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之前的枝干,吴邪让潘子去睡一会儿。

    他摇了摇头。

    “小三爷,这里有那几颗东西,死人咱们也不能再琢磨了。

    你们多休息一下,我们就离开这里。

    反正雨也小了,再往前走走,天就该亮了,到时候找个好点的地方生上火再慢慢休息。”

    话虽然这么说。

    这样的条件下,就算想睡也睡不着。

    于是几个人缩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外面的黑暗,听雨和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聊着聊着,闷油瓶却睡着了。

    潘子和吴邪讲了自己当时在越南打仗时的事情。

    那些经历之后,他其实很害怕沼泽。

    宁可豁出去杀光追兵,也不肯再踏进这种地方一步。

    胖子在一边不停打哈欠。

    吴邪也听得朦朦胧胧,眼皮直打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感觉又开始做梦。

    忽然就有人摇自己。

    那是最难受的时候,吴邪想推开他继续睡。

    谁知,没推到人,对方反而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睁开眼睛,阿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一边,潘子也在摇胖子。

    几个人都好像是刚醒的样子,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转头去看。

    只见大风刮着头顶上的一条枝干,巨大的树冠都在抖动,似乎又起风了。

    但仔细一感觉就知道,那并不是风。

    此时再看头顶。

    一条金褐色的巨蟒,正从相邻的另一颗树上,盘绕过来。

    说是顶上的树冠。

    但其实距离很近,几乎也就两三米。

    蛇的鳞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条树蟒!

    最粗的地方,有水桶粗细。

    树冠茂密,蟒蛇大部分身体都隐在里面,也不知道有多长。

    让吴邪觉得惊异的是。

    蛇的鳞片在矿灯的光线下反射着金褐色的光,就好像这条蛇被镏过金一样。

    潘子他们都见过大世面。

    几个人出奇的冷静,谁也没有移动或者惊叫。

    阿宁小声道,“刚才爬上来的时候,周围肯定没蛇。

    这蛇应该是在我们休息的时候,顺着这些纠结在一起的树冠爬过来的。

    蟒蛇在捕食之外的动作都很慢,行动很隐蔽,但攻击距很长。

    现在它应该还没发现我们,也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兴趣,大家先不要动,不然发动攻击,我们在树上很吃亏。”

