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尽烟没说话,视线依旧落在南宫炻身上,南宫炻被盯地有些胆颤,但依旧说:“毕竟是丞相府,王爷这般不请自来的举动让卑职措手不及,还伤了王爷您,要是让旁人认为是卑职失了礼数就不太好了。”

    “本王又不是来寻你的,不必理会本王。”顾尽烟说罢,背着手转身就走。

    是寻不寻谁的问题吗?是顾尽烟擅自闯入丞相府的问题啊!

    南宫炻说的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攻击力。

    皓月当空,今晚的每个人都怀着许多心事进入梦乡。

    清晨,一道尖叫声划破天际,原本驻留在花上的蝴蝶被惊得飞上空,拿着捕虫网的小雅儿扑了个空,她疑惑地看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

    “啊!”

    “死人了!死人了!”

    李素眠被尖叫声惊醒,她翻身下床穿戴好衣物,洗漱完毕后离开屋子,刚走到外面就看见几个人正抬着架子,架子上的东西被白布盖起,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

    南宫炻走到李素眠身边,小声道:“和上两次是一样的死法。”

    死者是花厅的一个花奴,他的尸体是在西后院被发现的,身重数刀,当场死亡。

    两人来到西后院发现花奴的地方,地上还有一大摊凝固了的鲜红血迹,四周也没有死者挣扎的痕迹。

    李素眠眼尖地发现了有几滴血朝远处延伸,她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血滴,对南宫炻说:“去看看。”

    两人顺着血迹来到西后院深处,地上又出现一个人,身影有些熟悉。

    南宫炻一惊:“小叔!”

    躺在地上的人是南宫晨,他身上只穿了寝衣,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发丝凌乱,脚上还未穿鞋。

    南宫炻扑过去就开始探他鼻息,还好人还活着。

    大夫诊断,南宫晨只是后脑遭到重创,身上并无其他伤口,至于他身上的血是谁的,又从何而来,就只能等他苏醒之后再问他了。

    寝衣被奴仆扒下,南宫炻将寝衣平铺在桌上,并与李素眠一同端详着寝衣上的血迹走向,血迹主要集中在腹部,以及袖口处。

    怎么那么像死者中刀的位置?

    李素眠:“这血是既然不是你小叔的,根据湿润程度来看……只能是今日死的那个花奴的血了。”

    南宫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直言道:“你的意思是小叔是杀人凶手?”

    “我可没这么说,血是花奴的血,人是不是南宫晨杀的还有待考究。”李素眠说的是实话,在现有的证据面前,她有合理怀疑南宫晨的理由。

    南宫炻想都没想就否认:“小叔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他性子懦弱孤僻,不可能会杀人,再说了,这寝衣也未必是我小叔的。”

    说到寝衣,李素眠好似瞥到了领子上沾染了什么东西,她凑近一瞧,又转头对南宫炻说:“你要不再仔细看看这寝衣领子。”

    南宫炻也凑近看了看,顿时无言。

    衣领上不仅绣了一个晨字,字的旁边还绣了一朵杜鹃花。

    又是杜鹃花………

    李素眠为了防止自己误会南宫晨,她道:“领子上绣了一个晨字,你们其他人可有这个习惯?”

    “没有。”南宫炻迅速否认,往衣领子绣上自己的名字,这个举动有点傻。

    “绣工精细,但刺绣之人所用的绣法极其普通,随便找位绣娘都能绣出来…………南宫晨可会刺绣?”

    “这怎么可能?”南宫炻质疑,但瞧见李素眠认真的神情后,他便找了南宫晨的奴仆,南宫晨平日里都是独自一人待在房间,所有奴仆并不清楚。

    让李素眠奇怪的是,南宫炻是相府二爷,可他身边却只有一个奴仆,伺候他的人会不会太少了。

    李素眠经过询问后得知,大约是一年前,南宫炻就遣散了他院中所有的奴仆,只留下了一个做事麻利的。

    一年前…………紫鹃不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离开相府的吗?南宫晨衣领子上还绣着杜鹃花,这两人有关系吗?

    李素眠多问了一个问题:“那他可有心悦的女子,或是心悦他的女子?”

    此话一出,奴仆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一看就有猫腻。

    “这……这………”

    南宫炻厉声道:“有便有,没有便没有,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应该是有的………”

    “什么叫应该?”南宫炻有些不耐烦。

    “大概两个月前的某个夜里,小的看见二爷偷偷离开房,去了西后院,小的实在好奇,便偷偷跟了上去,小的只看见了二爷身边有一个女子。”

    南宫炻迫切地问:“看清女子的脸了吗?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当时天色昏暗,小的也不敢靠太近,脸没看清,话也没听清。”

    李素眠:“两个月前…………两人相见是在闹鬼传闻出现之前吗?”

