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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夏恍恍惚惚地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图案光怪陆离,她一阵头晕目眩,失重般的高烧感侵蚀了全身。

    刚刚,地下停车场里,她不敢置信地问于璟:“你到底知道什么?”

    于璟说:“我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于思程……”

    于璟打断:“我不知道她对你做了那些事。”

    “你……”

    “阿宜,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这么多年了,你气该消了。或者,你实在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反抗,就像当初,你要报警,拘留我,我不是也没有反抗吗?但是你生完气,现在该原谅我了。你原谅我,我们还跟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于思程她抢你的东西,我帮你拿回去,怎么样?”

    宜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你知不知道于思程做了什么?”

    于璟说:“我在国外,她……伤害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她让人封杀你,我已经说过她了。”

    “……”宜夏无言看着他,片刻后,轻声说,“于璟,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于璟试图伸手拉她的手,宜夏躲开。

    于璟看着她,定定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思程封杀,所以想接近谈雪昼,借他的人脉借他的势力再回到电影圈。我知道你是因为恨思程伤害了你,想报复思程,才想利用谈雪昼,破坏思程和他的相亲,这些我都知道,宜夏,你的目的太容易看清了。”

    宜夏深呼吸:“那又怎么样呢?”

    于璟说:“势力我也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于思程的事,我可以让她给你道歉。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做到。所以,你……原谅我……”

    宜夏闭了下眼睛,斩钉截铁:“不。”

    “宜夏。”于璟突然笑了,“那你以为,谈雪昼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思程才跟他在一起的,知道你妈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利用和算计,你以为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你觉得,他是会相信你清清白白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还是认为你是蓄意接近刻意高攀,认为你和你妈一样不择手段?”

    宜夏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于璟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疾步朝外走去,走着走着,变成了凌乱的奔跑,几乎喘不上气。

    ……知道一切都是你的利用和算计。

    知道你妈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

    知道一切。

    宜夏知道自己一直在做错事。可是总是心怀侥幸,向天祈祷谈雪昼大度宽容,只要她已经有了真心,就能轻易原谅她。

    一件错事没能了结,又来一件她根本无力左右改变的原罪。

    也许……于璟其实说的是对的,她其实根本就配不上他。

    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

    金葵花电影节在北京举办。

    谈雪昼从江流飞到北京,一路舟车劳顿。开幕式他要发言,之后几天的展映他也看了不少独立电影。

    大部分水准吧。

    只能说是自娱自乐,自视甚高,孤芳自赏,敝帚自珍。

    但也有一些很有才华天分的电影出现,谈雪昼认识了几个新导演。

    闭幕式那天有颁奖礼,许多受邀的演员明星都会出席参加。有两个女明星通过各种途径接触到他这里,旁敲侧击打听他有没有女伴、要跟谁一起走红毯,他还没回应,两个女明星的团队已经在网上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

    到颁奖典礼当天,谈雪昼跟电影节今年的主席一起露面,只稍稍在镜头前出现了不到三十秒,很快进了内场。

    他的位置在第一排。

    刚坐下,就有演员装作不经意地过来攀谈,打听他正在筹备的项目。送走两波演员之后,他终于坐下了,低头看了眼手机。

    宜夏这几天一直没有主动找他说话。

    不至于刚谈上恋爱就进入老夫老妻冷淡期了吧?

    谈雪昼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凝视着置顶的聊天框片刻,正要关掉手机,微信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是于思程发来的。

    【谈导你也在内场?】

    【我有件事,需要当面跟你聊。】

    谈雪昼第一时间没回她。

    但她很快发来了下一条。

    【跟宜夏有关。】

    谈雪昼坐直了身体。

    -

    电影节颁奖典礼结束之后还有酒会。

    谈雪昼跟几个导演聊了一阵,提前离场。

    人还没走出大厅,忽然被人背后叫住。

    “谈导!”

    谈雪昼转过头。

    于思程一身得体的宝蓝色晚礼服裙站在台阶上,手上拎着最佳原创剧本的水晶奖杯,笑盈盈看着他。

    夜风吹起谈雪昼的额发。

    想起刚刚微信上说,要当面聊,谈雪昼问:“有什么事吗?你跟宜夏认识?”

