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明虽然也气的够呛,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其实罗刹女的目的并不难猜,不过是想坐实自己“夜隐”的身份罢了,只是,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回想进入七星阁后发生的一切,墨长明有了两个猜想,要么罗刹女和墨无归自己就是夜隐的人,在夜隐昴暴露后,为了不让他们也被七星阁注意,同时也要继续搅乱七星阁,才频频挑衅与墨无归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自己。

    要么他们就是真的同墨门有所关联,北斗宣和北斗亶之死确实与墨无归有关,此次进入七星阁也是为墨门复仇,只是通过几次试探,墨无归年纪太小,似乎对墨门也只是一知半解,那罗刹女看起来已经年过四十,会不会……

    不过墨长明不敢也不能再试探。

    墨长明忽然想到了第三种可能,罗刹洞可是来自于西南的,而墨无归虽然讲的是官话,但确实带着些许的西南口音,那……

    正想着,墨长明忽然听到窗户似乎被什么东西叩了三下,他以为是北斗离的人,但打开一看,却只看到一根捆着绢纸的袖剑。

    丹凤楼里,宋丹阳正坐立难安,不住的围着饭桌打转。

    她刚刚给墨长明放出去了消息约他见面,沈聆之就忽然回来了,而且不仅不走,还留在了悠闲的画起画来,这真是让人坐立难安。

    祁非白停下笔抬起头看了宋丹阳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娘子,你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宋丹阳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然后才反应了过来,皱着小脸打了沈聆之一下:“你干什么啊,讨厌死了,人家,人家就是想要出去走走嘛。”

    “娘子这几日肚子痛,还是不要出去了。”沈聆之懒洋洋的翻了一页书。

    宋丹阳看了看窗外,脸又红了:“人家,人家知道错了嘛……”

    沈聆之放下笔:“那你说说,你哪儿错了?”

    “我……”宋丹阳低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聆之忍不住刮了刮宋丹阳的鼻子:“行了,傻丫头,你快去休息吧,我让祁护法开了些暖宫的药,一会儿你记得喝。”

    提到喝药,宋丹阳打了个寒战,她最害怕喝药了,可现在却有着比喝药更可怕的事。

    “夫君,你……不去忙么?”她怯怯看了沈聆之一眼,问出了此刻最想知道的问题。

    沈聆之还是笑呵呵的:“娘子现在真是长大了,竟然不害怕喝药了。”

    宋丹阳又抖了抖,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可她还是强笑了一下:“我……确实不那么怕了。不过,夫君……你现在不去忙,真的不要紧么?”

    “现在有人上赶着表现,我又不想更进一步,自然是要躲开了。”沈聆之说着,慢条斯理的提起笔,在宣纸上补了几下,提着裙子做鬼脸的宋丹阳就跃然纸上了。

    宋丹阳心不在焉的凑过去,抬起粉拳锤了沈聆之一下:“你讨厌死了。”

    沈聆之笑呵呵的把宋丹阳抱进怀里:“娘子,今日就不要出去了,陪陪为夫好不好。”

    宋丹阳的眼里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唇:“可是……”

    沈聆之了然的笑了,他当然知道夫人是为什么这样忧心忡忡,甚至她给墨无归传信的时候,自以为非常隐蔽,可如果不是自己拦着巡逻的侍卫,怕早就被发现了。

    如今回来,或多或少要是存了逗弄的心思,如今见宋丹阳真的有些急了,也就没有再拦着,只是摸了摸宋丹阳的脑瓜:“好了娘子,我知道你是担心新阁主觉得我倦怠,我这就去忙,你好好休息,可千万别出去了。”

    说到最后,还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毛。

    宋丹阳这才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夫君,你放心吧,我一定乖乖的。”

    可等看着沈聆之出了丹凤阁,宋丹阳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啊,还好我天资聪颖支开了夫君,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赶紧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想了想又把随身的软剑配好,才假装散步一样的出了丹凤阁,却不知沈聆之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宋丹阳将墨长明约在了天权宫的后花园,她蹑手蹑脚的赶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墨长明。

    “不应该啊,我明明把袖剑钉在他窗户上了,也看着他拿进去了啊……”宋丹阳一脸迷茫,又看了看天色:“时间也没错啊,我已经来晚了,为什么他就不来呢……难道他已经走了?”

    看着满脸焦急的宋丹阳,沈聆之无奈的扶额。

    这个女人还是太过天真了,即使她约了,无缘无故的,墨长明又怎么会轻易赴约呢。

    果然,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来来往往的护卫已经过去五次,看宋丹阳的眼神也一次比一次奇怪,宋丹阳才仿佛想起什么,匆匆离开了花园。

    就在沈聆之以为这个小女人想通了准备回去的时候,宋丹阳就又做出了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宋丹阳竟然自顾自的直奔雅园而去,不顾赵乃峰诧异的神色,走进二进院,直接

    去敲墨长明的院门。

    正在打磨软剑的墨长明手一顿,他耳力不错,有人进来的时候他其实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找自己的。

    不过略略一想也猜到了来人是谁,想起宋丹阳四六不着的样子,如果不开门反而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干脆就直接开了门:“沈夫人有什么事?”

