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她挣开他的怀抱，抬脚便追了上去，只剩下银灯僵在半空的手，似成了一块儿石头，悬在半空，他看着她的身影，心底渐渐变得冰凉。
所以，师父更喜欢他是吗？
眸中暗芒如繁星忽闪，他终是收回了手，只觉得心头钝疼。
陆舒客一深一浅漫无目的的在街道闲步，脑海中回想着的是方才的画面。
她笑容甜蜜的靠在他怀中，伸出双手拥抱着他，那是来自心底的欢喜，而非为身体所迫的欢乐。
他心头腾起一抹妒意，却瞬间将不好受的情绪死死压了下去。
他想起方才受到的一封家书，称锦安郡主自幼有意于他，现今已到了适婚之龄，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若是与郡主结亲，对他，对陆家则有百利。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又想起方才二人的亲密举动。
真令人妒忌啊……
竟然能让她露出那种笑来。
人们总会选择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事情，哪怕与本来事貌并不相符。
就比如——眼前正失魂落魄走在街上的陆舒客。
或是出于让自己死心的目的，或是出于对自己的怀疑，又或是出于对二者关系的彷徨无措。
若是对她死心，他是否就能麻木的接受陆家所安排的这一切？
可是，凭什么？
难道现今他连自己都要骗吗？
自幼年时，他便已饱尝世间冷暖，被迫接受了这世间的真相，可这对于一个年幼的稚子而言，过于沉重。
幼童之时，当是如烟花般绚烂而多彩，绝非他这般的冰冷而灰败。
他生性聪颖，却不得不藏拙苟求活命，他欺瞒众人，于朝堂周旋，言不由衷，面上无好无恶，将一切尽藏心底，只为解脱自己的□□与灵魂，只为身上那自一出生便已将他牢牢箍筋的枷锁！
可笑！就连他的出生……也是一场骗局，也是一番计划。
他的一生不由自主，他本以为他的一生便要这般过去，可后来，上天安排他去往崖州，安排他遇见了她，若是旁人，他或许能幸免于难，可偏偏是她，偏偏是她，在她身旁，他甚至于忘记了京都的种种，忘记了曾经所受的侮辱与白眼，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陆大人——”
听得熟悉的声音，他心头欣喜，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无助，甚至隐隐约约……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有些害怕。
“陆舒客，站住！”凌云木又喊了一声。
他脚下微顿，脊背一僵，却仍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着，背影寂寥而冷落，萧萧索索，似是风中芦苇，随风而荡，亦随风而逝。
跟在身后凌云木见他不理，眉头一蹙，步伐加快，越过来往众人，亦不顾及世俗之目光，待至他身旁一把拽住他衣袖，拦在那人眼前。
“陆舒客。”凌云木唤道，略显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俯视着他“你方才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故意不想理我？”
“嗯？”她逼近一步，双眸直视着他微颤的长睫。
路上行人众多，叫卖声此起彼伏，可不知怎地，二人皆不曾被影响。
陆舒客指尖微动，心头闪过一抹挣扎，将衣袖自他手心拽出，往后退了一步，一如初见那般漠然，俊雅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凌姑娘寻本官何事？”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依她的性子，怕也不过是馋她的身子，和她对其他人那样。
更何况二人立场不同，他就算表明心迹，她会信他吗，或是故意疏远他？
又或是会让她陷入苦恼之境地……
况且，他觉得若贸然表明心意，怕是会唐突冒犯了她。
他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论她疏远他讥讽他嘲笑他都也罢，可唯独他不能让她苦恼，让她不安。
她眉头一蹙，看着他沉思的眉眼，似是疑惑，又似觉得可笑：“凌姑娘？”
她又趋前一步，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而他往后避退一步，双眸沉稳，似宁静无波的海面，无有丝毫涟漪。
她的眸光带着强烈的征服与霸占，带着令人胆寒的理智与凉薄到刺眼的冷漠，这一切化作利刃，朝他心头涌去，将他的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将他浑身的力气尽数抽离……
他握紧双拳，紧抿双唇，压下心头翻山倒海般的思绪。
他依旧看着她，眼神静谧，却一语不发。
他的脸庞白皙富有光泽，似出水芙蓉，气质清绝，美而不俗。
五官眉眼精致到无一不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右眼底一点泪痣，真真无可挑剔，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尘外仙，足以颠倒众生。
