何医生一见乐楹，顿时笑了，“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也是校庆日，你摔了送到我这里，你莫不是跟校庆日八字不合吧。”
碘伏倒在手臂上，乐楹没忍住闷哼一声，又被何医生转移了注意力，去年，校庆日，是她初遇陈屿的那天。
那天是锦华中学五十周年，学校不仅开了表彰大会，还办了庆典。
学生拜托乐楹在后半场的庆典里给他们舞蹈社节目拍vlog，她便站在礼堂过道里，灯光随着表演暗了，她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为护住相机只好手肘着地，痛的她眼泪都出来。
前面几排坐的都是校领导，乐楹看到他们初中部主任黑着脸瞟了她好几眼，她尴尬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陈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握住乐楹的手臂带她沿着狭窄通道走向出口，全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停滞了，舞台上强劲的鼓点躁动着心脏。
直至出口处，日光之下，映入乐楹眼中的是一张白皙斯文的脸，他鼻梁很高，从山根直直转折，银色眼镜架在鼻梁上，也不折损深邃眉眼。
造物主一定偏爱过他，高鼻深目本该是有几分硬朗的，但是嘴唇颜色很淡，眉毛也恰到好处的深浅，皮肉贴着流畅的骨骼轮廓，于是便削弱了美丽的攻击性。
从暗至明，这人高挑瘦削，穿绀色西服，配银色驳头链，插花眼处是一枚的宝石，整个人如一幅清冷流丽的水墨丹青。
纵然是见过太多美人，失去了妆造和镜头加持后其实难副，但乐楹却第一次觉得很少有人用肉眼观看的五官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她不免失神，忘记了道谢。
男人先一步将手收回，抬起胳膊示意她将手放上，说，“没事吧，我扶你到校医院吧。”
总算是清醒过来的乐楹面上赧然，赶紧拒绝，“谢谢您，有医生在礼堂这边，我去找她拿医药箱涂一点药就行。”
“能走吗，还是我陪你吧。”
陈屿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乐楹被他送到临时医务室，涂了药，还被校医用八卦的眼神看了整个治疗过程。
乐楹已不记得那天陈屿还与何医生寒暄了什么，以致于一年后的何医生再提起他，还是赞不绝口。
何医生念叨完去年的事情，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乐楹，“哎，日子平淡，除去去年校庆那位陈先生，大家在学校都再没见过颜值这么高还事业有成的校友了。”
美貌和财富是所有人好感的通行证，乐楹一直很认同。
手臂上的伤口刚涂了药，高跟鞋崴到脚，昨天陈屿又.......乐楹闭目靠在校医室椅子上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
陆陆续续又有学生来拿药，都是初中部的学生，见乐楹也在，都很乖地先给乐楹打招呼，再询问乐楹的伤情。
乐楹僵着脸一一回复，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实在不太好，于是乐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没有那么疼了过后，便准备离开。
没料乐楹还没起身，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校医室门口，“本来去你办公室找你，但李老师说你摔伤了。”
男人脸上透出地焦急担心，走向乐楹身边时急急停住了。
“你.....？”乐楹脸上写满了心虚，想起自己和陈屿关系还未公开，下意识看向周围其他人。
“不好意思，郑老师，我打电话你没接，只好直接来找你了”
摆出了一幅礼貌来访的表情，陈屿的解释却有些欲盖弥彰，在场的两个女学生和何医生都慢下来了手中的动作来看他们，何医生更是在把药交给学生后，直接说，“是陈先生吗？好久不见了。”
“今日校庆，回来看看，正好有事找郑老师。”
“郑老师不小心摔了，我都处理好了，说来也是巧啊，陈先生，去年也是在我这.......”何医生捂着嘴笑了下，眼神在乐楹和陈屿之间转了个来回，憋着股好奇又看向乐楹。
“郑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吗？”
刚才还装乖学生给乐楹打招呼的女生此时星星眼看着乐楹，一脸嗑到了的表情，成年人何医生还隔着窗户纸试探隐喻，小孩姐已经心直口快。
“他是......”