    “我跟她之前合作过。”于思程言笑晏晏,“谈老师,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我还有一些东西想给你看。”

    十分钟后。

    两人找了家露天的咖啡厅坐下。没有寒暄,于思程径直把一个平板递给了谈雪昼,屏幕上,是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配合模糊的监控录像。

    谈雪昼抬起头,看向于思程:“这是什么?”

    “你点开听一下,就知道了。”

    谈雪昼说:“我们都在娱乐圈里,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真,于小姐你想必知道。”

    “谈老师,你是不敢听吗?”

    谈雪昼冷淡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已经告诉过你,家里从来安排不了我的事,我跟谁在一起,以后会和谁结婚,家里没办法干涉。所以,于小姐,你不用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我们不可能。”

    “其实这只是一段宜夏说话的录音而已。”于思程说,“雪昼,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谈雪昼坐直,居高临下看着她,眼锋锐利:“我想,我的事与你无关。”

    于思程垂下头,突然自己伸手过来点开了视频上的播放键。

    经过处理、去除了噪音杂音的声音格外清晰。

    -

    宜夏坐在回清塘岛的船上,摇摇晃晃,她被晃得有些难受。

    那天,跟于璟撞见之后,她回来想了很多。

    她确凿地知道,她做了错事,她应该认错。

    她也知道,她确实,不该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不敢面对他,甚至,连微信都不敢打开看。

    坐在船上,差点被晃到呕吐,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看看微博热搜】

    宜夏知道这样没头没尾的消息,绝对是于璟发的。

    她不想听从他的指挥,但还是鬼使神差点进了微博。

    船上信号不好,加载了一会儿,才看见热搜榜单。

    一个词条跳进眼里。

    #谈雪昼 于思程#

    @娱乐百晓鱼:金葵花电影节后台Sunny和谈导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听说两个人有望合作,Sunny会搭档谈导成为娱乐圈最新的一对黄金搭档吗?谈导的下一个饼《牺牲者》,据说Sunny要参与编剧哦!Sunny挑战自我,你们觉得Sunny会成功吗?[照片][照片][豆瓣电影词条截图]

    宜夏脑子嗡了一声。

    于思程怎么会也在这个电影节?

    怎么会碰见谈雪昼?

    她该不会,跟谈雪昼说什么东西吧?

    正心慌意乱,手机一条新短信跳了出来。

    【阿宜,你的事情,思程已经全都告诉谈雪昼了。】

    【谈雪昼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宜夏喉咙好像堵住了,咽不下去,吐不出来,一阵强烈的心悸胸闷,让她不由地大口呼吸。她竭尽全力维持平静,努力克制住呕吐的冲动。

    下一条消息又出现了。

    【其实】

    【阿宜,你蓄意接近利用他,和我当初,说谎伤害你,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都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我们才是一类人。】

    宜夏紧紧攥住手机,咬紧牙关,把对方的号码拉黑进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按着胸口,不停地大口深呼吸。

    她知道她现在应该,立刻,打电话去跟谈雪昼道歉,认错,请求他的原谅。

    可是手脚四肢发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怔怔瘫在轮船的塑料座椅上,盯着简陋的船篷。

    ……是啊。

    其实。

    你说谎,你利用他,你就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你又有什么资格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呢?

    你本来。

    就配不上他。

    就不该跟他在一起。

    第40章

    -

    助理小林从副驾驶回过头来:“谈总,我刚刚看了一下,江流那边暴雨,航班大多数都延误停飞了。您看我要不要帮您先定去附近城市的机票,走高速回去?还是等气候条件好转之后再出发,现在先送您回酒店?”

    谈雪昼坐在车后座。

    沉默许久,他低声说:“先去酒店。”

    “好的,我会随时关注航班动态的。”

    “不用急。”他声音轻飘飘的,“先推迟吧,我在这里休息两天。”

    助理不解地回头看他。

    不过什么也没有问。

    到酒店。

    谈雪昼简单洗漱之后就躺下了,可是眼睛一闭,脑子昏沉沉,不自觉回响起刚刚于思程播放的那一段录音。

    ——“我知道你是因为被思程封杀,所以想接近谈雪昼,借他的人脉借他的势力再回到电影圈。我知道你是因为恨思程伤害了你,想报复思程,才想利用谈雪昼,破坏思程和他的相亲,这些我都知道,宜夏,你的目的太容易看清了。”

    “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录音里,她没有否认,只是镇定地反问。

    那又怎么样呢?