可凌云木心中罕见的竟未泛起丝毫波澜，反而眯起双眼，那双令人沉溺其中如繁星般令人眷恋的眼眸，正怀疑的打量着他。
“你有事瞒我。”见他又要往后退去，她牵住他的手，她的手很烫，像火一样，不过须臾，便沁出了一层薄汗。
“凌姑娘多虑了。”他压下眸底晦昧，极力不去感受手指间的温度，淡然开口，似微风吹过柳梢，再为寻常不过。
“你方才来找我作甚？”她压了压唇角，丢开他的手，双臂环胸，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漠然有些不爽。
“嗯……”他食指抵住下颌，微微凝思“闲来无事，随意走走罢了，谁承想饶了凌姑娘兴致，万分抱歉。”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舒客打断话头。
“瞧。”他微微启唇，眼眸微掀，略过她的肩膀瞧向远处，心头忧痛一闪而过，似毒液一滴一滴滴在心头，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来了。”
凌云木只看见他张了张嘴，见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也随他的目光去看。
“银灯？”
那人眨眼睛便走至他们身旁，带着温和友善的笑意。
陆舒客有些惊讶，方才走得急，竟不曾记起眼前这少年郎乃钱家准女婿。
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又蹙眉疑惑般望向凌云木，而后仍将目光挪至银灯身上：“若本官记得不错，你是钱小姐的未婚夫吧。”
银灯面色不变，仍是笑得可亲，说出的话却是不留情面：“这和陆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跟狗皮膏药似的没皮没脸粘着师父的人，他这些日子可是专门打听过，数这个姓陆的最不要脸，竟然让师父去帮他解药，我看他就是为了勾搭师父，好让师父记得他的身子。
其次就是师父的已经厌弃的老情人荀鹤，还有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用苦肉计让师父把他扛回家的臭男人。
“对啊，你不是……”凌云木正要点头附和，却又被抢了话头。
“我知道我家九兰蕙质兰心，天姿绝色，引得诸人倾心，可陆大人最好以镜自照，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瞧瞧能不能配上我家九兰。”说着竟挽上了她的胳膊，行止亲昵。
他左一句九兰右一句九兰，凌云木正欲训斥，却忽觉身上落下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沉重有千斤的目光。
陆舒客不语，只是将目光挪向凌云木，那眸中掺杂着过于复杂的情感，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似蛛网一样，凌云木有些困惑，一时之间失了神。
“凌姑娘这颗心，着实令人难以捉摸。”他那比冰雪还要净上三分的眸光，染上一抹困惑，他抬手，月牙般的指尖抚过她额前发丝，银灯带着凌云木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胳膊悬在半空，指节微缩，似在隐忍着什么。
凌云木则淡定的瞧着他，眸光无有分毫思绪，就连二人初次见面时的调侃逗弄也无。
她怕是对他已经厌倦了，是啊，本来就是一股新鲜劲儿罢了，他又在期待什么？
“祝你二人百年好合。”陆舒客笑吟吟道，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生分，似是故意对她表露出来一般。
凌云木有些糊涂了：“你在胡说什么？”
陆舒客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凌云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言可对。
奇怪……他难道不是冲着沈正则的事情来的吗？
依据她的理智，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
“师父。”银灯笑嘻嘻的，替凌云木擦了擦额角汗水“这崖州还是那般闷热，不知今年旱情如何。不若随徒儿去月晕城，以免受酷热之苦。”
“月晕城？”凌云木不欲搭理他，正欲往回走，忽听得熟悉字眼，不由得停住了脚，侧身瞧他。
那双眼睛顷刻之间便有了故事。
“是啊，师父，你还不知，徒儿在月晕城将我们之前的宅子盘了下来。”他笑眯眯的，双手抱胸，颇有些自得之意。
“什么……”
可凌云木并未觉得欣喜，反而有一种与欣喜截然相反的情绪自脚底渗出，顺着脊椎蔓延至头顶，连天灵盖都发着麻，那是一种近乎于死亡的恐惧。
她极少表露出过这种情绪，哪怕命悬一线之际，她也从未流露过丝毫惧意，可而今仅仅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惹得她这般失态，究竟缘何？
她的神经兀的绷紧，尽管她极力想平复心境按捺住那颗不听话的心，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师父？”银灯见她这番将恐将惧的模样，眉宇之间聚起一抹疑惑。
银灯见她面色苍白，将手背覆在她额前，只见豆大的冷汗渗出。