没等乐楹开口，陈屿先道，“作业还是太少了，回头让你们郑老师给数学老师反映一下。”
“.......不了吧，郑老师，我们先去上课了！”
恐吓完小孩的陈屿满意地拉着乐楹离开，一路上穿过校园，碰到相熟老师、学生，可能不用说什么八卦已经飞满天。
乐楹想到陈屿刚才的回避，想到半年前她对陈屿说的话，“我希望不够稳定之前，我们的关系不要告诉别人。”
如今陈屿确实如她所说，乐楹却有些怅然，她想问问，“刚才.......学生们都爱那么起哄.......”
陈屿最近很忙，昨夜一完成工作，就从滨市赶来见她，即使睡了一觉看起来也不是很精神。
他像是没有听到乐楹的询问，上车后把乐楹拉到后排，有些疲惫地靠着她。
眼神游移在她的手臂丑陋的擦伤处，陈屿问，“怎么摔的？”
“被人撞到的，太久没有穿高跟鞋，站不太稳。”
“那就不要穿了。”
陈屿从座位下拿出一双舒适的平底鞋，又俯下身脱她的鞋，乐楹挣了一下，被他温柔地捏住脚踝，“别动，我替你穿。”
脚腕内侧还有昨夜留下淤痕，陈屿状似不经意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乐楹身体微动，唇边就带了笑，他乐于在这些地方留下痕迹。
留在太明显的地方，她会生气。
穿好鞋后，乐楹已然忘了要试探什么，陈屿说，“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可以吗？”
“当然可以。”
乐楹想带着陈屿去常去的火锅店，陈屿却没听她的话，哄了一句，“我找了个地方。”
锦城虽小，但是老饕却多，美食地图也足够丰富，很多外地游客也会因美食慕名而来旅游。
本以为陈屿是想带她去网红店，结果车开进锦城新区的一个小区里。
前年这个楼盘开盘，价格一出来震动锦城房地产市场，连乐楹妈妈都说，在四线城市卖二线城市的房价，大概疯了。
虽这么说，锦城还是不缺有钱人，房子一开盘就卖完了。
将车停好后，陈屿带着乐楹上楼，开门的是一个约四十岁的女人，“陈先生，火锅都准备好了，就是有些仓促，很多食材还没有到。”
乐楹更疑惑了，她环视一眼这个房子，看起来很新，布置了一些温馨的家居用品。
陈屿笑着揽着她的肩膀进屋，“别愣着呀，不是说想吃火锅。”
乐楹：“这个房子是？”
“我不想每次约会都在酒店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住，当然我更希望你搬来这里住，这离你学校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到。”
“这位是刘姐，她每周都会过来打扫和维护房子，你如果是想吃什么，给她打电话，她会来做饭。”
乐楹被震惊到，她被带到餐桌前坐下，陈屿又说，“吓到你了？房子我早就在准备了，本想告诉你的，但不想你操心。今天你的伤口还是需要忌口，出去吃总是避免不了辣椒和发物，才叫刘姐准备的。”
陈屿有钱，这点从他一开始追乐楹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他那时总是出现在乐楹会出现的地点，偶遇也好，刻意也罢，刷够存在感，不断给乐楹送礼物，送当季秀场同款衣服，包包，首饰，贵价到乐楹以为他要包养自己。
若不是他长得够好看，就冲他追人的手段，都是要被当成骚扰的程度，乐楹也以为他是玩票的公子哥，不过一时兴起。
后来乐楹应该是很心动的，又或许是被缠得没办法了，她说，“我们可以交往试试，但我可能暂时不会告诉我的朋友家人。锦城太小了，我不想被当作谈资，万一以后分手，实在难解释。”
“可以，只要你同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陈屿双眼都亮起来，狂喜之下抱着乐楹转了一圈，他喃喃道，“我会证明的，我们也不会分手的。”
确定关系后，陈屿从没有跟她争吵过，为了她每周都从滨市赶回，线上办公只为了挪出更多时间相处，生活上一手包揽，节假日也安排出游约会，无一不细致妥帖。