    说完,几人默默点头。

    外面,还有少许的风,丛林里到处都是树叶的声音。

    四人僵持着。

    慢慢地,那树蟒缓缓盘下来。

    巨大的蛇头挂到树枝下面,看了看几人。

    黄色怨毒的蛇眼在黑夜里,让人极端的不舒服。

    闷油瓶的黑金刀已经横在腰后。

    另一只手,匕首反握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面缩,尽量和这蛇保持距离。

    潘子还在推胖子。

    这王八蛋也真是能睡,怎么推也推不醒。

    吴邪转头看了看树下。

    大雨之后,两边崖壁上的瀑布已经在峡谷底部会聚成了大量的小溪。

    小溪汇合树下的烂泥地,已经成了一片黑泽。

    不知道等会儿跑不跑得开。

    正想着,吴邪又转头去看前面的雨林。

    忽然,四周传来了树冠抖动的声音。

    这一次,好像是从身后传过。

    回头一看。

    冷汗瞬间就瀑布一样地下来。

    只见在脖子后面,又挂下来一条小一点的树蟒,也是金褐色的。

    这一条大概有大腿粗细。

    离吴邪的脸也只有一臂远,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这下子,真的一动也不敢动。

    所有人僵在那里。

    人瞪蛇,蛇瞪人。

    连呼吸都是收紧的,僵持了很久。

    蟒蛇可能很少见人,不知道是搞不清楚状况,还是在等什么。

    而且,闷油瓶和潘子的气势很凌厉。

    两个人犹如石雕一样,死死盯着蛇的眼睛。

    大概十几分钟后。

    两条蟒蛇慢慢缩回到树冠里,似乎想要放弃。

    看着两边的蛇都卷了上去,吴邪整个个人一松。

    潘子阿宁他们紧绷的身子也软下来。

    正想轻声舒气,压压神。

    这时,一边的胖子直接翻了个身,打了一个很含糊的呼噜,拉了一长鼻音。

    也许在平时,这样的声音不算什么,但那是在极度安静下突然发出的。

    瞬间,所有人一下惊翻。

    阿宁忙去按他的嘴巴,但已经来不及。

    只见整棵树猛地一抖,腥风一卷。

    前面的树蟒瞬间又把头探了回来。

    这一次,蛇身弓起,一看就知道准备攻击。

    潘子的信号枪还是慢了一步。

    蟒头犹如闪电一般咬了过来。

    刹那间,潘子勉强低头,蛇头从他头侧咬了过去。

    但站在他身后的闷油瓶视线不好,躲闪不及,一口就给咬住了肩膀。

    那肌肉发达的蟒身犹如狂风一样卷进。

    在极短的时间内,上半身猛地拍打在所有人脚下的蛇骨上。

    猛地一塌。

    一行人被蛇身撞翻出去,裹在蛇骨里落下。

    幸好蛇骨之中缠绕着大量藤蔓,骨断筋连,塌到一半,各部分就都给藤蔓扯住了。

    吴邪忙手脚并用地一通乱抓,往下滑了几米才挂住。

    抬头一看。

    闷油瓶已经被蟒蛇死死缠了起来,卷到半空。

    黑金古刀不知道给撞到什么地方去。

    蛇身蜷缩,越盘越紧。

    闷油瓶用力挣扎但毫无办法。

    “小哥!”

    吴邪急火攻心,转头却看不到潘子,不知道摔到哪儿去了。

    忽然,远处沼泽方向的树冠一动。

    树蟒被吸引注意。

    闷油瓶一耸肩膀,整个人缩了起来。

    一下就从蟒身的缠绕中褪下,落到树枝上。

    翻身跳上纠结的藤蔓,往下滑,一下就滑到吴邪边上。

    “把刀给我!”

    吴邪赶紧拔刀,可是太紧张,拔了几下竟然没拔出去。

    这时,树蟒发现自己盘了个空,重新盘回树上,转瞬到了两人跟前。

    蛇头一翻,猛咬过来。

    闷油瓶抓着藤蔓,直接就从藤蔓中扯出一块骨头扔了过去。

    “跳下去!”

    吴邪啊了一声,马上,蛇头一弓。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连撞了好几根树枝,重重摔到地上。

    幸亏下面是水和烂泥,吴邪翻了几下,趴在里面,一嘴的泥,却不是很疼。

    恍惚中,还没等来得及反应。

    不知道是谁,一把拉起自己就往外拖,拖了几步吴邪才开始感觉到浑身都火辣辣的疼。

    一抹脸上的泥,仔细一看,是阿宁和胖子。

    此时再看四周,矿灯全掉在泥里熄灭了,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潘子端着猎枪瞄着树上。

    从树下看上去,树冠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阿宁就问,“你怎么样?”

    吴邪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小哥,小哥还在树上,赶紧救他。”

    刚说完,整棵树狂抖。闷油瓶像只猴子一样,踩着树干就跳了下来。

    同时,树叶树皮卷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风一样也跟了下来。

    两个影子几乎是裹在一起摔在泥水里。

    水花还没落下,就看到蟒蛇一个扑咬朝他冲了过去。

    闷油瓶矮身一闪,裹进水花里看不见。

    胖子一惊。

    “卧槽!小哥是打算肉搏吗?”

    说完,没等吴邪说话,他和潘子早就冲了过去。

    歪头躲过水花,抬枪瞄准。

    潘子的枪法极其好,一枪打在蛇头上。

    凌空把蛇打得扭曲起来,胖子负责掩护。

    闷油瓶从蛇身下翻出,拔腿就往外跑。

    但那蛇竟然没死,猛地一翻,弹簧一样反身扑咬过来。

    潘子立即大喊。“我掩护!你们快出——”

    然而话音未落,树上猛地又射下另一条树蟒。

    一下咬住潘子的肩膀,闪身一弓,将他整个提了起来,迅速裹了上去,根本来不及反应。

    “潘子!”

    此时,远处再次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

    但这次不一样。

    树蟒的动作明显停了几秒,潘子随即单手连转几下。

    把自己的折叠军刀翻了出来,往上一刺。

    猛地扎进蛇眼。

    那巨蟒疼得整个身子都一弯,一下松了口。

    把潘子一把甩下,撞在树上翻着跟头砸落,满脸是血。

    阿宁趁机从背包里翻打出冷焰火,冲到树蟒和潘子中间。

    借住冷火焰的高温炸射,挡住视线。

    “把他拖走,快!”

    吴邪和胖子忙扶起潘子一路就往树林里跑,但没跑几步。

    水花伴着烂泥浪一样打了过来。

    转头一看。

    那巨大的身躯狂怒着追冲乱舞。

    看上去,竟然像飞起来一样,蛇头上全都是血。

    “趴下!”

    闷油瓶一把摁住吴邪,几人一翻身滚进泥里。

    那蛇几乎是贴着吴邪后背卷了过去,一个刹车不住,撞到一边的大树上。

    那树几乎给撞断。

    树叶和上面的附着物,雨一样地掉下。

    等再爬起来,胖子杀心大起,大骂一声,“他奶奶的,胖爷我跟它拼了!”