在这骄阳烈日底下，她竟觉得渗骨的寒冷。
若是世间当真有鬼神的话。
她会下地狱的，而且是堕入极苦的阿鼻地狱，一定会的。
可是她悔吗？
所以，师父更喜欢他是吗？
眸中暗芒如繁星忽闪，他终是收回了手，只觉得心头钝疼。
陆舒客一深一浅漫无目的的在街道闲步，脑海中回想着的是方才的画面。
她笑容甜蜜的靠在他怀中，伸出双手拥抱着他，那是来自心底的欢喜，而非为身体所迫的欢乐。
他心头腾起一抹妒意，却瞬间将不好受的情绪死死压了下去。
他想起方才受到的一封家书，称锦安郡主自幼有意于他，现今已到了适婚之龄，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若是与郡主结亲，对他，对陆家则有百利。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又想起方才二人的亲密举动。
真令人妒忌啊……
竟然能让她露出那种笑来。
人们总会选择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事情，哪怕与本来事貌并不相符。
就比如——眼前正失魂落魄走在街上的陆舒客。
或是出于让自己死心的目的，或是出于对自己的怀疑，又或是出于对二者关系的彷徨无措。
若是对她死心，他是否就能麻木的接受陆家所安排的这一切？
可是，凭什么？
难道现今他连自己都要骗吗？
自幼年时，他便已饱尝世间冷暖，被迫接受了这世间的真相，可这对于一个年幼的稚子而言，过于沉重。
幼童之时，当是如烟花般绚烂而多彩，绝非他这般的冰冷而灰败。
他生性聪颖，却不得不藏拙苟求活命，他欺瞒众人，于朝堂周旋，言不由衷，面上无好无恶，将一切尽藏心底，只为解脱自己的□□与灵魂，只为身上那自一出生便已将他牢牢箍筋的枷锁！
可笑！就连他的出生……也是一场骗局，也是一番计划。
他的一生不由自主，他本以为他的一生便要这般过去，可后来，上天安排他去往崖州，安排他遇见了她，若是旁人，他或许能幸免于难，可偏偏是她，偏偏是她，在她身旁，他甚至于忘记了京都的种种，忘记了曾经所受的侮辱与白眼，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陆大人——”
听得熟悉的声音，他心头欣喜，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与无助，甚至隐隐约约……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有些害怕。
“陆舒客，站住！”凌云木又喊了一声。
他脚下微顿，脊背一僵，却仍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前走着，背影寂寥而冷落，萧萧索索，似是风中芦苇，随风而荡，亦随风而逝。
跟在身后凌云木见他不理，眉头一蹙，步伐加快，越过来往众人，亦不顾及世俗之目光，待至他身旁一把拽住他衣袖，拦在那人眼前。
“陆舒客。”凌云木唤道，略显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黑白分明的眼眸俯视着他“你方才没听到我说话，还是故意不想理我？”
“嗯？”她逼近一步，双眸直视着他微颤的长睫。
路上行人众多，叫卖声此起彼伏，可不知怎地，二人皆不曾被影响。
陆舒客指尖微动，心头闪过一抹挣扎，将衣袖自他手心拽出，往后退了一步，一如初见那般漠然，俊雅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凌姑娘寻本官何事？”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依她的性子，怕也不过是馋她的身子，和她对其他人那样。
更何况二人立场不同，他就算表明心迹，她会信他吗，或是故意疏远他？
又或是会让她陷入苦恼之境地……
况且，他觉得若贸然表明心意，怕是会唐突冒犯了她。
他顿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无论她疏远他讥讽他嘲笑他都也罢，可唯独他不能让她苦恼，让她不安。
她眉头一蹙，看着他沉思的眉眼，似是疑惑，又似觉得可笑：“凌姑娘？”
她又趋前一步，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而他往后避退一步，双眸沉稳，似宁静无波的海面，无有丝毫涟漪。
她的眸光带着强烈的征服与霸占，带着令人胆寒的理智与凉薄到刺眼的冷漠，这一切化作利刃，朝他心头涌去，将他的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将他浑身的力气尽数抽离……
他握紧双拳，紧抿双唇，压下心头翻山倒海般的思绪。
他依旧看着她，眼神静谧，却一语不发。
他的脸庞白皙富有光泽，似出水芙蓉，气质清绝，美而不俗。
五官眉眼精致到无一不恰到好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右眼底一点泪痣，真真无可挑剔，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尘外仙，足以颠倒众生。
可凌云木心中罕见的竟未泛起丝毫波澜，反而眯起双眼，那双令人沉溺其中如繁星般令人眷恋的眼眸，正怀疑的打量着他。
“你有事瞒我。”见他又要往后退去，她牵住他的手，她的手很烫，像火一样，不过须臾，便沁出了一层薄汗。