乐楹不喜欢他张扬，也不喜欢收他那些昂贵的礼物，陈屿就把超跑换了，开更低调的车，送的衣服配饰也变成了看不出来品牌的设计师款。
现在这套房子，陈屿见乐楹似乎没有太生气，又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乱花钱，可是以后我经常来，真的不想住酒店了，你不想我们有个家么？”
家。
乐楹生出一种逃避的想法，看着这一切，看着做了很多的陈屿，她不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她都在想，自己做了什么才让一个人对她这么好。
她家境普通，收入不高，唯有一张脸还算拿得出手，但和陈屿相比，也还远远不够。
世界上存在完美男友吗？
乐楹手里还拿着卷发棒，刘海不听话的翘起一撮，怎么也压不下去，那头微信叮叮咚咚响个没完，莫名给她添了烦躁。
镜子里的人素着一张脸，头发也干燥不服帖的炸着。
她眼角余光扫到手机，已经到了6：50，干脆拿了发箍把头发全都弄上去，匆忙出了门。
本来乐楹的课不用早起，但每年五月校庆日，学校要求师生们参加表彰大会，所有人不得请假必须到场。
没了理由，乐楹只得顶着没睡醒的黑眼圈赶往学校，初中组音乐老师李老师看起来也是冲天的怨气和起床气，两人对视之间，眼里透出一种同病相怜。
到了会场，她百无聊赖听演讲，偷偷给男友发消息。
楹：好无聊啊。
陈屿应该是还在睡，没有回复，乐楹又翻看了下两人这两天的记录，频率好像比之前低了不少。
昨天晚上接他的路上乐楹刷到的帖子，情侣什么时候到倦怠期？
胡思乱想之际，陈屿却正好回复了。
小岛：校庆日？无聊的话可以走掉吗？
楹：不可以。
学校这个工作虽不比以前时间灵活，但却轻松，七个班的美术课，一周平均下来每天也就最多两节课。
乐楹是舅舅靠人情塞进学校里的当美术老师，没编制，学校招生主页上一直放着招聘启事，招到履历和学历都合适的老师来了就随时得离开，她暂时还比较满意这个工作，不想在这种事上犯错。
终于等到大会结束，乐楹起身跟着人流离开，刚到礼堂门口，一个学生冒冒失失撞上来，她穿高跟鞋一直都不熟练，完全没躲开。
两人相撞之下，学生倒还安然无恙，乐楹摔下去的时候手臂触地，擦破一大片。
那个男生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将乐楹扶起来，看清乐楹后，又涨红一张脸，“郑老师，对不起啊，我陪你去医务室吧。”
乐楹费劲抬头看他，男生身高直逼1米9，高中生到底是怎么长的，小小年纪能长这么高，此时却又像是犯了错的鹌鹑，缩着背可怜兮兮看着她。
“没事，以后别跑那么快。”撞到主任你才完蛋，后半句乐楹没说，忍住了。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乐楹不想再和学生拉扯，先赶紧打发了学生，自己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何医生一见乐楹，顿时笑了，“我没记错的话，去年也是校庆日，你摔了送到我这里，你莫不是跟校庆日八字不合吧。”
碘伏倒在手臂上，乐楹没忍住闷哼一声，又被何医生转移了注意力，去年，校庆日，是她初遇陈屿的那天。
那天是锦华中学五十周年，学校不仅开了表彰大会，还办了庆典。
学生拜托乐楹在后半场的庆典里给他们舞蹈社节目拍vlog，她便站在礼堂过道里，灯光随着表演暗了，她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为护住相机只好手肘着地，痛的她眼泪都出来。