    说完,一下抽出腰里的匕首,朝着那撞蒙的蟒蛇就冲了过去。

    吴邪赶紧拦腰抱住胖子,不让他过去。

    “天真,你放开我。”

    这时,闷油瓶爬起来,那肩膀上全是血,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吴邪皱眉。

    “小哥,你的肩膀。”

    闷油瓶也不多话,摇头气喘着指向一边的丛林。

    “快跑,这两条蛇不对劲!”

    胖子一看闷油瓶伤成这样,这下也犯了嘀咕。

    忙将潘子背起,把装备扔给吴邪。

    一行人直往丛林深处逃。

    但刚冲进灌木,后面水花溅起,那蛇竟然又来了。

    此时,谁也没工夫回看,咬紧牙关,几下冲到峡谷边缘。

    山壁上全是瀑布,水一下就深到膝盖,再也跑不快。

    回头一看,那条蛇几乎就没给他们落下多少。

    蟠龙一样的身子在灌木里闪电一般地跟过,几个人都慌了。

    忽然,阿宁看到了什么,一指一边的山岩瀑布,大叫。

    “那里有一道裂缝,快!”

    说着,几人冲过去,迅速挤进瀑布。

    裂缝的口子很窄,蟒蛇肯定进不来。

    几个人侧身往里面一进,里面全是水。

    但胖子却打死也进不来,一条腿横跨,卡在入口。

    此时,巨大的蛇头已经出现在瀑布水帘外。

    灯光下,直衬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胖子忙大叫。

    “关灯关灯!”

    吴邪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轻声喝道,“闭嘴。”

    所有人都知道,这下躲肯定没用了。

    纷纷抄起家伙,准备拼命。

    然而这时,奇怪的是,那条蟒蛇竟然在瀑布外面徘徊,没有把头探进瀑布里。

    在外面徘徊几下,扭头就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都莫名其妙。

    只要这蛇稍微把头再往里一探,胖子肯定就完了。

    到时候没人会袖手旁观,那将会是一场死战。

    而且不死一半也够戗。可这怎么突然就走了?难道它害怕这瀑布?

    正想着,几人疑惑,忽然,缝隙深处传来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好像鸡叫一样。

    外面水声隆隆,但这声响动特别醒耳。

    所有人几乎是一下就全部听到了。

    转头一看,里面再进去就没有了。

    而在尽头的石头缝里,似乎站着什么东西。

    这东西完全是隐在黑暗里,如果不是利用矿灯的余光,根本发现不了。

    忽然,吴邪眼神恍惚了一下,也看不清楚。

    不过看这东西站着的姿态,总感觉不妙,也说不出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

    于是大着胆子,将灯光探过去。

    那一刻,闷油瓶直接抬手挡住了所有人。

    “别动。”

    瞬间,随着那东西逐渐露出真面目。

    吴邪只看了一眼。足有两三秒。一开始,几人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是极度惊讶的两三秒。

    随即,吴邪就反应了过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缝隙最里,一条大概手腕粗细,浑身火红的细蛇。

    蛇头是非常尖锐的三角,上面长着一只大大的鸡冠。

    正直直地站在那里,蛇头低垂,目露凶光地看着。

    整个姿态好似一个没有手脚的人一样。

    吴邪看着那蛇的眼睛,慢慢地,几乎不能动了。

    就这样给它瞪着,直到阿宁拉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知道为什么刚才那条巨蛇要放弃他们。

    此时,童年时候的恐惧传遍全身。

    闷油瓶淡淡道,“野鸡脖子,这里不能呆,慢慢退出去。”

    说完,一挥手,几人小心翼翼地退出缝隙。

    一个一个,都很顺利。

    轮到吴邪的时候,他转头再看了一眼缝隙。

    黑黑的,已经看不到蛇了。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他心里还有些疑惑。

    但现在也想不了太多,赶紧退出去。

    从缝隙里下来,几人踩进水里,阿宁忙用矿灯照了几圈。

    “安全.......”

    几人都吁了一口气,互相看了看,发出苦笑。

    胖子扶着的潘子,吴邪忙去看他。

    潘子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没事小三爷,就是摔得有内伤,还死不了。”

    现在装备包只剩下两个。

    闷油瓶的黑金古刀也丢了,他和潘子肩膀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血孔。

    那给蟒蛇的牙齿咬的,特别是闷油瓶。

    当时他可能是硬挣脱出来,很多伤口都已经豁开了。

    吴邪看得皱眉,没想到他们竟然被一条蟒蛇搞得如此狼狈。

    此时看看天,雨已经停了。

    天光亮起,峡谷的边缘,树木稀疏一点。

    能够看到黎明即将到来的那种晨曦。

    一边是瀑布,一边是丛林,四周传来鸟叫。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刚才的恶战。

    这将是多么美好的情形。

    众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风景,胖子叉腰问道,“现在怎么办?”