    “是的是的,小的还想过二爷那晚见的…………会不会是女鬼。”奴仆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巧合而已。”南宫炻道,他不愿想,也不敢想,倘若南宫晨真的是杀人凶手,那南宫秌…………

    “哦,等南宫晨醒了再说吧。”李素眠转身离开,只留下南宫炻一人站在原地。

    李素眠带着小雅儿上了街,她在想自己要给顾尽烟还什么礼才好,不能还钱,那还能还什么?

    李素眠漫无目的地走着,小雅儿倒是欢快,东看看西看看,看不够似的,明明之前都逛过许多次了。

    直到来到一家玉石铺前,李素眠想着,送一块玉,应该可以吧,她走进铺子一看价格,京城不愧是京城,最便宜的玉石都要她全部的积蓄,还是那种最普通的,拿不出手的玉料子,送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店小二看出了李素眠的窘迫,他并未刁难,而是带着她来到铺子里头,里头的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石头,他介绍道:“姑娘,这些都是未经过切割的原头,您只要花十两银子便可以挑选一块,不论大小,不论重量,本店还可以为您无偿切割。”

    李素眠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词。

    “赌石?”

    小二有些惊讶:“没想到姑娘竟知晓这是赌石,是小的眼拙了。”

    “京中爱好赌石之人少之又少,本店的赌石可是京中唯一一家被皇室中人来过的。”说到这儿,店小二还有些自豪。

    小雅儿好奇地问:“谁来过?”

    小二正要开口时,视线却突然看向两人身后,言语激动,“就是那位,那就是当朝三公主———顾如琬。”

    李素眠回头,看见了一位身着宝蓝色纱裙的女子,女子虽然有一双妩媚的狐狸眼,可容貌温婉,而那双狐狸眼好生眼熟,她想起来了。

    顾如琬,当朝皇后所出,与顾尽烟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年二四,至今未嫁。

    每当皇上皇后逼婚时,她总说,她不需要婚姻,她自己独自一人活得更加自在,不受任何人约束,不会变得束手束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民间倒是有许多女子效仿于她。

    李素眠看着顾如琬那张熟悉的脸,潜意识里脱口而出:“姐姐?”

    这句姐姐碰巧被顾如琬听见了,她看向李素眠,并朝她走来,嘴里还说着:“哪来的小妹妹?见到人就喊姐姐。”

    李素眠心中一惊,被人当场抓包,有些尴尬,不过这三公主真是洒脱,她连忙道:“对不住,我只是见姑娘您十分亲切,忍不住才…………冒犯到姑娘您了。”

    “无事无事。”顾如琬似乎很开心,她随意摆手。

    见顾如琬一直盯着自己,李素眠赶忙行礼:“民女见过三公主,三公主安。”

    “不必多礼,不必在意这些虚的。”顾如琬说完又问:“你认识我?”

    “听过您。”李素眠如实说。

    一旁的店小二也行了礼,顾如琬摆手让他待在一旁。

    “公主姐姐好。”

    顾如琬这才看到李素眠手上牵着的小雅儿,她弯下腰,捏了捏小雅儿的脸:“哟,这还有个小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雅儿,也叫南宫荧,公主姐姐可以叫我小雅儿。”

    一听这话,顾如琬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素眠,又对小雅儿说:“你就是丞相府找回来的大小姐,长得真可爱。”

    “那你就是李素眠咯?”顾如琬直起身子,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李素眠。

    “是的,公主认识我?”

    顾如琬浅笑,她凑近李素眠,眼中的神色让人意味深长,她道:“我听别人说的,你猜我听谁说的?”

    顾尽烟吗?李素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了,会是他吗?

    李素眠思来想去,最终摇头:“民女不知。”

    顾如琬有些失望,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她问:“来赌石?”

    “是的。”

    “我可会赌石了,我帮你挑一个。”说罢,顾如琬便积极地来到架子前挑选。

    一旁的店小二走上前,对李素眠介绍,语气里满是仰慕,他说“三公主可是赌石的一把好手,她花十两银子选的原石,可是能开出价值上百金的玉石,姑娘,您这一趟怕是要赚翻了。”

    李素眠并未开口说话,她只是静静地注视顾如琬认真的模样。

    她怎会唤顾如琬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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