前面几排坐的都是校领导，乐楹看到他们初中部主任黑着脸瞟了她好几眼，她尴尬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陈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握住乐楹的手臂带她沿着狭窄通道走向出口，全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停滞了，舞台上强劲的鼓点躁动着心脏。
直至出口处，日光之下，映入乐楹眼中的是一张白皙斯文的脸，他鼻梁很高，从山根直直转折，银色眼镜架在鼻梁上，也不折损深邃眉眼。
造物主一定偏爱过他，高鼻深目本该是有几分硬朗的，但是嘴唇颜色很淡，眉毛也恰到好处的深浅，皮肉贴着流畅的骨骼轮廓，于是便削弱了美丽的攻击性。
从暗至明，这人高挑瘦削，穿绀色西服，配银色驳头链，插花眼处是一枚的宝石，整个人如一幅清冷流丽的水墨丹青。
纵然是见过太多美人，失去了妆造和镜头加持后其实难副，但乐楹却第一次觉得很少有人用肉眼观看的五官能好看到这种程度，她不免失神，忘记了道谢。
男人先一步将手收回，抬起胳膊示意她将手放上，说，“没事吧，我扶你到校医院吧。”
总算是清醒过来的乐楹面上赧然，赶紧拒绝，“谢谢您，有医生在礼堂这边，我去找她拿医药箱涂一点药就行。”
“能走吗，还是我陪你吧。”
陈屿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乐楹被他送到临时医务室，涂了药，还被校医用八卦的眼神看了整个治疗过程。
乐楹已不记得那天陈屿还与何医生寒暄了什么，以致于一年后的何医生再提起他，还是赞不绝口。
何医生念叨完去年的事情，心满意足地拍了拍乐楹，“哎，日子平淡，除去去年校庆那位陈先生，大家在学校都再没见过颜值这么高还事业有成的校友了。”
美貌和财富是所有人好感的通行证，乐楹一直很认同。
手臂上的伤口刚涂了药，高跟鞋崴到脚，昨天陈屿又.......乐楹闭目靠在校医室椅子上揉了揉自己酸软的腰。
陆陆续续又有学生来拿药，都是初中部的学生，见乐楹也在，都很乖地先给乐楹打招呼，再询问乐楹的伤情。
乐楹僵着脸一一回复，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实在不太好，于是乐楹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没有那么疼了过后，便准备离开。
没料乐楹还没起身，一个身影已经出现在校医室门口，“本来去你办公室找你，但李老师说你摔伤了。”
男人脸上透出地焦急担心，走向乐楹身边时急急停住了。
“你.....？”乐楹脸上写满了心虚，想起自己和陈屿关系还未公开，下意识看向周围其他人。
“不好意思，郑老师，我打电话你没接，只好直接来找你了”
摆出了一幅礼貌来访的表情，陈屿的解释却有些欲盖弥彰，在场的两个女学生和何医生都慢下来了手中的动作来看他们，何医生更是在把药交给学生后，直接说，“是陈先生吗？好久不见了。”
“今日校庆，回来看看，正好有事找郑老师。”
“郑老师不小心摔了，我都处理好了，说来也是巧啊，陈先生，去年也是在我这.......”何医生捂着嘴笑了下，眼神在乐楹和陈屿之间转了个来回，憋着股好奇又看向乐楹。
“郑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吗？”
刚才还装乖学生给乐楹打招呼的女生此时星星眼看着乐楹，一脸嗑到了的表情，成年人何医生还隔着窗户纸试探隐喻，小孩姐已经心直口快。
“他是......”
没等乐楹开口，陈屿先道，“作业还是太少了，回头让你们郑老师给数学老师反映一下。”
“.......不了吧，郑老师，我们先去上课了！”
恐吓完小孩的陈屿满意地拉着乐楹离开，一路上穿过校园，碰到相熟老师、学生，可能不用说什么八卦已经飞满天。
乐楹想到陈屿刚才的回避，想到半年前她对陈屿说的话，“我希望不够稳定之前，我们的关系不要告诉别人。”
如今陈屿确实如她所说，乐楹却有些怅然，她想问问，“刚才.......学生们都爱那么起哄.......”