    阿宁走到瀑布边上,接了点冲下来的雨水,洗了洗脸就说。

    “等天亮了,我们回去把装备捡回来。然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里太危险,我看我们还是得快点出去。”

    胖子皱眉。

    “你说的容易。刚才我们跑的时候,完全是乱跑,也不知道那棵树是在什么地方。我们怎么去找?”

    “那也得去找。”,阿宁道,“现在不回去,等需要的时候想去找就更不可能了。再说,这一路过来,那巨蟒经过的地方,树木倒了一大片,我们可以跟着痕迹,沿路找回去。路线不是问题,准备一下,等天一亮,我们就过去。”

    说完,潘子也觉得阿宁说的有道理。

    几人疲惫地按了按脸,简单把头伸到瀑布里面草草冲洗一下。

    洗完之后,恢复到之前清爽的样子,招呼一下准备出发。

    阿宁背起自己的东西,走到一边,蹲下身洗了洗手。

    这时,吴邪眼角一闪,像瀑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同时,隐约听到了“咯咯”的一声,感觉到不妙。

    忙对阿宁提醒。

    “阿宁,你小心一点。离瀑布远点!”

    一边,阿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没怎么爱笑的她,突然露出个很淡的笑容。

    这和和她以前的样子不同。

    吴邪看着惊艳了一下。

    可就在那一刹,一道火红的影子,猛地从瀑布里钻出。

    一下盘在阿宁的脖子上,高高昂起头颅,发出一连串凄厉而高亢的“咯咯咯”声。

    吴邪一看,完了!

    忙丢掉手里的东西就冲过去,可才迈出去一步,就看着那“野鸡脖子”闪电般咬下。

    阿宁用手去挡却没挡住。

    蛇头一下就咬住了她的脖子。

    “阿宁!”

    只见她咬牙一把将蛇拽了下来,扔到一边。

    捂住脖子倒在水里。

    几人忙冲过去,那蛇竟然不逃,猛地又从水里蹿起。

    犹如一支箭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

    胖子叫了一声,用刀一劈没劈到。

    眼看又要中招,闷油瓶凌空一捏,一下就把蛇头给捏住。

    蛇的身子立刻盘绕到他的手臂上,想要把蛇头拔出。

    闷油瓶另一只手直接卡到蛇的脖子上,两只手反向一拧,咔嚓一声。

    蛇头给他拧了三百六十度。

    往水里一扔。

    那“野鸡脖子”扭动几下,慢慢浮了起来。

    四人忙去看阿宁。

    吴邪抱起她,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喉咙动着想说话,眼里流着泪,似乎有一万个不甘心。

    那一刻,吴邪头皮一下就麻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办。

    整个人发起抖来。

    “阿宁。”

    接着,只是几秒的工夫。

    阿宁的眼神涣散,整个人软了下来,头也垂了下去。

    两分钟后,她,停止了呼吸,在吴邪怀里死去。

    凌乱的秀发中,俏丽得让人捉摸不透的脸庞,闭着眼,平静无声。

    几人围着她,直到她最后断气,静下来,时间好像凝固了一样。

    吴邪只感觉那一刻,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看着她,心中悲切,想哭又哭不出来,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一路过来,危险重重。

    他也预料到了有人会出事,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死。

    而且,死得这么容易,这么突然。

    事情毫无征兆地,就这么发生了。

    然后刚才还在说话的人,一下就这么死了。

    而且,是真的死了。

    他们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一开始吴邪并不相信自己眼前的情形。

    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她是如此强悍,艳丽而狡猾,外表柔弱却有坚强如铁的内心。

    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也是由衷的佩服。

    而且,如果要死的话,这里所有人都比自己强。

    那个最容易死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可阿宁确实是死了。就在自己面前。

    这么容易的,真真切切的,随便就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一下子有了一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