    宋丹阳娇羞的笑笑:“我来替我夫君传个话。”

    这……不仅沈聆之,墨长明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在赵乃峰八卦的目光中将宋丹阳迎了进来。

    宋丹阳一进门,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翘起脚捶着自己的小腿:“我约你你怎么不来啊,害得我站了这么久。”

    “沈夫人此次过来还是不要久留的好,毕竟孤男寡女,对沈夫人名声有碍。”墨长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宋丹阳嘟起嘴:“信上不是写的很清楚了,我是替白虎大人约你的。”

    “我长在西北,只见过白狼,可从未见过什么白虎。”墨长明冷冷的拒绝:“我完全听不懂沈夫人再说什么。”

    “行了,白虎大人都和我说了,你是他收养长大的,小名叫阿明,对不对?”宋丹阳眼睛亮晶晶的,从怀里掏出另一只耳环,冲着墨长明晃了晃:“你不认我,那可认这个吧?”

    “白虎大人还讲了,说他给你的信里提起过我,说如果有事找她可以让我替你联系,对也不对?”

    这耳环与夜隐昴给墨长明的自然是一对,其实没有这个耳环,墨长明也不会怀疑宋丹阳的身份,除了养母的信做背书,更是因为宋丹阳这个脑子,怕是根本就不会使诈。

    可墨长明却还是不肯承认:“我的养母不过是伽罗山庄外的一介妇人,并不是什么你说的白虎,你说的耳环我也并不认识。”

    宋丹阳张口结舌的看着墨长明,眼睛眨了眨:“我知道了,你这是怕有人为难你对吧,你放心,我是不会将你身份说出去的,我这次找你,也是因为白虎大人很是为难。”

    墨长明不动声色的看着宋丹阳,没有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那个夜隐之人是夜隐的神阶杀手,叫夜隐昴,是白虎大人费劲力气才送进来的,可惜不知怎么的,下面的人没有看好步知愁,导致夜隐昴的身份暴露了,他才铤而走险的。现在夜隐在七星阁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白虎大人想让我和你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会找你帮夜隐做些事情。”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墨长明听宋丹阳说完,冷声反问。

    宋丹阳呆了下:“为什么?那不是你养母么?她让你做的事,你还会拒绝?”

    真是个单线条到傻的姑娘。

    这番话别说墨长明,就连暗暗匐在房顶偷听的沈聆之都暗暗摇头。

    墨长明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也开诚布公的和你聊聊。”

    “这些年我只以为我养母是个普通的妇人,今日才知道她是夜隐的神使白虎,我感谢养母把我养大,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会服从她的一切安排。而且,她明明知道我是为何来的七星阁,那就更应该知道,我不可能会替她做任何危险之事。”

    “不不不。”宋丹阳着急的摇头:“白虎大人不会让你做任何危险之事,只是想让你做一件事,就是打听下七星阁的功法——‘辰极孤鸿影’究竟是什么。我知道你和少阁主走的很近,如果能问问最好,如果不能也不勉强。”

    “果真就着只是这件事?”

    听墨长明反问,宋丹阳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就只有这件事。”

    墨长明却又是一笑:“即使只是这一件事,那我也不能答应。”

    “你……”宋丹阳气到跳脚:“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墨长明已经转过了身:“养母对我有恩,我不会对外说你是夜隐的探子,但也不会替你做事,你可以走了。”

    宋丹阳整个人都打蔫了,她有气无力的站起来,将一枚机关蝇放在桌上:“好的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了,如果你回心转意了,就放飞这枚机关蝇,一个时辰后我会在我约你的地方找你。”

    说完,宋丹阳就垂头丧气的往外走。

    墨长明却又叫住了她。

    宋丹阳惊喜的回头:“你改变主意了?”

    墨长明又怎么可能就这样同意了:“我是想问问你,现在墨无归和罗刹洞洞主一直都在针对我,他们是不是夜隐安排的?”

    “你问的是这事儿?”宋丹阳失望的低头看着自己鞋尖,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只是个地阶杀手,不知道这些机密,如果你答应帮白虎大人的话,我可以给你问问。”

    “那不用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墨长明说着就打开了门,要送宋丹阳出去。

    墨长明的话让宋丹阳更郁闷了,低着头跟着墨长明到了院子里,不想墨长明刚刚推开冲着雅园外的院门,贴着门偷听的赵乃峰就差点摔到墨长明身上。

    看着两人从这里出来,赵乃峰很是尴尬,他不自然的笑笑:“我……我就是路过。”

    然后做出好像刚刚看到宋丹阳的样子:“沈夫人也在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我……”宋丹阳过来本来就带着一股莽劲儿,如今被问到,一时竟然没有想到借口,墨长明刚想替宋丹阳解围,就见沈聆之摇着扇子走了过来:“夫人,问到你师父的消息了么?”

    宋丹阳脸上露出了些许茫然长的神情,墨长明却马上反应过来:“夫人说的人,我在伽罗山庄并未见过。”

    “那真是可惜。”沈聆之做出可惜的样子,笑眯眯的对着赵乃峰解释:“夫人以前跟着一个师父走江湖唱曲儿,后来听说师父去了西北,所以过来问问耶律少侠有无见过。”

    赵乃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不知尊师是什么样子,也许我回去也可以帮夫人找找。”

    宋丹阳还是有些迷茫,那个师父根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这让她如何去说。

    沈聆之笑笑:“口说怕不详尽,明日我送一张画像过来,也方便两位帮着找找。”

    说着拉起宋丹阳的手:“夫人身体不适,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两人回去路上,宋丹阳一直忧心忡忡,不知道沈聆之知道了多少,更不知自己跑带其他男人住处这样的事该怎么和夫君解释。

    却不想沈聆之连理由都替她找好了:“夫人这几日还是不要乱走了,本来就身体不适,可不是所有人都和耶律少侠一样愿意收留的。”

    宋丹阳松了口气,将头放在沈聆之的胳膊上蹭了蹭:“夫君,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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