“凌姑娘多虑了。”他压下眸底晦昧，极力不去感受手指间的温度，淡然开口，似微风吹过柳梢，再为寻常不过。
“你方才来找我作甚？”她压了压唇角，丢开他的手，双臂环胸，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漠然有些不爽。
“嗯……”他食指抵住下颌，微微凝思“闲来无事，随意走走罢了，谁承想饶了凌姑娘兴致，万分抱歉。”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舒客打断话头。
“瞧。”他微微启唇，眼眸微掀，略过她的肩膀瞧向远处，心头忧痛一闪而过，似毒液一滴一滴滴在心头，他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来了。”
凌云木只看见他张了张嘴，见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某处，也随他的目光去看。
“银灯？”
那人眨眼睛便走至他们身旁，带着温和友善的笑意。
陆舒客有些惊讶，方才走得急，竟不曾记起眼前这少年郎乃钱家准女婿。
不由得多瞧了他几眼，又蹙眉疑惑般望向凌云木，而后仍将目光挪至银灯身上：“若本官记得不错，你是钱小姐的未婚夫吧。”
银灯面色不变，仍是笑得可亲，说出的话却是不留情面：“这和陆大人有什么关系？”
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些跟狗皮膏药似的没皮没脸粘着师父的人，他这些日子可是专门打听过，数这个姓陆的最不要脸，竟然让师父去帮他解药，我看他就是为了勾搭师父，好让师父记得他的身子。
其次就是师父的已经厌弃的老情人荀鹤，还有那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用苦肉计让师父把他扛回家的臭男人。
“对啊，你不是……”凌云木正要点头附和，却又被抢了话头。
“我知道我家九兰蕙质兰心，天姿绝色，引得诸人倾心，可陆大人最好以镜自照，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瞧瞧能不能配上我家九兰。”说着竟挽上了她的胳膊，行止亲昵。
他左一句九兰右一句九兰，凌云木正欲训斥，却忽觉身上落下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沉重有千斤的目光。
陆舒客不语，只是将目光挪向凌云木，那眸中掺杂着过于复杂的情感，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似蛛网一样，凌云木有些困惑，一时之间失了神。
“凌姑娘这颗心，着实令人难以捉摸。”他那比冰雪还要净上三分的眸光，染上一抹困惑，他抬手，月牙般的指尖抚过她额前发丝，银灯带着凌云木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胳膊悬在半空，指节微缩，似在隐忍着什么。
凌云木则淡定的瞧着他，眸光无有分毫思绪，就连二人初次见面时的调侃逗弄也无。
她怕是对他已经厌倦了，是啊，本来就是一股新鲜劲儿罢了，他又在期待什么？
“祝你二人百年好合。”陆舒客笑吟吟道，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生分，似是故意对她表露出来一般。
凌云木有些糊涂了：“你在胡说什么？”
陆舒客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凌云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言可对。
奇怪……他难道不是冲着沈正则的事情来的吗？
依据她的理智，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
“师父。”银灯笑嘻嘻的，替凌云木擦了擦额角汗水“这崖州还是那般闷热，不知今年旱情如何。不若随徒儿去月晕城，以免受酷热之苦。”
“月晕城？”凌云木不欲搭理他，正欲往回走，忽听得熟悉字眼，不由得停住了脚，侧身瞧他。
那双眼睛顷刻之间便有了故事。
“是啊，师父，你还不知，徒儿在月晕城将我们之前的宅子盘了下来。”他笑眯眯的，双手抱胸，颇有些自得之意。
“什么……”
可凌云木并未觉得欣喜，反而有一种与欣喜截然相反的情绪自脚底渗出，顺着脊椎蔓延至头顶，连天灵盖都发着麻，那是一种近乎于死亡的恐惧。
她极少表露出过这种情绪，哪怕命悬一线之际，她也从未流露过丝毫惧意，可而今仅仅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惹得她这般失态，究竟缘何？
她的神经兀的绷紧，尽管她极力想平复心境按捺住那颗不听话的心，却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师父？”银灯见她这番将恐将惧的模样，眉宇之间聚起一抹疑惑。
银灯见她面色苍白，将手背覆在她额前，只见豆大的冷汗渗出。
在这骄阳烈日底下，她竟觉得渗骨的寒冷。
若是世间当真有鬼神的话。
她会下地狱的，而且是堕入极苦的阿鼻地狱，一定会的。
可是她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