    之前一次次事情,他们几个都闯了过来。

    就连在秦岭,自己一个人出去,也一个人勉强活着回来。

    所以吴邪认为,在这些事情之后,像他们这样的人已经有着相当的经验,觉得只要在一起,就算遇到危险,那大部分情况都能应付。

    要死,也应该是死在古墓里最危险的地方。

    可现在,阿宁就这样轻易死在了一条蛇上。

    吴邪突然意识到,其实人本来就是脆弱的动物。

    不管是闷油瓶、潘子,胖子、还是自己。

    在这种地方,要死照样死,身手再好,经验再丰富也没有用。

    这就是现实法则。

    抬头看看前面茂密的丛林,

    恐惧和绝望,让他立刻想逃离这个地方,什么都不管。

    然而这时,天,终于亮了。

    阳光从峡谷的一边照下,四周亮了起来。

    前面水气腾腾。

    瀑布溅起的水幕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团笼罩在茂密雨林上空的白色薄雾。

    看着怀里的人,吴邪抬手,胖子立马反应过来。

    整理手链铜钱,一并放入他手中。

    “都给她留下吧。阿宁,生死有命,早登极乐。”

    说完,叹了口气。

    吴邪扶下阿宁,静静地看着,重新串上铜钱,给她戴了回去。

    脑海中,不断闪过之前的画面。

    闷油瓶一直没有说话。

    潘子是个看破生死的人,此时虽然也是一脸可惜之色。

    但比较起来,从容多了。

    只是受了重伤,也说不出太多话,就对吴邪道,“小三爷,这是意外,虽然很突然,我们也必须接受。这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那种蛇的同类,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走吧。等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再想办法。”

    说着,吴邪沉默片刻,看着熟睡的面孔,俯身将她背起。

    胖子一愣,忙上前一把拉住他。

    “天真,你该不会是想背着阿宁去西王母宫吧。”

    “对。”

    吴邪缓缓回答,“她是为了这个来的,你死了,我也背你。”

    胖子一顿,两人相互看着,也不说话。

    隔了一会儿,胖子松手。

    想起闷油瓶刚才杀了那条鸡冠蛇,吴邪此时心中也多了些恻然。

    转头去看浮在水面上的蛇尸,结果,尸体不见了。

    胖子道,“这种蛇据说会对杀死同类的东西报仇。不死不休,诡异异常。看来这里不能再待了。”

    说完,扶起潘子,几个人不敢再往丛林里去。

    沿着峡谷的边缘,蹚水前进。

    可惜美景依旧,人却不在了。

    胖子没法再唱山歌,吴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往前走。

    脑子里一片空白。

    瀑布之上,断层处的人看着下面踉跄行进的身影,阴恻恻地笑着。

    “这就是命啊,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这都是自己,害了自己。

    所以啊,这说到底,还是你们厉害。”

    这时,旁侧的人淡淡一笑。

    “没想到周主任,也信这些。”

    周阳春扶了扶眼镜继续笑笑,“什么信不信的,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很多东西,因缘际会,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我想有些道理,大家懂得都懂。

    我以前是信鬼神,但图的,最多也是个心安。

    后来发现,其实很多东西,求神不如求己,信命吧。

    命该你活,你就得活,该你走,到点,一分一秒也不差。

    老天,不对,应该说大自然,这个世界有的是东西收你。

    别走不该走的路,别动不该动的心。

    你说我说的对吧,郑处。”

    郑霖会心一笑,继续看着下面的人。

    “所以,最后能进到这里的人,有多少,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从哪儿进,由哪儿出,叫什么名字,走的什么路。都是他们命定的。”,周阳春道。

    “谁也怪不了谁。但有一点,人永远不会多,也不会少,该是谁到终点,那这个地方就只能是谁。

    那些所谓的计划,路线,意外,最后该怎样是怎样,都是规矩。

    我们大家只负责看,其他的,让他们自己玩,最后清点核算。”

    “所以预测,从来不会有变。”,郑霖道。

    “我们只不过确保整件事情的进程,做好这帮棋子,他们想让我们做的事,看他们跳台。结果还辛苦周主任为了这点小事跑一趟。”

    说完,周阳春看向对方,会心一笑。

    “说的没错。”