    谈雪昼忽然想起那天不小心点开她的电脑,看见的那个文件。

    《攻略TXZ作战计划3.0》

    攻略。

    计划。

    她是在攻略他,利用他,为了电影,为了报复。

    要说谈雪昼对这一切毫无察觉,那是不可能的。

    从她开始有意接近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心怀其他目的。但他一直没有点破。

    他不是那种拖泥带水会跟人玩暧昧的人,只是,一眼看透了她别有用心,却一直无法拒绝她主动的靠近。

    那天被困在崇榆岛的房间里,她眼眶通红,声音颤抖,鼓起勇气说,许愿条上的那个人是他——他立刻相信了。

    他毫不怀疑。

    他那时候,想的是,不管最开始她有什么目的,有什么用心,要利用他做什么,他都可以原谅,可以不介意。

    只要她有一点真心。

    一点就好。

    攻略也好。

    计划也好。

    报复也好。

    都无所谓。

    都能原谅。

    谈雪昼又有一瞬间替自己觉得悲哀。

    他光着脚下床,踩在地毯上拉开窗帘。

    窗外是稀疏的几点灯光,北京的夜空清冷凛冽,亮晶晶的星子凝固在空中,就好像一场冷冻的大雨。

    他在飘窗坐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宜夏的时候。

    那时候她还很小。

    他也很小。

    他枯坐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她带着满身浓烈的绿意,闯进他的生命里。

    宜夏好像笃定他根本不会生气,所以才能那么镇定坦荡毫无畏惧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利用了又怎么样?

    欺骗了又怎么样?

    他根本不会怪她。

    宜夏,你早就知道这一点。

    也许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应该看出来了。

    没关系。

    骗我没关系,利用我也没关系。我可以不在乎。我可以给你想要的投资,我也可以被你利用报复你想报复的人,都可以。

    我这个人一直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种自己想种的花。

    拍自己想拍的云。

    你是我想种的花里,想了最久的那一朵。

    想到我自己的叶子都已经凋谢了。

    想到秋天到了,冬天到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你还对我一无所知,我却已经注视了你很久很久。

    怎么办呢?

    -

    宜夏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晚上入睡时,却无比困难。

    一直到凌晨三点,都没能睡着,她起来从柜子里翻出褪黑素,干咽了两颗,再次平静地躺回床上。

    还是没有任何睡意。

    翻来覆去许久,她坐起来,没忍住,点开他的微信,盯着他那个可爱的玳瑁猫头像发呆。

    然而她不知道给他发什么信息。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什么都知道了,但他没有联系她,没有给她打电话。

    甚至一条微信都没有,聊天记录静止在了电影节颁奖典礼那天。

    他应该生气。

    应该打电话回来,质问她。

    愤怒或者难过或者失望地跟她提出分手。

    而不是这样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越平静,宜夏越感觉空气稀薄。

    肺里的氧气好像被真空抽离,她缩在床头,按着胸口呼吸困难。

    她突然冲动地点开手机,点进订票的软件里,买了最近一趟从江流去北京的机票。

    道歉,应该面对面,才有诚意。

    ……要分手,也该面对面说清楚。

    江流机场因为台风的缘故延误了许多航班,但宜夏那一班却没有延误,很顺畅地找到了一个安全的空隙滑行起飞。

    起飞前,宜夏鼓起勇气,给谈雪昼留了一条微信。

    【你还在北京吗?】

    发出去之后,宜夏跟随机组人员的指示,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飞行的后半程,飞机进入北京上空。这座北方超一线城市空气冷冽,机舱温度下降,宜夏皮肤被冻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她盯着行李架上的灯带发呆,开始在脑子里演练待会儿跟谈雪昼见了面,要说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她说什么都是狡辩。

    她只能道歉。

    在真相没有曝光暴露之前,宜夏一直惴惴不安,忐忑得心神不宁,担心他的反应。可是现在一切已经走到了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她反而,没那么恐惧了。

