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又打了一架。

    妈妈一边唠叨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安分一点,一边给他们两个用酒精给伤口消毒上药。

    至于为什么要用酒精,妈妈说这样疼一点才会让他们长长教训。

    宫治本来想说不是自己的错,都是阿侑的错。身边同样鼻青脸肿的猪头阿侑先一步嚷嚷起来:“都是阿治的错!我没错!”

    宫治抄起身边的抱枕砸在阿侑的脸上:“是谁先吃的布丁!不是都跟你说了那是我买的大米限定口味?!”

    “放在冰箱里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兄弟两个又吵作一团,这样的场景在宫家非常常见。

    宫妈妈放下手里的酒精棉球,心累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一点。

    把阿侑从神社接回来,宫治本来是想要跟他道歉的。

    他承认自己可能有些过分。

    阿侑又不是第一次偷吃他的布丁,但没想到那次他们吵架比以往都要凶。公园里晨练的路人都被他们吓了一跳,如果不是看在他们一模一样的脸上,估计都要报警。

    “以后我做的所有饭团笨蛋阿侑都不许吃!”

    “谁稀罕!谁吃谁是猪!”

    双胞胎发下跟往常一样毒誓,宫侑边喊边跑,宫治也气的索性没等人直接回了家。

    宫治发誓,他们说的话,干的事情跟平时一模一样。但偏偏,那天宫侑没有回来。后来外面渐渐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成了兵库罕见的大暴雪。

    宫治拿着手机转了好几圈,才打电话过去,但没人接。他又给他们的朋友同学打电话,大家却都说没看见过他。只好他去外面找阿侑,他一遍遍走着他们早上走过的路,手脚冻到冰冷没有知觉。

    那时候他想,如果阿侑真的出了意外要怎么办,他想不出只有自己的未来,他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往常热热闹闹的两兄弟变成了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家里的大人终于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再三询问宫治,他才说出了宫侑不见的事情。

    跑丢了个孩子,可能是赌气,也可能是出了别的事情。没人敢赌,于是家里的大人也开始加入寻找宫侑。

    宫治跟奶奶被留在家里,留着一丝万一阿侑会自己跑回来的侥幸,同时他也守在座机电话一旁,手里拿着新买的米布丁,不知道在等待着谁的电话

    阿晴就是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喂,请问是宫治家吗?”

    陌生的女孩子的声音,他不认识。

    刚想说打错了,下一句话让宫治直接蒙圈。

    “这里是白虎神神社。阿治之前晕倒在神社门口了,他有点发热吃了药后好了很多……喂?有人吗?”

    可能是电话另一边没有声音,女生又喂了两声,宫治不得不回应她:“昏倒?阿治?他生病了?”

    “是宫治家没错吧?”

    “是。”

    “嗯,稍微有点,但现在他很好。而且神社大雪封山,请等明天雪停后来再接他。”

    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宫治身边,她示意他把电话给她。奶奶接过电话,说:“好,知道了,请帮我向美智子问好,麻烦你们照顾那个不成器的小子。”

    好消息,宫侑找到了。

    坏消息,宫侑还不能回家。

    双胞胎从出生起就一直在一起,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双人份的衣服,双人份的洗漱用品,双人份的碗筷,甚至是双人份的上下床。宫侑在上面,宫治在下面,有时候他们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换一下。但总归都在一起。

    但今天不同。

    晚上宫治一个人躺在双层床的下铺,房间里静悄悄的,不管是宫侑打鼾磨牙说梦话又或者他翻身时带来的震颤通通都没有。

    他不太习惯地翻了个身,很晚才勉强睡去。

    宫治以为自己终于能够独享一个房间后会睡得很香,但他没有,他做了个梦。

    那个梦里出现了阿侑,他看着他跟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子开心地说着什么,直到她看到他,但是却说:‘你好宫侑,我经常听阿治提起你。’

    宫治醒来之后雪已经停了,爸爸叫他一起去接阿侑。

    去的路上,望着车子外面厚厚的积雪,宫治突然意识到,他应该跟阿侑有所区别,不是单纯地从待人接物上,而是更加明显的地方。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很聪明,能一眼分辨出来他们俩个。

    可他们本就应该是两个人。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跟阿侑商量,宫治跟宫侑就又开始了新一轮战争,就是刚才提到的争吵。

    人是早上接回来的,架是回来的路上吵的,家里的大人并不插手,也仅仅是警告阿侑不要随意乱跑就算。

    一整天双胞胎的关系又变地有些恶劣,除了打球时两个人几乎都不在一起。就算是一起打球,不管是谁托球谁主攻,最后也都会沦为“到底是谁打的更烂”的争论。阿兰作为他们的队友之一,表情总是很无助,有次吵完架宫治发现阿兰在现场做法嘴里念念有词——‘求天照大神赐我一个能管得住双胞胎的天使!’