    慢慢地,日头越来越高。

    昨夜大雨的凉爽一下就没了,所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到达了极限。

    太累了。

    这一个晚上的奔袭,搏斗,爬树,死亡,逃生,就是铁人也没力气了。

    更要命的是,随着温度的升高,这里湿度变得很大。

    胖子最受不了这个,喘得要命。

    最后甚至变成潘子在扶他。

    吴邪正在想着,要不要提出来就地休息。

    突然,前面峡谷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坡度。

    地上的雨水溪流变得很急,直朝着坡下流去。

    几人小心翼翼地蹚着溪流而下,直下到坡度的最下面,就看到峡谷的出口出现在面前。

    外面树木稀疏,全是一片黑沼,足有两百多米。

    然后又慢慢开始茂密起来。

    后面就是一大片泡在沼泽中的水生雨林。

    盘根错节,深不可测。

    几人面面相觑,一种宿命感传来。

    原来到所谓的峡谷出口,昨天晚上也只剩下这十几分钟的路程。

    可他们竟然选择了停下。

    如果当时坚持走下去,可能结果就完全不同了。

    之后再往前走几步,来到沼泽边缘。

    从这里看沼泽,视野有限,并不像在外面山谷顶端看到的那么辽阔。

    如果不是沿着山壁在走,吴邪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出了山谷。

    现在,完全已经走不动了。

    前方还是一片密林,但感觉只不过是峡谷的延续。

    沼泽浅处,有一块很大的平坦石头,很突兀地突起在沼泽上,没有给水淹没。

    几人小心翼翼地蹚水过去才发现。

    这块巨大的石头上雕刻着复杂的装饰纹路。

    而且水下有一个非常巨大的影子,似乎是好几座并排的大型雕像的一部分。

    纹路,特别古老和神秘。

    吴邪想着,如果这里有一座倒塌的雕像,那么是否沼泽下面还有其他的遗迹。

    胖子招呼一声,几人转头看去。

    阳光下,前方黑沼比较深的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巨大黑影。

    看上去似乎是石头,有些就完全在水下。

    吴邪和闷油瓶用望远镜一看。

    只见在沼泽水下的影子,似乎全部都是一座座残垣断壁,一直连绵到沼泽中心去。

    西王母的古城废墟,竟然被埋在了沼泽之下。

    其实古城给水淹没这种事情倒是比较常见。

    但这片沼泽其实绝对面积不大,只是当时的古城竟然已经发展到这座盆地的边缘。

    说明当时的文明已经到了鼎盛时期。

    可该怎么进去?

    想起文锦笔记里,队伍进入西王母宫,也是在大雨之后,那么应该是有办法进去的,只是现在还没达到那种境况。

    石头上相对干燥,吴邪将阿宁放下。

    几个人都筋疲力尽,坐下来休息。

    把衣服脱掉,铺在石头上晒。

    胖子想打起无烟炉,可是翻遍了行李却一只也找不到。

    看样子昨天晚上混乱的时候,装备都掉光了,没法生火,就用燃料罐头上的灯棉凑合。

    潘子递来了他的烟,说是土烟,分别的时候,特地问扎西要的,能怯湿。

    “这里这种潮湿法,估计一个星期人就泡坏了,小三爷,抽几口顶着,免得老了连路也走不了。”

    吴邪接过来吸了一口,呛得要命,眼泪直流。

    不过确实挺有感觉,也不知道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反正一下子,脑子清醒了不少,疲劳好像也不这么明显了。

    闷油瓶坐在一边不吭声,吴邪看着他。

    本以为潘子递过去的烟他不会接,没想到他也接了过来,只不过没点上,而是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

    胖子一看就抗议。

    “小哥,这东西不是用来吃的。”

    潘子嘿嘿一笑,解释说。

    “你懂个屁,吃烟草比吸带劲多了,在东南亚那片多的是人嚼。不过....”

    说着,他也觉得纳闷,忙转头看向闷油瓶.

    “小哥,你看着也不像老烟枪啊?怎么知道嚼烟叶?你跑过船?”

    闷油瓶摇头,嚼了几口就把烟草吐在自己的手上,涂抹手心的伤口。

    吴邪瞄了一眼,只见他手心的皮肉发白翻起。

    虽然没有流血,但显然这里的高温也使得伤口很难愈合。

    闷油瓶涂抹完后,看了眼潘子。

    潘子用怀疑和不信任的眼光盯着他。

    闷油瓶还是没有任何表示。

    转头继续去看一边的沼泽,不再理会。

    这样的局面吴邪和胖子早就习惯了。

    闷油瓶对于自己的情况,似乎讳莫如深,但吴邪明白。

    这些问题,有很大的一部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凭空出现的一个人,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似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

    这是他对他自己的评价。

    所以偶尔想想,真的贴切。

    胖子实在受不了了,拉着吴邪,两人脱得光溜溜的。

    加上身上水份的蒸发,躺在石头上,感觉到一丝的舒适,好像缓过来了一点。

    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潘子用背包和里面的东西搭起一个遮挡阳光的地方,他放哨。

    其他人都缩了进去。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

    进入沼泽之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休息。

    所以一躺下,吴邪几乎眼睛是一黑,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等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浑身黏糊糊的。