陈屿最近很忙，昨夜一完成工作，就从滨市赶来见她，即使睡了一觉看起来也不是很精神。
他像是没有听到乐楹的询问，上车后把乐楹拉到后排，有些疲惫地靠着她。
眼神游移在她的手臂丑陋的擦伤处，陈屿问，“怎么摔的？”
“被人撞到的，太久没有穿高跟鞋，站不太稳。”
“那就不要穿了。”
陈屿从座位下拿出一双舒适的平底鞋，又俯下身脱她的鞋，乐楹挣了一下，被他温柔地捏住脚踝，“别动，我替你穿。”
脚腕内侧还有昨夜留下淤痕，陈屿状似不经意摩挲了一下，感受到乐楹身体微动，唇边就带了笑，他乐于在这些地方留下痕迹。
留在太明显的地方，她会生气。
穿好鞋后，乐楹已然忘了要试探什么，陈屿说，“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吃火锅可以吗？”
“当然可以。”
乐楹想带着陈屿去常去的火锅店，陈屿却没听她的话，哄了一句，“我找了个地方。”
锦城虽小，但是老饕却多，美食地图也足够丰富，很多外地游客也会因美食慕名而来旅游。
本以为陈屿是想带她去网红店，结果车开进锦城新区的一个小区里。
前年这个楼盘开盘，价格一出来震动锦城房地产市场，连乐楹妈妈都说，在四线城市卖二线城市的房价，大概疯了。
虽这么说，锦城还是不缺有钱人，房子一开盘就卖完了。
将车停好后，陈屿带着乐楹上楼，开门的是一个约四十岁的女人，“陈先生，火锅都准备好了，就是有些仓促，很多食材还没有到。”
乐楹更疑惑了，她环视一眼这个房子，看起来很新，布置了一些温馨的家居用品。
陈屿笑着揽着她的肩膀进屋，“别愣着呀，不是说想吃火锅。”
乐楹：“这个房子是？”
“我不想每次约会都在酒店嘛，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住，当然我更希望你搬来这里住，这离你学校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到。”
“这位是刘姐，她每周都会过来打扫和维护房子，你如果是想吃什么，给她打电话，她会来做饭。”
乐楹被震惊到，她被带到餐桌前坐下，陈屿又说，“吓到你了？房子我早就在准备了，本想告诉你的，但不想你操心。今天你的伤口还是需要忌口，出去吃总是避免不了辣椒和发物，才叫刘姐准备的。”
陈屿有钱，这点从他一开始追乐楹的方式就能看出来，他那时总是出现在乐楹会出现的地点，偶遇也好，刻意也罢，刷够存在感，不断给乐楹送礼物，送当季秀场同款衣服，包包，首饰，贵价到乐楹以为他要包养自己。
若不是他长得够好看，就冲他追人的手段，都是要被当成骚扰的程度，乐楹也以为他是玩票的公子哥，不过一时兴起。
后来乐楹应该是很心动的，又或许是被缠得没办法了，她说，“我们可以交往试试，但我可能暂时不会告诉我的朋友家人。锦城太小了，我不想被当作谈资，万一以后分手，实在难解释。”
“可以，只要你同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陈屿双眼都亮起来，狂喜之下抱着乐楹转了一圈，他喃喃道，“我会证明的，我们也不会分手的。”
确定关系后，陈屿从没有跟她争吵过，为了她每周都从滨市赶回，线上办公只为了挪出更多时间相处，生活上一手包揽，节假日也安排出游约会，无一不细致妥帖。
乐楹不喜欢他张扬，也不喜欢收他那些昂贵的礼物，陈屿就把超跑换了，开更低调的车，送的衣服配饰也变成了看不出来品牌的设计师款。
现在这套房子，陈屿见乐楹似乎没有太生气，又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乱花钱，可是以后我经常来，真的不想住酒店了，你不想我们有个家么？”
家。
乐楹生出一种逃避的想法，看着这一切，看着做了很多的陈屿，她不知如何回应，一直以来她都在想，自己做了什么才让一个人对她这么好。
她家境普通，收入不高，唯有一张脸还算拿得出手，但和陈屿相比，也还远远不够。
世界上存在完美男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