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又下了一场细雨,早晨的热气被浇灭,现在的天气格外晴朗,杂乱无章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两人策马狂奔,任由着狂风刮在脸上。

    半个时辰前,顾尽烟为李素眠带来了小雅儿的消息。

    李素眠扔下手中喂马的草料,小跑到顾尽烟面前,问:“安全吗?在哪里?”

    “很安全,她在京城。”顾尽烟表情怪异,李素眠并未看出来。

    她满心疑惑:“小雅儿怎会去京城去?”

    顾尽烟没有多说,他道:“收拾收拾,本王带你去京城。”

    “不必了,现在就带我去。”李素眠将白马嘴里嚼了一半的草拿走,牵着马出来。

    顾尽烟见李素眠态度坚决,便只能依她。

    从永和村骑马到京城要一天一夜,人有精力,马可没有,两人从白日骑到黑夜,附近十几里都没有客栈,两人便在林中休息。

    望着熊熊火焰燃烧起的火堆,李素眠内心的担忧并未减少几分,小雅儿只是去了一趟集市,人怎会出现在京城,顾尽烟说她很安全,她真的安全吗?

    “别想了,先睡一会儿吧。”顾尽烟察觉到了李素眠低落的情绪,便起身坐在她的身边。

    李素眠身下坐的的是顾尽烟的披风,其实她不需要披风垫地,奈何顾尽烟动作太快。

    李素眠点点头,骑了一日马,腰酸背痛的,她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半梦半醒之间,李素眠好像看见了好多人围着她,有男有女,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李素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头疼脑热,浑身冰凉,她缩了缩身子。

    “李素眠?”

    李素眠睁开眼,所有画面瞬间消失,顾尽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还好吗?”

    刚睡醒的李素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问:“我怎么了?”

    顾尽烟皱紧眉头,道:“应该是梦魇了。”

    他撒谎了,他深知李素眠不是梦魇。

    两人继续上路,越来越宽的大道,两旁树林渐渐退去,精致的瓦房映入眼帘,午时,两人顺利入京。

    京城的街道比永和村的繁华,但同样无比喧闹,人来人往,街上不可纵马,两人只能牵着马走在路上,顾尽烟一直在跟李素眠说小雅儿很安全,可李素眠不信,她要亲眼看见小雅儿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两人来到一座低调朴实无华的府邸前。

    李素眠:“这是…………丞相府?”

    “对。”

    “小雅儿在里面?”

    “是的。”

    听到顾尽烟的肯定,李素眠抬脚便朝丞相府走去。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素眠姐!”

    一个小孩从府中跑出,正是小雅儿,她额头上包着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

    “小雅儿!”李素眠想冲进去,却被门口侍卫拦下。

    “素眠姐?”小雅儿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时,抬头就见李素眠站在府外,她朝府外冲去,身后还有好几个婢女正追着她。

    “素眠姐!”小雅儿兴奋地朝李素眠奔去。

    灵活的小身板躲过守在门口侍卫,小雅儿扑进李素眠怀中就开始嚎啕大哭,李素眠本想训斥她,可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什么狠话都说不出了。

    李素眠抹掉小雅儿的眼泪,轻声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追来的婢女愣愣地站在原地,很显然她们的大小姐认识这位姑娘,这种亲人相见的场景,她们还是不要去打扰较好。

    小雅儿一直在哭,哭得说不出话来,李素眠蹲在她面前静静地等着。

    顾尽烟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她俩身边,他已经命夜灼去找将小雅儿带走之人,现在差不多应该到了。

    想着想着,夜灼就拎着一个男子出现在他面前,夜灼拱手道:“王爷,人已带到。”

    男子懵圈地看着夜灼,又看向他口中的王爷,神情严肃了几分,他在宫宴上见过顾尽烟。

    “卑职见过翊阳王。”

    顾尽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向李素眠两人。

    男子看去,自家小妹正抱着一个陌生女子痛哭着,嘴里还嚷嚷着素眠姐,看来这个陌生女子就是当初收养小雅儿的人了,近日琐事繁多,他都忘了这一茬。

    “那个………………十分抱歉。”男子虽是对李素眠开口的,却是打断了小雅儿的哭声,小雅儿哽咽了一下,她止住哭意,瞪了男子一眼后,继续趴在李素眠肩头。

    李素眠轻拍着小雅儿的北,安抚着她,接着朝男子看去,男子一身官服,五官清秀,文质彬彬,身上散发着书墨香。

    李素眠警惕地看向他,问:“你是谁?”