    揉了揉眼睛一看,竟然天黑了,而且又下雨了。

    潘子倒在一边的行李上,也睡着了。

    胖子就在边上,打着呼噜。

    闷油瓶脸朝内也睡得很深。

    远处,燃料罐头还烧着。

    不过给雨水打得发蓝,也照不出多远。

    吴邪走过去,拿出风灯把火苗点上,却发现有点不对劲。

    只见一边裹着阿宁的睡袋,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人打开了,整个上半身露了出来。

    他站起来走过去看看。

    阿宁躺在睡袋里的样子,这一路过来吴邪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眼,十分熟悉。

    然而看着,想起她已经死去,总感觉很凄凉。

    不过尸体确实给人动过。

    她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自然地蜷缩着。

    整具尸体的样子有点奇怪。

    吴邪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天色灰暗。

    沼泽里不同在峡谷,四周的树木比较稀疏。

    燃料罐头的火苗又小,没有什么东西能照出来。

    四周完全是一片沉黑,什么也看不到。

    转身叫醒潘子,潘子睡不深,一拍就醒了过来。

    吴邪示意他去看阿宁。

    潘子莫名其妙,凑过来看了看,摇头,反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吴邪。

    吴邪看他的表情不像装的,更有些奇怪。

    一下又想到胖子,心说难道胖子看上阿宁身上的遗物?

    不过胖子虽然贪财,但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干。

    潘子用一边的沼泽水洗了把脸,就走到阿宁尸体的边上,打起矿灯照了下去。

    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宁脸上还凝固着死亡那一刹那的表情。

    虽然不狰狞,很自然地闭着眼,但现在看起来还是有点骇人。

    尸体给雨水打湿了。

    两人蹲下去,把她脸上的头发理得整齐一些,就看到,阿宁被咬的地方,伤口已经发黑发紫,开始腐烂。

    身上的皮肤也出现了斑驳的暗紫色。

    看来这里的高温,已经开始腐蚀她的身体。

    然而照着照着,吴邪就发现了尸体的衣服上,有好几条泥痕。

    似乎刚沾上去不长时间。

    他和潘子互相看了一眼。

    顺着泥痕照下去,陡然发现在尸体边上,有几个小小的,类似泥脚印的东西。

    脚印一直是从沼泽里蔓延上来的。

    因为下雨,已经很不明显,只有尸体边上的还十分清晰。

    沼泽里有东西!

    吴邪喉咙一紧,潘子站起来立马端起猎枪。

    顺着脚印走到沼泽边上,蹲下去,往水里照。

    吴邪忙回去叫胖子还有闷油瓶。

    胖子还跟之前一样,怎么也叫不醒。

    闷油瓶倒是一碰就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吴邪和他把情况一说,对方皱起了眉头。

    走到潘子身边,水下混浊不堪,什么也照不清楚。

    潘子又把那几个泥脚印照给闷油瓶看。

    “小哥,好像在我们睡觉的时候,有东西爬上来过。”

    说着,他照了一下脚印。

    闷油瓶脸色一变,接过矿灯。

    快速扫了一下尸体四周,抬手挡住,不让两人再走进尸体。

    “怎么了小哥?”吴邪问道。

    闷油瓶轻声道,“只有一排脚印,那东西还没走。”

    说完,潘子忙探头往脚印处一看,立即戒备起来,瞄准阿宁的尸体。

    之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之后又遇到阿宁突然死亡。

    吴邪只觉自己绷紧的神经还没消停几分钟,现在又绷紧了。

    马上退后到胖子身边,从胖子身上摸出了匕首,然后拍了他几巴掌。

    然而拍了几下,胖子也只是眉头稍微动了动,脸上全是汗。

    难道,生病了?

    想着,吴邪一摸胖子的头,却感觉不到高温。

    难道在做梦?

    正想用力去掐,忽然,胖子边上,吴邪也看到了那种细小的泥印。

    而且,比阿宁身边的更多,更凌乱。

    忙赶紧站起来退后,叫了一下潘子。

    潘子一边瞄着阿宁的尸体,一边退了过来,低头一看。

    唰一下,立马把枪头移了过来。

    闷油瓶回头也看到了。

    三人看看尸体,又看看胖子。

    潘子和闷油瓶,两人交换视线,做了一个手势。

    闷油瓶把灯递给吴邪,让他照着胖子,同时把他手里的匕首拿了过去。

    俯下身子,但却不完全蹲下。

    这样可以在发生变故的时候,保持最大的灵活,一点一点靠近胖子。

    只见他头也不回地做了一个手势。

    吴邪一移灯,瞬间,两三个不明物体,飞快从胖子肩膀下冲出。

    一下子掠过灯光能照到的范围。

    那速度实在是太快,吴邪只感觉自己眼睛一花,手还是条件反射地向着那几个东西冲出来的方向划去。

    可惜什么都没照到。

    只听到一连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跳进沼泽的声音。

    同时,阿宁的那边也有了动静。

    同样一连串的入水声。

    就好像是在田埂边,惊动了很多青蛙的感觉。

    闷油瓶反应惊人,但显然对于这么快的速度,他也没辙。

    只是飞速转身。

    吴邪冲过去举起矿灯朝水中照去。

    一下就看到水中的涟漪和几条水痕迅速远去,潜入沼泽里。

    “是什么东西?”,吴邪问道,“水老鼠?”