    她只是,想见到他,亲口说一句对不起而已。

    然后就,和平分手吧。

    想着想着,宜夏靠着舷窗,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睡眠之中。

    梦里有一只漂亮的梅花鹿,眼睛湿漉漉的,悲伤地看着她。很快,转身跑进了丛林里,再也寻不见踪影。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要降落了。

    客舱灯光调亮,空姐声音温柔地提醒大家调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宜夏却依然恍惚。

    跟谈雪昼这一段不到五个月的相处,就像一个做得太美太温柔的梦。小鹿带来春天的消息,又在夏天的末尾离开。

    一起过了一个夏天。

    也是人生最珍贵的回忆了。

    飞机降落,开始滑行。客舱喧哗起来,不少性急的旅客纷纷起身排队。

    等飞机停稳,宜夏把飞行模式切回正常,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盯着上面谈雪昼的名字,宜夏发了一秒的呆,接起电话。

    两边都没有人出声,宜夏这边有些嘈杂,她以为自己没听见他的声音,沉默片刻后问:“你……刚刚开口说话了吗?”

    谈雪昼直接问:“你现在在哪里?”

    宜夏像做了错事一样,声音很轻:“在首都机场。我要下飞机了。”

    谈雪昼沉默片刻:“我找人来送你去酒店。”

    宜夏愣了下:“你已经不在北京了?”

    “我现在,人在江流。”谈雪昼声音压着火,“你去北京干什么?找我?不会提前给我打电话吗?”

    宜夏默了一秒,眼眶一热:“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你怎么会回江流,不是有台风飞机不能起飞吗?”

    谈雪昼没回答她,很快说:“出了机场就在那里等着。马上会有人来接你。”顿了下,他又问,“你带长外套了没有?北京晚上天气冷。”

    宜夏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宜夏你……”

    宜夏情绪突然有些崩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迅速擦掉涌出的眼泪,勉强说,“我要下机了,我先挂了。……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宜夏全机舱最后一个下机。

    几个空姐拎着箱子跟在她身后,一个空姐见她满脸泪水,上前几步给她递了一张纸巾,温柔问:“小姐,你怎么了?”

    宜夏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对上空姐关切的眼神,她眼中迅速积蓄起了泪水。她别过脸,说:“我没事。”

    空姐说:“没关系的,遇见什么挫折,都会过去的。”

    可是宜夏心里想,过不去……

    过不去的,是我做错了事。

    宜夏从接机口出去,在机场外面,给谈雪昼发信息。

    【不用找人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去酒店】

    【不用担心我。】

    消息发出去,她点进了打车软件。

    晚上并不是高峰期,很快就打到了车,在等候区准备上车时,宜夏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北京不同于江流的温度。她穿的是一件藏蓝色的长裙,肩膀手臂都裸露在外,夜风一吹,冷得发抖。

    网约车司机的电话还没进来,谈雪昼的电话再次打进来了。

    那边声音嘈杂,谈雪昼的声线却明晰干净:“那你进酒店之后,给我发个消息,再给我发个定位。”

    “嗯。”

    “你去北京干什么?”

    宜夏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怎么还能跟他维持正常的情绪和沟通。

    明明,已经做好了面对面讲分手的准备。

    她轻声说:“不做什么,就是……有话跟你说。”

    “有话可以电话里说。”

    “不行。”宜夏沉默片刻,“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说。”

    那边安静片刻,漫不经心问:“什么重要的事?”

    宜夏忍住强烈的鼻酸,深呼吸,一字一句说:“我们分手吧。”

    沉默。

    “宜夏。”谈雪昼声音严肃冷淡,“不要开这种玩笑。”

    宜夏靠着挡风的大柱子站着,声音很低:“谈雪昼,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主动接近你的原因了吧?”

    她顿了下,很慢很慢,很费力地说:“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是因为之前——”

    那边突然打断:“我不想知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这个人有问题,我不敢请求你原谅我,我也……”

    谈雪昼直接换了话题:“你打到车了没有?”

    宜夏愣了下:“打到了。”

    “宜夏,你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你现在坐上车,去酒店,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那边顿了下,声音放轻,“还有,别哭。”

    “谈——”

    电话挂了。

    宜夏怔怔盯着上面显示的通话时间,眼眶迅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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