    “在下南宫秌,是小雅儿的兄长。”南宫秌作揖

    “兄长?”

    李素眠好像认识他,南宫秌乃正六品礼部主事,她怎会认识?不过这不重要,她看向小雅儿,小雅儿摇摇头,意思是她不知。

    南宫秌见自家小妹摇头有些失落,他道:“要不我们先进去说吧。”

    “王爷请。”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替本王想丞相问好。”

    顾尽烟婉拒,接着朝李素眠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便拿着令牌去府上找本王。”

    “多谢王爷。”

    李素眠将小雅儿抱起,她开始想自己该怎么报答顾尽烟了。

    南宫秌将李素眠迎进偏厅,还让奴仆备了好菜佳肴,李素眠没动筷,她迫切想知晓这其中缘由,小雅儿有兄长了?

    “事情是这样的…………”南宫秌喝了一口清茶后缓缓开口。

    小雅儿到了集市,便照常去她常买的那家店买豌豆黄,当她买完出来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首饰铺,她想为李素眠买生辰礼,李素眠的生辰在三月初四,她还有好久的时间可以攒钱,就在小雅儿走向收拾铺时,一个人撞上了她。

    “啊!”小雅儿摔倒在地,手中的豌豆黄掉在地上,滚落一地。

    南宫秌将小雅儿扶起来,拍了拍她衣服看不见的尘土,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小雅儿一努嘴,泪水夺眶而出,她道:“我没事……豌豆黄有事呜呜呜…………”

    地上的豌豆黄沾满了泥沙,不能吃了,小雅儿将豌豆黄一块一块捡起,万分心疼地捧着它大声哭泣。

    南宫秌没哄过小孩子,他慌慌张张地从怀着掏出几吊子钱。

    “你别哭了,我赔给你好不好。”

    小雅儿的眼睛都直了,她还从未一次性见过如此多钱。

    “这么多钱…………买豌豆黄不需要这么多钱。”

    “没关系,你可以买些其他的糕点吃吧。”

    “谢谢你大哥哥。”小雅儿破涕为笑,她伸出手想接过那些钱。

    “不客气………………”南宫秌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一变,他抓住小雅儿的手腕,撩起她的衣袖,手臂上有一大块不规则的红色胎记。

    小雅儿被南宫秌吓了一跳,她挣扎着想抽出手,可南宫秌死死地拽着。

    南宫秌红了眼眶,面目狰狞,他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雅儿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大哥哥很奇怪,她有些害怕,下意识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叫小雅儿。”

    小雅儿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告诉了一个陌生人自己的名字,这样太危险了,接下来无论南宫秌问什么她都不再开口。

    南宫秌情绪激动,他道:“你…………你是我的妹妹!”

    “什么东西?!”小雅而脑瓜子嗡嗡,她只觉得南宫秌得了癔症。

    “你是我的妹妹!”南宫秌再度重复了一遍。

    两人拉扯的动静早吸引住了其他过路人的目光,他们纷纷将看戏的目光投到两人身上,行人匆匆而过,毫无一人愿意停留。

    “我不是。”小雅儿大声反驳,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南宫秌,接着转身跑掉。

    小雅儿嘴里依旧喊着:“我不认识你!”

    “你就是我的妹妹!”南宫秌情绪激动,他跨步追上去。

    小雅儿在人群中穿梭,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不动为止,四处张望,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到处都是大树,她不认识路了。

    “完了…………”

    “妹妹!妹妹!”南宫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雅儿吓得继续跑,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额头还磕在了石头上。

    昏迷前,小雅儿还在想着今日的遭遇,出门没看黄历,真倒霉,豌豆黄被撞掉了,还被一个疯子追……………

    这一昏便昏了两天,再次醒来的小雅儿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非常柔软的床榻上,还闻到了十分好闻的香味。

    “大小姐,你醒了!”

    一个婢女凑到小雅儿面前,小雅儿下意识开口:“我不是!”

    小雅儿掀开被子想跑出门,可屋子太大,她不知晓门口在哪儿,只能在屋里乱跑躲避婢女。

    “你们快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终于,小雅儿推开了一扇能打开的门,她冲出屋子,继续四处乱跑,搞得整个丞相府鸡飞狗跳。

    接下来就是找到大门,遇见李素眠的事了,而南宫秌本在礼部司整理档案,结果夜灼突然出现将他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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