    宫治心里对此颇为不满。

    明明都是阿侑的错,他总是在无理取闹,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到了晚上,宫治弄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么毛毛躁躁。

    是因为一个人。

    因为是双子,所以他的直觉清晰地告诉了他那个人是谁。

    新年的时候当地人有去神社祈福的习惯,但也就一年过年的时候才去一两次。不过奶奶倒是跟本地神社的宫司婆婆关系很好,听说她们年轻的时候是同班同学。所以奶奶有时候会去找朋友聊天。

    当然,双胞胎一般不跟着去。

    但这次多亏美智子的外孙女把阿侑捡回去,晚上奶奶让双胞胎准备谢礼,要他们明天跟着她一起去拜访。

    等双胞胎分别躺在自己的上下铺准备睡觉,宫治感觉上铺的阿侑左右翻身翻了一个多小时,他只好怨气冲天地问他为什么,当然,他的语气不好。

    “能睡睡不睡滚!你难道还是春游前紧张到睡不着的三年级小学生吗??”

    他说完,果不其然上面的床铺边上突然冒出来一颗脑袋:“明年我可就四年级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阿侑支支吾吾:“我跟阿晴说我叫宫治,你明天跟我换一下身份行不?”

    宫治冷笑:“不行,我才是宫治!”

    “限定口味米布丁我帮你买!”

    在限购米布丁一个变两个的诱惑下,宫治答应了,但他没想到那是一切的开端。

    神社里的雪还没化完,除了供行人通过的楼梯,别的地方的积雪都快到他们的膝盖上。

    从有点冷的空气里能呼出白雾,伴随着沙沙的声音,双胞胎走入红色的鸟居,第一次共同站在了那个人面前。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

    宫治初见小森,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没有惊讶的语气,仿佛早已知晓。

    第二句是:“你们好,我是小森晴,你们叫我阿晴吧。”

    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少女跟他们差不多高,体型单薄但不羸弱。她手里拿着扫把,恬静地微笑。

    第一次见面,说不出为什么,宫治觉得她并没有对他们的双胞胎身份表现出来的那样感兴趣。

    所有的微笑,也只是礼节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宫治莫名其妙有些讨厌这种一眼看不到虚实的人,她像是披着一层皮,随时随地会跟老师家长告状的小孩。

    他讨厌这样的小孩。

    宫侑也应该讨厌的,那个傻蛋看不出来吗?

    她根本不值得他昨晚那么辗转反侧。

    “呵,要不要猜猜谁是谁?”宫治突然笑着说。

    阿侑看了他一眼,也兴奋起来,说:“先来猜我,我是谁?”

    两人都笑着,一个单纯友好,一个绵里藏针。

    “好啊。”

    但无论如何,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个游戏还是开始了。

    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年站在她面前,表情差不多,身高差不多,身材差不多,瞳孔的颜色也差不多,外套也一样。

    女孩没什么迟疑,只温柔地指着宫治说:“你是宫治?”

    又指着宫侑说:“你是另一个?”

    猜对了!

    阿侑眼睛飞快地亮起来,宫治却觉得他高兴地太早。

    “猜错了,他才是宫治。”

    那个蠢货绝对忘记他冒充他的事了!

    宫治转头看向宫侑:“是吧,阿治?”

    宫侑似乎也想起来自己跟巫女第一次见面冒用了兄弟的名字,没那么激动之后,开始纠结她到底有没有猜对。

    但似乎在乎这个游戏的只有他们兄弟俩个,少女无所谓地笑了笑,对着宫治说:“是吗,那初次见面,你叫什么?”

    宫治皮笑肉不笑:“我叫宫侑。”

    “你好,宫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她朝他伸出手,并不在意地轻轻一握他的指尖。

    触碰一碰即分,宫治说:“你好,请多指教。”

    宫治小时候想过,为什么爸爸妈妈能够分清他们谁是阿治谁是阿侑,没准爸爸妈妈也分不清,他跟阿侑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交换了名字跟身份,并且从未被发现过。

    直到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同一套DNA产生了微妙的差别,像两条并不平行的平行线,岔开的角度越来越大,早晚有一天会走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宫治都知道,并对此早有预料。

    之前他一直认为阿侑并不这么想。

    也许他觉得有时候被认错会令人烦躁,但他脑子里全部被排球塞满,应该没有余力去想别的事情。

    也许他也知道,但是从不在乎。

    但现在看来,宫治发现兄弟的想法出现了变化。

    阿侑开始不再想跟他一样,他想成为跟‘宫治’有所区别的‘宫侑’,而这个变化的开端——

    是因为美智子的外孙女。

    说起来,她自我介绍叫什么来着?

    阿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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