    闷油瓶摇头,脸色阴沉。

    “是蛇!野鸡脖子。”

    吴邪听得一顿,心里顿时冲起不祥的念头。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忙立刻过去看胖子。

    这下,胖子终于一推就醒。

    坐起来,脸色苍白,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看了看三个人,又看了看天,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干吗?胖爷我卖艺不卖身,看我也没用。”

    潘子看他这样,松了口气,把刚才的事情一说。

    胖子将信将疑,几人也没空和他解释。

    起身走到阿宁尸体的边上,照了一下附近的沼泽。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尸体边的石头上全是刚才那些蛇离开的痕迹。

    “真他娘的邪门。”,胖子道,“难道这睡袋是这些蛇打开的?”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总感觉非常不安。

    一种梦魇一样的恐慌在心底迅速蔓延。

    这实在太诡异了。

    这些鸡冠蛇,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漆黑一片的沼泽,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闷油瓶蹲下来,检查一下阿宁的尸体,没有发现异样。

    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把矿灯打开。

    几人照说照办,。

    一打开矿灯分四个方向,就开始扫射水里。

    才扫了没几下,胖子忽然惊呼一声。

    只见前面的沼泽中,大概二十几米处,竟然有一个人影。

    好像是从沼泽的淤泥里钻出来的。

    是一个浑身污泥的人,站在齐腰深的水里。

    犹如一只水鬼,直勾勾地看着。

    胖子大喊,“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仔细一看,立即就道,“陈文锦!”

    说着,一下冲入沼泽,向那个人蹚去。

    吴邪一顿。那一刹,他也不知道闷油瓶怎么能肯定那人就是文锦。

    对方脸上全是淤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但这时候也没时间过多考虑什么。

    忙叫了一声,“去帮忙!”

    瞬间,几个人一下全跟在闷油瓶后面冲下水去。

    然而冲下去,没几步就是淤泥。

    沼泽底下有一层水草。

    吴邪没有穿鞋子,那油腻淤泥和水草刮脚的感觉,好比无数头发缠绕在脚上。

    实在令人头皮发麻。

    忙几步扑腾到水深处,甩开膀子游了起来。

    闷油瓶游得飞快。

    转眼就冲到了那个人附近。

    那地方似乎水位不高,只见他挣扎着从水里站起。

    随即,潘子也爬了上去。

    这时,他们离那个人只有六七米。

    吴邪近距离看着,心突突直跳,异常地紧张。

    文锦算是一个关键人物。

    一直以来,她好像都是传说和照片里的一个概念。

    如今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然而这里只有胖子拿着矿灯,他刚站定没缓过来,灯光晃来晃去。

    吴邪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

    此时,闷油瓶已经冲了过去,显得格外急切,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吴邪看他几乎能够碰到那人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对方忽然一个转身缩进水里,向一边的沼泽深处跑了。

    胖子大叫一声,“别跑!”

    可那人游得极快,扑腾几下,进入沼泽之后的黑暗里,一下竟然没影了。

    闷油瓶向前猛的一冲想拉住,但还是慢了一拍。

    这看着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但沼泽之中,人的行动十分不便。

    有时候明明感觉能碰到的东西,但就是碰不到。

    不过闷油瓶到底不是省油的灯,一看一抓落空,立即就一个纵身也跳进了水里。

    顺着那人在水面上还没有平复的波纹就追了过去,一下也淹没在黑暗里。

    吴邪一看这怎么行。

    忙拔脚也想跟过去,但一下就被前面的潘子扯住。

    水底高低错落,这一扯直接摔倒,连喝了好几口水。

    “小三爷别追了,我们追不上的。”

    吴邪站起来呛了几声之后冷静下来,重新站稳了转头去看。

    只见后面的沼泽一片漆黑。

    他们慢了半拍,进去之后必然什么也看不到,根本无从追起。

    在很多时候,慢了半拍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现在只有希望闷油瓶能追到她。

    可三人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又面面相觑。

    胖子就奇怪。

    “我去,这大妈怎么跑了。天真你们不是认识吗?难道被我们吓着了?”

    吴邪就道,“这还不知道谁吓谁呢。”

    潘子就问,“小三爷,那人真的是陈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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